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初聽季濤這話我心裏立時就咯噔了一下,再看見朦胧淚水外趙孽畜似乎轉了頭用他那充滿智慧的銳利小眼神看過來,我哆嗦着努力強忍住想要轉身迅速遁逃的沖動。
不能僵不能僵,身體絕對不能僵。
哭的聲音不能小也不能突然太大,眼睛也不要有任何的心虛躲閃,被季濤抓住的手腕甩動頻率要始終保持和諧振動。
我緊緊的扒住趙孽畜的身體,将頭抵在他肩上對着他繼續淚水洶湧。
孽畜啊,你一定要相信純潔善良的“簡明希”,是絕不會如同我一般無恥的拿你當擋箭牌的。
人家那可是敢作敢為,勇于承擔任何責任和風險,義無反顧的走在開創祖國現代化建設美好未來那康莊大道上的五好青年啊。
我大叫淚流,演技想必也勉強過了關,趙孽畜果然在只看了我一眼後就轉頭開始針對季濤,聲音裏蘊含着冷凝而強大的威迫——有殺氣!
“季濤,把明希放開!”
我聽了他這句話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将吊在嗓子眼的心髒放到肚子裏,自己的後脖領子就被人提住往後狠狠一拽,緊跟着就聽見季濤暴怒的聲音:“簡明希!你玩夠了沒有!給我回來!你還要不要臉!裝白癡!你可真能啊!”
這瘋子眼下神經錯亂,明顯沒這麽好應付,也不知道他是真看出來了還是不能接受事實,現在倒是使了大力氣往外想把我拉出趙孽畜的懷裏,我只能撲騰得更歡,又叫又喊的用僅剩的手去死力的揪住趙孽畜的領子。
趙孽畜現在也有些應對不暇,一手攬着我以防我摔倒,另一手扣着季濤的手腕看樣子力量更大,手上的青筋都露出來了,然而換來了我的手腕也跟着更疼了,我當然毫不吝啬的叫的更大聲。
咳咳咳,再這樣下去嗓子都得喊啞了。
我擡眼想要不經意的掃下外面兩人偵查一下四周動态,就正看見白暢愣愣的盯着我抓着趙孽畜領子的手腕。
低頭看過去,正是那塊趙孽畜給我的手表。
“季濤,”趙孽畜氣勢淩人,怒氣肆意,“你給我把手放開!”
季瘋子現在已經開始架着我的胳膊誓不罷休的要讓我遠離趙孽畜溫暖的懷抱,憤怒道:“姓趙的你有什麽可得意的!你照顧他一年了他給你什麽反應了?他想見的人只有我一個!想躲的也只有我一個!簡明希你這沒骨氣的王八蛋!還敢在我面前裝瘋賣傻!我讓你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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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罷頓時一陣無語。
大哥,你真是好大的臉,自我膨脹也沒有到這種地步的好不好?
白暢這時候也一把抱住了趙孽畜抓着季濤的那只胳膊,急急道:“鈞同!季大哥!這裏不是你們鬧的地方,有話好好說,先都一塊把手放開。”
趙孽畜明顯不能分神兩顧,剛低喝了一聲“白暢!”,我抓着他的那只手就因為扛不住季濤的力道着松了開。
手指摩擦在衣料上殘留下的火熱感覺讓我這心裏頓時一怒。
媽媽地!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婦逮不住流氓!為了自由,爺豁出去了!
只聽“咔嚓”一聲不小的響聲,我立刻凄厲的慘叫了一聲,人也脫力一般的往後仰倒。
季濤一驚之下松了手,趙孽畜也放開了季濤,一胳膊甩開白暢令其連退了幾步,扶住後面的餐桌後才勉強站穩。
疼,真他媽疼……
我倒在一篇狼藉的地上蜷縮成一團,痙攣了一樣的顫抖着,趙孽畜趕忙推開呆愣住的季濤一步就邁到我面前蹲下,把我從碎盤子碎玻璃中扶起來靠在懷裏,扶開我額前的碎發,又抹着我臉上流個不停的淚。
“明希?怎麽了?”趙孽畜眼睛上下檢查着我,“哪裏疼了?嗯?告訴我,撞到哪裏了?”
我哆嗦着将頭埋在他懷裏,委屈的一手抓着他,剛才哭得猛了,現在換下來一抽一噎的連喘氣都費勁,甚至眼睛都有幾次因為呼吸不暢而翻白。
其實我現在已經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就算是想撕了僞裝答應你兩聲也不可能啊孽畜。
趙孽畜看到我被碎盤子割傷的手臂時臉上已經罩了寒霜,待再檢查到我剛剛被季濤抓着的手腕——現在已經扭曲成一個我自己看來都很奇妙的角度……直吸了口冷氣後,此孽畜的表情我已經都不敢再看了。
哈利路亞,季瘋子,讓你敢動老子!佛祖保佑你!
“明希……”季濤的聲音此刻聽起來有些怔怔的,“你怎麽沒還手?”
“你怎麽沒還手?”他失魂一樣的走過來想要摸我,“你怎麽沒打我?我這麽過分,你怎麽不教訓我……”
我擦……原來這孫子還是個M……
老子被他惡心的一激靈,看他那手還在伸了過來,趕忙吓得“啊啊”着四肢齊用的往趙孽畜懷裏扒拉,簡直恨不得将自己藏他身體裏,連中間動了脫臼的那個手腕,那疼都沒能讓我放棄此時逃竄的決心。
還好趙孽畜發現不對及時抓住了我那條小臂以防受傷更嚴重。
季濤停住了,過了好久,才聽他喃喃道:“你……怕我?呵呵,騙人的吧,怕我?是騙人的對吧?”
