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聞花時方綏安

第13章 小安

12月31日，公歷年最後一天，也是假期的第一天，但是方綏安滿臉都寫着不高興。于浩的車是中午十一點多到，方綏安準備見到他就近找個餐廳邊吃飯邊談。

接到于浩電話的時候他還在路上。是了，接前男友這種事，誰會積極又守時，他巴不得晚去一會于浩就走了。然而該來的總會來，跟于浩說了車站旁邊餐廳的地址後，方綏安車站也不打算去了。

剛到餐廳下了車，方綏安就發現于浩居然在餐廳門口站着。看到他來了，快步走上前，一把抱住方綏安，有些激動地說：“綏安，我好想你……”

方綏安一陣惡寒趕緊推開了他，“好好說話，不要動手動腳，你要是不打算聊，我就回去了。”方綏安轉身就要走。

“別，綏安，我就是太想你了，你別走，我們進去吧。”說完擡手想拉方綏安，被方綏安一個眼神定在了原地，然後沒再看他徑直走進了餐廳。

于浩坐下來就主動拿起菜單，點的全是方綏安愛吃的又麻又辣的菜。方綏安無心在意，開門見山：“說吧，你想幹什麽。”望向于浩的雙眼毫無溫度。這讓于浩難以接受，可他千裏迢迢來到這是想把人追回去的，他只能強撐着難過說：“綏安，我要正式跟你道歉，之前你從C市走得急，我一直沒有機會當面跟你說聲對不起。對不起，綏安，我不該在從前自己還沒能力的時候答應跟你在一起，卻又在面對家庭的壓力時對你不管不顧，可是現在我已經說服我爸媽了，我跟他們鬧了幾次，他們管不了我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我不會再不理你，也會對你好的，相信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方綏安沒什麽特別的情緒和感慨，對着于浩的剖白一一回應。

“于浩，雖然我不需要，但是我接受你的道歉，如果這能讓你不再繼續鑽牛角尖的話。其次，你沒有做錯什麽，你只是在某些時候做了某些選擇，但你現在不願意為這些選擇承擔後果，這讓你變得偏執，頑固，歇斯底裏。而你更不該跟你的父母鬧翻，他們沒有義務為你的不成熟買單。除了這些，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并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喜歡你、離不開你，如果給你造成這種錯覺，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我跟你解釋清楚。”

于浩聽得身體直發顫，他不相信曾經對他笑得那麽毫無保留的人如今可以這麽冷淡地說出這些話，他開口已經有些語無倫次：“我不相信，綏安，我不要你的解釋，我可以改的，你會重新喜歡我的。”

方綏安并沒有被于浩的狀态影響，繼續說：“過去的就過去了，也許我們曾經有另一條路，但是這個世界沒有也許，我對你的感情早就止步在當初選擇的岔路口，你為什麽不想想，但凡我對你還有感情，需要你花了快一年的時間來求複合嗎？我又不是小說男主，非得跟你搞個曠世絕戀。”

于浩已經顧不上其他，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讓方綏安十分尴尬。

“綏安，不管怎麽樣，我真的很喜歡你，就當是給我個機會，讓我重新追你好不好。你不能掰彎了我又不管我。”于浩幾近絕望的哀求。

“你喜歡我我就一定要喜歡你嗎？于浩你怎麽這麽幼稚，當初你大半個月都不跟我講話的時候，我對你死纏爛打了嗎？我甚至不知道你為什麽忽然就不搭理我了，憑什麽你想要什麽別人就得給你，你不想要的時候就可以全都無視？你不覺得失去我是你該受的嗎？我也沒有掰彎你，你自己什麽樣自己清楚。”

方綏安本來壓根沒什麽可生氣的，對不在意的人通常會無感，可是看到于浩這幅有些耍賴的哀求，方綏安就想起自己曾經也是求過他的。

于浩因為被家裏發現了他們的關系，不是第一時間跟他商量解決，而是直接冷暴力，想着用這種方式能讓自己考慮清楚到底該不該和方綏安繼續下去。可憐方綏安什麽都不知道生生被于浩晾着，說話也愛答不理透着冷，開玩笑也是有去無回自己尴尬。方綏安甚至也跟着他冷了一陣，可還是沒有任何改變，最後方綏安坐在看都不看他一眼的于浩身旁，求着于浩告訴他到底出什麽事了，是不是自己做錯什麽了。可終是一個人的演講，換來一句“沒什麽”。

後來方綏安的感情消耗殆盡，跟于浩說了分手。分手的時候于浩表情終于變了，但也沒說什麽，就這麽讓方綏安離開了。方綏安從他們租住的房子搬出來後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在C市又待了半年散了散一身的喪氣才回到了父母身邊。

所以方綏安離開C市後于浩一開始找他他壓根不相信于浩是想複合，別說他早就沒了感情，就算是有，之前被于浩那麽對待，誰會相信。

不再是心平氣和的說完這一通，于浩像看到了什麽裂縫一般，削尖腦袋想往裏鑽，就着話茬趕緊說：“我知道我知道，那時候我真該死，我混蛋，現在你要我做什麽都行，你要是想在S市發展，我就陪你在S市。”

