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4
何明幾乎都已經想到了接下來的場景。葉芙一定會過來纏着自己，見到葉韻也一定會做出不禮貌點的事情，惹得葉韻不高興。
于是，譚詩詩剛下來，還沒來得及給他一個眼神，他就面帶嫌棄地站了起來，厭惡地皺着眉說：“你為什麽會在這裏？你又想對小韻幹什麽？”
這個人是有毛病？這是葉芙的家，在這裏有什麽問題？！
譚詩詩腦海中閃過這樣的念頭，看傻子般地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不知道又給了他什麽錯誤的信號，惹來他更加不高興的指責：“我不是說了，那個墜子的錢，過兩天就給你嗎？”
果然是個傻的，譚詩詩想。在這裏說這種話，是怕葉韻聽得不夠清楚呢。
她根本就沒有給他多餘的眼神，揚聲叫道：“宋姨，早晨有什麽吃的？”
宋姨笑眯眯地探頭：“有小馄饨，我用鮮蝦包的。”
譚詩詩歡呼一聲去吃，留下被她遺忘在原地的何明。他站在那裏分外懷疑人生，剛才葉芙是忽視了他吧？
明明是以前再期盼不過的事情，給他的感覺怎麽那麽複雜？
這好像手心中什麽東西飛走了一樣，恍惚間居然有幾分惘然若失之感。
不不不，不能這麽想。何明迅速地否認了這種錯覺。這不正是自己期盼的嗎？
站在角落的葉韻注視着這一幕，發覺自己的估計可能出現了一個錯誤。
對葉芙而言，何明可能真的沒有那麽有吸引力了。
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可當事情發生在自己面前，葉韻覺得，好像也沒有那麽值得高興。
反倒是因為譚詩詩對何明的不理不睬，導致她再去看後者，也好像忽然失去了什麽東西，變得挑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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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詩詩離開的時候，葉韻正在門口與何明說話。一個柔情蜜意，情深款款；一個虛情假意，認真敷衍。她開着車從兩人身邊經過，忍不住想，這兩人，還真是天生一對。
就這麽鎖死吧，挺好的，別放出來禍害其他人了。
被她的車尾氣噴了一身，葉韻看向譚詩詩嚣張離開的身影，心裏面就不是滋味起來。
“你爸爸居然給了她五千萬！！他根本就沒有跟我說過，就給了她五千萬！”黃娟昨天晚上跑過來憤怒地告訴她這件事又匆匆離開，惹得她昨天一夜輾轉難眠。
發酵了一夜之後，這種酸澀更酸了。
五千萬啊，那麽多錢，爸爸肯給自己這麽多嗎？
再看眼前的何明，心裏面就更加酸澀了。這個人，以前也是為她準備的呢。
譚詩詩可不知道葉韻在心裏面想什麽，她離開了葉家，立刻就将這些事情抛到腦後，琢磨起自己的大事來。
池碩接到她的電話很明顯地表達出自己的驚訝：“你居然會聯系我。”
聽到她的想法，那邊輕笑一聲：“好，我看看行程。我們晚上見，一起吃個晚飯？”
池碩是個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的年輕人，雖然穿着随便，走過來的時候帶來的壓迫感卻是真真切切的。
他一過來就含笑注視譚詩詩：“我沒想過你居然會找我說投資的事，我還以為……是為了問我如何挽回何明。”葉芙在譚詩詩的大腦裏呻-吟起來：“完了，是不是所有人都記着我和何明那檔子事了，我的形象！”
