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家姐姐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在X市才停了一天,她就嚷嚷着要回去了,理由是:想念老爹做的菜。這讓白卯卯頗受打擊。
拒絕了葉堯的送別,白卯卯又只身陪姐姐去車站。
在候車室裏,白家姐姐突然說:「喂,把手機拿出來。」
「幹嘛?」白卯卯傻傻地掏出手機。
「開藍芽,」白家姐姐命令道,「傳一段錄音給你。」
「哦,好。」白卯卯狐疑地開了藍芽。
上車前,白家姐姐又嚴肅道:「回去戴着耳機聽,好好研究,我到家會給你打電話的。」
「哎。」白卯卯揮揮手告別。
坐在回家的出租車上,白卯卯好奇地戴起耳機聽錄音。
「其實,我也喜歡他。」
「我不論喜歡誰,都是因為他是這樣的一個人,有着讓我喜歡的理由。不論是男是女,只要讓我覺得喜歡,是愛情,其他都沒有關系。」
「第一次喜歡一個男生,所以要慎重。我想過很多,我舍不得他更難過。因為我不知道,我可以有多喜歡他,有沒有多到可以帶他去見我的父母。」
「因為我喜歡他,所以要對他做到最好。如果沒有辦法保證将來不會傷害他,那我寧願忍住這份喜歡,讓他盡快放棄我。」
是葉堯的聲音。
白卯卯看着車窗外霧雨蒙蒙的城市,心裏有着一股奇怪的情緒在翻攪,不知是喜是悲。他勉強挑挑嘴角想要微笑,最後眼淚還是慢慢流了下來,熱熱的,癢癢的。
Advertisement
原來葉堯也喜歡我,原來他也舍不得我難過。
其實,你不要這麽溫柔,這樣只會讓我更喜歡你。
白卯卯還沒有傷感完呢,就聽到最後大姐的錄音總結:「白卯卯,我命令你迅速将葉堯攻下,必要時候色誘也行。總之,今年內帶回來見父母。」
純潔的白卯卯大驚!
送完姐姐回家的白卯卯眼睛紅紅,呈夢游狀。葉堯好奇地在他面前晃過去晃過來晃過去……
「你幹嘛啦?」想到錄音的白卯卯臉也紅了。
葉堯摸摸兔兔的腦袋:「不就是送姐姐去車站嗎,怎麽眼睛都哭紅了?乖啊,不哭,有哥哥安慰你。」
白卯卯這下是氣得漲紅臉:「你、你不要亂講,我才沒有呢!」
葉堯樂的逗兔子:「哎呀哎呀,不要害羞嘛!」
白卯卯還想反抗,就聽見手機在響,「兩只老虎」是白家姐姐們專用的來電鈴聲。
不對勁,大姐沒有這麽快到F市吧?白卯卯比了一個休戰的手勢,趕忙跑回房間接電話了。
「姐,妳怎麽這麽快就來電話了?」白卯卯壓低聲音。
「喲,我不能打電話給你嗎?」電話那頭的聲音懶懶的,拖着長腔。糟,是二姐!
白卯卯吓得一個激靈,連忙陪笑道:「沒,我還以為是大姐呢。」
「哼,」白家二姐冷哼一聲,「你這個沒出息的家夥,老大已經告訴我了。」
「什麽?!」白卯卯只覺得一道雷把他給劈死了,膽顫心驚欲哭無淚啊。
白家二姐還是一副冷豔高貴的腔調:「你這沒用的家夥,怎麽人家到現在還不能确定有多喜歡你啊?真是一點魅力也沒有,丢人。」
白卯卯怔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姐,妳、妳不反對?」
白家二姐冷笑:「要反對我早就反對了,至于到現在嗎?」
「啊?」白卯卯傻。
白家二姐那個恨鐵不成鋼啊:「最早在你計算機上發現G片的就是我了,啧啧,瞧你那樣,你以為你瞞得了我嗎?」
白卯卯掩面,只好繼續裝狗腿:「是是是,二姐英明,二姐神武。」
白家二姐還挺受用,啧了一聲:「你那只咖啡色的泰迪還是我送的呢。」
白卯卯石化了,那只匿名送來的生日禮物?這個世界太可怕了!
