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簡直不知道怎麽說自己的悲催史。蘇子悅最怕的就是每年的體測,那八百米絕對屬于要她命的節奏,跑之前都緊張不已,跑完後頭暈肚子疼還嘔吐不已,而當最後一次體測結束後,她跑完八百米是真哭了,為着這輩子再也不用跑八百米了,想一想還挺丢人的。
她絕對不好意思提自己過去的丢臉史,快速的轉移了話題,“我們去那後面看看吧,我畢業前那裏正在修建,也不知道現在成什麽模樣了。”
過去那裏是個足球場,只是非常野外範,地面都是沙子和雜草,球門就兩鐵架,而足球場旁邊是山林,頗有幾分古樸之感。現在這裏已經被翻修了,足球場非常大且寬敞,卻沒有了過去的那種感覺。
他們一起走在足球場邊,球向他們的這個方向飛了過來,有人在那邊喊着,“帥哥,踢一腳。”
陳茂青聽到聲音後,把球攔截,踢了過去。
蘇子悅看着他踢球時行雲流水的姿态,又想到了過去的事,“我以前走在球場邊時,特怕那球會向我滾來,每次都祈禱球千萬別向我這邊飛來。”
“被球砸過産生了陰影?”
“是啊,都被砸傻了……你這麽開心做什麽?”
“通常這種事發生後都會産生點別的什麽,比如一見鐘情什麽的……小說裏都是這樣寫的。”
“是啊,我見那男的太帥了,所以故意讓球砸來着,砸太疼了,果斷放棄了那帥哥……”
“那是那人太笨,不懂得砸得恰到好處……”
“……”
他們這真是在讨論被球砸了?
蘇子悅随着陳茂青走在校園中,聽他說這學校最初是什麽模樣,許多的建築物又是什麽用途而現在又是什麽用途……
一邊走一邊聊天,不知不覺之間,時間飛速流逝。
在他們出了校門時,還對這學校依依不舍來着,她突然想起了自己過去的願望,在她結婚時,她希望可以在這學校拍婚紗照。那時的她還與方文城在一起,但她的願望是結婚時回到學校拍婚紗照,而不是她和方文城結婚時回學校拍婚紗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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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的事當有了結果後,才會發現很多細枝末節早就預示着結果了。
“怎麽了,難得在懷念自己的初戀?”
“你怎麽知道,難道你也在懷念?”她故意詫異的看着他。
“你太聰明了,連這個都能猜到……”
“……”
她坐上他的車後,還在不停的張望着。想當年畢業前,還扯着葉蕭蕭的手說以後不要回這破學校了,離開後才知道母校的好,那些林蔭道上的漫步都變成了美好的記憶,每一次笑都成為回味。
陳茂青送她到別墅大門前,她下車,走到他的面前,而他也緩緩降下了車窗。
“謝謝你,我今天很開心。”是真的很開心,也很輕松,也真正的明白了,那些所謂的痛苦難受,不過是自己不肯放過自己,只要自己願意,當然可以走出來,人生如此美好,何苦作繭自縛。
陳茂青半笑着看她,手放在車窗邊緣,在她的注視中綻放出完整的笑來,“你的感謝就只是說說?”
“嗯?”她睜大眼睛看他,似乎完全沒想到,他竟然還有着要求。
他似笑非笑,在她等得有幾分緊張時,才慢悠悠的開口,“既然你這麽想表示感謝,我明天晚上得出席一個酒會,正好缺一個女伴……不知蘇小姐能否賞臉呢?”
