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她做什麽發型比較好看,并且她做完後,他們一起去拍照……那一次,他們争執得很厲害,第一次鬧到說出分手兩個字。
她的指責似乎永遠不可理喻,說他是借題發揮,肯定是愛上了別人,才想和她分手……
而她的占有欲,也越來越嚴重,常常問他,他妹妹和她誰更重要,一旦答案不符合她心意,她就會大鬧。
他妹妹失蹤了,全家人都擔心不已,為着妹妹的失蹤,他的父母憔悴不堪,她卻讓他陪她出去玩,他不肯,她便又鬧,說她不如他妹妹重要……
一次又一次,争吵越發的頻繁後,仿佛淹沒掉往日的快樂。
然後終極爆發,他準備提出分手,而她笑得妩媚至極,她說——江翊,你會後悔的。
她說完那幾個字後的幾分鐘,她出了車禍,當場死亡。
他一直都在想,她的死亡,自己也該負一定的責任。
第五十一頁
蘇子悅想,自己的人生一定就是一出狗血肥皂劇,而且還是最雷最狗血的那一種。
她正一邊敲着陳茂青公寓的門一邊小心翼翼的收着傘,避免傘上的雨珠沾到身上。南江市的天氣是越發怪異了,昨天才是豔陽高照,夜裏突然就下起雨來,并且伴随着雷聲陣陣。在這種天氣,她一向不愛出門,只是想到陳茂青昨天晚上的臉色不是很好,于是還是決定過來看看,既然她現在是陳茂青的女友,就應該多關心他。
昨天他們從江邊回來時已經很晚了,他還是堅持着把她送回了家,一路上他并未像白天那般與她說笑,而是神色間有些說不出的抑郁,似乎他在接了某一個電話後,情緒就不太對了。他堅持要回來,這也讓她想不通,他給出的理由是他不喜歡住酒店,總感覺別扭。
無論如何,她覺得他有些不正常,而她過來的主要原因是她在回來的路上一直處于昏睡中,手機和她的幾顆心愛的嫩綠色的水晶都在掉落在了他的車上,如今過來拿那些東西,順便過來看看他,然後一起吃午飯。
她沒有想到,門開了,開門的竟然是夏語婷。夏語婷看到了她,似乎也待了幾秒,然後臉上又露出了那種似笑非笑的嘲笑模樣,雙手抱胸的看着蘇子悅。她注意到,夏語婷現在穿着睡衣,并且頭發非常的濕,應該是才從浴室裏走出來。
然後她便聽到了陳茂青的聲音,并向這邊走來,“是誰?”
她只覺大腦一片空白的同時,突的又被點燃了什麽易燃物,火勢太大,她連澆熄都不想了。她先是詫異,随即是身體發寒,臉色陰沉,除此外找不到別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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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當年的那種感覺又回來了,方文城懷抱裏抱着夏語婷。她曾親眼看到過那一幕,卻只是遠遠的看着,然後轉身而去,她做不出當着方文城與夏語婷的面争執,只能轉身,那個畫面印象太深刻,于是在方文城說分手時,她也毫不猶豫的點頭。那個畫面在她記憶之中,她就很清楚的知道,她覺得方文城的懷抱已經髒了,既然髒了,那麽就不再是屬于她的了。
這種無力感,又有點像夏語婷告訴她,江翊和夏家聯手對付蘇家,至于原因,是因為江翊愛着他死去的前女友,為此與夏家提供方便。
現在她看着夏語婷,心中的某些情緒慢慢複蘇,仿佛是一個逃亡游戲,她一直想離夏家的人遠一點,一直希望自己的人生與他們無關,可她發現,無論自己怎麽逃,似乎永遠都無法擺脫夏家的陰影。
這一刻,她竟然有一種很可怕的聯想,夏語婷在這裏,還穿成這樣,是不是夏語婷和陳茂青之間有着某種關系,而夏語婷想找自己的不愉快,于是讓陳茂青主動接近自己……
陳茂青也走到了門口,他原本神色無異的臉色在看到蘇子悅後,有着詫異一閃而過,他愣了兩秒,正準備說什麽,卻發現她臉色極其的難看,于是他後知後覺的注意到夏語婷的穿着,知道事情有些棘手了。
他伸出手,手還未碰到蘇子悅,她就往後退了一步,看向他的目光複雜之極,然後她轉身就走。陳茂青知道她誤會了,這時追了上去,她卻剛好已經上了電梯,他狂按着電梯的指示按鈕,最終從樓梯快速的下去。
等他下去時,發現她早已經鑽進了雨中,于是什麽也來不及顧忌,直接追了上去,任由雨水落在自己臉上身上。她走得很快,但終究是用走的,他快步跑上去,很快便追到了她,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走這麽快做什麽?”