「好了,不和你瞎扯,」白二姐懶洋洋地說,「本來不想吓到你這個膽小鬼,但是看你這麽沒用的樣子,我真是忍不住。我給你的新年禮物你拆了沒?」
被雷劈得半死的白卯卯此刻不知該感動還是該尴尬,只好胡亂答應道:「還沒,怎麽了?」
「拆了你就知道,吶,我已經叫爸爸幫你洗過的。」
「啥?」白卯卯還是摸不着頭腦。
白家二姐的聲音很嚴肅:「你知道該怎麽辦的,如果你還是我弟弟的話。」然後她直接挂電話了。
白卯卯僵在原地,只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情都像做夢一般。
翻箱倒櫃找出了白家二姐送的新年禮物,包裝是卡通的封口袋子。白卯卯咬咬嘴唇,以自家二姐欺負他的惡趣味來說,這應該不是什麽好東西。
但是那句「你知道該怎麽辦的,如果你還是我弟弟的話」是無法不令人在意的。看在二姐還是很關心自己的分上,就拆開來看看吧。
白卯卯相當粗魯地拉開袋子,不知道爸爸也插了一手的禮物是什麽。
當當當當!白卯卯拆開袋子,用兩只手指拎起了一塊破布。不,或許不能稱之為破布。白卯卯提起兩邊的布料,然後發現,這,是一條內褲。前邊印着兔子,後邊印着兔子尾巴。
白卯卯的手在顫抖,什麽期待啊友愛啊都一邊去吧,哪一年爸爸和二姐有送過正常的禮物!
就在此刻,葉堯破門而入:「兔兔兔兔,我肚子餓了!」
白卯卯一下把破布……哦,是褲褲藏到身後:「什、什麽?」
「咦,你手上拿着什麽?」葉堯往他身後瞥了瞥。
「沒啊,沒什麽。」白卯卯緊張。
「哦,」葉堯笑咪咪地走過來,直接提起了卡通袋子,「這裏還有哦。」葉堯探進手去,呃,拎起的是小雞圖案的。「很可愛嘛,兔兔你在哪裏買的?」
白卯卯羞憤欲死:「不是我買的!」
「唔,」葉堯扒拉出一張卡片,讀了出來,「小兔新年快樂,愛你的爸爸和姐姐。」
白卯卯一把奪過卡片,把葉堯趕出房間:「今天不做飯了,你喝西北風去吧!」
「真的很可愛啊,兔兔,不要介意地穿起來吧!」葉堯在外邊撓門。
白卯卯臉紅到死:「走開!」
三個小時後,悲催的白卯卯總算是接到了白家大姐的電話。
「錄音聽了嗎?」白家大姐問。
「……」白卯卯沒說話。
「幹嘛,大受打擊?」
「……」白卯卯還是沒說話。
「到底怎麽了?!」白家大姐急了。
白卯卯委委屈屈地說:「妳什麽時候告訴二姐的?」
白家大姐咳了一下:「呃,她比我還早發現的。」
白卯卯可憐兮兮地說:「她和爸爸送我的新年禮物是什麽,妳知道嗎?」
白家大姐又咳了一下:「呃,我和她一起去挑的。可愛嗎?」
「……」
「那是多好的道具啊,剛好派上用場,」白家大姐迅速轉換話題,「你知道該怎麽辦的,如果你還是我弟弟的話。」
「我不知道。」賭氣。
「你傻啊。」
「我就是不知道。」裝傻。
「我和你二姐商量過。既然你們已經兩情相悅了,那此時色誘絕對是進展迅速的催化劑。」
「不會。」
「要我教你嗎?」
「不想聽。」
「白、卯、卯!」河東獅吼。
白卯卯哼哼:「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哦,那你就憑自己本事試試啰。」白家大姐冷笑,挂電話。
切,誰怕誰。白卯卯皺眉,再次雄心勃勃。
F市,白家兩位姐姐相視一笑,傻瓜白小兔。
書房,葉堯躺在沙發上散發奇怪的想象,哈哈哈,小雞內褲。唔,糟糕,鼻血!