聽到這，方綏安沒法繼續淡定了，忽然覺得自己之前跟老媽和花時聞都說過的“徹底解決”這旗怕是要倒。

方綏安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他可不能讓于浩留在S市，這還讓不讓他活了。

見方綏安不吭聲，于浩以為有戲，接着說：“我們可以在S市重新開始，忘掉不好的事，這裏我爸媽也管不着我，我們可以好好在一起。”說着又重新振作了起來。

方綏安看着他，忽然咬咬牙，開口說道：“我應該一早告訴你的，我有男朋友了。”無視于浩的震驚，他接着說：“我很喜歡他，超過喜歡你百倍千倍的喜歡他。他比你成熟，比你溫柔，也比你對我好，做不到的事情不會說，我經常給他添麻煩而他從來都沒覺得不耐煩，他的優點多到我說不完，所以不管你在C市還是來S市，我們都沒可能了。除非他不要我，否則我不會跟他分開。”

“他像你喜歡他一樣也這麽喜歡你嗎？”于浩好像忽然長了靈智，問了個把方綏安噎住的問題。

方綏安捏了捏茶杯，眼神四下游移，說了句：“當然喜歡了！”

“我不信。”失戀果然長腦。

“既然是你男朋友，知道你今天來見我，居然沒跟着一起來？”于浩像是脫去了一層怯懦的外皮，露出鋒牙利齒。

“于浩你能不能要點臉，你不嫌膈應我還嫌惡心呢，帶着現男友見前男友這事兒我可幹不出來。你愛信信，不信拉倒。”

“你現在打電話叫他來我就信，多久我都可以等。”于浩看着他的眼神和之前向他道歉、求他複合時不同，方綏安覺得對方搞不好真的想做點什麽。可他也不能真把“被現男友”的花時聞叫過來啊，一時陷入兩難，方綏安的小秤開始為剛才那件“幹不出來”的事兒傾斜。

方綏安見于浩一副不打算講話就等着看他如何的樣子，終于掏出手機，按下了花時聞的號碼……

“喂，方綏安？”花時聞的聲音讓他覺得安心。

“那個，聞哥你現在忙嗎？”方綏安看了眼于浩，發現對面穩如泰山，且壓根不信的表情。

“要幫忙？”花時聞問。

方綏安反應了一下，才想起來花時聞那天臨走說的“需要幫忙打他電話”。原來花時聞記得今天他要出來做什麽。方綏安覺得自己多了些勇氣。

“嗯，你能不能現在來車站旁的川菜館找我。”方綏安既希望他答應，又希望他拒絕，捏着電話忐忑不安。

“好，我現在出門。”方綏安心裏歡喜對方的有求必應，接着就發愁一會要是露餡了，花時聞怕是不想再跟他做朋友了吧……

放下電話，于浩保持之前的姿勢不變看着他說：“我倒要看看你能找個什麽人來。”他們好像一下從剛才的流淚與哀求變成了争鋒博弈的對手。方綏安懶得理他，滿腦子都在想一會怎麽避免說什麽男朋友，喜歡不喜歡之類的話。

三十分鐘後，花時聞在電話裏說，“我到了，你在哪？”

“我在樓上。”說着便轉頭看向樓梯口，見花時聞已經上來望向了這邊，方綏安招手示意。

花時聞先是沖着方綏安笑了一下，接着穩步走了過來，然後看向對面從他剛上來就盯着他的人。

“這位是你的朋友？叫我過來，是要介紹我們認識嗎？”花時聞禮貌的向于浩伸出手。

“方綏安說你是他的男朋友。”于浩依然抱胸坐在那，無視了花時聞伸過來的手。

方綏安沒有哪個時候像現在這樣讨厭于浩，可撒謊的人明明是他自己，他不敢擡頭看花時聞，盯着手裏的茶水，恨不得跳進去淹死。

“那你是誰呢？”花時聞收回手也不在意，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是為了給他留面子吧，方綏安心想。

“我也是他曾經的男朋友。”于浩毫不退讓的說。他已經不管不顧了，當他第一眼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就覺得自己一敗塗地，唯一的希望就是方綏安在騙他，這個人只是他的擋箭牌。他想用最快的方法讓方綏安露餡兒。

“曾經的？小安，是我對你不夠好嗎，居然跑來見前男友？”

方綏安噌地一下擡起頭，不是，等會，雖然沒直接說，但是，花時聞，好像是承認了？？？這是什麽超綱的現場，方綏安覺得自己被這句話沖得七零八落，愣愣的看着花時聞努力把自己拼湊起來。還有，花時聞叫他什麽，小安？才從剛剛的沖擊中聚攏的方綏安被這個稱呼又碾碎了一次，花時聞可以不用這麽入戲嗎，他會當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