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章節
兩銀子。好大的手筆啊!(出診金,意思就是讓大夫出診的見面禮。)
“你家老爺是誰?”我皺眉,梅然這會肯定是在後院侍候他的藥草,昨夜鬧鬼的事情還沒處理,還有諸葛亮那邊,怎麽一下子事情就多起來了?還是原本就有很多事,只是這半年來,我不聞不問,所以全落在習祯和尹牙肩上了。
那小厮看起來神情很慌亂,很焦急的回道:“我家老爺姓蒯,就在景山那邊,離這不遠的,還請梅大夫趕緊去看看,我家二夫人快要不行了。”
确實不是很遠,但也有幾十裏路程,景山那邊大多都是莊子,看來這個蒯老爺很有錢,難道是襄陽這邊的名門士子之一?
我現在對名門兩個字極度的反感,要說龐家害了我黃氏一門,但其幫兇,不正是這些道貌岸然的名門士子家族麽。
“我不是梅大夫,我是他的徒弟,你等一會吧,我去通之師傅,看看師傅願意不願意出診。”我從他手裏抽出拜貼,錢沒動,要是師傅不願意去,到時錢還要還他的,這會懶的去拿。
吩咐小山在這招呼這蒯家的小厮,領着尹牙就往後院走,邊走又邊吩咐尹牙這兩天去水鏡居那邊守着保護諸葛亮,我怕那兇手會返回來殺他。
尹牙看了我幾眼,什麽也沒說,便出了莊子。
師傅看了眼拜貼後,摸了摸胡子便朝我說道:“看來習小子以後是不會來打理莊子了,你早些持事也好,總歸有一天要嫁人的。”
梅然的話,又讓我很惆悵的想起習祯昨夜那失魂落魄,行為枯槁的樣子,為情所傷,也就是如此吧!
我這心裏又何嘗好過啊……
“走吧,你去我房裏,把藥箱拿着,既然腳傷了,不能上山采藥,便跟我出診,多接觸些病例也蠻好。”梅然放下水桶,拍拍袖子上的灰說道。
我點了點頭,當然明白,紙上談兵不如實際操作來的快道理。
腳沒有傷到骨頭,擦了師傅配的跌打挫傷膏,今日腫已經全消了,走路的時候甚至可以稍稍用力。當真是世人只知有神醫華佗,卻不知還有我師傅梅然這等高人存在,也不知,原來華佗也只是師傅的記名弟子。更不知,将來華佗都要叫我一聲師姐。
這蒯府确是大戶有錢人家,派來接梅然的馬車很華麗。而裏面更是舒服的不得了。我摸了摸,裏面至少鋪子五層棉墊,怪不得馬車所行的山路,也能有如平地,坐在裏面,颠簸的感覺很低。
趁着這個時候,我低聲問道:“師傅,昨晚魚兒說在湖邊看到鬼了。說有很多。全都是七孔流血的樣子,飄浮在湖面上,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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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然聽我形容完,八字胡一揚,裂着嘴就笑,一臉無恙的樣子。
“你說,世界上真的有鬼嗎?”梅然笑完。不答反問。
我眼皮子抽了兩抽,不由自主的答道:“應該沒有吧。”
他見我說的不是很肯定,又大聲笑了笑,突然擠眉弄眼說道:“有還是沒有,以後待你自己慢慢去查,這鬼來的正好,趁你腳傷未痊愈。便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內把鬼捉來,捉不到,便罰你抄藥經一百遍。”
“什麽?抄藥經一百遍?”我驚的瞠目結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狂暈,居然叫我去捉鬼,捉不到還要抄一百篇,這時我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早知道我就不問他了,大不了以後晚上把尹媽媽叫到房裏來陪我睡。
抄一百遍。會死人的……
天知道,那漢隸有多難寫,我練了半年,也才勉勉強強能入得了眼,根本別說什麽筆走龍蛇,行雲流水了。
四月的天氣,就像小孩的臉,說變就變。
剛才才太陽高挂。一派風和日麗的樣子,轉眼就烏雲蓋頂,狂風四起。
“要下雨了。”這時我擔心,雨下大了。我們看完病,該怎麽回來。諸葛亮那邊,我不放心,再說,我不确定習祯到底還會不會來梅莊。
其實在心底,我是真的想跟習祯做朋友。愛人做不成,為什麽不能做朋友呢?
梅然像是看出我的心思,合着眼,假裝小歇,慢悠悠的說道:“你心裏其實裝着習小子吧。”
我低下頭,不知怎麽回答。
過了好久,梅然嘆了口氣,突然又猛的睜開眼睛,像是想通了什麽事一樣,直愣愣的看着我問道:“你碰到媚蛛了?是不是?”