葉堯發現自從送走白家姐姐後,白卯卯就變得很奇怪。
比如說這樣。
「葉堯,今天我做了你最喜歡的荔枝肉,多吃點。」笑得傻傻的,想戳。
「唔,真好吃,兔兔你好棒。」
本來白家小兔的回答應該是:「那是當然,我爸爸做這道菜都比不過我呢!」
但現在白卯卯的回答是:「真的嗎?那你多吃點啊。」然後幫忙夾菜。
葉堯點評:如此溫柔賢淑得令人淚流。
白卯卯點評:要抓住他的胃還不容易!
再比如說這樣。
「葉堯,早餐我幫你準備了蔬果色拉。」笑咪咪狀。
「咦,你以前不是都嫌來不及嗎?」
「我今天起得早啊,吶,你喜歡的胡蘿蔔有多放哦!」繼續笑咪咪。
「欸,你知道啊?」
「呵呵,你喜歡什麽我當然知道。」還是笑咪咪。
本來白卯卯是這樣:「你比較像兔子嘛,居然喜歡吃胡蘿蔔。」
但是白卯卯現在是這樣:「嗯嗯,有β胡蘿蔔素。」
葉堯點評:如此細心周到得令人淚流。
白卯卯點評:他喜歡什麽我當然知道!
還有這樣。
「葉堯,你昨晚上又熬夜了?」憂心狀。
「對啊。哦,給雜志社的稿明天給你,快寫完了。」
「不用這麽急,周五前給我就好了。」
本來白卯卯會這樣:「誰讓你平時那麽閑散,快去睡了啦!」
現在白卯卯是這樣:「你看,黑眼圈這麽重,我幫你熱杯牛奶,你再睡一會兒吧。」
葉堯點評:如此體貼溫柔得令人淚流。
白卯卯點評:我本來就很溫柔!
葉堯開始完全不知道白卯卯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只覺得活潑好動亂蹬腿的白小兔變成了乖乖軟軟的白小兔。但是漸漸他明白了,比如白卯卯細聲細語時撲閃撲閃的眼神,還有溫柔時刻咬嘴唇的習慣。
噗哈哈哈,快裝不下去了吧?幫你加速一下哦。于是在壞心眼葉堯的導演下,情節開始不受控制了。
「葉堯,起床了,早飯好了~」乖乖的兔子來morning call。
葉大少揉揉眼睛:「好早哦,來,兔兔,morning kiss!」
「有病!」某兔奪門而逃。
……
「葉堯,我回來了,晚上做雜菇煲哦。」
「最喜歡雜菇煲了,謝謝兔兔。來,蹭蹭。」
「走開!」某兔跑路。
……
「兔兔,我要吃炸雞。」
「不行,那是垃圾食品。」
「但是我想吃啊。」
「不行。」
「我不要吃兔兔做的菜,我要吃炸雞。」
「你再說一遍!」暴走邊緣的X兔。
于是白卯卯兔計劃瀕臨破滅。
葉堯摸摸下巴,還是亂蹬腿的白小兔比較可愛。
葉堯曾想過不要陷入太多,何必為一只傻兮兮的兔子放棄一整片桃花林呢?可是這只兔子不僅傻兮兮,還軟軟的暖暖的,在他心口蹭啊蹭啊,蹭得他一顆心癢癢的。每一天喜歡都會多一點,看着他裝傻裝可愛看着他瞎折騰,就想上去撲棱撲棱,想把他永遠圈養起來藏在自己懷裏。
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呢?這樣就是很喜歡很喜歡了嗎?
終于,八卦協會的鑽石級會員費先生又按捺不住滿腔奔騰的八卦之情了,再次前來挂牌「純愛的心靈垃圾桶」。
「你現在是喜歡他還是喜歡他還是喜歡他?」
「……」
「不要裝死。」
「我喜歡他。」
「哦,那有多喜歡呢?」
「很喜歡。」
「你确定了?」
「嗯。」
「想帶回家了嗎?」
「他在我家呢。」
「想帶回去見父母嗎?」
「在考慮呢。」
「你果然是又龜毛又八婆。」
「喂,看到我被掰彎你很開心嗎?」
「咦,沒什麽感覺欸。」
「損友!」
「沒有你損!」
「你比較損!」
「你更損!」
……
葉堯不知道被間諜過的費先生幹起這行來也是那麽得心應手。費先生口袋裏接通的電話那頭,白卯卯露出勝利的微笑。喂喂喂,別開心得這麽早吧?
