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要亂生孩子(15) 隐藏房間……
可惜的是, 白夙的釣魚執法沒成功。
房間內看起來廢棄已久,而先前小鬼爬來爬去,并沒在地面厚厚的灰塵上留下痕跡, 如今只有她和格亞留下的腳印。
唯一的收獲,是在已經被塌角的牆壁埋了半邊的後門旁,發現了不少垃圾。這些垃圾都很新鮮,全是方便食品的包裝袋。
粗略看去都是熟悉的牌子。
看來穆子茜來投喂這小鬼, 不是一天兩天了。
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格拉西亞看到白夙糾結的神情,提了個旁觀者清的小建議:“既然這麽好奇,可以去直接問問她, 我覺着,她會實言相告的?”
畢竟他有很多種方式可以讓人開口。
白夙卻是咬牙拒絕了。
總覺着如果開口問了,就被人比下去了。
這種感覺令人不爽。
格拉西亞不置可否,他找到契約者不對勁的來源了。
如果不是白夙早就命令過,不許他擅自傷害隊友,他大可以悄無聲息的将這個來源掐滅。
白夙對此無知無覺。
她覺着自己一定是漏下了村長家的線索,決定先回去一趟。
回去之後,又覺着格拉西亞這麽強存在感的玩意在身邊, 十分影響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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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 把咱們沒去過的後巷其他地方,地毯式搜索一圈,看還有沒有其他鬼嬰了。”
“如果遭遇其他旅行者呢?”
“隐身。”
格拉西亞一聳肩, 白夙從他眼中看到了不明緣由的遺憾。
但白夙并不關心這個,她現在一心想要找線索。
是指引了穆子茜,卻被她給漏下了的線索。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當時看到穆子茜從村長家翻【】牆出去,那輕薄的裙子随風飄揚, 身上并沒有可以藏東西的空間。
剛要開始搜索,突然覺着腳下不舒服,一低頭,鞋帶開了。
看着走了很多路,已經沾滿了灰塵的鞋子,白夙忍不住蹙眉。
系完鞋帶之後,手套立刻也被污染。
“好煩……”
平日都是格拉西亞給她系的,習慣了這種照顧,等需要自己動手才覺着麻煩。
不過,她鞋帶是什麽時候開的?
雖然複古到了看起來有些拿腔作調的程度,但這也是标準的戶外裝備,鞋帶是磨毛且柔軟的,沒有大力拉扯根本不會開。
而她今天也沒上山下河。
在狗窩裏被那只小鬼暗搓搓的解開了?
啧,還挺記仇。
但如果是這樣,那格拉西亞一定早就注意到了,卻這樣默不作聲離開,總覺着是故意惹她不快。
白夙心情很不美麗,“噔噔蹬”跑去了二層小樓,發洩似的重重踩着地磚。
荒廢了十五年,除了小野人跟她睡了一夜的兩個小屋子,其他一樓的房間,窗戶都碎沒了,昨夜粗略看過,沒找到值得注意的東西。
只剩下二樓。
這棟小二樓,明顯是在末世來臨時剛修完的,裏頭格局糟糕的很,裝飾也毫無審美可言,一樓有些陳年的生活痕跡,十分淩亂。
通往二樓的樓梯上全是幹涸的血跡,血沫泡泡幹掉之後,一個個不規則的圓形,讓人眨眼間恍惚能看到它們還灼熱時的樣子。
上樓之後,終于叫白夙發現了些問題。
二樓有兩個看似相鄰的房間,之間的牆壁過于厚了。叩兩下,聲音很悶,果然裏頭是空腔。
不過屋子裏根本沒裝修,兩側都是普通的水泥牆,根本沒有修建機關暗門的條件。
實際上,一個鄉村小樓罷了,又不是解密游戲,哪可能搞些精巧的機關給人解。
就算真有,十五年沒人打理,也早就廢掉了。
白夙來到窗邊,探身出去看,果然能看到,在兩個房間的窗戶之間,有一個小氣窗。
氣窗開着,上頭有很新鮮鞋印。
找到了。
白夙完全沒猶豫,就從窗外翻了過去。
結果剛一進那間密室,白夙就覺着她的腦子都要爆炸了。
倒不是有多恐怖的東西,就是很髒亂差,同時寫滿了絕望。
是真的寫滿。
一張床,一張矮桌,除此之外再沒了別的家具。
不管是床單,桌面,地板牆面天花板,窗臺窗棂床柱,都寫滿了字。
有的是用來計數,靠最簡單的正字來寫日期,其餘大部分都是類似日記的內容:說她有多後悔,說她已經失去了第一個孩子,第二個肯定是老天補償來的,一定不會變成鬼。
她就該在懷孕的時候跑掉,找個地方偷偷将孩子生下來,娘家人一定會幫她的。
結果被花言巧語給騙了,好好的,已經成型的兒子不知道哪兒去了,是死是活都不曉得。
被囚禁在二樓,想死,又不甘心死,想去找孩子。
孩子孩子孩子……
白夙捋了一下,猜出了前因後果。
這村長家的媳婦,第一個孩子快出生的時候,卡在鬼嬰爆發的時間節點上,全家不遺餘力也要在出生之前打掉。
這孩子多半就是住在樓下的那個女嬰。
後來也許是有祖宗庇佑,摸清了禁忌,所以沒被鬼嬰趕盡殺絕,只是這個做母親的接受不了,有點發瘋。
之後也許是擦槍走火,她又懷了第二個孩子。
這個孩子是沒出生就流産了,母親并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變沒變鬼嬰,瘋瘋癫癫的被關在這裏。
一般來說,鬼嬰最先糾纏的都是跟它血脈相連的親人,還能給瘋女人留下這麽久寫日記的時間,那估計就是先去禍害她的娘家人了。
也就是村長的老丈人家。
八成就是穆子茜去試圖交流的鬼嬰,所在的地方。
可還是想不通,這些日記裏并未寫地址,一樓也沒有。
難道是被她忽略掉了?