她吐出一口氣,“是我的榮幸,這樣的感謝,倒是我占了便宜了。”
陳茂青不是沒看到她明顯松一口氣的樣子,這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他的确有想與她進一步發展下去的想法,他們在一起時很愉快很輕松,不是嗎?哪怕他的朋友都在勸告他,最好別招惹這個女人,畢竟她與江翊有關系。
但他做事,不喜歡考慮別的。
她見他也不再說什麽後,莞爾一笑,“路上小心。”
他點了下頭,這才将車窗緩緩升上去。
她轉身後,剛才的笑就變得淡淡的了,她問自己,陳茂青這個人如何,長相英俊,家世不錯,并且做事特立獨行不受任何人影響,他們在一起時,她很輕松,也很愉快,更重要的是她對他沒有半點要求,說不上好,卻也說不上壞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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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悅既然答應了陳茂青會陪他一同去參加酒會,她就早早的打扮好,随着陳茂青一同趕去。到了酒會現場時,她覺得自己把這件事想得太簡單了,她只是想着陳茂青幫過她那麽多次,她也該給予一點回應,總不能一直收着別人的好處。可現在別人看着她的目光,明顯就是她與陳茂青之間關系不淺的模樣。她這才感到不妥了,她和江翊的事,雖然沒有完全公開,知道的人也不少,現在她與陳茂青一同出現,那就是在告訴衆人她與江翊之間的事已經成為了過去。
她看向身邊的男人,他還是笑得漫不經心,讓人不清楚他讓她陪他來此,是故意還是無意。
她站在陳茂青身邊,接受着那些人有意無意的目光,她坦然迎上別人的目光,沒有絲毫的膽怯。這種場合并不陌生,陌生的是她站在陳茂青身邊,這讓她再一次想到了江翊,她似乎并未這般站在江翊的身邊,接受着衆人的注目,這些小細節放到了他們分手後的現在,似乎都能變成冥冥中的注定。
她的坦然讓陳茂青很是滿意,他一邊與人說話,一邊關注着她,她也偶爾對上他的目光,毫不吝啬自己的笑。
如果有一種方式可以讓自己過得很好,那就別去想是不是愛情,這種方式又是否純粹,既然自己身心舒适,何必對某些細節耿耿于懷。
她站了好一會兒,才借口去洗手間離開陳茂青身邊,他與之交談的那些人,說話時偶爾看向她,用眼神示意着她并不合适在這裏聽他們繼續談論下去。
陳茂青點點頭,讓她離開。
她剛走開,就有人重重的拍了下陳茂青的肩膀,“你這是故意的吧?”說話的人搖搖頭,似乎對陳茂青的行為完全表示不解,“明知道她是江翊的女人,還這樣……”
“請加上那個‘前’字。”陳茂青有些許不滿,只是看對方是自己多年的朋友,也不想多說什麽。
蘇子悅先去到洗手間,補了一會兒妝,才匆匆走出來,只是也不想那麽快去到陳茂青身邊,他是故意帶她來此的,她扮演的角色就是花瓶,毫無作用。她順着大廳往外走,發現外面并無可以安靜呆着的地方,便向着隐蔽處的階梯向上,準備去二樓。
二樓很安靜,長長的走廊閃着金子般的光彩,仿佛在走在一條奢華到極致的道路,她走到盡頭,發現并無神奇的地方,這裏應該是與大廳反方向的一個陽臺,從陽臺看出去,能看到無數高樓和燈火,精致并不吸引人,唯一的好處是安靜,她特喜歡這樣,閉上眼睛,能清楚的感覺到風拂過自己的臉頰,柔柔的舒适感仿若進入另一個不真實但卻向往的世界。
很舒服,讓她似乎真的就忘記了那些不愉快和痛楚,那些東西都真的被風吹掉了。當她躺在手術臺上時,只想哭。江翊說得沒錯,她一向是個狠心的人,知道留不住這個孩子,于是不付出感情,可那時她只想哭……孩子都四個月多月了,離開了她的體內,讓她疼痛不已,醫生讓她住院觀察幾天,她都拒絕,她不能待在醫院那種地方,那只會讓她抑郁。
只有在一個人的時候,她才敢去回憶那些痛楚,不用擔心自己是否會失态。
她閉上的雙眼緩緩睜開,緩緩吐出一口氣來,睜開眼睛前最後的想法是,她失去的是一個兒子。
她正準備轉身下去,她離開的時間有些長了,也不知道陳茂青會不會找她。
突然,她的手被另一只手抓着,她渾身的汗毛都在這一刻豎了起來,身體不由自主的僵硬着,随之而來的又是重重的放松。
她竟然不知道有人已經走到了她身邊。
她擡頭,對上了江翊的視線。他在這裏,一點也不奇怪,這種場合他原本就會出席,碰見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她沉默的看着他,也不喊他放手,也不主動開口。
“你和陳茂青在一起,是因為他幫助你爺爺的公司,幫你爺爺減輕負擔?”