「喂,葉堯。」
「嗯?」
「我希望你開心。」
「嗯。」
「比起看你被逼去相親,我更希望你開心。」
「嗯。」
「要好好對小卯哦。」
「嗯。」
「要幸福哦。」
「喂,要不要這麽惡心啊!」
「哈哈哈哈……」
一同在白卯卯身邊聽電話的莫先生攥緊手心,這兩個家夥要不要這麽肉麻?
「你要去告白嗎?」
「嗯?」
「告白告白。」
「嘿嘿嘿嘿……」
「笑什麽?」
「告白什麽的,不告訴你!」
白卯卯眨巴眨巴眼睛,這是什麽情況?
一旁,莫先生投來同情的視線,其實被葉堯這種可怕的家夥喜歡上也很倒黴的。
各顯神通吧,告白什麽的誰知道呢?
距白卯卯和費先生完成首次合作,已經一個星期過去了。葉堯還是該吃吃該睡睡,悠然自得的令人恨得牙癢癢。白卯卯每天眨巴眨巴眼睛等着葉堯露出破綻,無奈葉大少演技甚佳,該幹嘛就幹嘛,半個表情都沒有多透露。
白卯卯郁悶了,白卯卯糾結了,白卯卯沮喪了。搞什麽鬼,應該是我贏了啊,葉堯就是喜歡我啊。思春的蚊子每日嗡嗡嗡。
話說葉堯也是不容易啊,每天繃着一張正直的面皮晃來晃去,憋笑到內出血。看那只傻兔子托腮,嘆氣,哦,換邊手,托腮,嘆氣。
「兔兔,我回去工作了。」憋住,不能笑!
「欸?啊,好,慢走。」白小兔還在傻瓜狀态中。
葉堯強力克制着自己以正常的步伐回到二樓,沖進書房,關門落鎖。
「噗哈哈哈哈……」葉某人捂着肚子樂得打跌,誰傻啊你傻,你以為那點小花招我不知道嗎?廢兔子何許人也?諜中諜小青年他師父啊!
白卯卯還在樓下長籲短嘆呢,談個戀愛幹啥這麽費心呢?其實談戀愛不費心,是因為對像是葉堯才比較費心。書香門第事情的轉機出現在某天。
這天,白卯卯拎着環保袋買菜歸來,就見葉堯滿臉喜色。
「怎麽了?」白卯卯把袋子提進廚房,出來看到葉堯還在傻笑。
葉堯一雙桃花眼瞇瞇,拖着白卯卯的手就往二樓去:「兔兔,有件事我想和你說好久了。」
「哈?」白卯卯被瘋魔的葉大少一把拉進卧室,臉都燒起來了,「你、你幹什麽,有話好好說。」這樣太刺激我受不了,小卯心中淚流。
「我忍了好久了!」葉堯擺出相當認真的表情。
白卯卯傻眼,只覺得血液都在咕嘟咕嘟冒泡,耳朵開始往外噴蒸氣。
葉堯把白卯卯往床上推,白卯卯這才反應過來,跳起來都來不及,又被葉堯按住了。
「你、你幹嘛啦!」紅臉的兔子亂蹬腿。
葉堯拉過被子把兩人罩起來,白卯卯奮力蹬腿,哦不,是掙紮。
葉堯語氣飽含興奮:「你看,這是剛寄到的夜光表,這裏有我的名字哦!」
「啊?」白卯卯定住了,現在連腦漿都咕嘟咕嘟了,葉堯在說什麽?
