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消失
花時聞這輩子都沒有這麽狼狽過,他不明白怎麽本來只是因為擔心,想把人好好送回,結果事情卻會朝着那麽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他覺得自己這是最後一次,有能力控制住對方綏安的欲望了,他很清楚那是什麽欲望。
到家後的花時聞,大冷的天在浴室沖冷水澡,可身體都冰冷了,欲望還是壓不下去,最後像是自暴自棄般草草纾解了兩次。
經過這一晚,花時聞的內心産生了巨大的動搖。他再怎麽不确定自己對方綏安的感情,身體的感覺和心底的欲望不會騙人,他想要方綏安,他甚至開始不在意喜歡到底是怎樣的,重不重要。
他擔心自己給不了方綏安幸福,可現在他卻覺得,方綏安似乎可以帶給他幸福。他忽然沒有那麽無私了。二十幾年的性格,他今天才發現居然只是一層殼。而方綏安,讓他把殼裏的情緒越來越多的暴露了出來。
花時聞需要時間來考慮清楚,但這次不是雜亂無章的各種不明,而是他想明确自己要什麽,到底有多想要。這是他第一次有想要得到的感覺,而無欲無求的人,一旦有欲,就很容易欲壑難填。
直到幾天後林菀又一次找上了門,花時聞已經開始對這個人不耐煩。他現在像是被解開了什麽封印,多了許多從前沒有的情緒,雖然幾乎不會外露,但是他自己清楚。
而他所有的不耐煩,在看到林菀擺在桌上的照片時,全都化成了驚心。花時聞這種常年披着皮的人,就算心緒異常外人也發現不了。可是他看着林菀的眼神變了,從先前的漫不經心變成了狠厲。
“你什麽意思?”花時聞語氣驟冷。
“喲,我以為這句話只有我有機會問呢。看來這照片,真是讓我收獲頗豐啊。”林菀也不看他,接着說:“就是無意間拍到的,挺好看的小孩,是讨人喜歡。”
“我記得我說過,不要拿他來威脅我,我跟他什麽關系都沒有,你這是何必?”花時聞試圖讓林菀不要這麽不管不顧。
“我威脅你?我怎麽威脅你了,我好像剛剛才誇他好看。”
“所以你跑到這來就是為了跟我說他好看?你這麽閑嗎,林菀?”花時聞摸不透她想幹什麽,只能強壓怒意。
“當然不是,我是想說,他好看,能看上他的當然也就不止你一個咯。”林菀終于帶着甜美的微笑看向他,“既然沒關系,訂婚的提議,再考慮考慮吧。”然後照片也沒收,人就走了。
花時聞直接忽略了她這句話,林菀這一來,反倒加速了花時聞對自己和方綏安關系的認同。不管林菀想做什麽,只要他把人護在手裏,看在身邊,就是安全的。
沒再猶豫,花時聞拿起電話撥過去準備先提醒一下方綏安注意安全,就聽機械的女聲傳來:您所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翻出微信,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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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拒絕接收消息……
花時聞盯着這行字半天沒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一連又撥了幾個電話都是無法接通,這才猜到方綏安大概是把他拉黑了。
一時間,花時聞也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着急。心裏隐隐有些不安,他動身前往方綏安的住處。
在門外敲了半天,裏面都沒反應,手中不斷繼續撥打電話,情況也沒有改變,人眼見着越來越焦慮,且逐漸暴躁。鄰居實在是聽他動靜太大又太久,開門出來提醒:“這家好多天沒人了,別敲了。”
花時聞脫口而出:“您知道他去哪了嗎?”
鄰居看外星人似的說:“這我上哪知道去。”然後關上了門。
花時聞被從剛才一點點積攢起來的恐慌,擔心和焦慮一下抽走了渾身的力氣,他毫無頭緒的癱靠在方綏安家的門邊,生出股酸澀的絕望……方綏安,就這麽消失了?
而此時的方綏安,正躺在一千多公裏外的床上,抱着電話跟發小哭訴個沒完。年前請了年假所以提前了回家,結果第二天因為宿醉,差點吐在火車上。
方綏安從小玩到大的兩個朋友高中畢業後就都不在身邊了,學經濟的劉新宇在A市,學法律的宋輝在X市,都比他精英,都遠的不得了。他們三個能維持這麽牢固的友誼,也算是少有的奇事。這會兒被他轟炸的是正是劉新宇。
“方綏安,你能不能說重點,你已經扯了一堆戀愛的心路歷程了,哪部分是傷心的讓你在這嚎?再不說我挂了。” 劉新宇真是被他光虐狗不喂狗的行為惹毛了,跟誰秀恩愛呢這是。
“你敢挂電話回來最好繞着我走。”方綏安收了腔就漲了脾氣。
“那你趕緊放!”
