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我也沒有別的想法,要是真有想法,能輪得到你?”
江翊也不再多說什麽,“你在哪裏下車?”
闫庭濤說了具體的地點後,江翊就在那裏停車,闫庭濤自己下車。
江翊在後視鏡中看到闫庭濤逐漸遠去,嘴角噙着一抹笑。他和蘇子悅在一起,闫庭濤做了不少撮合的事。最初的時候,是闫庭濤帶蘇子悅來到聚會,他們聚會的地點衆多,偶爾是會所的包廂,多半是遠離市區的郊區,環境優美,适合放松心情。闫庭濤帶着蘇子悅來,大家的眼神自然變了很多,但闫庭濤也不解釋什麽,而蘇子悅更是溫溫柔柔,不會刻意表現得與誰親近,也不會脫離大衆。
在一次登山時,闫庭濤故意站在某條路邊,然後指着某個地方讓蘇子悅看,蘇子悅就真的仰着頭看那棵樹。
闫庭濤,“你看見沒有?”
“什麽?”蘇子悅似乎真被勾起了興趣,樹上沒有什麽蜂窩也沒有鳥窩,“蛇嗎?”
“你終于看到了……”
蘇子悅真的看見了,而且那蛇頭竟然正對着她,她本能的尖叫一聲,随後立即後退,山路成一定的弧度,并不平。在蘇子悅身後的江翊只能将她扶住,在蘇子悅穩住後,下意識的抓住江翊。他想她一定被吓倒了,抓他的力度特別大,讓他的手微微感到了疼痛。
然後在江翊擡頭時,就看到闫庭濤得逞的表情。
在那天,于是順其自然的讓江翊送蘇子悅回家。本來他們這個圈子對女人有些忌諱,也沒人犯得着為此去得罪他人,但這是闫庭濤刻意撮合,衆人自然立即知道了,闫庭濤與蘇子悅的關系和他們想象中不太一樣。于是有人笑罵闫庭濤,太過分了,竟然只想到了江翊。
笑歸笑,卻也沒有什麽深意。
那天送蘇子悅回家,他們在車上也一言不發,在得知是他送她回去後,她既沒有表現得失望也沒有表現得驚喜,還是很平淡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在他停下車後,她推開車門下車,眼睛對上他的目光,“謝謝你送我回來。”
“不用那麽客氣。”
他發現她離開時,連頭也沒有回,心裏是有些認同闫庭濤說的她和別的女子不太一樣,但也只是不一樣而已,他正将車開出去,無意中掃着後視鏡,卻看到她似乎腳崴了。他停下車,想着自己要不要下車将她送回家,只是這樣的行為未免讓人誤會是別有所圖。
正在他猶豫的時間,他看到她不是找個地方休息,而是将崴到的那只腳狠狠在地上踩了幾下,象是要以痛攻痛似的,這是一個有趣的女子,他這樣想着。然後他看到她站在路邊,招了一輛出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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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連他也得感嘆了,她真是個會保護自己的人,連真實的居住地都不肯告訴他們。
于是這成為在那天,他對她唯一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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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翊回到“月半彎”,屋內有着弱光,他走進去,發現蘇子悅就坐在電腦前,她應該是剛洗過頭洗過澡,頭發濕漉漉的披在背後,只穿着一條吊帶裙,肩膀上也沾着一層水珠,她這樣子讓他忍不住直皺眉。
他還未走近她時,她已經回過了頭。這讓江翊不得不相信一個事實了,她就算穿成這樣,也并未有性感到極致的自覺感,并且看向他的表情毫無任何不妥,如果這個時候他能聯想到那些旖旎,只能說是他自己的問題了。她不屬于那種性感的女子,而是清新偏向于妩媚,帶着小女生特有的小小的小性感。
“回來啦!”聲音依舊輕快。
他忘記了她過去似乎說過類似的話,可着一刻聽到這樣的話,卻莫名的感到一暖,仿佛就真有了“家”的感覺。
他走到她身邊,手碰到她濕漉漉的頭發,還是挺不滿,“不處理一下?”