她咬着嘴唇,卻還是沒有說話,說不清心裏的感覺是難受還是失望。
“既然如此,你何必舍近求遠?”他又近了一步,湊到她耳邊開口,“我也可以幫你。”
她終于有了反應,想甩開他的手,卻沒能甩開,只好作罷,“我就是不願意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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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還是緊緊抓着她的手,完全沒有放開的打算,他看向她的眼神晦暗難明,深邃如淵。她直直的對上他的目光,沒有絲毫的退縮。是啊,再壞又能夠壞到哪裏呢?根本沒有再壞的了……
就是不能是他,別人都可以?
“蘇子悅,你這樣對我公平嗎?”就因為他過去做過的一些事,就立即給他判了死刑,那時的他根本就不認識她,這樣的罪名被貼在身上,讓他極為憤然。
“你放手。”她就像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只是讓他放手而已,至于他說的內容,那些都與她無關。
“蘇子悅……”
他的話音剛落,又有腳步聲響起了,即使是這樣,他也沒有放開她的手,仿佛來的人只是無關緊要,而他也不會把對方看在眼裏。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他有這麽執拗的時候,毫不介意別人的目光,她以為在有別人在場時,他至少會顧忌一二,但卻沒有。
陳茂青向他們走過來,就如同沒有看到江翊抓着蘇子悅的手一樣,臉上還略帶了些笑意,“江少這樣可太沒有君子風度了……”
江翊略一頓,這才放下了手,冷冷的瞧着陳茂青,“你這聽牆角的倒是很有君子之風。”
陳茂青用手摸了下鼻子,笑得沒臉沒皮,“我是這樣覺得的。”說着就看向了蘇子悅,“下次出來還是和我說說,轉身就發現你不見了,讓我很是着急。”
蘇子悅微微一僵,看了看陳茂青,發現他還是笑着,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了。而陳茂青看了江翊一眼,眯了眯眼,“看來江少很喜歡這裏的精致,我們就不打擾了。”說着就要帶蘇子悅一同離開。
蘇子悅上前一步,走到陳茂青的身邊,準備随他離開。只是她才走出了一步,想到江翊就站在那裏看着她和別的男人離開,這畫面讓她說不出的難受,并且這也讓他太難堪了。也許她就是個虛僞至極的女人,哪怕早決定了不要和江翊有絲毫的關系,卻還是希望和他好聚好散着,哪怕是現在,也不願意他因她而難堪。
她腳步一頓,看向陳茂青,“你……先走,我一會兒就來。”
陳茂青似乎沒有想到她會如此說,愣了兩秒後,才點點頭。蘇子悅在看到陳茂青走開後,才轉身又走到江翊的身邊,“江翊,我們之間的事都過去了,我相信你一定會過得很好,所以……過去的都讓它過去吧!”
“如果我說我不想呢!”
她讪笑一聲,“其實你本來就可以過得好好的,就像今天之前一樣,只是你看到和我陳茂青在一起,你心理不平衡了?覺得我不應該過像現在這樣,應該飽受失戀的打擊……”
“蘇子悅!”他打斷她的話,她的這些話,完全的否定了他,“離開陳茂青,他不合适你。”
“你怎麽就知道他不合适呢?”她幽幽一嘆,“看來我們是談不下去了……也不是,是根本就用不着談。”
他的目光深邃得讓她有些不敢看,偏過了視線看向他的身後。
他其實不懂,他自認把自己能做到的都做到了,卻還是不能讓她滿意,這樣的結果讓他萬分挫敗。
他沉默,她也沉默,好像應該訴說着很多,又好像無話可說。她偏開的視線又落到了他的身上,“你看到我的第一眼,想到的是什麽?”
夏語婷說她和夏語笑有幾分像,真的很像嗎,那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想到的是什麽?