譚詩詩一邊安撫她“沒事，形象這種問題，以後有了更好的就會被覆蓋掉”，一邊對池碩說：“人總有清醒的一天。”
池碩哈哈地笑：“說得對。犯錯不可怕，改過來就好了。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正走在錯誤的道路上。投資也是如此。你說你想試試科技類的投資，所以，你有什麽準備嗎？”
譚詩詩攤手：“我什麽都不知道，就等着表哥帶我入行。”
确認她說的是真的，池碩也是無話可說，手指點着譚詩詩，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怎麽評價她：“真不知道該說你大膽，還是說你莽撞。連基本的知識都不了解，就敢說要入投資這一行。”
譚詩詩連忙送上馬屁：“因為我知道表哥是業界大佬，人美心善，一定會幫我的。”
她的話逗得池碩失笑，搖了搖頭：“人美心善就不用了。”旋即陷入沉思。
良久，池碩才敲擊着桌面，問她：“帶你入行，沒有問題。甚至你将資金委托給我，我幫你操作也好。但是，你确定了嗎？”
他的眸光中閃過難得的關切：“你知道的，投資總有風險，姑父也有自己的生意，留給你的錢只怕不多。但科技行業，錢少了真的不适合入場。如果你只是為了收益，我可以推薦其他的行業給你。其中有一些我非常看好，十年內實現千倍收益不是難事。”
錢少了不适合入場。
一聽這話，譚詩詩心裏面就咯噔一下。
五千萬對很多人來說是一輩子賺不到的大錢；對譚詩詩和曾經的葉芙來說，是努努力就能拿到的數字；但對更多的人或者行業來說，根本就算不上什麽錢。
她期期艾艾地盯着池碩，咬着唇小心謹慎地說：“我有五千萬的現金。”
在她的注視中，池碩沉吟起來：“才五千萬……”
！！！
果然是這樣嗎？譚詩詩和葉芙同時在腦海中吶喊，五千萬真的不算錢！
葉芙已經開始焦急起來，對譚詩詩說：“我那邊還有一些股票，一些不動産，還有一些首飾，我覺得，應該還能再攢點出來。要不……”
譚詩詩堅定地拒絕了她：“想什麽呢，我就算再急迫，也不能将你的老本都掏出來。萬一失敗了，我們兩個就都抓瞎了！”
與此同時，她也在心中飛快地盤算，五千萬不夠的話，自己該做點什麽賺更多的錢。
正在腦內風暴，池碩終于開了口：“雖然錢不是很多，但是我手上還正好真有個項目可以讓你考慮下。不過，這個項目我本身不太看好，但是對方過往的履歷非常妖孽，作為投資人，我願意沖着他這個人去投資一番。”
他看着譚詩詩，目光變得溫柔：“有些話我必須說在前頭。小芙，我和你不一樣。我是專業的投資人，對我而言，我的投資只有有一半的項目賺到錢，我的投資目标就達到了。但是你不一樣，你指定了賽道，但是手上的錢卻不太多，并不能像我這樣到處開花。如果你願意，我覺得可以再斟酌一番，找一些需求不那麽高的，多選擇幾個項目，也許更合适。”
平心而論，他說的是真理。
但對譚詩詩而言，她需要的并不是那些随随便便就能研究出來的東西。她的目标決定了她的要求更高，研究成果必須是劃時代的存在。
“謝謝你表哥，”她對池碩溫柔地笑笑：“我想明白了。反正這筆錢……也算意外之財，那就讓我賭一把。就算輸了，頂多也就是葉小山對我再失望一次，以後不會考慮将家業交給我。反正，也沒差。”
池碩感嘆地注視她：“你好像和過去有點不太一樣了。”
譚詩詩心中一驚：“怎麽？是好是壞？表哥喜歡這樣的變化嗎？”
“仔細看看，分明還是和過去一樣莽撞。換了個方向，也許你這樣的莽撞，才能得到最高的收益。”
譚詩詩和葉芙都松了一口氣。
池碩介紹的項目負責人叫做顧明。
