第25章
“幹嘛去啊?”
說着話, 鐵塔一樣的大塊頭坐下來, 軟軟的充氣沙發,苗伊還沒坐穩一下就被陷到他身上去,恨恨地扭頭,真是太讨厭了!
“哎喲!”
昏暗的燈光, 他還是一眼就看見那嘟起血珠的嘴巴,小臉憋着,眼淚直打轉。
“這麽不小心!我瞧瞧。”
大手不由分說就捧了她的下巴, 疼嗎?
說是捧, 其實就是捏,捏得她連嘴巴都張不開。很想打開他的手,可是哪裏拍得動!就這麽被他捏着,像一只被攥着脖子的小雞,沖着他。
這種糟心的姿勢一直持續到服務生拿來了冰袋來, 他接過, 小心地給她敷上。苗伊趁機狠狠地甩他的手,再看對面,師兄早走了。
捂着嘴巴,看着對面空空的沙發,苗伊的鼻子酸酸的, 一瞬間恍惚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做了很蠢的事……
正黯然出神,身上忽地一沉,苗伊扭頭,身邊這個惬意地拿了水喝, 大長胳膊一展又是擱在她身後,這次連沙發靠背都懶得搭,直接搭在她身上。
哼,苗伊往前一挪,他的胳膊居然沒落空,像只大狗一樣趴在她背上,動都不動,好沉!
小叔叔無賴起來,真的和大狗一樣!
兩只眼睛瞪着他,苗伊絲毫不打算掩飾自己的憤怒,可他看都不看她,沒事兒人似的,放下水瓶子,看着舞池,“走吧?”
啊?才不!苗伊立刻搖頭。
他終于扭頭,“小時候不是最喜歡跳舞了麽?累得我啊。”
嗯??那是我喜歡嗎??苗伊在心裏叫,是你太燒包,要代表學校參加國标比賽,我才被你拿來在天臺當陪練的,拖來拖去,根本就只是個沙包的作用而已!
她捂着冰袋嘟囔了一句,他沒聽真,湊過來,大手握了她的下巴輕輕撥開冰袋,仔細看着腫得嘟嘟的唇,“你說什麽?”
嘴唇火辣辣地疼,看着這個罪魁禍首,好像師兄也是被他趕走的一樣,苗伊氣,“我想回房!”
“回去幹嘛?一起悶待着搞默契啊?”
嗯?苗伊愣了一下下,已經又像一只沙包一樣被他拎了起來。
“我不想跳!”
音樂聲太大,嘴巴太腫,聲音根本出不來。無聲的反抗一點用都沒有,就這麽被他拉進舞池。
恰是一步情侶舞,周圍的一對一對正是舞姿輕柔、情意濃濃,苗伊也不好再別扭,輕輕籲了口氣,正正經經地擡起手準備搭上他的肩。誰知她剛擡起手臂,他的兩只大手就握上來,展開,貼得嚴嚴實實。
這麽細?正好空出腰窩。他似乎覺得意外,低頭,饒有興趣地看着,居然松開握住又比劃了一下,笑了。
苗伊挑眉,這是哪門子舞蹈姿勢啊?他這樣,她的手往哪兒放?
“小叔叔……”
她小聲提醒,這次他倒聽見了,不過卻挑了一下下巴示意她往旁邊看。苗伊扭頭,見是錢笑笑,她雙臂勾着老公的脖子,正甜甜蜜蜜地搖晃,很協調很美的樣子。
可是!錢笑笑一米六,盧江一米七出頭,配一點高跟鞋,兩個人正正好。可她呢,平底小白鞋幾乎等于光着腳,跟小叔叔的距離差了快二十公分,她要是也這樣,就等于直接挂在他身上了。
更可是!人家兩個是真的夫妻,他們是假的啊!
不要!
苗伊很堅決地不肯。可惜,小叔叔根本就沒在意她,已經随着樂曲潇灑地轉起腳步,兩只大手原封不動地圍着她的腰。
苗伊的手臂完全沒地方放,正琢磨要不要也摟着他的腰,忽然被他轉起來,不防備,一下閃進他懷裏,緊緊地貼了一下,苗伊吓了一跳,手臂立刻下意識地曲起撐在他胸前。
迅速瞥他一眼,神色還是那副似醉不醉的樣子,苗伊悄悄喘了口氣。
自己雖然,可能像小叔叔說的越長越醜,可是,那裏……還是發育得……挺發育的,胸衣從來都是薄棉或者絲的,只是罩沒有支撐。這是婁小雲唯一羨慕她的地方,說她人瘦,這裏倒不瘦,假的一樣,還說,如果有人不小心碰到,軟軟的,會立刻知道沒有鋼圈和海綿。
不過,小叔叔畢竟是長輩。
一邊琢磨,苗伊的手不自覺就摩挲着,結實飽滿的質感透過挺括的襯衣傳到手心,好有力量的感覺,咦?人一愣,猛然驚覺自己在做什麽!