他猛的一震,似乎想到了什麽,原本抿得緊緊的唇,抿得更緊了。
“是不是覺得……似曾相識?”
他沒有回答,她卻明白了什麽,咬着嘴唇露出一絲笑,然後轉身離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想到第一次看到她的感覺——他要和她保持距離,他們之間不可能。那是個秘密,也不算秘密,只是發生的時候他放到了心底,沒有與人共享,久而久之,連他自己也忘記了,然後在遇見她時,突然想起,于是成為了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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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陳茂青身邊的蘇子悅沒有解釋任何事,她相信他絕對懂得這是什麽意思。她和一個男人單獨在一起,并且還糾纏不清的模樣,她卻沒有向他做出任何說明,那只代表一件事,她不介意他怎麽去想她與江翊之間的事,不介意,那麽自然意味着她對他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只是陳茂青似乎完全沒受這樣的困擾,送她回去的路上,和她不時的說起他今天幾個朋友的事。他那朋友,過去做過很多讓人嘀笑皆非的事,是他們高中同學中第一個把步步高的電子詞典改版成游戲機的人,并且引起了一股兒潮流,讓那些尖子生下課後也跑到他同學身邊看打游戲……
蘇子悅聽着江翊說出的一些趣事,忍不住笑了起來,聽到別人的高中那麽有趣,總會懷疑自己,自己那個時候又在做什麽,是沒完沒了的習題還是沒完沒了的追捧非主流……
到達蘇家後,她下車,卻在她轉身準備進大門時,他喊住了她,“蘇子悅。”
她轉過身看着他。
“現在我單身,你也單身,一個單身的男人常常約一個單身的女人一同出去,這個單身的女人就不好奇這個單身的男人有什麽企圖?”
他的這話簡直就像個簡單的繞口令,她聽完後笑了笑,“這個單身的女人思想境界不高,于是就不勉強自己去胡思亂想了。”
“哦?那你現在想也來得及。”
“單身生活很好,不是嗎?”
“這是你的想法,如果這個單身的男人不這麽想呢?”他話語一頓,臉色也正經起來,“蘇子悅,我認真的,你可以考慮。”
他說完沒有給她任何時間,直接開車離開。她看着他逐漸消失在視線中的車,不覺有些煩悶,他丢給她選擇,讓她将這一直回避的事放到了面前。她不希望做這個決定,他們這樣的朋友相處,讓她很愉快,她也不想失去他這個朋友,然而現實卻容不得人太貪心。
像陳茂青這樣的人,大概就是那樣吧,要麽她成為他女朋友,要麽連朋友都沒得做。他雖然表面看上去不介意很多事,可做事确實泾渭分明,超過了界限,就是不行。
她正準備進去,一束車燈直直的落在了她的臉上,讓她反射性的把手放到眼前遮掩,而後車停在了她不遠處。江翊的車,她下意識的皺了下眉,他不像這種會死纏爛打的人,于是放下手,只是看着車的方向。
他降下車窗,“我們談談吧!”
談談吧,有什麽好談的,他們之間的一切早已被劃下了句號了。但他眼中的堅持,還是讓她上了他的車。
坐進他的車裏,她聞到一股兒淡淡的煙味,于是有些好奇了,他之前在吸煙?她很少看他吸煙,于是幾乎以為他根本就不會吸煙了,原來不是不吸,只是沒有在她面前吸。現在去想他不在她面前吸煙的目的,為着不讓她不舒服,為着她肚子裏的孩子……那些類似于感動的東西,在這個時候,有何意義呢?
他嘆了嘆,竟然讓她聽出了滄桑之感。
“我知道我做過的那些事就像刺一樣紮在你的心裏,你沒有辦法無視,而我也沒有辦法去否定那些東西……你介意我在夏家扮演的身份,介意我的過往,這些東西,我都沒有辦法否認掉。”他的聲音有些喑啞,“那時候我才出差回來,想着應該準備我們的婚禮了。我已經計劃好了什麽時候帶你見我的家人,什麽時候帶你挑選婚紗,什麽時候挑選酒店……這一切的一切,我都在計劃,我沒有想到,我們之間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咬着嘴唇,她也沒想到,她也沒想過會是這樣,“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他重複着她的話,卻知曉,她外表有多柔弱,骨子裏就有多堅定,“蘇子悅,你是真想和陳茂青在一起?”
