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喂!起床了!起床了!喂!”
這他媽誰呀, 叫魂兒呢。
我翻了個身, 扯過被子往頭上一兜, 但下一刻就感覺自己身下的床墊子被人猛地橫向踹了出去。
“阿希, 你別跟我這兒裝死!今天還有事了,你快給我起來!”
幹嘛啊!姓趙的你他媽今天吃槍藥了!
“還他媽睡!你怎麽不直接睡死過去再當一回植物人了!”
往前蹭了兩下沒躲開, 身上的被子一下就被撩開, 我自己也迷迷糊糊的被人拉着胳膊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快點着, 我不是你爸, 沒那閑工夫哄你!”這聲音說着, 同時還雙手穿過我的腋下把我拖着往床下拽。
我雙腳剛挨了地,就又被人扶直身體往外推了一把。
“會自己走吧?會吧?會就往那兒走!洗手間在那頭了啊,自己去刷牙洗臉去,快點!”
腦子還沒清醒了,我在原地站了會兒沒動,就又聽見那煩人的聲音喊了起來:“喂我說簡明希你行行好成不成?出門!往左拐!”
嗯,往左拐……
“喂!先出門!得得得!你是我祖宗!我就活該伺候你了是吧!”我被人拉着往前踉踉跄跄不知道走了多少步,就被人推進了一個亮堂堂的小屋子裏。
手裏掖進了兩個長條狀的東西,聽見一陣水聲後, 旁邊這烏鴉就又絮叨了起來:“行了,擠牙膏不用我再教了吧?漱口杯給你放這兒了,你自己先收拾了啊, 我去做飯, 你聽見了沒有!”
我擰起了眉頭, 悶着音“嗯”了一聲, 這他媽怎麽這麽煩?
等着旁邊的烏鴉嘴走了後,靜靜的站了一會兒,低下頭看着手裏的牙刷,又看看另一只手裏的牙膏,我又一陣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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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弄出一坨白白的東西擦在刷子上,擡起手往嘴裏一戳,來來回回的蹭蹭——老子有多少年沒自己擠過牙膏了?
哦,好像時間也不能說太長,就是手指頭不太靈活了,有點不能适應。
而且要自己刷牙牙,好麻煩……
等等,我自己刷牙……
一瞬間瞪大了眼睛,看着前面這鏡子裏頭斯文俊雅的人也同樣回複了一個震驚的眼神,我一把扔下了牙刷,顧不得嘴裏還有一堆白沫子,轉身就跑了出去,中途因為步子不穩還差點絆了一腳。
“崔钊!”
“叫你爺爺幹嘛!”
我尋着聲音找人,發現這賤嘴的時候他正在廚房拿着鍋鏟一臉不耐煩的扭回頭看我,然後抽搐起了嘴角:“阿希,你,你這是洗完了?”
愣了一下,我看着他穿着圍裙腆着肚子滿頭熱汗面孔猙獰的景象呆呆的站了一會兒,然後後退、轉身、邁步,往回走。
“沒事。”
“我擦!”
我怎麽忘了,賤嘴叫人起床的時候一向沒有耐心,早晨時那起床氣比我還厲害,輕易不能招惹的。
不過,這賤嘴什麽時候會做飯了?
我走回茅房,放下座便器上的蓋子坐了下來,開始回憶今早這詭異而又熟悉的情形究竟為何發生。
嗯……我附在植物人身上穿到了未來……現在已經是好幾年後……
昨天好像遇到這賤嘴了……
跟他從趙孽畜家裏出來了……
然後……我自由了?
我自由了?!
我用水好好洗了把臉,水是涼的!用毛巾擦擦,哎呀大勁了,真疼,所以……所以我沒在做夢?
握了個擦!這他媽太爽了!
我叉腰仰天大笑了三聲,這悲催的日子終于給老子混出頭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
老子自由了!!
“沒事傻笑什麽呢,把褲子穿上,過來吃飯!”
哦,知道了。
走回卧室,好好的打量了一番這陽光明媚、春華燦爛……咳咳,好吧,現在夏天都快過了。
費勁的提起褲子,單腿蹦着連蹬了好幾下才終于把它穿上,扣上紐扣,呼,從來沒覺得穿褲子還能這麽費勁。
再套上T恤,長時間沒自己穿衣服了,還真他媽不适應。
我走回廚房坐到餐桌旁,崔钊也剛巧從平底鍋裏鏟出雞蛋放在盤子裏擱在我面前,旁邊“叮”的一聲跳出來兩片面包,吓了老子一跳。
嗯,這機器我在電視裏頭看見過,是烤面包機。
崔钊又在我面前放了杯牛奶:“吃吧。”
我看了看盤子裏煎得油嗞嗞的荷包蛋,又看了看旁邊放着的牛奶杯和烤面包,早飯就這?