“雖然還差一年才到三十，但是他已經是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是海大最年輕的教授。本科是數學，然後轉去學了一段時間的物理，至于現在……”池碩的表情仿佛是在牙疼：“最新的研究項目非常符合你的需求。”
“是什麽？”
“地震預報。”
譚詩詩第一眼看到顧明，根本就沒以為他是那個傳說中的最年輕的博士生導師。因為他實在是沒有一點導師形象。
顧明的辦公室也算海大的國家級重點實驗室，譚詩詩提前申請了拜訪也沒能申請成功，最後還是顧明自己出來的。
她初時還很是困惑了一陣，明明可以出來洽談，為什麽顧明寧願讓他們走複雜的申請程序去見他？
她覺得可能是對方很忙，也想過可能是對方為了彰顯自己的地位，卻怎麽都沒想到……
“因為走出來好累啊。”穿着粉色襯衫的男人癱坐在椅子上，理直氣壯地說：“要走出學校，還要走到這裏，路上行走的距離足足有四千步！”
好的，足足四千步呢！譚詩詩板着臉想，自己為了申請進入實驗室，可是紮紮實實地跑了海大好幾趟！
油錢都不知道花了多少！
而眼前這個家夥，居然在糾結不想走四千步！
池碩對此顯然習以為常，笑道：“是的，辛苦了。”他給譚詩詩一個眼神，将她勃發的怒氣按下來，給雙方做介紹：“這是顧明，項目的主持人；這個是葉芙，想投資項目的投資人。”
譚詩詩帶上恰到好處的笑意：“你好，顧教授。”
她對顧明伸出手，以為對方會遵照社交禮儀伸手的時候，就聽顧明一本正經地說：“伸手太累了，我就不握手了。顧明，具體的資料相信池碩已經告訴你了。”
譚詩詩：MD！狗男人！
因為有四千步在前，她倒也沒懷疑顧明是看不起自己。可對方的懶惰——姑且稱之為懶惰——也實在是讓她嘆為觀止，這樣的人，真的是能夠創造出那一系列輝煌履歷的人？
她忽然有些懷疑。
“你在懷疑我。”顧明一開口，就讓譚詩詩吓了一跳。對方直直地說中她的心思，讓她覺得有點難堪。
好在她向來臉皮夠厚，當下不動聲色地說：“顧教授多慮了，我對您的履歷沒有半點懷疑。”
池碩在旁邊挑了挑眉，很是樂意看一場戲。
“懷疑也沒問題，”顧明說：“反正我也不差你一個投資人。”
譚詩詩就當沒聽到：“說起這點，我正有疑問。顧教授的項目，為何會向社會募集資金？我以為，這種項目，一般會有國家投資。”
顧明張了張嘴，似乎想解釋。但臨到說話的時候，卻又覺得解釋起來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清楚的，實在是太累人了。
于是，他簡單又含糊地說：“一句話說不清楚，反正沒有就是了。”
譚詩詩：……
池碩在旁邊幾乎要笑出聲來，忍住笑意對譚詩詩解釋：“你看他這個性格就知道了。這種人，是能認認真真寫幾千字發言稿去搶項目經費的人嗎？”
譚詩詩瞬間就懂了，看向顧明的目光也變得複雜。
世界上居然有這麽懶的人！
“顧教授有沒有後悔？”她實在是忍不住：“沒有去争項目經費，結果要到社會上來募集投資。這樣，豈不是更加辛苦。”
顧明看了她一眼，一個字沒說。
但是譚詩詩已經又懂了，他分明就是在說，雖然我沒有項目經費，但是投資都是自己送上來的，比搶項目經費簡單多了。
一旦認清了這一點，譚詩詩忽然就覺得，上趕着投資的池碩和自己，真是像極了自投羅網的小蟲子。
一切盡在織網的蜘蛛掌握之中。
忽然有點不想投資了呢。
葉芙在她腦內哈哈哈地大笑起來，翻來翻去地打滾：“天吶，這個顧教授簡直太可愛了！這種人是怎麽活到現在還沒被打死的？你們熟了記得幫我問一問！”
譚詩詩：謝謝，并不想變熟人。
作者有話要說： 顧明：國家會保護我（的大腦），誰敢動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