她不看他,也不打算理會他。
他勉強的笑了笑,“判刑也得給人一個申辯的機會吧,你誤會了,我和夏語婷沒什麽……”
她這才擡眼看他,只是表情沒有絲毫的緩解,看向他的目光複雜而充滿着懷疑。她的這表情讓他有些不愉快,他最讨厭別人冤枉自己,而她的眼神竟然沒有一絲信任。
“我再說一遍,我和夏語婷沒有你想的那種關系。”
他不會懂那種感覺,也永遠都不會明白。她很久以前有一個朋友,她與那個朋友的關系非常好,可是有一天她和班上的一個女生吵架了,她的那個朋友竟然和那個女生有說有笑,她第一次就直接告訴朋友她不喜歡她這樣,但她的朋友卻說那沒有什麽,并說她很小氣,朋友依舊如故,而她的确小氣,她就為了這件小事和朋友關系變冷,最終連朋友都不是了,直到後來她遇上葉蕭蕭。
她不喜歡的人和物,同樣讨厭自己身邊的人去接觸,她就是那麽的小氣,小氣至極。不管陳茂青和夏語婷是什麽關系,夏語婷竟然在他公寓裏洗澡,還穿着那樣的睡衣,那至少證明着他們之間的關系不簡單。
她甩開他的手,“我不想聽。”
“你這是什麽意思?”他也惱怒了。
“沒意思……我覺得,我們都沒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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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悅想,自己每一次遇到夏語婷,似乎都沒有好事發生。
酒吧裏紛亂嘈雜,她和夏語婷分別點了一些酒,只是酒都是夏語婷在喝,她只是拿着酒杯,有點想喝,卻又是在不停的猶豫着。夏語婷的表情,就像這裏五光十色的燈光,充滿了迷離和朦胧的詭異,這種表情,已經讓蘇子悅隐隐有些習慣了。
人聲鼎沸,喧鬧無比,只是她一向有着強大的功能,能随意的将這些聲音完全忽略掉。
夏語婷越想就越想笑,拿着酒杯就像拿着什麽寶貝似的。當初知道蘇子悅和江翊在一起時,夏語婷滿腔都是惱怒和氣憤,在她眼中,江翊身邊的人就該是她的表姐,那個完美的女子,蘇子悅連給她提鞋都不配,竟然能站在江翊的身邊。很早以前,夏語婷知道自己表姐有男朋友時,偷偷的看過江翊好幾次,那時她就想,也就這樣的男人能配得上自己表姐了。
在夏語婷潛意識之中,她将江翊當做了自己的姐夫,在她眼中,只有姐姐才是那個能站在江翊身邊的女人,別的女人都沒有資格,而蘇子悅……則是最沒資格的那個。
只是不用夏語婷費吹灰之力,蘇子悅就離開了江翊,而江翊愛的永遠都是她的姐姐,也只有她的姐姐才是江翊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那件事過後,夏語婷真的沒有想到,蘇子悅會這麽快的又撞上槍口,和陳茂青在一起了,夏語婷簡直都想笑,這蘇子悅簡直就是自找麻煩。
夏語婷優雅的喝了一小口酒,抿了抿唇,才笑看着蘇子悅,“你真的千萬別誤會陳茂青,我和他真的一丁點關系都沒有。”
蘇子悅已經能完全理解夏語婷說話的套路了,每次都是這樣,看似毫無動機,永遠把能戳到對方心的東西留到最後,再狠狠一擊。
她看着似笑非笑的夏語婷,似乎很清楚,自己的樣子,又将夏語婷給娛樂到了,夏語婷臉上的笑,是掩飾都掩飾不了。
“不過我也真佩服你,和江翊才沒分手多久,竟然這麽快都又和陳茂青在一起了,都沒有浪費時間來失戀。想當年你可不是這樣,那時你和方文城分手了,雖然你表現得正常,但那時的你就跟行屍走肉似的,表面安好,其實啊,傷到骨子裏了,但和江翊分手了,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道是真不愛的緣故?總而言之,你很有進步,教教我,竅門在哪裏啊,怎麽能做到分手後一點也不傷心難過,并且還能迅速找到下一個男人……這本事,絕對不是一般人擁有的。”
“這種東西只需要後天的經歷,你如果也像我這樣總是遇到奇葩,大概無師自通了。”
這話讓夏語婷嘴角微微一抽,端着酒杯的手也更加用力了,她好一會兒才恢複了臉上的笑意,“學不到,也是我的榮幸……話又說回來,我也不會那麽蠢,一二三的去找不合适自己的男人。”
蘇子悅勾了勾唇,似乎完全不在意。
夏語婷眯着眼睛,“想不想知道我為何在陳茂青的屋子裏?并且還穿着他的睡衣?”