他往前探過來:“明希,你是想逃開我才騙我的,對不對?”
白暢小心着走過去,拉了下季濤:“季大哥。”
季濤一把掙開她,只愣愣的看着我。
眼瞧他又要過來,我暗中擰了一把剛才肚子上撞到桌腳的傷,一股子疼激上來,一直沒停的淚哭嘩啦一下就又更洶湧的出來了,不停“啊啊”叫着死命攀在趙孽畜身上。
孽畜,你看,我可是被吓得不清,趕緊帶我遠離危險啊。
趙孽畜果然也不負所望,一把抱起我放在旁邊的輪椅上遠離季濤,又拿過掉在一旁的餐巾和叉子幫我緊緊的捆住手腕,再開口說話時聲音淡淡的:“季濤,明希沒騙你。”
我死活不肯放開趙孽畜,他也沒離開,将我的頭抱在懷裏一下一下的安撫着。
不停抽噎的揪着他的衣服,我淚眼婆娑的向旁邊撇去,季濤看着我們的互動身體都僵硬住了,又靜了一會兒,才聽見的趙孽畜低聲緩緩的開了口。
“要不是都不記得了,明希現在,根本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
季濤木然的轉頭看向趙鈞同,像是第一次看清他一樣:“你做了什麽?”
他一胳膊伸過來揪住趙孽畜,喘着氣緩緩道:“除了公款,還有事情是我不知道的?都是你做的?嗯?這些都是你做的對不對!明希變成現在這樣都是你害的對不對!”
季濤的聲音越來越激烈,到後來甚至已經歇斯底裏的大吼了起來。
趙孽畜只淡淡的看了季濤一眼,轉身就推着我往外走。
“這世上能找我算賬的只有簡明希,季濤,你沒有這個資格。”
“趙鈞同!明希他……他都……”季濤一臉的不敢置信,又一把抓住趙孽畜的肩膀攔住他。
“你想對他幹什麽?他現在……”他似乎是有個詞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怒吼着,“他能認你擺布了?你別以為他什麽都不知道你就能玩弄他了!趙鈞同你他媽就這麽無恥!你們有錢人都他媽是混蛋!你把他還給我!”
趙孽畜此時正被我哭鬧着不停扭着要他抱,只好伸出一只手讓我抓着往下拉借以安撫,不用問,他現在在輪椅後面站的筆直,我這小力氣根本就拉不動他。
他看向季濤,沉默了一下:“季濤,你現在也是有錢人。”
趙孽畜頓了頓,又用那種單純的疑惑的語氣淡淡問道:“你現在穿的衣服,吃的飯,難道不是用從明希這要走的錢換來的?”
季瘋子聽罷就像被人迎面抽了一鞭子,臉都扭曲了起來。
趙孽畜笑了笑。
“季濤,用那些錢,你也不覺得燒手。”
季濤一下子就揮起拳頭打向趙孽畜,可還沒等老子回過神兒來了,首先撞翻了一旁桌子,叮叮咣咣的倒在地上的,反而是季濤。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手,努力回想,也沒能仔細回憶起來,趙孽畜是怎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我手裏抽走了爪子的。
“鈞……鈞同……”
白暢現在顯然也不在狀态,一副比我還傻的表情看着眼前的混亂。
不過我的反應神經明顯比這姑娘要快,回過神兒來後馬上繼續又哭又鬧的反着身去抓趙孽畜。
嗯,以長時間的演繹經驗保證,剛才的間斷時間不超過一秒,被季濤鬧出的巨大動靜遮掩着,應該沒人能發現我的走神。
趙孽畜又回過手來略彎了腰擦拭着我臉上的淚,抓着我受傷的手臂不讓我亂動。
“季濤,愛你的簡明希已經死了,現在這個簡明希選擇的是我。” 他垂着眼睛看向我,抿着唇似乎是想要笑一笑,但沒能成功。
“無論是瘋了還是傻了,他都是我的,我不會再把他交給任何人。”
我聽了這話不能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心裏突然就一陣發毛,為了掩蓋異樣我趕忙掙紮着手去抓此孽畜。
其實我更想用這只手掐住他的脖子,搖晃着給他咆哮一聲你丫趕緊的把剛才那話給我收回去!不知道這聽着很能吓死人麽!
季濤現在卻掙紮着從那一堆碎亂中爬出來,白暢看見急忙上前去扶他,然後就見到似乎站都站不穩的季濤撐着白暢的手喘息着道:“趙鈞同,你告訴我,還公款的那筆錢明希是怎麽得來的?”
趙孽畜卻揉了揉埋在他懷裏一副害怕着不停流淚,卻還要好奇的偷偷往外看的我的頭,擡眼向圍觀在旁邊正舉着電話的服務員道:“Waiter , pick up the tab.”
那穿着工作裝的年輕服務員愣了愣,猶豫了一會兒才放下電話,走過來接了趙孽畜的信用卡。
看他尴尬的表情,我十分懷疑他剛才其實是在報警。
這個時候我們後面又傳來了季濤執着的聲音。
“趙鈞同!你告訴我!明希的錢是怎麽得來的!”
然而趙孽畜卻是一句話都沒說,接過信用卡後,就推着我走出了門。
“趙鈞同!你告訴我!明希他到底是怎的得到那筆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