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章節
黃承彥:“爹爹,你不能再有事了,如果你再有事,女兒怎麽辦?哥哥怎麽辦?求爹爹去休息吧。”
黃承彥老淚縱模,黯然的點了下頭。
此時梅然還沒走,背着雙手炯炯有神的看着我。
“勞煩師傅,給我爹開一劑安神的藥,他不能再激動了。”
梅然點頭笑了笑,轉身帶着竹兒離開。
頓時屋裏的下人,全都動了起來,暗暗慶幸,還好小姐沒事,小姐是個能擔的起大梁的人。
這一夜,我惡夢連連。
不知道是不是本尊的靈魂在恐懼,還是本來就是我在恐懼,整整一晚,我醒來九次。每次熟睡不到半個時辰,就會驚醒。內心充滿了無法言語的恐懼。
直到天剛亮,我恍惚的起來,又恍惚的走到蔡氏的房中,昨日被我點名的那幾個丫頭。此時東倒西歪的睡在蔡氏房中。桌上趴着兩個,床邊趴着一個,她們還沒醒。
我宛如幽靈一樣的蕩了過去,靜靜的看着一臉蒼白的蔡氏,就連昏睡中,她的表情都那麽痛苦,那麽悲傷。
她就是娘親麽?慈愛的娘親麽?才一見面,就要永遠人鬼相隔的娘親麽?懷胎十月。将本尊生下來,辛辛苦苦十幾年撫育的娘親麽?娘親啊,娘親啊……不覺間,我的眼淚流了出來,錯覺中上輩子的媽媽跟眼前的娘親,慢慢的重疊,然後溶合。仿佛她們之間,很相似……
也許是母女連心,我神情恍惚之間,蔡氏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蔡氏看到淚流滿面,悲戚哀鳴的我,兩眼如同山泉,立馬湧出晶亮的淚花。
“幼兒。”
聽過杜鵑泣血嗎?蔡氏的這聲低呼。宛如杜鵑泣血,我心頭如同針刺一樣的生痛,緊緊的握住她蒼白而無肉的手。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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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兒……岚兒他?”蔡氏緊握住我的手,雙目滿是希望的看着我,我能看到她瞳孔裏的死灰。
我嚅了嚅唇,擠出微笑,安慰道:“娘,哥哥不會有事的,一沒傷天,二沒害理。蒼天不會讓哥哥有事的,你放心。”
蔡氏的眼神暗了暗,視線沒有焦距的落在我手上,喃喃道:“知兒莫若母,幼兒,我的幼兒,你也受苦了,瘦了好多。好多,讓娘好好看看你。”蔡氏邊說,手邊擡了起來像是要将我牢牢的刻進心裏一樣,一寸一寸的摸向我的臉。
我心頭上的那根針。越刺越深,痛的全身開始哆嗦,蔡氏的舉動,讓我越來越恐懼。
我瞳孔放大,驚懼的反抓住蔡氏的手:“娘,你要振作些,幼兒不能沒有娘,哥哥醒來也不能沒有娘,爹更加不能沒有娘啊。”
我眼淚橫飛,驚恐的哭腔将三個丫頭喊了起來,一清醒過來,全都手腳哆嗦,臉色蒼的跪成一排。
“夫人……”三個丫頭跟着哭喊道。
我牙一咬,怒瞪了過去,低吼道:“不準哭,誰也不準哭。”
其實我說的心虛,我眼裏的眼淚是最早,最早流出來的,我眼裏的恐懼是最先,最先流露的,她們害怕,我比她們更加害怕。
三個丫頭被我一吼,抽泣聲沒了,但眼淚卻像下雨一樣,越來越磅礴。
蔡氏重新把沒溫度的手貼在我的臉頰上,眼神聚精會神的看着我,要将我牢牢的印到她心中一樣:“娘的幼兒,娘的寶貝幼兒,不要哭,越哭就越不漂亮了。”
我哽咽了一下回道:“幼兒本來就不漂亮。”
蔡氏薄弱的一笑,溫柔的擦去我的眼淚:“誰說娘的寶貝幼兒不漂亮,幼兒是最漂亮的女子,将來不管誰娶了你,都是他的福氣,只可惜……可惜娘看不到了。”
“看的到的,看的到的,娘不準說傻話,娘要看着幼兒成婚生子。”我有些歇斯底裏的低吼。
蔡氏的眼淚從臉龐滑了下來,但表情卻保持着最溫柔的微笑:“娘的身體,娘自己最清楚,不管娘去了那裏,娘都會保佑幼兒跟岚兒平平安安的成婚,生子……咳……咳……”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蔡氏猛的咳了起來。