蘇子悅安靜的看着對面的女人,聳了聳肩,如果夏語婷說,她就聽着,夏語婷不說,對她也沒有任何損失。
“那天下了雨,我去找陳茂青的時候摔了一跤,衣服都濕透了,只好借用了陳茂青的浴室洗了個澡……嗯,就是這樣。”
蘇子悅太了解夏語婷了,知道夏語婷所說的一定沒有這麽簡單,于是笑了下,“夏語婷,你講故事的級別又變高了。”
“多謝誇獎。只是你知道我為何那天會去找陳茂青嗎?”
蘇子悅就知道,一定會有後文,而這才是夏語婷想說的重點,“夏語婷,別遮遮掩掩的,一次性說完吧!”
夏語婷放下手中的酒杯,笑得十分滿足,就像願望成真的小孩,“那一天是我姐姐……就是我的表姐也就是江翊的前女友夏語笑的忌日。”
蘇子悅擰着眉,很多東西在這一刻,似乎有了解答了。
夏語婷卻快速的轉換了話題,“蘇子悅,江翊、陳茂青還有我表姐,他們都是南江大學畢業的,你就沒有想過他們之間有何關系嗎?”
蘇子悅看着夏語婷,差不多已經很清楚了。
夏語婷看蘇子悅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經猜到了,“陳茂青一直愛着我的表姐,可我表姐只對江翊情有獨鐘,這導致陳茂青和江翊之間的關系很不好。”說到這裏,夏語婷擰了下眉,“你說,陳茂青在知道你是江翊的女友後還如此追求你,這其中……”
陳茂青過去沒有得到夏語笑,現在得到蘇子悅,也算是對江翊的報複了。
蘇子悅都想給夏語婷鼓掌了,多會講故事,并且知道如何能把聽故事的人傷得徹底,并且這一招每一次用都能達到不錯的效果。
蘇子悅只是笑,沒有絲毫的動怒或者郁悶。夏語婷真得承認了,蘇子悅不僅治療失戀的功力高了很多,連她故意刺傷她的話的接受能力都高了很多了。
“蘇子悅,我就不明白了,這個世間有那麽多的男人,你為何偏偏要選擇受虐,都要去找和我們夏家有關系的人。你說,你到底多可悲?”夏語婷越想就越覺得好笑。
蘇子悅自己也覺得挺好笑,她輕輕一嘆,“我不知道我是否可悲,只是我很清楚,夏語婷你很可悲。我從不曾關注你的生活,至于我的生活,傷心也罷難過也罷,都是我自己選擇的。而你呢,一直跟随着我的腳步在走,一直關注着我的生活……我從不曾受到你的影響,該怎麽活就怎麽活,而你呢,卻永遠受着我的影響,我的生活一直牽動你的情緒。”
夏語婷的臉色在這一刻時,才變得難看了起來,而蘇子悅還是無所謂的表情,不難過,不惱怒,看着夏語婷的表情,就如同看着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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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悅的內心一直都是如此想的,雖然她偶爾也會花點時間去詛咒夏家的那些人日子越過越差,或者夏語婷事事都倒黴,但那點時間對于她的人生而言,就是可以忽略不計的時間,她從不曾去關注過夏語婷的生活,無論那是好還是壞。