我又擡起頭看着崔钊。
崔钊正摘着他身上的圍裙,似乎有感,回頭看了我一眼,頓了下又走到冰箱旁,從裏頭拿出了包火腿腸,撕開包裝後扔給了我兩個。
“夠了吧,吃多了小心再撐到你。”
“……”
沒有熬的糯糯的小米粥……沒有晶瑩剔透的小蒸包……沒有滑嫩爽口的小鹹菜……
內流滿面……
雖然沒有肉都是素,但我突然覺得趙孽畜他那裏的夥食還是很不錯的……
崔钊咬着面包片,看着我遲遲不動,就拿叉子敲了敲我的盤子:“想什麽呢,還不快吃,一會兒咱還得出門了。”
我不甘不願的戳着荷包蛋:“出,門?”
“嗯,我看你心情好像不太好,帶你出去轉轉,”他沖着我笑了起來,“怎麽樣怎麽樣?哥哥我對你好吧,還不快來感謝我這大公無私、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的大好人啊?”
又往自己臉上貼金,我翻了個白眼,戳起荷包蛋塞到嘴裏,剛嚼了下,就趕緊拿過牛奶咕咚咕咚了幾口,這才松了口氣勉強咽下去。
真他媽難吃。
一個雞蛋你也能煎成這樣,人才啊。
為了爺的舌頭着想,我他媽還是也吃面包吧。
不過想了想,又覺得奇怪,我咬着面片問向崔钊:“你,說我,心情不好?”
“嗯?”崔钊疑惑的看着我,“一回來就直接紮到床上怎麽搖都不動彈,我還以為你傷心了不想理人了,難道不是?”
我眨了眨眼,為什麽要傷心?
崔賤嘴盯着我看了半天,又抽抽了嘴角:“你難道不是在氣趙鈞同麽?昨天還說要拿刀剁了他了。”
有麽?
我仔細的回憶了一下昨天發生的事。
在路上遇到了崔钊,我琢磨了個法子背着趙孽畜跟他打了個暗號,這賤嘴英勇無畏哥們義氣的勇扛孽畜威壓救得老子出了水深火熱之境地,然後直奔快餐店狂吃一通大肆慶祝,再然後……好像遇到了季濤?
哦,原來如此,這瘋子是有那本事能給我找點不痛快,不過這跟趙孽畜又有什麽關系?
好像……好像我發覺有什麽特別重要的東西被我弄丢了,要離開孽畜去找回來?
不過我不是跟崔钊堂堂正正,步伐堅定,铿锵有力的從他那屋子裏走出來的?而且随身還拐帶了好幾件高級衣服……
嘿嘿,那衣服看起來都可值錢哩。
當然,還有我辛辛苦苦伏低做小忍辱負重騙了半年多才得來的……
才得來的……
我“唰”的一下站起了身,呸出嘴裏的面包,恨恨道:“狗熊!”
“哈?”崔钊愣愣的看着我,“什麽狗熊?”
我扶着椅子急的轉了好幾圈,這還能去要回來麽,還能要回來麽?我昨天怎麽能一高興就把這個茬給他媽忘了呢?我怎麽能忘了呢!!
我的狗熊……撓牆……鑽石……人頭票子……再次撓牆……
我蹲在地上一陣郁卒,崔钊靜了一會兒,也走過來蹲在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到底是什麽狗熊這麽重要?”
我擡起頭,紅着眼睛含淚看向他:“他,不會,還給,我的。”
“……”
我又一把抓住崔钊的衣襟,抱有一線希望激動的看着他:“你,能,幫我,要回,來麽?”
“阿希……”
我閃着淚花滿懷期望的看向崔钊,兄弟,我如今可是只有你一個幫手了,你可不能甩下我不管啊,那可是我後半輩子的命根子啊。
“我的,狗熊。”
“趙!鈞!同!”
崔钊一字字咬牙切齒的站了起來:“你他媽當時怎麽就沒給我說清楚了!”
他擡腳踹翻了一個椅子,肥胖的身體竟然超乎尋常的一瞬間就閃出了廚房,拿起電話跟練一陽指一樣猛戳電話鍵:“我了個去!這他媽到底有幾個啊!他沒治好老子非得被刺激神經了不可!”
什麽幾個啊?這家夥說話我怎麽就聽不明白了?
他幾年過來這變化怎麽這麽大?我的理解能力也不低啊。
不過,我邁着小步子蹭了過去,他這是要幫我要回狗熊麽……
看見我過來,崔钊一下子轉身繞過了我,拿着無線電話就去了陽臺,順便還把陽臺門給帶上了。
我又眯了眯眼睛,似乎,不太像是要幫我拿回狗熊。
我擦,這賤嘴瞞着我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