「你看你看,這裏啦,」葉堯又把手表湊過來,被窩裏果然夜光效果清晰,「是訂做的哦,我讓他們在旁邊給我畫了一只兔子,可愛嗎?」
「啊?」白卯卯的腦漿終于冷卻了,「哦,兔子啊……」
嗯,不要随便給自己加溫哦,看,這家夥這下真的傻掉了。
「喂,兔兔,你怎麽了?」葉堯戳戳白卯卯。
「沒,沒有,」白卯卯拍拍臉,站起來,「我去做飯了。」
葉堯站在原地看着急匆匆逃跑的兔子,摸了摸下巴:「跑那麽快幹嘛,這個是送給你的啊……」
白卯卯很悲憤,本不想向白氏姐妹低頭。我白卯卯這麽正直的大好青年怎麽可以這樣堕落呢?我純潔美好的身體可不是用來幹這種事的!不可以不可以。喂,白卯卯,你聽說過美人計嗎?
注意,是「本」不想向白氏姐妹低頭。可是葉堯太欺負人了,握拳!白卯卯複仇之心熊熊燃起……
于是葉堯同學這回是真的躺着也中槍了。
周五的晚上,葉堯在努力寫文,準備存好稿子過個清閑的周末。就在他熱血沸騰之際,傳來了「叩叩叩」的敲門聲。
「幹嘛還敲門,很別扭欸。」葉堯一邊奮鬥一邊頭也不擡地說。
「哦,」門口傳來白卯卯軟軟的聲音,「樓下浴室沒熱水了,你的浴室借我。」
「嗯,好,去吧。」葉堯啪啪啪地敲鍵盤。
「謝謝啦!」門又喀噠一聲關上了。
過了幾秒,葉堯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白卯卯今晚說話什麽調啊,怎麽軟綿綿的?
過了一會兒,葉堯就覺得隔壁傳來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又是開櫃子又是推抽屜的。是哪個王八蛋啊?
寫文已然忘我的葉堯忍了半天,終于走過去一下打開卧室的門:「我說你幹……」
什麽兩個字還沒有出來,葉堯就呆住了。
只見一個穿着寬松粉色T恤的身影正撅着屁屁在折騰床頭櫃,最糟糕的是這個家夥只穿着小褲,白色的內褲包裹微翹的臀,正中是個兔子尾巴的圖案。
葉堯呆在門外,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艱難地問了聲:「你、你在幹嘛?」
白卯卯稍稍回過頭,瞥了他一眼,嘟囔:「找吹風機呢,我的壞掉了。」
葉堯被那回眸的眼風掃過,渾身僵硬,這才注意到白卯卯的頭發在亂糟糟地滴着水。一滴,兩滴,三滴……沿着他白皙的下颚,慢慢滴到木制地板上。
葉堯勉強維持正常的聲音說:「你過來,我幫你找。」
「哦。」白卯卯滿不在乎地應了一聲,拿起搭在肩上的白色浴巾開始擦頭發。而葉堯幾乎是遺憾地看着那粉色的T恤又遮住了白卯卯那一截白皙的腰。
「吶,你等等。」葉堯過去開始翻抽屜,但是白卯卯身上綠茶沐浴露的味道卻隐隐在空氣中浮動。
這一直是自己習慣的味道啊,葉堯覺得喉嚨有些幹澀,他卷起吹風機糾纏的電線就遞給白卯卯。
「謝謝啊。」白卯卯笑嘻嘻地說,蹦跶蹦跶地開始找插頭。
葉堯就看着那寬松的粉色T恤下半露的兔子尾巴随着白卯卯的走動若隐若現。哦,不,還有那筆直修長的腿,為什麽赤着腳都那麽可愛,唔,圓圓的腳、趾、頭!