“總會幹的呀!”她想了想,自己找出某些理由來,“用吹風吹頭發,太傷發質了。而且我怕熱,熱風吹來會讓我難受。”
“不是有冷風的嗎?”
蘇子悅沖他直眨眼,“有嗎?”她都N多年不曾吹過頭發了,是真不知道這個,還以為吹風都是吹出的熱風呢!
江翊這下是真的無語了,他搖搖頭,去拿出幹帕子,把她的長發用幹帕子擦幹。蘇子悅任由着他的動作,沒有阻止,她想說這樣也會傷害頭發,所以她洗完頭發後,只是随便用手把頭發上的水擠一下,就讓頭發自然幹了。
他擦完頭發,就掃了電腦屏幕一眼,一邊收着帕子,一邊問,“這是在忙什麽?”
“上色啊!幫某個作者的新書封面畫的圖,可無論我怎麽上色都覺得不對,還不如就這樣。”她聲音中有幾分懊惱。
“我都不知道你會畫畫。”
“我又沒告訴你,又不是什麽特光榮的職業,就沒有主動開口了。”她輕描淡寫的提起這個話題,甚至把責任歸于自己沒有告訴他,而不是他不夠關心着她,“現在你不就知道了?”
他的手放到她的肩膀上,他的手溫很低,卻讓她感到稍稍有些別扭,可她又極為愛這樣的溫度,她很喜歡男生手上的溫度偏低,因為她喜歡低溫,哪怕是在寒冷的冬天,依舊偏愛于低溫,怕熱不怕冷的典型。
他嘆了嘆,對于她這樣的“善解人意”似乎并沒升起好感,反而有幾分無力感。
“還要接着弄?”
她點點頭,“明天得交過去。”
江翊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
第六頁
蘇子悅看着江翊走出去的背影,心口莫名的緊了緊,又轉過身,對着電腦,繼續處理着她的畫作,現在的這些畫,多半都是她很久以前畫了,她這個人畫東西很随性,有感覺時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整天畫畫,然後又一直出去玩。她之所以選擇這個職業,也并非是多愛畫畫,單純的覺得這樣的生活會很自由,不用朝九晚五,加上她自己還有些天賦,于是還能勉強的混日子。
終于将那幅畫搞定後,把畫稿發到了對方的郵箱中,看了一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已經淩晨一點了,她也沒有想睡覺的自覺,反而很是精神,又打開了某個網頁,随意的看了某些東西,覺得實在太晚了,這才關上電腦,走出小書房。
走到客廳時,她的腳步又不動了。江翊就半躺在沙發上,似乎睡着了,讓他的面容顯得很是乖巧,其實平日的他并不會呈現出陰戾和嚴肅,可卻時時刻刻帶着幾分難以靠近的疏離,哪怕是對着你笑的時候。這個時候的他,倒是乖巧又容易接近了。
蘇子悅看着這樣的他,竟然不想打破這樣的畫面。她想如果有一天他們分開後,她一定要将他畫下來,然後把這幅畫放在一個只有她自己能找到的地方,在她回憶起他時,就将畫拿出來解解饞。
想到自己以後會做的事,她竟然輕輕的笑了起來。她笑得很輕,卻還是發出了輕微的聲音,讓沙發上的江翊睜開眼,并看向她,剛好看到她嘴角的淡笑。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忙完了嗎?”
她點點頭,“忙完了,最近也不會再忙了,打算好好休息了。”
他的眼神又暗了暗,她這是以為他會與她談熬夜的問題,于是他還未說什麽,她就主動說出她以後的安排,不會熬夜,也在短時間內不會畫畫了。這樣的理解和善解人意,竟然讓他很不舒服,哪怕他最讨厭無理取鬧的女人。他原本并不想說這個,他的确想要這個孩子,卻也不會過分保護和擔心,公司裏有好些女員工都懷孕了,可也照常加班工作,孩子生下來也健健康康,于是他對這方面倒也沒有多大要求,他也查詢過,電腦的輻射對孕婦的危害真的可以忽略不計。
“我們談談吧!”他的聲音似乎有着淺淺的疲憊。
蘇子悅微微一愣,卻還是向他走過去,“談什麽?”