而夏語婷則時時刻刻的關注着她的生活,她和誰在一起了,她又遇到什麽事了……她敢保證,就算她沒有在陳茂青那裏撞見夏語婷,夏語婷也會約自己出來,給自己講上一個故事。而假如陳茂青與夏家并無半點幹系,夏語婷也會去創建個關系,就像當初的方文城。
她想得很明白,哪怕這種明白帶有阿Q精神,總好過于半點勸服不了自己。
夏語婷已經離開,她握着手中這杯剛才沒沾過一口的酒,在想象着它的味道是如何。她很久沒沾過酒了,都快已經忘記了酒的味道,她從來都不願意在人前狼狽,即使喝酒也是會選擇偷偷的喝,仿佛是某一種禁忌。
猶豫了良久,她還是端起酒杯,往自己嘴邊湊去。
當她的嘴唇碰到酒之後,坐在另一邊一直觀察着這方的楊紫欣,立即掏出了手機。楊紫欣同自己的好友孟曉琳一起來這酒吧,她們可是丢了孩子抛棄了丈夫,才單獨跑了出來捍衛這革命的友情,只是楊紫欣進來沒有多久,就看到了蘇子悅。于是楊紫欣的視線便停留在了蘇子悅身上,并強行讓孟曉琳去評價蘇子悅以及坐在蘇子悅身邊的那位美女。
“你覺得那兩位女子怎麽樣?”楊紫欣就像只是無意中的開口。
孟曉琳也并未多想,“都是美女。”
楊紫欣想問自己好友覺得哪一個更舒服,但這種問話又覺得太俗,于是換了種表達,“如果你是男人,你會喜歡哪一個?”
“她們都各有千秋。”
“孟曉琳,不說這種官方言論不行嗎?”
孟曉琳這才笑了起來,“行了,你喜歡的那一個比較好,可以了吧!氣質給人的感覺吧,淡淡的,但她的五官卻并不寡淡,可真難得。”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那一個?”
“別人觀察一個人都是偷偷摸摸的看,你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別人,還要問我為什麽知道?”
楊紫欣無語,只是她發現那兩位美女在一起雖然養眼,卻可以知道她們的關系并不好,火藥味都傳到這邊來了,不過據她觀察,準嫂嫂似乎沒有吃虧,于是她得更盡職觀察,在蘇子悅的嘴邊碰到了酒後,立即給江翊打電話。
電話內容是,她看到蘇子悅在酒吧喝悶酒,嗯,一個人……
楊紫欣挂了電話後,忍不住對自己好友抱怨,“這男人有了心動的女人後,一切都不重要了,哼哼哼。”
“你這是又鬧什麽?”
“我說我在酒吧看到他前女友買醉,他一句話是讓我把她看好,而不是像以前一樣斥責我來酒吧……”
“行了吧,你不反思自己的說謊就夠了,還惡人先告狀,人家哪有在買醉。”
“誇張,誇張手法,她不是喝酒了嗎?你怎麽知道她這不是在買醉?”