葉堯覺得自己此刻就像一個滿腦子廢料的怪蜀黍一樣緊盯着白卯卯,更可悲的是,他的腦袋裏還會自動冒出:「原來兔兔的全身都和他的臉看起來一樣嫩啊」這樣猥瑣可怕的想法。
讓我去死一死吧,向來厚臉皮的葉堯有些悲憤了。
調整了一下狀态,葉堯悲催地捂着眼睛,嘆道:「兔兔啊,我說,你不冷嗎?」
「什麽?」白卯卯一邊吹頭發,一邊含含糊糊地回答,被拉起的粉色T恤下又露出了小半截腰,哦,還有那天殺的兔子尾巴。
葉堯直接走過去,開始幫白卯卯吹頭發:「我說,你不冷嗎?」
白卯卯撇撇嘴:「男孩子嘛,才不怕冷呢。我打赤膊都可以哦。」做勢要脫衣服。
葉堯吓得急忙制止他:「不要,別着涼了。」剛一擡手,就被吹風機給燙到了。
「呀,燙到了嗎?」白卯卯急急拉住他的手。
「沒事,其實沒……」什麽還沒有說出口,手指就被白卯卯含住了。葉堯僵住,突然覺得有股熟悉的感覺湧了上來。
「哈哈,這樣就不會疼了,」白卯卯覺得很有趣似的擡頭朝葉堯笑笑,就見葉堯呆滞在那裏,「欸,你怎麽流鼻血了!」
這是赤裸裸的色誘吧?可憐的葉堯中刀落馬,在陽臺吹了一晚上冷風。
白卯卯在床上翻滾兩圈,心情舒暢。色誘什麽的才不知道呢!
葉堯覺得自己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啊,喜歡上男生本來就已經遠遠超出了想象。現在,他居然開始對着男生流鼻血!怎麽會這樣?
葉堯在陽臺的躺椅上挺屍,喀噠喀噠地咬着薄荷糖,然後深呼吸,然後勁爽薄荷冰涼的感覺讓人想要淚流。
要冷靜要冷靜!可是,葉堯想起白卯卯的兔子尾巴就覺得鼻腔一陣火熱。于是葉耗子就在陽臺上啃了一晚上的薄荷糖,早上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舌頭都麻了。
白卯卯這天晚上睡得特別香,簡直是翻身農奴把歌唱。想起葉堯捂着鼻子的表情真是連做夢都會笑出來!
不安分的兔子君在床上翻滾了兩圈,決定再接再厲!
周六的早上,葉堯挂着黑眼圈出現在餐廳。
「早啊。」白卯卯笑容燦爛。
「早。」葉堯揉揉鼻子,垂頭喪氣。
早餐的時候,葉堯異常安靜,基本上是在哀悼他麻木的舌頭。而白卯卯貌似平靜的臉上,其實還帶着淡淡的笑紋,就竊笑吧你。
這一天,兩個人就以這種詭異的氣氛進行下去了。
葉堯怪叔叔滿腦子廢渣,白卯卯小朋友滿腦子壞點子。哦,不,是白小兔準備趁勝追擊了。
吃過晚飯,白卯卯端着果盤站在廚房門口等着葉堯。
「怎麽了?」葉堯拿了顆草莓,一邊吃一邊皺眉,嘴裏還是有股可怕的薄荷味。
白卯卯聳聳肩:「來幫我修熱水器,不知道怎麽沒熱水了,指示燈也不會亮。」
葉堯擺擺手:「這個簡單。」
兩人來到一樓的浴室,迅速分配任務。葉堯負責找出熱水器的毛病,而白卯卯負責試水溫。
兩個人的氣氛一本正經中夾雜着一絲詭異,檢查了半天的葉堯有些按捺不住道:「我說,你說句話。」
「哦,好,」白卯卯從善如流,他一手握着蓮蓬頭、一手探出去試水溫,「水還是冷冷的。」
于是葉堯繼續檢查:「真是的,什麽毛病啊?」
白卯卯搭腔:「嗯,水還是冷冷的。」
葉堯檢查得煩,抱怨道:「你還會說點別的嗎?」
白卯卯眨眨眼睛,用蓮蓬頭對着葉堯就來了一下:「喂,你覺得水冷不冷啊?」
「哈?」