“你最近不忙吧?”他竟然也覺得這個話題挺沉重,“如果不忙,下個周末,陪我回家見見我的父母。”
她看着他,臉上沒有因為他說的這話有任何驚喜。他這是想要和她結婚?
他也看着她,他似乎察覺到了他們之間的問題,她對于他,似乎挺順從,可這樣的順從太過表象,就像他始終無法接觸真實的她是什麽模樣。她這樣對人處事的方式,是從內心深處透出的沒有安全感,他不打算和她一直相敬如賓下去,于是他想給她要的安全感。大多數女人都追求婚姻,這個對于他而言不見得是多不能忍受的事。
她淺淺的笑着,“我沒有想過這個,這太意外了。”
“你可以現在想。”
他似乎一定要她給出個确定答案,“給我兩個月時間,可以嗎?”
他雖然不解,卻還是點點頭,而她在看到他點頭後,如釋重負的吐出了一口氣。雖然他提出這樣的話,她似乎應該感到開心,可他這樣的男人,做出這樣的決定,也不過因他自己的性格使然,從來都不會是因為她蘇子悅。
他雖然同意了,但面色卻不怎麽好看,她覺得這個肯定自己有責任。于是她更靠近他,一只腳跪在沙發上,雙手抱住他的脖子,低下頭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竟然有安撫的感覺。
江翊扶住她的腰,在她唇瓣離開他額頭時,他主動吻上了她的嘴唇,唇瓣粘合,動作不輕不重,空氣中韻動着淺淺的暧昧。
她很少主動,于是一點點主動就足以撩撥起他內心深處的星星之火。他抱起她,而她的雙手也緊緊抱着他的脖子,即使在這一刻,她的目光也澄清如一汪清泉。有人評價過她的眼睛,兩極分化得厲害,要麽呆板木讷,要麽靈動如山泉,這一刻,這一汪山泉中映着他的影子。
當他将她放到床上,準備着下一步的動作時,卻突然停了下來。他還是在看着她,甚至他們現在的姿勢暧昧之極,他半壓在她身上,卻不再有任何動作,仿佛立即中斷了某種行為。她能清楚的看到他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大的遺憾,甚至眼中也沒有黯然,她想,這是一個自制力不錯的男人。于是她抱着他脖子的雙手不斷沒有松散,反而抱得更緊了些,她笑着湊到他耳邊,“沒有關系,嗯,輕一點點。”
無比赤luo裸的邀請,他眼中的神色終于發生了改變,只是還是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仿佛是在思量,而她已經湊到他嘴邊,輕吻着他。
江翊得承認,這個女人很神奇,她平日給人的感覺就如同一抹悠菊,可這只是她的姿态,當你想要進一步去靠近她時,發現她并非如此,而是一朵妖嬈的牡丹,懾人心魄。可當她主動起來,卻完全不與她平日裏的姿态相違背,即使是在這個時候,也毫不維和。并且她邀請的姿态毫不扭捏,毫不讓人聯想到肮髒方面的情緒,而是自然而然。
她穿得少,于是用腳去勾着他身上的衣物,腿不停的在他腰部以下的位置摩擦,她的動作并不急切,卻象不停的往他體內加柴,讓他原本的小小火苗迅速燃燒起來。
而她也很滿意自己帶來的這種景象,享受着身體緊密結合的美妙滋味。他的确動作很輕,沒有讓她感到任何不适,這種強烈情緒的纏綿,讓她隐隐有些向往了,在她身上的這個男人,是否就是她此生的唯一依靠?