白夙剛要從窗子翻出去回到一樓,餘光中看到了一個人影。
那是個破衣爛衫的男人,背光站在窗下不遠處的樹林裏,整張臉都在陰影下,空洞的眼窩直直對着這扇窗子。
饒是白夙向來不怕鬼神,也被這突然出現的活屍體吓的腳下一軟,從窗臺滑了下去。
還好,二樓也沒有很高,她在空中調整姿勢,平穩落地。
再擡頭,那人不見了,只在空氣中留下了很淡的腐敗氣味。
介于屍臭和活人長久不搭理自己的臭味之間,類似于老人臭,但更濃郁,以至于人都走了,氣味還在。
白夙嫌惡的一捏鼻子。
就憑這氣味,她就不是很想追上去。
要呼喚身在遠處的使魔,需要付出一點代價。還好龍頭村四周山清水秀,空氣清新,這點代價比起追着臭氣源頭滿街跑要舒服多了。
于是白夙沒猶豫,立刻抖出袖中三棱針,刺破了手指。
一滴殷紅的血珠滴落在地,瞬息之間,土地張開貪婪的無形巨口,将這微小的甜蜜迅速吞食,下一秒,耳旁有勁風吹過。
瞬間,格拉西亞就已經接受到了契約者在意識中給他下達的命令,追了出去。
并不是第一時間将對方捉住,而是如影随形,将他的底細都掀開,再抓回來慢慢拷問。
這個過程并不是很長,二十分鐘之後,格拉西亞就回來了。
他知道白夙肯定很嫌棄這個人身上的氣味,所以距離白夙至少五米遠就停了下來。
白夙示意他将人綁在空屋子裏,她準備隔着房門問話。
格拉西亞其實也很嫌棄這玩意,他将人關起來之後,自己也閃身出來:“我覺着你問不出來什麽,他就跟那些後巷居民一樣,魂魄都死了。”
死的很徹底,近乎于腐爛發臭。
白夙看着他,一臉的不可思議:“那如果根本問不出什麽,還抓回來不是多此一舉麽?”
雖然是她的命令沒錯,但也不是這點自由度都沒給。
格拉西亞掏出了一個防毒面具。
“雖然問不出來,但其實很值得一看,你可帶上這個,臭氣就都聞不見了。”
“所以說,連這你都能想到準備,真是很貼心……”然而語氣裏并沒有誇獎的意思,“所以先前在後巷裏怎麽不拿出來?”
格拉西亞的好脾氣似乎沒有底線:“當時你又不光嫌臭,地上的污水用這個可擋不了。”
好吧,很有道理。
白夙找茬失敗,她帶上防毒面具,推開門進去,就見那個男人窩在牆角裏。
他眼神空洞,并不害怕格拉西亞支棱着翅膀,明顯不在常識範疇內的半魔鬼形态,反而對白夙的靠近,很是不适應,下意識的往後瑟縮。
白夙知道他在怕什麽。
她身形矮小,很像個半大孩子。
白夙繼續靠近,發現這男人身上同樣有很多字。都是刻上去的,如今成了傷疤,挂着污垢,跟幹枯的褶皺擠在一起。
又是刻字,白夙立刻想到了被禁锢在二樓的瘋女人。
這些字不是日記了,多半是“別跑”,“還給我”之類的詞語。
胸前唯一完整的一句是:“終于找到了,你把他照顧的很好,謝謝。”
俨然就是那段日記的後續。
但能追着個大男人,在他身上刻字,對活人來說難度挺大,估計是變鬼之後的操作。
都化身厲鬼了,竟然還只刻字,沒殺人,真是個講道理的和平主義者。
白夙默然走出房間,摘了防毒面具之後才問格拉西亞:“你是從哪兒抓到他的?”
“狗窩旁邊。”
哦,就是下午是穆子茜喂的小鬼所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