“……”
江翊一來,楊紫欣就覺得自己的任務完成得差不多了,拉着孟曉琳趕快逃離現場,只是她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哥哥的心思早不在自己身上了,哪裏會來管自己,說來都覺得傷,以前疼愛自己的哥哥變成了別人的了。只是她完全沒有去想過,曾經只會依附哥哥的她,也依附在了另一個男人身上。這個世界,向來存在于某些方面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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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悅覺得自己的性格在某方面存在于一定的缺陷,比如做不到真正的決絕果斷,哪怕是抽煙喝酒,她都只會悄悄的買好,偷偷拿到自己住的地方,不敢讓人瞧見。甚至為了不引人懷疑,她還分多次運送回自己公寓。當沒有旁人時,才敢肆意妄為。她不知道這算後知後覺,還是她這個人永遠把面子尊嚴等東西放到了第一位,而那些原本該轟轟烈烈的東西被她放到了隐藏的地方,比如現在,她絕對不可能喝多少酒,更不可能把自己喝醉。她首先考慮的是她喝醉了沒人送自己回去,并且她一點也不想喝醉酒了出事,于是她得很清醒的走出這裏。
過于理智的活法,向來飽受旁人的不滿,也相當的無趣。
于是當江翊站在她身旁時,她覺得酒杯裏的酒似乎美味了不少,并且也無後顧之憂了。他為何會在這裏,她根本就不用去關注,她很清楚,他不會放任自己不管,這就是他的性格。
只是看到他之後,她原本壓抑的內心更加的沉重了。他提醒了她,她真的是做了一件蠢事。她不想與夏家有關系的人在一起,那會讓她膈應,也會讓她難受,于是她義無返顧的離開了這個男人,然而她做出的決定是投進了另一個與夏家有關系的男人懷抱中。連她自己都覺得諷刺,甚至她覺得他是有資格嘲笑自己的。
那天他問她,是不是想與陳茂青在一起,她點頭了,那時的他就知道她要面對的結果吧,他提醒過自己不要和陳茂青在一起,她竟然只把那當成了男人的占有欲。
原來只是如此。
其實她還想清楚了好多好多東西,夏語婷說她和夏語笑有幾分相似,在陳茂青第一次看到她時,對她說的是她與他女友很像。現在想起來,那并未是陳茂青的搭讪用詞,而是在陳茂青心中,把夏語笑當成了女友。夏家的女人果然都有本事,死了那麽久,能讓江翊為她做那麽多事,也能讓陳茂青至今念念不忘。
她的人生,果然還是一團糟。
她的神色很平靜,江翊卻還是看出了她壓抑的那一分激動,他沒有搶過她手中的酒,只是坐到了她身邊,而她也沒有趕他的打算。這裏不是她家,她沒資格讓人離開。
她喝了一大口酒,才偏過頭,一只手撐着自己下巴,“你早知道陳茂青與夏語笑之間的事?”
“是。”他為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很早以前,陳茂青就喜歡夏語笑,那是個無拘無束的男人,哪怕知道夏語笑有男朋友,還是敢義無返顧的去追她。
陳茂青對江翊說過的嘴印象深刻的話是——江翊,總有一天夏語笑會變成我的女人。
可直到夏語笑死,陳茂青也沒有做到。
江翊有點自嘲的喝完杯子裏的酒,他與夏語笑在一起了,于是記憶中除了夏語笑身上的那些美好,還有夏語笑身上的缺點和他無法忍受的東西。陳茂青沒有與夏語笑在一起,于是在陳茂青心中,夏語笑永遠都是那個完美的女生,沒有任何缺點。
這到底算什麽?
“江翊。”她咬了下嘴唇,“你怎麽就這麽誠實,就不能騙騙我,或者把你自己與這些排除幹系。”
他嘴角隐隐的帶起一點笑,只是有那麽點勉強和無奈,“你不需要欺騙,那只會換來你更深的厭惡和排斥。”
她心口一窒,又為自己倒了一大杯酒,然後猛的喝下。是啊,他說得沒有做,他說實話讓她不舒坦,但如果他真騙了她,她只會更加厭煩,遠比這種不舒坦更加難受,她一直都是這樣一個矛盾的人,一直都是。
“你似乎沒有回答我以前的一個問題,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想到的是什麽?”她又糾結于此了。
陳茂青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說她與他女友相像,那麽他呢,他是什麽樣的感覺?
江翊這次連将酒瓶裏的酒倒出來的步驟都省掉了,直接用酒瓶喝着酒,猛灌了自己一杯酒,才看向她,表情真摯得讓她有些緊張,“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就在想,我一定要和這個女人保持距離,也不要有任何關系。”他說完自嘲了一下,“可後來我們又屢屢見面,讓我都在懷疑,是不是我越想排斥,上天就越安排所謂的緣分,我就不排斥了,順其自然了……你看我的想法和我們的後來,多麽矛盾。”
想的是他不要和她有任何關聯,做的卻是與她交往,并且他們之間還曾有一個孩子。
“是……”她嘴角有些顫抖,“是因為我和你前……夏語笑很像嗎?”
他擰緊了眉頭,“誰說你們很像了?不像,沒有一點像。”
“一點都不像嗎?”