那種緊密貼合的感覺,真的會讓她産生幻覺,他們就是一體,她內心的孤寂,似乎終于可以被一個人所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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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悅與闫庭濤的認識,并不神秘,甚至也不多具童話色彩。她給自己取了很多名字,給人做畫手一個,畫傳統畫出去銷售一個,給某些雜志畫插圖一個,有些畫賺錢,有些畫不太賺,甚至有些畫人家直接嫌棄,她也不怎麽介意。只是她的畫,似乎有了起色,慢慢的有人竟然出價購買,有時候給幾百塊錢,有時候也有出價幾千的,慢慢的也有了一些名氣,知道了有她這樣一個畫家。
畫家這兩個字對于她有些神聖,她一直都不願意別人那麽叫自己,可解釋的次數太多了,她更傾向于別人喊自己畫手,可別人始終不會如此,于是她不再糾正了,過分的糾正,在別人眼中也不會是謙虛,而是虛僞。
闫庭濤是她所有的畫,出價最高的,這引起了她的注意。于是當拍賣行那邊通知她,對方想見她時,她還是拒絕了,她讨厭別人以這種方式來認識她,哪怕拍賣行那邊曾委婉的暗示她,如果以美女畫家作為宣傳語,她的畫一定更好銷售,但她只笑笑就敷衍了這種暗示。
闫庭濤也真是有耐心,竟然連續出高價買走了她近十幅畫,于是她不得不顯身,哪怕只為感激。托他的福,她的畫銷售得更好了,并且價格也有走高的趨勢。她覺得自己一定是藝術屆的敗類,她覺得一幅畫的價值就在于有沒有人買,當有人願意買時就是藝術品,沒有人願意購買,擺放在家裏,也就是廢紙一張。于是她想見見這個會欣賞并将自己的畫當作藝術品的人。
第一次見面,闫庭濤看到了她,不可思議遠遠大于對于她長相的欣賞,他似乎很不可理解,她為何能畫出那樣的話來。第一次見面後,他便多次邀請她出來吃飯,他邀請五次,她大概願意出去一次,而他也并不介意,久而久之,他似乎也知道了她的心思,幹脆就說開了,他對她很是欣賞。
然後就有了闫庭濤對她和江翊的撮合。
闫庭濤在作那樣的行為前,曾笑着告訴她,如果他真的追求她,是對她的不尊重,他已經有未婚妻,并且不打算悔婚,于是他們之間的關系,他們自己心知肚明。
蘇子悅是有些明白為何闫庭濤撮合她與江翊,在那群人之中,江翊大概是看上去最不想對感情玩樂的人,他偶爾也會有女伴,不會扭捏的自己獨自而行,卻對女伴十分尊重,眼中沒有半分輕蔑,她當時就想,這會是一個很好的男人。
在闫庭濤故意吓她有蛇時,她确實被吓倒了,其實她很少被吓倒,她的害怕幾乎都藏在了內心深處,只要那樣吓人的東西不是立即在她面前,她都可以做到表面坦然,可那一天,她還是真的被吓倒了,破壞了她表現出來的平靜和淡然。
尤其是她的手抓着江翊的手臂,事後想起來,她也不得不汗顏,自己竟然做出了這樣的事。随後是他送她回家,她并未說出自己真正的居住地,倒不是害怕人糾纏,習慣使然,不願意告訴別人自己住的地方。
那天之後,江翊對她的态度沒有任何改變,似乎對她也沒有什麽興趣,只是在闫庭濤又邀請她幾次後,都是江翊送她回家,并且他也不曾推辭。
然後就是漓江至行。
她真沒有想過會在那裏遇到江翊,她不是個愛旅游的人,一是怕人多,二是懶。于是在她好不容易做出決定去漓江時,竟然碰到了江翊,于是不得不将此看作是上蒼給與他們的緣分了。然後他們繼續不冷不熱的來往着。
真正的轉機是在寂幽島上的相遇,那是她第一次發現他看向自己的目光變了。之後他便單獨約她出來了,便開始了雖然沒有說出口,便卻心知肚明的交往。
她當時不知道,在漓江時,他便好奇,他們之間的緣分究竟有多少,在寂幽島時就已經不是好奇了,而是一種釋然,就像一種冥冥之中的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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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江之行,确實給江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實有點像八點檔的狗血電視劇,蘇子悅的錢包被人搶了,江翊幫她找了回來。只是劇本在這一刻脫節了,作為受害者的蘇子悅,一點也不着急,只是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錢包被人搶,既沒有去追,也沒有大喊大叫。而在江翊找回錢包後,蘇子悅也是先問他有沒有受傷,并且看到他額頭上的汗水,還很不好意思,讓他其實不用去追的,如果出了意外,那多麽不劃算。