我的瞳孔開始無限放大,呆滞的看着每咳一聲,一滴鮮紅就溢出蔡氏的唇邊,直到鮮紅越積越多,無數的鮮紅落在床緯,被面和我胸前……三個親人的鮮血溶合在一起,交織成一幅觸目驚心的圖畫……多少年後,留在三國的我,時常夢到這幅圖畫,而心痛的驚醒。
“夫人……”丫頭驚叫的狂呼
我呆若木雞,失魂落魄,沒有任何情緒的看着,已經沒有生氣的蔡氏,原來,死,是這麽容易。
她是死了,可留下的卻是無限的悲痛,我才剛剛見着她而已,我才剛剛開口叫她娘而已……
黃承彥聞聲趕來,哆嗦全身,剛剛行到床邊,身體有如斷線的風筝,再次倒下。
056突變1
尹牙冷俊着臉,一個巴掌把呆若木雞的我煽了醒來。看向尹牙寒如冰霜的臉,我已經不會哭了,心也不會痛了,我憤力告訴自己,一切因我而起,我就要負起責任,承擔後果。
如果不是我的穿越,如果不是我隐忍不住落了龐統的圈套,又怎麽害的黃岚生死不明,又怎會刺激到蔡氏,撒手人寰,又怎會害的黃承彥又是吐血又是昏迷。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出現,所以原本的軌道變了,一切都變了。
都是我,都是我,既然是我,我怎麽能退縮,我又怎麽能置若罔聞。
“魚兒,你去給小姐準備熱水沐浴。”尹牙看到我逐漸清醒的眸子,轉身便吩咐昨夜趕來的魚兒。
魚兒忍着淚,趕緊帶着幾個丫頭出去準備熱水。
我知道尹牙是想讓我清醒點,好面對接下來的種種事情。黃岚現在生死不知,黃承彥已經崩潰,黃家唯一能主持大局的,只有我。
我艱難的朝尹牙一笑,踉躇的站了起來。面無表情的洗淨身子,重新換上幹淨的衣服,努力平衡腳步走向等在門外的衆人。
我冷靜的看着數十個下人,還有遠遠站立觀望的梅然。我沒有經歷過葬禮,全憑着上輩子看電視的一些經驗,再加上尹牙和尹媽媽的從旁協助,我不哭也不笑,穩如泰山一般的指揮着下人,安排蔡氏的後事。
直到落日,黃承彥才轉醒,這時。在梅然的應允之下,梅莊已經披燈挂白,人人換上麻衣孝服,唯獨靈堂還沒設。
我咬碎了牙看着渾渾噩噩的黃承彥,問他蔡氏要如何下葬,黃承彥呆滞的說:“人死如燈滅,不過是黃土青碑,葬在那裏。都一樣。”之後黃承彥便不再多說一言,将自己關在房內,任何人都不理會。
此時我很想問清當年龐黃兩家結怨的事情,但看爹爹這模樣,是肯定沒精神說的,只好做罷。又想起那老仆一直跟随在爹爹身邊,當年的事情。他一定也知道幾分,正想去問個明白,尹牙卻跑來讓我去主持喪葬,我想了想,只好先将此事先放一放,待蔡氏下葬後再來問個明白。
我強撐着破破爛爛的身體,得到梅然應允。三日後,就在梅莊後山,尋了塊朝陽的空地,便将蔡氏下了葬。
人死果然如燈滅,換來的只是這黃土一捧,青碑一塊,至于我的眼淚,好像已經流幹。
下葬蔡氏的時候,習郁和習祯來了,并帶來了一個消息。
襄陽太守季笏被罷官砍頭。趙氏一門被打入地牢,秋後問斬,趙元出逃。同時習郁又說,荊襄九郡的名門旺族準備私下裁決同季氏,趙氏同流合污之人,其連累的人當中,有我黃氏一門,首當其沖的就是我黃碩。
習郁又言。将我跟趙氏那點小交情扯出來的人,姓董名清,是個謀士,此人以前乃龐德公的弟子。現在在劉表手下謀了個參軍,季笏被罷官砍頭,趙氏被捕,他董清占的功勞最重。
董清罰罪季笏的公告頭例就是喪盡天良,趙氏心如蛇蠍,趙氏一門為虎作伥。同時董清又在公告中申明,趙氏乃一門粗人,背後定有人出謀劃策,而與趙氏一門來往甚密的就是黃氏一門。
昨日董清到了襄陽便召集人手,首先當場斬了趙丁,控制了襄陽城的兵權,後直逼太守府,當場又斬了季笏和趙氏。唯趙丁獨子一人逃走,此時能證明我跟趙氏并非那出謀策劃之人的人,全都死的死,逃的逃。董清又一口咬定是我黃氏一門在背後操縱,荊襄九郡的名門旺族士子們,全都将矛頭指向我們,此時我就是再清白,也無力抵擋數百張悠悠衆口啊,習郁,方寸大亂,慌亂中帶着習祯前來,就是要我趕緊遠避,來日再雪洗正身。
聽完,我沉默不語,靜靜的看着蔡氏的青石碑。
我冷冷一笑,我跟趙丁的那點小交情,在這個亂世當中,确實不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