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章節
繼續假寐。
我隔着簾子便問道:“小哥,你家夫人生什麽病了?”
簾外那小厮打了個噴嚏,聽見我問話,趕緊又精神抖擻的回道:“小大夫,小的若是知道夫人生什麽病,就不會當下人了。”
呃,我确實是問錯了。
“我的意思是,你家夫人是什麽病況,是昏迷不醒,還是別的。”
那小厮這才明白過來,幹笑了幾聲道:“小的知道的不清楚,不過好像是昏迷不醒,就快到了,小大夫放心,我家老爺可是這裏的大善人,這一帶的人全都是我家老爺的佃戶。”
我錯愕了一下,看來是他誤會了。我到是沒有想到這方面去,偏過頭我去看梅然,梅然仍然坐懷不亂的假寐。我不禁尴尬的有些臉紅,來之前,我怎麽就沒想着帶上小山,若不是這小厮提醒,真若碰上大奸大惡之人,将我師徒二人殺害了怎麽辦?
看來從這小厮嘴裏是問不出什麽病情了,我想了想便又問道:“那你老爺姓蒯,名什麽?”
過了好久,那小厮才輕言細語的說道:“小大夫沒看拜貼嗎?我家老爺姓蒯名荊,字漢陽。”
蒯荊?蒯漢陽?陌生的很。我又轉過頭去看梅然,梅然還是繼續假寐。
轉眼間就到了景山縣,車子停在一戶大院門前,幾個丫環和下人撐着傘,飛跑的過來把我們從車上接了下來。
如同衆星拱月一般,把我跟師傅接進花廳。
一進得花廳,就看到一個年過五十的老人,一臉焦急的迎向我們。眼睛只是在我身掃了一眼,便朝着梅然恭恭敬敬的執學生之禮,聲音有些發顫的說道:“可把梅大夫給盼來了,蒯荊這裏有禮了。”
看他表情,分明焦急不堪,此時卻還要搞這麽一套士子禮節。看他打扮一身錦袍,就連襯衣都是絲質白底,再加花廳的擺設,一眼看過去,感覺就像是個暴發戶,根本就不是什麽名門士子之家,更多像富甲一方的商賈。
梅然擡了擡眼,懶的虛假奉承,直言了當的說道:“病人在那裏?”
蒯荊趕緊擦了擦腦門上的細汗,神情從恭謹變的焦急起來,一邊說一邊往花廳後面的屏風處走:“有勞梅大夫了,拙荊在後院的卧房,請梅大夫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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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蒯府比起梅莊,可半點也不遜色啊,三進三出,過了幾個回廊,這才急匆匆的到了蒯荊所說的後院廂房。
趁着走路這個空檔,梅然問道:“尊夫人那裏不舒服?”
我注意到蒯荊在提到夫人的時候,神情變的隔外緊張:“昨晚拙荊就說身子不太舒服,飯也吃不下,一直說頭痛的很,當時我還以為是偏頭風犯了,趕緊差下人扶着她去休息,結果今天早上就起不來床,才跟我說了幾句話,就昏了過去。梅大夫,你可一定要救救拙荊啊,若是拙荊出什麽意外,我這項上人頭也保不住了。”(偏頭風:俗稱産後風,言欲乃是婦人生産之後,月子裏吹了風,出月後一經風吹,就會頭痛)
說到後面,蒯荊簡直就是滿臉的沮喪,如同考妣。
梅然和我對視數眼,心裏暗暗吃驚。
此蒯荊看起來不過就是一個富商暴發戶,夫人生病致死,在這裏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為何說到自己的小命不保?莫非這個蒯夫人來頭很大?