葉堯被澆了一身涼水,有些呆住,就見白卯卯笑得眼睛瞇瞇,露着口白卯卯牙。真是太逗人啊!葉堯感嘆,于是搶過蓮蓬頭來:「水是冷冷的啊,你要不要也切、身、感、受、一、下?」
白卯卯想着葉堯被吓到時發呆的傻樣,笑得更厲害了,連忙笨拙地擺手避開:「我怕冷!」
葉堯看着蠢兔子心軟了,把蓮蓬頭換到一邊:「那就好好待着。」
檢查來檢查去,最後發現是熱水器的電源插座松了。葉堯那個郁悶啊,弄了半天居然是這毛病。
「傻瓜兔,下回先把插座插緊了。」葉堯回過頭叮囑,就見那只蠢兔子拿着蓮蓬頭正站在那裏朝他傻笑,笑得臉紅紅,T恤濕濕地貼在身上。
這腰身啊,葉堯覺得鼻腔又一陣火熱。打住打住!他在心中吶喊。
「喂,你覺得水熱了沒?」白卯卯擡手劈頭蓋臉就給葉堯一股熱水。
葉堯被熱水澆得總算是有了幾分清醒,抹抹臉,也不生氣:「看你渾身濕淋淋的,小心着涼,快洗個熱水澡吧!」
「好吧。」白卯卯有些難受地把T恤揭起來。
白皙的腰,可愛的小肚臍,然後到胸前。哦,胸前那兩……葉堯奪門而逃。
多麽純情的小葉子啊,白卯卯在浴室捧着蓮蓬頭狂笑。
葉堯癱在客廳的沙發上,此刻,他懊惱極了。我居然被那只呆兔子調戲了?!葉堯看着天花板,只覺得天旋地轉,不知今夕何夕。
一直沒有挑破和白小兔的關系是有些自私,但是葉堯從來沒有和男生交往過,其實稍稍有些別扭。
這樣咕嘟咕嘟、慢慢冒着粉紅泡泡的日子本來是不錯的,可葉堯現在享受不起來了。
他揉揉鼻子,無可奈何地嘟囔:「再這樣下去我會失血過多而死吧?」
白卯卯果然是人形萌物,大兇器啊大兇器,葉堯感嘆。
這下白卯卯可以排到眼鏡兔耳娘前面,成為葉氏排行一號兇器了。
葉堯也不知道自己發呆了多久,總之他聽到白卯卯洗完澡出來,開始走來走去。葉堯還是躺在那裏裝死,懶得動。
過了會兒,白卯卯走過來戳戳他,自言自語道:「看看死透了沒。」
「死透了。」葉堯乖乖回答。
「哦,死透了就可以拿來為所欲為了。」白卯卯的聲音帶笑。
葉堯覺得鼻子癢癢的,但他還是很敬業地扮演屍體先生:「你想幹嘛?」
「嘿嘿嘿,」白卯卯壞笑,「拿來蹂躏蹂躏啊,玩玩皮鞭蠟燭什麽的……」
葉堯翻白眼,指控道:「誰帶壞你的?我要去殺了他!」
白卯卯笑而不語,開始往沙發上坐。
葉堯勾勾腿絆住他,一把坐起來把他困在沙發上:「最近怎麽這麽壞,嗯?」
「想欺負你。」白卯卯咧嘴笑。
葉堯放慢語速,輕聲笑道:「哦?那、開、心、嗎?」
白卯卯無辜道:「比你欺負我好玩多了。」
看着那只笑得春光燦爛不知死活的兔子,葉堯吐息一下,一把按住他,然後狠狠吻了下去。
白卯卯瞠大了眼睛,「唔,唔,唔……」地扭來扭去想掙紮。葉堯咬住他的下唇直接殺入敵方腹地,無視了某只兔子傻乎乎的扭動。
軟軟的甜甜的,傻兔子吃起來有股水果味。原來不是牛奶糖是水果糖啊,葉堯在心裏暗想。
好不容易掙紮地推開葉堯的白卯卯漲紅臉,義正詞嚴道:「流氓!」
葉堯嘿嘿一笑,繼續按住傻兔子,吃水果糖。
傻兔子還是不忘抗争:「大流氓!」
葉堯樂了,雙手叉腰:「就是耍流氓了,看你拿我怎麽辦?」
白卯卯瞪着他,眨巴眨巴眼睛,然後撲上去:「耍回來啊。」
唔,薄荷味的大流氓。
葉堯沸騰了,他環住身上那只笨兔子,覺得自己全身都要咕嘟咕嘟地冒粉紅泡泡了。兔兔你好萌,你是萌神,眼鏡兔耳娘還是踢到外層空間去吧!
自從有了白卯卯,從此兔娘是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