那一刻的江翊,确實很詫異,當即以為她錢包裏應該沒有什麽貴重的東西。于是當她拿出身份證和各種銀行卡後,他完全無法理解她的淡然。而她看出了他的疑惑後,也只是輕描淡寫的表示,身份證掉了可以補辦,銀行卡掉了就更簡單了,挂失就行。
這樣淡然的人,江翊着實很無奈。
她大概不是很清楚,他本能的有些排斥着她,不太願意接近她,但太過刻意的做法又不是他的性格,于是只好也表現得坦然,那時他沒有想到他們的緣分會如此深,又在寂幽島遇見,寂幽島如它的名字,很安靜的一座小島,山美水美,安然幽靜,卻沒有什麽娛樂活動,于是也不太受歡迎。
他看到她時,她正坐在某塊石頭上,鞋子已經脫下,雙腳伸進了水裏,并且不停的擺動着。有人評價她的外貌,美則美矣,卻沒有靈魂,仿佛她的這種美不算真正的美人,那些評價的人,一定不知道,她的美雖然靜卻十分靈動,能與大自然融為一體,仿佛她也屬于風景的一角。這種感覺很微妙,他有攝影的愛好,但他只願意拍風景,總是本能的以為如果拍到了人,會影響到風景的美感,因為無論是人和動物,出現在畫面中後,就會吸引到目光,那些風景迅速的變成了背景,于是原本美麗的景色立即打了折扣,于是他攝影的原則是不拍人。
可當她在風景中後,卻不會破壞到這種美感,這真是一種很神奇的景象。
她坐着的地方有些凹凸不平,在她起身時,腳踩在了青苔上,身體猛的向前傾,他迅速上前将她扶住,她穩住自己的身體,慢慢擡起頭看着他。四目相對,時間仿佛從這一刻開始禁止了,沒有意外,也沒有糾結,只是互相看着對方,仿佛只是自然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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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悅已經在他懷中睡着了,呼吸緩和,應該睡得正熟,他卻怎麽也睡不着,甚至嘴角有着淡淡的嘲意,他剛剛怎麽會被她所蠱惑。近些年,他似乎越發的偏愛于懂事溫柔的女性,除了能接受他妹妹的撒嬌外,對別人都有着排斥。可當懷裏的這個女人,表現出他所接受的溫柔懂事和善解人意後,他竟然隐隐的希望她不要這樣,人果然是矛盾的動物。
她睡覺之前,喜歡将窗子關得很死,窗簾也捂得緊緊的,于是房間裏仿佛呈現出一種絕對的漆黑,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漆黑如墨。
人生真是讓人不可思議,比如在他懷裏的這個女人,是他曾以為最不可能的那個女人,他從未想過會和她發生着什麽,哪怕當初闫庭濤那樣撮合,哪怕他并不讨厭她,卻也已經将她的名字劃進了非交往對象的名單中,并且刻意的保持着距離,可就算那樣,他還是和這個女人有着聯系,甚至她還懷了他的孩子,這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越排斥,于是這件事發生的幾率反倒高了很多。
他的大腦中回想起了許多關于過往發生的事件,從高中一直到他大學畢業,他不算個喜歡回憶的人,卻在今天有了懷念的心思,只是他并不是真想懷念什麽,而是作為某種終結,既然他自己已經選擇了,那麽就不要再受過去影響絲毫。
他模模糊糊的睡着了,并且本能的将懷裏的人抱得更緊,他是真的打算去承擔懷裏這個女人的一生了,做出這個決定,似乎并不怎麽艱難。她要求他給她兩個月,那麽他就給她兩個月。
蘇子悅醒來時,床上只剩下了她自己,她柔柔眼睛,窗簾已經被拉開,以陽光明媚的程度,可以想見,現在一定不早了。
她自己還是赤身裸|體,她躺了好一會兒,才坐起來随意套上一件裙子。她赤着腳就走了出去,發現廚房有着動靜,于是快步跑過去,就看到他正在做着早餐,既然還在做早餐,那她起得應該不算晚,她如此給自己定義自己的起床時間。
江翊轉過頭,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一圈,落在了她的腳上,然後不認可的擡了一下下巴。蘇子悅抿了一下唇,還是老老實實的去穿了鞋子,穿好了鞋子後,才發現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江翊在廚房裏做東西,于是再次向廚房走去。
她懶洋洋的走過去,看到他在煎蛋,并且煎得很嫩,還保持得十分完整,比她自己做得好多了。她不喜歡進廚房,有着一個根深蒂固的想法,女人負責貌美如花就是了,沒有必要提前讓自己當黃臉婆。
于是她走到他身後,伸出手将他抱住。她發現了,他挺喜歡她對他做很親密的動作,不但不會排斥,在她做出這樣的動作後,他也會變得溫柔幾分。
江翊這時已經熄火了,感受到她貼着自己,不由得失笑,“這是做什麽?”