071蒯夫人
幾經回廊,兜兜轉轉的發現,這蒯府的後院修的真是別的洞天,園林加住房完美的連接在一起,讓人有一種錯覺,這裏是鳥語花香的世外桃源。
這蒯荊還真是了不得,看起來也不過三十歲上下,卻有一份這麽大的家業。想到這,我特別的朝走在前面帶路的蒯荊多看了幾眼。
經過幾處別門小院後,最後走進一戶雕梁畫棟的小院落,還只是剛走進小院,就聞到縷縷飄香。
“檀香?”梅然擰着眉,微微站立,鼻子動了動問道。
那蒯荊也停了下來,點了點頭道:“正是,在下的二夫人喜歡熏香,她的西香院就在這紅燕閣的旁邊,想必是那邊飄過來的。”
我揉了下鼻子,心思,這麽遠都能聞的到,那住在那裏的二夫人,不是早就給熏成臘肉了嗎?女子愛香不為過,但這麽個熏法,真的讓人不敢勾同。
梅然皺了皺眉,不再說話,往裏走進。
我跟着進了院子的小花廳,在古代,有錢,有地位的家裏,每位夫人都是有自己的小院的,而自己的小院,又有小花廳,一般都是對稱的花廳,在左右一邊一間房,正常都是左邊是卧室,右邊是書房。這蒯家大夫人的紅燕閣,也正是這種格局。
外面看起來已經是雕梁畫棟了,裏面的擺設更加是富麗堂皇,處處都障顯着主人家的尊貴和富有。光是那擺在小花廳堂屋正中的那種紅珊瑚,那已經就是價值連城了。若放到普通一個大戶人家,像這種五十公分高的紅珊瑚。人家不鎖到藏寶閣那才怪,那像他蒯家,竟然堂而皇之的擺在花廳正中當擺設。
可見這個蒯府真的不簡單。我偏過頭去看梅然的神色,梅然好像一點也不關心這些,進了花廳,就直接往卧房走,也不顧人家蒯荊究竟要不要讓我們進去。
好在蒯荊沒有查覺這些,趕緊帶着我們師徒二人。進了卧房。
一進房,就看到床上躺着一個妖豔動人的美婦,此時合着眼,躺在錦被之中,動也不動。床邊還坐着一個生的楚楚動人的美佳人,此佳人,跟床上昏迷的豔婦一比。那當真是一個天一個地。
用花來形容,那就是,一朵豔冶的紅玫瑰和一朵清雅的小百合。
梅然擰着眉,他對美麗的東西仿佛完全免疫一般,左右看了幾眼後說道:“屋子裏這麽多人,空氣又悶成這樣,就不怕把病人悶成死人。把活人悶成病人?”
梅然說話半點不留情,口氣又冷淡的不得了,那蒯荊臉色變了變,馬上又唯唯諾諾的趕緊讓屋裏的丫環們退下,并親自打開窗戶通風。
一切都做好後,蒯荊這才皮笑肉不笑的朝梅然說道:“讓大夫見笑了,這位是在下的二夫人,昏迷不醒的,正是在下的大夫人,還請梅大夫。趕緊給看看。”
我看了眼蒯荊虛情假意的笑臉,頓時便感覺四身不自在,方才還急火急燎,生怕晚了半點鐘,現在又好像一點事情也沒有,還恭恭有禮起來。
只見那二夫人,趕緊站了起來朝我和梅然施禮。
“小婦見過梅大夫,請梅大夫。趕緊給姐姐診治吧。”這二夫人聲音柔而綿,細細語語,仿佛江南細雨,聽在耳裏格外的舒服。真是人比花嬌,相貌清雅,聲音都難得的出塵。
梅然看了眼床上的人,鼻子輕輕一哼,也不上前,突然就在床前的矮塌上坐了下來。
這蒯荊和二夫人錯愕的相互對視,趕緊又上前了來,陪着笑臉說道:“梅大夫,你怎麽不把脈?”
我看梅然坐了下來,自然也往他身後一站,心思,這一家人真的是好奇怪。剛才蒯荊急的滿嘴是泡,還生怕自己腦袋不保,現在他好像又什麽事也沒有,眼睛裏根本就沒有焦急兩個字。
而這二夫人,美是美,就是美的太細致,眼睛裏清淡的什麽也沒有,就像是一個捏造出來的美娃娃,什麽心思也沒有。對了,感覺就是不真實,很假的感覺。
“臉上那麽厚的胭脂,我怎麽看?哼,還是叫人把那一堆粉洗去了,再看吧。”梅然別過身子,不去看那床上的豔婦。
我看梅然安之若素,心知這蒯夫人可能也不是大病,要不梅然也不會這樣。估計是在氣,讓我們風雨兼程,急急忙忙趕來,卻發現殺雞要用牛刀,所以梅然有些不悅。
那二夫人醒悟的趕緊出了房去吩咐丫環打水進來給蒯大夫人淨臉。蒯荊此時臉色有些難看,眼神帶着幾分厭惡的瞄了眼昏在床上人事不知的蒯大夫人。
在一邊看着的我感覺,這一家子關系很複雜。
過了一會,那二夫人親自給蒯大夫人淨了臉後,梅然這才起身去,一只手把脈,一只手翻了下蒯夫人的眼睛。動作怠慢也随意,這讓我奇怪了一下,雖然半年來,我只是努力的死記硬背書本上的東西,但也幾次見過梅然診病。
他診病,向來很細心,先是觀色,再是聞,經過細細的詢問之後,再把脈的,今日怎麽這麽随意?莫非這蒯夫人是裝昏?梅然一進來就發現了,所以故意給她些難堪?
我心裏“咯蹬”了一下。
悄悄的偏過頭去打量蒯荊和二夫人,只見他們神色自如,根本不見有半點擔心和焦急的神情,尤其是蒯荊,我在他眼裏感覺到一絲陰冷。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