手立刻僵住,不敢再動。
悄悄想,小時候就覺得小叔叔特別有力氣,可是不記得這樣過,原來是這種感覺,好像那力量都在她手中,很奇妙。
心虛地老實了一會兒,苗伊擡頭,眼睛一下子定住,天哪,他一直在低頭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舞廳的燈光暗,他的眼睛眯着,一副似醉似醒似在笑她的樣子,苗伊的臉一下就燙,僵得眼睛發直,就這麽跟他對視着。
“第一次被男人抱?”
“……不是,”嘴巴本來就嘟着,臉顯得更紅了。
“嗯?”
“小時候……不也……抱過?”
他一挑眉,笑了,“這麽說,小叔叔至今還是你生活裏唯一的男人?”
“……嗯。”
苗伊想了想,好像只能答應。忽然看到簡風不知從哪裏走出來,繞過鋼琴,往樂隊那邊去。苗伊不覺踮起腳,還以為他走了,原來沒有……
“看誰呢,東張西望的?”
“哦,沒什麽。”
“大庭廣衆的,你就不能專心點兒?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哪有你這樣的新婚媳婦兒?”
“還要怎麽實啊?人家早都信了呢。”
看她仰着小臉不以為然的樣子,南嘉樹氣笑了,小糊塗蟲!信口胡說八道,他人擺在這裏,她都敢瞎編,教給她說都不會說,已經弄得一團糟了,還不自知!
大手擡起,摟了她的小腦袋往胸口一扣。
苗伊立刻想掙,可是一手攬着她的腰,一手摟着她的頭,這個姿勢像綁着她,不拳打腳踢弄出動靜來是解不開。苗伊掙了兩下,想想樂曲也不長,又是墊着自己的手臂,就這樣吧。
樂曲真的好纏綿好溫柔,小叔叔真的是太高大,在他懷裏別說師兄、連燈都快看不到了。苗伊枕在他胸前,轉了兩圈就昏昏欲睡,晃着晃着,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
她像一只小貓老老實實地在他胸前趴着,米色的小禮服,柔和的燈光下和她雪白的肌膚渾然一體,他不由地低頭……
頭發上是酒店洗發水味,隐隐約約還有兒童霜的味道,甜甜的。南嘉樹真的納悶兒,她真的還在用那個霜還是他一看到她乖就會條件反射出曾經的味道?
他的臉頰輕輕貼着她的發,好軟……
……
正是半夢半醒,困得稀裏糊塗的,苗伊忽然聽到好像遠遠地有笑聲。
勉強睜開眼睛,周圍一片明亮的燈光,好刺眼。擡頭,這麽近,是小叔叔放大的笑臉,像當年電影散場她醒來看到的一樣,苗伊也沖他笑了一下,“我們回家吧?”
這一句,連南嘉樹都笑了。
黏着老公的小媳婦兒,十分逼真了。
聽到周圍大家哄笑,苗伊這才清醒,原來音樂早已經停了,舞池裏只剩下他們兩個,抱着。
“Go,Get a room!”有人起哄。
唉,今天真是秀了一次又一次,苗伊感覺自己的臉已經不知道還能不能更燙更紅,遮了顏色不被大家看。推開他,苗伊轉身往沙發邊去拿手機。
“真的走啊,伊伊?”劉媛說,“咱們要K歌了,你好容易才參加一次,不能掃興啊!”
苗伊怔了一下,回頭看,樂隊前的鋼琴邊果然是那個熟悉的身影……
“正好南工在,一起熱鬧一下嘛。”鞏欣也勸,“是吧,南工?”
他笑笑沒搭話,似乎是在等她。苗伊抿了下唇,嘶……看着他一個字還沒說出來,就痛。
“還玩兒嗎?”他問。
“……嗯。”苗伊點點頭。
“行。”
他答應着就拉着她一起坐下。
苗伊坐下,從大手裏解出來,兩手握緊。師兄看到她了,她不想讓他覺得,他一上臺,她就走……
南嘉樹坐下喝了口水,“怎麽唱K啊?根本也沒設備麽。”
“社裏說K歌跟外面不大一樣,是随着音樂走的。”
“是麽?”
正說着,臺上響起了鋼琴聲。南嘉樹擡眼望去,正是今天晚上的主持人,小苗苗兒的師兄簡風。此刻已經把西服外套脫了,挺直清秀的身材坐在白色的鋼琴邊,淡藍色的襯衣,一張白淨秀氣的臉,不知是不是因為指下流出的音樂行雲流水一般,這人比在晚宴上那個新聞播報時的形象像換了個人。
見他身邊有調好高度的麥克風,南嘉樹驚訝,這是要邊彈邊唱啊?
琴聲很妙,很好聽,卻也根本聽不出是什麽音樂。就聽到旁邊有人說,“今天簡風起什麽頭兒啊,感覺很懷舊嘛。”
終于,琴聲有了熟悉的旋律。
“又見炊煙升起,暮色照大地……”
這一句唱出來,輕柔飄渺,溫柔到骨頭縫裏,南嘉樹忍不住皺了眉,得,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