“感動啊,沒有感覺到?”她的聲音十分輕快,聽得出,心情應該很是不錯,“堂堂江家大少正在給我做早餐,光想想都覺得心情好。”
江翊搖搖頭,“那你也得讓我把蛋裝進盤子裏吧!”
她這才收回自己的手,又撇撇嘴,“哼……這麽不想讓我碰你,就知道,我是托了肚子裏這團肉的福,否則哪裏能吃到你做的早餐。”
她假裝生氣的模樣,挺嬌氣,似乎做出了符合她年齡的姿态,讓他忍不住起了想逗逗她的心思,于是看着她,“确定沒碰過我?”
他的眼神太過暧昧,仿佛在提醒着她什麽,讓她的臉微微發紅,立即聯想到他們昨晚的行為,眼神也閃爍起來,“我拿碗筷……”
坐在餐桌邊時,她還是對他會做飯感到好奇。以她對他的了解,畢竟他們也同居過,只是時間不太長,三個月,但他根本不象會做飯的人,他倒是問過她會不會做飯,在她肯定的搖頭之後,他還有那麽一點失望。于是他們吃飯,一定是去外面吃,他吃飯的場所,對味道不怎麽挑剔,但一定要幹淨衛生。于是她本能的以為他不會做飯了,并且也能理解,他作為江家大少爺,不會做飯也沒有什麽大不了。
她吃了幾口他做的蛋,覺得味道不錯,“你為什麽會做飯?”
“你吃完了,我就告訴你。”他掃一眼她面前的一碗粥,以他的了解,她通常情況下吃得不多,對于早餐則是能免則免。
她拿着勺子喝了一口粥,發現味道還不錯,“真是小氣。”
他假裝沒有聽見她的話,“多吃點……”他看着她明顯的鎖骨,雖然很漂亮,但這明顯瘦得過分的身材,還是讓他眉頭打結,“瘦了不好。”
她的表情變得詭異起來,“你以前可沒嫌棄我瘦了,而且我也不算瘦得畸形啊,你是沒有看到那些真正瘦的人……”她想了想又覺得不對,“你要不要這樣,一切都以你孩子為重……”
她算是知道了,他潛臺詞是她太瘦了不好生孩子。
他咳嗽了一下,“胖一點會顯得健康些,你胡思亂想什麽?”
“那你以前怎麽沒有這麽說?”
“以前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現在注意到了,不行?”
她懷疑的看他一眼,默默的喝着粥,只是很普通的粥,菜粥,粥裏加了一點鹽,應該做法很簡單,但吃起來味道似乎也不錯。但她還是只吃了一碗,而他對她的這個食量顯然不太滿意。
在她吃完飯後,江翊收拾着碗筷時,她也跟上去。她站在廚房門口,表情是特驚喜,“如果早知道你這麽喜歡孩子,一定會有無數女人對你投懷送抱,然後要孩子以進江家的門。”
他轉過頭看了她一眼,表情卻充滿了詭異。
如果他真那麽好說話,還能真平安無事到現在?別說那麽多女人投懷送抱了,就算真有女人得逞懷了他的孩子,只要不是他心甘情願,還真沒有人敢生下他的孩子。當然了,他也絕對不會允許這種意外發生。事實上,在蘇子悅出現之前,外界對于他的風評有些怪異,畢竟他長年不近女色,可怪異的是他也同樣不近男色。
她大概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其實她的潛臺詞是早知道他會因為孩子變得這麽溫柔,或許她會千方百計懷上他的孩子,當然了,這只是事後想想而已。
她立即轉移話題,“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麽會做飯的?”