她是真想和陳茂青在一起嗎?真想嗎?她不知道,她只是覺得和陳茂青相處很愉快,不會難受,不會不舒坦。
只是面對着江翊的詢問時,她點了下頭,“和他在一起很輕松,仿佛什麽不快都消失了。”
他眼中的那抹期待,演變成了深深的失落,“我知道了。”
簡單的四個字,她卻懂了,他的意思是他放手了,不會再打擾了。這其實就是她想要的,可聽到這簡單的幾個字,她的心口又那麽的一疼。
她閉了下眼,離開他後,應該就不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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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茂青和江翊見了一面,兩個人都十分的坦然。
江翊看着這個熟悉又陌生的校友,其實沒多大感觸,他們這樣的人對于彼此,大概就是叫得出名字,別人提起的時候也知道是誰,但自己一個人時,絕對不會想起對方的那類人。
“你對蘇子悅是認真的嗎?”江翊站在陳茂青的面前,目光落在對方的臉上,似乎想将對方從上到下都掃描一番。
陳茂青臉上沒有平日玩世不恭的笑,“否則你以為呢?”
陳茂青回憶着與蘇子悅的相識,第一次見到她就是在酒會上,當時的她似乎處于被動之中,許多人用目光代替了指指點點。那時她的神情堅毅,眼神中透露出與她性格不符的東西,他想那一定是一個很堅毅的女子。後來在江邊,他又看到了她,那時的她神色哀憐,卻掩飾着不讓人看清她真實的情緒。
後來呢,他又見到了她,一個人去點了一大鍋吃的東西,別人越是用奇怪的目光看她,她越發的用坦蕩的目光與別人對視,于是反讓人覺得是自己在大驚小怪。
她的每一次出現,都讓陳茂青印象深刻,那些點點滴滴似乎都湊成了她大概的輪廓,他覺得自己是上了心,否則不會花費這麽多時間在一個女人的身上。
在江翊的審視中,陳茂青還是收斂了神色,“我很認真。”
江翊垂眸。
陳茂青卻笑了下,“你這麽關心她,甚至分手後都一直關注她,這麽的用心,又怎麽會把她給弄丢了?”
是啊,江翊自己也想知道,他這麽用心,怎麽就偏偏把她給弄丢了呢!
第五十頁
蘇子悅與陳茂青交往了,她想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他英俊帥氣,家世不錯,性格又與她十分合拍,在一起時總會說起無數有趣的話題,哪怕是她看小說時,他們也能為某個情節讨論起來,發表不同的意見,轉而變成分析人物性格,又從分析人物性格轉變成為暢談人生。
葉蕭蕭知道她與陳茂青交往後,給出的反應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蘇子悅是這樣對葉蕭蕭說的,“其實我沒有找出理由說服自己和他在一起,只是我找出的無數個反面理由後,就反問了我自己,我不去試一試,怎麽就知道和他在一起會是最壞的結果呢?或許正因為我對他沒有要求,反而不會失望,更容易走到最後。”