我驚怵……碰到媚蛛只有我跟諸葛亮知道,諸葛亮絕對不可能把這件事說出去。天下任何那一個男人碰到這種事,都不會說出去,師傅是怎麽猜出來的?
梅然看我一臉吃驚,就知道猜對了,神情這才慢慢平複下來,撚着胡子又是一聲嘆息道:“果然是命。丫頭,到底是你中了媚蛛的毒,還是那諸葛小子?”
我沉悶的很久,心思師傅是怎麽猜出來。
“他以為是毒蜘蛛,救我的時候,被咬了一口。”我悶悶的說道。既然師傅都猜出來,我何不爽快點,仔細回想一下,我不禁苦笑,昨日真的是太大意了,應該下午再回梅莊的。
一夜翻騰,加上又是中了媚毒,精氣神大損,諸葛亮眉目之間暗黑,眼睛無神,種種表現,看在凡是懂的醫理的人眼中,都知道,那是縱欲過多,精血兩虧的表現。而我又是滿身疲憊,一男一女,師傅若是猜不到,那就是白做了華佗的師傅。
梅然兩眼圓瞪,像是看怪物一樣看着我說道:“就因為這個,所以你以身解毒?”
我臉瞬間大紅大紫,嗔怒的白了眼梅然,用不着把話說的這麽直接吧。
“當然不是,是我掉進陷阱,而諸葛亮失足也掉了下來,并壓傷了我的腳,我根本沒得選擇。”我隐去劉操之殺人活埋的事情,主要是不想讓梅然擔心,再者,這件事情太過匪夷所思,現在說出來,知道的人越多反而牽連越大。
敵在暗,我在明,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
梅然顯然不太相信,咋巴了下嘴巴,合上眼假寐道:“習小子以後若不來了,我還真會想念他。不過這個諸葛小子,似乎并非那池中之物啊,只怕将來的成就要在習小子之上,丫頭的眼光很不錯,嗯,嗯。”
邊說還邊搖頭晃腦,咋巴着胡子,看的我哭笑不得。
也是處的久了,我才知道,師傅人老心不老。表面看起來很冷清,其實是外冷裏熱。
說着說着,外面就真的下起雨,豆大的雨嘩啦啦的打在車頂蓋上,聽起來感覺很慎人,讓我懷疑這看起來竹編的薄車頂,能不能抗得住這麽大的雨。
這時,車子停了下來。我掀起車簾看去,就見那小厮和車把式,不知道從那裏找出塊諾大的油布,動作麻利的把油布蓋在車頂上。看到我好奇的目光,小厮居然還朝我行了禮,急急的說道:“小大夫,趕緊坐好。莫給雨淋着了。”
從他知道我是梅然的徒弟開始,這小厮就叫我小大夫,好一個會見風使舵的人,這麽精明幹練,又年紀不過十七,八歲,我不禁想到這個蒯府。只怕也個狼窩。
人只會在危險的地方,才會變的越來越警慎,越來越精明幹練,拿自己家的小山和他一比,那真的是雲泥之別。小山沒有他這樣機靈,更沒有他這麽會說話,會察言觀色。生活的環境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小哥,那你們呢?”我看雨越下越大,那小厮蓋好油布後和車把式,一蹦就跳上車前面。揚着馬索,就喲喝着馬趕路。
那小厮和車把式看我關心他們,紛紛朝我露了個笑臉,可那笑容上挂着無數的雨水,看得我心裏實在梗的慌。
“我們這些下人早就習慣了這些風風雨雨,這點事算的什麽,再說這四月天的雨,也不怎麽冷。比起冬天的雨雪,那可舒服多了。”那車把式,見我心好,開口便笑道。
那小厮神色緊了緊。趕緊拽了拽車把式的袖襟,幹笑着對我說道:“小大夫,你還是坐回去吧,若讓老爺夫人知道小的怠慢了二位,小的可就吃不得兜着走了。”
那小厮一看自己話說完,我沒坐回去,臉色反陰沉了下來,立馬又接着笑道:“小的知道小大夫這是體貼我們這些當下人的,只是這雨下的實在大,還是請坐回去吧,柴叔,咱們不是還備着兩件蓑衣嗎?你擱那了?”
當真是個好會察言觀色的小厮。我嘆了口氣,看着他們披上蓑衣,這才坐了回去。窮人的孩子果然是早當家,當年我只有他這麽大的時候,還膩在媽媽懷裏撒嬌,而他們,卻已經說會了看人臉色說話,圓滑的就像三四十歲的大人。
梅然知道我做了些什麽,只是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