“在國外的時候,自己學的。”
“國外還教學做菜?”
他把廚房已經收拾好,手也擦幹淨了,這才出廚房,順便也把她拉出去,“我不挑食,也吃得慣那些漢堡食物,但和我住在一起的室友十分挑食,去很遠的地方買食材做飯,我就跟着沾光了。後來我自己一個人住後,竟然怎麽都吃不下國外的食物了,于是只能自己去買菜,慢慢研究怎麽做。”
這就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她睜大眼睛看了他好一會兒,“你就沒想到請阿姨煮飯?”
“對噢,我怎麽沒想到?”他裝作很驚奇的模樣。
她又想了一會兒,更覺得他是故意的。他應該和她一樣,不喜歡屋子裏出現陌生人,哪怕僅僅只是做飯,他寧肯自己學,也不得請阿姨來。
“幸好你當時不夠聰明。”她得逞的笑,“所以我才能享受啊!”
這話的确沒錯。
的确是她享受到了,連他父母都不知道他會做飯,更別說嘗到他做的飯菜了。
他伸出手,去捏她的臉,“你運氣好。”
“我也這樣想。”
她看他進了房間,知道他大概是去換衣服了,他應該要去公司,于是也跟着進去。他奇怪的看着她,她卻做出奇怪的神色,示意他該幹嘛幹嘛。
“我換衣服。”他終于開口。
“我知道啊,所以來看看似乎秀色可餐。”
“昨天還沒有飽餐一頓?”
她大概沒有想到他會立即回敬自己,咬咬牙,然後轉身出門了。但又覺得這行為像逃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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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蕭蕭看到滿地的花生殼,終于忍無可忍,拿起了掃帚開始掃地,但即使她都開始掃地了,某人還是很不自覺的往地上扔東西。葉蕭蕭終于被蘇子悅那坐在沙發上、腳擱在茶幾上、手裏拿着水煮花生扔進嘴裏然後随便往地上扔花生殼的姿态氣到了,“蘇子悅,垃圾桶就在你右手邊。”
蘇子悅看了自己的好友一眼,一臉的“你這就不懂了”,“吃東西就得随心所欲才舒服,別随便要求我,吃東西都不得安寧。”
葉蕭蕭氣得臉都鼓了起來,然後氣着氣着也就習慣了,幹脆也放下了掃帚,反正掃幹淨了也會被蘇子悅弄得亂七八糟,于是也坐到蘇子悅身邊,一起吃着水煮花生。其實蘇子悅一點也不喜歡吃花生,卻偏偏對這水煮花生情有獨鐘,如果不是水煮花生,蘇子悅碰都不得碰一下。
葉蕭蕭是蘇子悅的初中同學高中同學大學同學,于是理所當然的成為了蘇子悅的閨蜜,在葉蕭蕭二十幾年的人生中,堅持認定,最失敗的就是認識了蘇子悅。沒有人比葉蕭蕭更知道蘇子悅的真面目了,這家夥懶得出奇,以前葉蕭蕭就曾無限感嘆,以後蘇子悅一定是懶死的。
初中的時候,別人的桌子都是整整齊齊的,蘇子悅的桌子各種亂,書本和卷子堆在一起,看着各種慘不忍睹,作為蘇子悅的同桌,葉蕭蕭實在看不下去了,于是幫着蘇子悅整理着桌子。到了高中,葉蕭蕭自己都沒有想通,明明他們都不在一個班了,為什麽她還每周準時去為蘇子悅收拾書桌,然後去蘇子悅寝室收拾桌子……
而當有一天葉蕭蕭提起這些事,蘇子悅是如此回答的:那你該感激我,我把你變得如此勤快,難怪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