她真是這麽想的,不去試一試,怎麽就知道兩個人不合适呢?與其糾結不安,不如去試一試。
她和陳茂青交往後,才發現他很多過去不曾發現的事,比如他不會和她争些什麽,當他們處于不同意見,誰也說服不了誰時,他會找另外的話題,把剛才談論的事就此揭過,避免了彼此之間的不愉快。而且她發現,他很少有介意的東西,多麽是笑着,即使她做出某些看起來麻煩又無奈的事,他也只是笑笑,完全不會斥責她。
還有就是他工作的時候,與他平時的樣子完全不同,認真謹慎,并且毫不退讓。她有幸見過一兩次,當即被震驚在了原地。
總而言之,他們在交往之中,越發的了解彼此,也找到了長久的相處之道,畢竟只要不去觸及對方的底線,總能夠相安無事。
蘇老對她與陳茂青的交往,表現得相當平靜,沒有反對,也沒有支持,只是有一天将她喊道了書房,和她随意的聊了聊。蘇子悅沒有想到會在爺爺口中聽到江翊的名字,她總感覺爺爺對江翊并不友好,就連過去的成全她與江翊,也很是勉強。爺爺對她說起了公司的情況,現在公司的發展已經逐漸走向了正軌,她以為這種情況會是因為陳茂青的緣故,但聽爺爺的暗示,似乎這種情況是與江翊有關。
爺爺對她說的話,并未讓她放在心上,她說了與江翊沒有關系了,那麽他再做什麽,也同樣和她沒有關系。
只是在洗澡時,她看向自己的腹部,知道那裏曾存在過什麽後,她才會想起那個男人,他是如何期待着那個孩子。在醫院時,他求她生下孩子的那一瞬間,她真害怕自己心軟,害怕忍不住就答應了他,生下孩子,然後他們好好過。
她擔心的事并沒有發生,她打掉了孩子,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們之間沒可能了。
周末的時候,蘇子悅與陳茂青一同去江邊玩,同行的還有他的一大群朋友,大家拿着準備好的燒烤架和準備的食物,一同向江邊出發。
蘇子悅坐在陳茂青的車裏,他開車的時候把車窗全都降了下來,他開車速度也快,風呼呼的吹着,她的頭發胡亂打着自己的臉,但卻感覺很爽快,她只覺欣喜。
“你和他們常這樣出來玩?”她拽着一束自己的頭發,側過身看他。
“偶爾。”
“那以前是誰陪你一起來的?”
“什麽?”
“他們一個個都帶了女伴的……”
陳茂青低低咳嗽了一聲,“那個……忘了。”
“你昨天還在向我顯擺你的記性。”
“記性這臺機器也有壞的時候嘛,要求別那麽高。”
“……”
來到江邊後,大家便開始準備起來。男人們風風火火的準備着,女人們則在一邊聊着天。
有個女子一直看着蘇子悅,半響後才略帶疑惑的說,“我好像見過你,但在哪裏呢……對了,你那時是在那……”美女終于想起了,卻發現在這種場合無法說出來,只好讪讪的笑着。
蘇子悅卻有些好奇了,對方想說的是什麽呢?那時的她和江翊在一起?
有人在問着那個美女想起了什麽,蘇子悅只隐約聽到關于機場什麽的……機場,她的确去接過機,也去送過江翊。去接的時候,滿腔欣喜,去送的時候,心中滿是惆悵。那樣的情緒,她竟然只在聽到“機場”兩個字後,就立即又出現了。
陳茂青走過來,準備悄悄帶她走,等會兒再回來。他這偷偷摸摸的模樣,讓她又是驚奇又是擔心,“你朋友責怪你怎麽辦?”