他搖頭,“一點都不像,長相不像,性格更不像……”
夏語笑是真正的偏執,蘇子悅卻是內在的強韌,這樣的性格表面看上去有些像,但歸根到底,終究還是不像。
她吐出一口氣,卻不知道是夏語婷在說謊,還是他們看的點不同了,但都已經無所謂了。
她一直在喝酒,喝了很多後才望向他,“你怎麽就不阻止我?”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你酒量不錯?”
“可我再喝下去,就真的會醉。”
“嗯。”
她忘記了自己有沒有醉,只記得是江翊扶着她出去的,并且把她扶上了車。在酒精的作用下,她似乎就想做出點與衆不同的事情來。
“我不要去‘月半彎’。”
“嗯。”
“我也不要回蘇家。”
“好。”
“江翊,我的意思是我要回我自己住的地方,屬于完完全全的我自己的地方。”
“好……”
她半夢半醒之間,卻發現他開車的路竟然全對,可她并未告訴他地址,于是轉臉看着他。
“很久以前我送你回去,你每次都是讓我把你停在一個固定的地方,你再另外打車回去,我心血來潮跟過你一次。”他輕輕的解釋着。
她咬着嘴唇,竟然心酸不已。
他扶着她下車,回到她的公寓,她開門的時候,臉上都是笑意,“別被吓到了。”
推門而進,玄關處到處都是鞋子,亂七八糟的擺放着。而客廳更是亂得無與倫比,地上都是一些畫紙,有些已經上了色,有些則只是畫了大致……筆也是胡亂的擺放着,不遠處的茶幾上放着一些方便面的袋子和零食袋子,整間屋子亂得不可思議,地板上還有着她的一些衣物。
她卻看着這些東西笑了起來,“江翊,你知道和你在一起時,我最想做的事是什麽嗎?”
不等他回答,她就自顧自的開口,“我最想做的是,在你那整潔如新的屋子裏,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磕着瓜子,當着你的面胡亂扔着……”
那畫面,才能讓她愉悅,這才是她真正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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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前一步,擁住她東倒西歪的身子,懷裏的她似乎又瘦了很多,他一直以為她這段時間過得很愉快,卻忘記了,她就是那種會對着所有人笑,轉身就獨自坐在角落裏哭泣的女人,她不介意別人在外怎麽評價她,卻介意她自己的姿态,夠不夠好看。
“你可以這麽做,一直都可以。”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頭發上。
如果她願意,真的可以那麽做,他不會介意,這些對于他而言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而已。
“你到底知不知道真實的我是什麽樣子?懶散,髒亂,得過且過……我不是你看到的那個溫溫柔柔的淑女,我生氣難過的時候會把種的盆栽裏的所有葉子都拔掉,把所有花都扯掉,還會用剪刀把能看到的紙張通通都剪碎……我就是個內心壓抑會做出離經叛道,偏偏表面還能裝得平靜的假淑女,我從來都不是你們看到的那個樣子。”
“那又怎麽樣呢?”他将他推出懷抱,雙手放到她的肩膀上,“那你覺得,我就是想要一個名媛淑女嗎?你就這樣,就這樣就很好。”
他從未要求過她一定要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她只要還是她就好,只要是現在這個能讓他的雙手感到是她的人就好,旁的真的都沒有關系。她看着他,淚眼朦胧,卻是踮起了腳尖,輕輕的吻上了他,酒是很好的借口,很多東西都可以推到它的身上,于是一些錯事,也應該可以得到理解了。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或者說有點瘋狂的想要做些什麽,她吻着這個男人,前所未有的想與他發生些什麽。她得到的是他熱烈的回應,他吻着她,卻也只是吻着她。長久的唇舌相交後,他只是把頭放到她的肩膀上低低喘氣,并且阻止了她去解開他襯衣扣子的手。
“你這是嫌棄我嗎?”