“就是,我把他給強了……”方綏安的後悔不純粹,夾着點興奮。
“啥玩意兒?強了?你這麽能耐呢?你一個處你能幹出這等大事?過兩天回去讓我好好看看你。”
“是強吻!推倒猛親的那種!”方綏安真是醉了。
“他硬了沒?”直男劉新宇很直白。
“硬了。”隔着電話看不到方綏安的臉紅。
“那你在這叽叽歪歪啥?他對你有感覺啊。你是gay,又不是飛機杯,別擅自cos好嗎?”
“可是那種情況,是個男人都會有反應的吧。”方綏安開始覺得是不是自己太在乎花時聞了所以見不得對方一點不高興,他都沒問過花時聞,他太慫了。
“這樣說吧,要是你把我撲倒,我應該會直接揍你,不會等着你把我摸硬。”
好友的話讓方綏安醍醐灌頂。
“有道理啊……起碼說明他沒有太讨厭我?”
“你為什麽不問問他本人?”
“額……我怕他生氣說什麽決絕的話,所以就把他拉黑了,到現在還沒聯系過……”方綏安忽然心虛。
“方綏安,你腦袋讓驢踢了?還有你不是慫成這樣的人啊,我告訴你,你要是還想和他談,趕緊聯系他,拉黑這出你也玩,你真夠可以的,蠢貨。”然後電話就被挂斷了。
被劉新宇這麽一罵,方綏安霎時清醒了許多,覺得自己确實有點蠢,幹得這都什麽事兒,他除非是和花時聞絕交,不然總要面對花時聞的,何況他還口口聲聲喊着要追人家,結果卻先把人家拉黑了,真的太缺心眼了。
于是方綏安趕緊翻出微信和電話,把對方從黑名單裏拉出來,心裏默默說抱歉。盤算着怎麽措辭開口問花時聞比較好。
可花時聞沒有再繼續無休止的打電話了,他回到家,打開電腦,登陸了很久沒上的游戲。公會頻道立刻刷屏。
:快看我看到了什麽!
:哇靠大佬終于上線了,大佬你別走。
:大佬你之前怎麽一直不上啊。
:剛進公會就失蹤,大佬神龍見首不見尾。
……
花時聞沒有功夫看他們的調侃,直接點了當初邀請他進公會的會長名字私聊:請問你知道原音重現家是哪裏的嗎?
會長雖然貴為會長,但是在花非花這等神人面前,還是跪舔的姿态。
:圓圓?我記得他好像提過他家在B市,具體的我也不清楚,要不我幫你問問?
花時聞倒是沒想到這一點,自己被拉黑,會長或許可以問到。
: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我這就去問。
會長當了舔狗沒了智商,也不想為啥花非花自己不去問,就屁颠屁颠跑去找人了。結果問題都發出去了才想起這一茬,又跑回來打字。
:大神,你咋不直接問圓圓呢?
花時聞想了想,不願意跟游戲裏的人說太多,便打字說
:他過生日,我準備給他寄個禮物當驚喜,所以你別告訴他是我問的。
:他生日?不是1月28號已經過了麽
28號,可不就是方綏安醉酒的那天麽,花時聞一時說不上心裏是什麽滋味,只想趕快找到人,自己有很多話要跟他說。
:嗯,所以我想補寄給他。
那邊方綏安收到會長消息,突然提出要家庭住址,緊跟着解釋說,公會福利,會長給每個公會老人寄新年賀卡。認識會長人也挺久了,方綏安沒再多問,發了地址過去。
會長扭頭就複制給了花時聞,是幹情報的一把好手。花時聞道了謝就下線了,自然沒有看到公會頻道裏的又一次刷屏。
臨近過年放假,公司的人也陸續回了家,安排好公司不算太多的事情,花時聞定了最早的機票後開車趕往機場。
去機場的路上,花時聞不再像之前那麽慌亂。人一旦冷靜,就會恢複正常的智商水平。林菀既然是威脅,就說明什麽都沒做。方綏安壓根就是回家過年了,拉黑自己恐怕是因為不敢面對,這點花時聞很自責,要不是自己什麽話也沒留的就走,也不至于把人吓成這樣。知道對方不是失蹤也沒有危險,花時聞放了心,但是想要立刻見到方綏安的心情讓他沒辦法等到過完年,他不再糾結喜歡不喜歡的問題,他只知道,當他以為方綏安走了,消失了,甚至是離開他了的時候,他所有的深思熟慮和謹言慎行都喂了狗,在面對方綏安的事情時,他自以為的冷靜和周到都有個唯一的前提,那就是方綏安在他的世界裏。
B市沒有直達的飛機,下了飛機後只能轉乘大巴,大巴要走兩個多小時,然後再坐出租。等花時聞按照地址終于找到方綏安家的小區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花時聞感覺空了一路的心,此時此刻終于被找了回來,也後知後覺的發現,北方的大雪,美得讓人眼眶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