他聳聳肩,“能怎麽辦?”似乎并不在意。
他帶她去的地方并不是什麽景區之類的,而是帶她去自行車,準确點來說是雙人自行車,只是這種自行車的設計明顯與一般的自行車設計不同,很精致,簡直就像是藝術品。她看到的時候,眼中立即閃露出欣喜來。
于是她在心裏又為他加上了一條,他是個細心的男人。她并不喜歡吃自助燒烤,她以為自己表現得并不明顯,卻還是被他察覺。只是她很少與他朋友見面,不願意一直躲着,這才答應一起出來。她不喜歡自助燒烤的原因是,總覺得只是過程好玩,但食物做得真心難吃,并且她因為過去的一次自助燒烤留下了陰影,從那之後,再也喜歡不起來了。
她也覺得自己很奇怪,很久以前她特喜歡吃雞翅,是那種加工後一包一包的雞翅,就因為某一次,她看到裝雞翅的袋子中有一根毛,從那後,再也不肯吃了,并且每次想起都說不出的不舒服。
他們租了一輛自行車,他坐前面,她坐在後面。
他踩動的速度很快,她只感到風呼呼的吹,她特喜歡迎風而行的感覺,不覺也加快了速度。
“有沒有覺得變年輕了?”陳茂青臉上皆是笑意,他自己也想不通,她并不屬于哪種很活潑開朗的女子,卻每每能帶給他無比的輕松和愉快,仿若回到了少年時代。
“我一直年輕着。”她表示出不滿了。
“是是是,其實我只是想說我自己,我自己變年輕了。”
她輕輕哼了一聲,“也好意思自己誇自己,我看還是一樣老。”
陳茂青第一次被堵得夠嗆。
在他們前面也有着一對情侶,他們的速度就快超過那一對了。女生正喊着自己的男友快一點,別被超過了。
“超過他們。”蘇子悅發出指令。
“收到!”陳茂青立即又加快了速度。
然後她笑着看到那對情侶被自己超過,很不厚道的笑出了聲。
這般的愉悅,仿若真的只是學生時代會做的事。
她看到他寬闊的背,突然有了那麽一點依靠的感覺,對自己做出和他在一起的決定,表示滿意。
他們沒有玩多久,就回到了燒烤現場,他們的單獨行動被一群人揶揄了一番,他們只笑笑,也不說什麽。
燒烤結束後,已經有些晚了,原本大家準備在這邊找個酒店住一夜,但陳茂青卻偏偏要回去。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麽堅持,只好表示她随他一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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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翊很少會陷入某種煩亂之中,就像一個繭,他被關在了這個繭中,并且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個繭被絲纏得越來越緊,而他似乎也沒有抱怨的資格,因為一開始,他是自願跳進這個繭中的。他很久不曾想過夏語笑了,哪怕是從別人口中也很少提到那個名字。人這種生物有時候就是那麽現實和無情,但凡逝去的事物,無論當時多麽心愛,也只是在逝去時痛徹心扉,之後總會忘卻,就算不忘卻,當初的那種感覺也會随着時間慢慢轉淡。
他已經想不起和她怎麽相識相愛了,最初的時候,在他的記憶中,夏語笑是個愛笑,并且笑得甜美的女生。那時候有人笑言,夏語笑的男朋友這輩子都不用買糖吃了,看着她笑,自然就會有甜如蜜的感覺,那話不算誇張,夏語笑的确是他見過笑得最甜的女生,仿佛笑容也能有味道,真正的甜如蜜。
他們在一起了,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學生會的大大小小事情中,他們總會遇見,于是在大家的祝福聲中走到了一起。那時她是善解人意的一朵花解語,在他忙碌的時候,為他帶來溫熱的飯,在他心情抑郁時,陪在他身邊。
她是個懂事的女生,那是他第一次給她貼上标簽。
大學的幾年,他們相處得很好,讓別人連連稱奇的則是他們幾乎沒有吵過架。
他以前聽說過,有一種情侶,天天吵架,卻是今天吵架明天就和好,而有一種是不怎麽吵架,看上去恩愛無比,卻在吵了一次後,直接就分手。
他和夏語笑沒能成為第一種,并且向着第二種慢慢靠齊。
夏語笑的獨占欲也許一直都在,只是他一直沒有發現,畢竟他的确是個除了自己女友,便不再和別的女生相接觸的人。從畢業的那一年開始,他才發現她的另一面,執拗,固執,堅持到底,這些詞語都不算壞,偏偏她認定什麽,就得一條路走到黑。
最初是他要出國的決定,她不允許,她留在國內,他就必須得留在國內,他對她的想法簡直不可接受,于是開始争吵,她就立即指責他大男人主義,對她越來越差。
他們約會,一定要是她選擇的地點,他必須按時到,如果遲到一秒鐘,她也能發脾氣,并且從發脾氣到說他沒有時間觀念,從沒有時間觀念又到他不在乎她,不在乎她到他不愛她了……
真正的一次大吵,是他剛進入公司,同同事讨論着某個項目的執行,她打來了電話,讓他必須立即馬上趕過去。他趕過去後,發現她坐在理發店裏,她正準備讓理發師為她換個發型,而制作一個發型的時間是四五個小時,她只是想讓他幫她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