她現在還是陳茂青的女友,貼着他人的标簽,以他這樣的性格,大概是不會碰別人的女友。
“我說過,我沒你想得那麽好。”什麽禮義廉恥,那不過是可笑的玩意,他要真信奉這些東西,就不會走到今天,“蘇子悅,你喝了酒。”
“我知道……”但她不會把一切都推到他身上,也不會責怪他對她做了什麽。
畢竟是緊密交纏過的人,她知道,他有了反應,可他仍舊阻止了她的動作。他輕輕嘆了一聲,“蘇子悅,你喝了酒,這時候做,對你身體不好。”
僅僅只一句話,她的手就停下了準備瘋狂的動作。是的,她想要做點什麽來排斥那股兒不爽,就像要燃燒一場大火,把那些東西通通都燒毀。就像她過去的抽煙喝酒,其實都是類同的事。
他只需要一句話,就讓她的瘋狂念頭全都熄滅,并且竟然隐隐的有些感動。
她倒進他的懷裏,眼眶發紅,眼中的淚水,終于忍受不住滑落下來。
也許在這一刻,她才願意真正的去相信,這個男人對她,不是責任和道義,他是真心對待着她。
她能感到,他将她抱了起來,然後把她放到了她卧室的床上,為她脫去了鞋子,然後才坐到床邊,用她的手,輕輕扶着她的淚滞。她知道自己沒有醉,但酒就是個好東西,可以讓在這種時候,讓他知道,她就是個這樣子的人,完全不是她平時表現出來的模樣,哪怕她一覺醒來後,她又去當別人以為的那個蘇子悅。
他的手輕輕在她眼角滑動,而她的淚水,卻越流越多了,仿佛決堤般,怎麽都止不住。
他俯xia身,低頭吻住她的眼角,原來眼淚是這種味道,又鹹又澀。他用自己的臉貼到她的臉上,四目相對,彼此都在彼此的眼中。
“你可以告訴我。”他輕輕開口。
她看着他沒有說話。
“難受傷心痛苦……通通都可以告訴我。”
她的眼淚越滑越多,身體也顫抖起來,這時真正的哭泣起來。
而他的手,卻輕輕落到了她的腹部,他的聲音很堅定,“你應該告訴我,而不是獨自承擔。”
她眼中泛着淚花,可看向他的目光詫異又帶着疑惑。
“孩子……為什麽不告訴我,你不是狠心要将他打掉,而是你不願意生一個畸形的孩子出來?”他貼在她的身上,臉與臉相對,“你可以告訴我。”
他擁着她顫抖着的身體,在這一刻在才知道,她其實就是她表現出來的那個樣子,柔弱不堪,只是她習慣性的以為自己很堅強。闫庭濤說她不是那種女人,不會放任自己的孩子不管,他想到去做手術那天,她明明在哭泣,哪怕她一直壓抑,她的傷心連壓抑都壓抑不了,可她還是做了決定。
他終于懂了,她所謂的兩個月,不是她對這段感情沒信心,也不是她想做什麽緩沖時間,而是在那個時候,她才能去做排畸檢查,知道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健康。她那麽的矛盾,不希望自己對這個孩子有着濃烈的感情,到時候會難以忍受他的離開,卻又害怕過早的放棄掉他,他就真的不願意降臨在這個世界上了。
蘇子悅終于大哭了起來,她隐瞞了那麽久的事,被他幾句話都道破。
她能說什麽呢?說一切都只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她認識他的時候,無關他的家世,想要有一場純粹不含任何雜質的感情,于是他們交往了,在這段感情中,她發現自己越來越在乎他了,這真的不是一個好現象,她能感覺到,雖然他對自己很好,可他不愛自己。
尤其是她說分手的時候,他竟然半點挽留都沒有,她表面淡然,似乎不當一回事,背地裏抽煙喝酒樣樣都幹。其實她覺得自己抽煙喝酒真的會上瘾,讓她分不清白天黑夜,每次爺爺打電話給她,她都感到無比惶恐,因為她真不知道那是什麽日子……那段時間,她真的生活在一個迷幻的世界中,餓了就随便塞些東西吃,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喝着酒,醉了就随便躺着,也不必擔心誰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爺爺打電話來就說自己在旅游……
直到她覺得自己身體異常,她只是想或許是那段時間她的生活太不過規律,導致身體出事。這也算是一個警鈴,讓她知道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也是,人嘛,瘋狂一段時間就好了,哪裏能一直都這麽瘋狂。
當醫生說她懷孕時,她第一個念頭是不敢置信,她和江翊雖然那段時間一直都有做,可一向有着措施,她也不清楚怎麽就有了這個意外。第二個念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