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要亂吃東西(4) 你們都欺負我QA……
從活人到碎屍,只用了幾秒鐘。
等反應過來,哭聲夾雜着嘔吐聲。
白夙見到扶梯上的慘狀尚且能忍耐,但眼見着新人們吐成一片,只覺一陣頭皮發麻,下意識就要去抓手臂。
格亞在身後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因為潔癖引發的無意識自殘行為。
他的契約者嬌氣得很,之後疼勁兒上來,肯定要哭鼻子。
白夙被一只比尋常人溫度高很多的手控制住動作,很快回過神來,掃了一眼周圍,擔心自己的狀态引人注意。
這擔心很多餘,她方才的失态在一衆旅行者中太不起眼了。
有的人顫抖着掏出手機去狂點屏幕,還有連字都沒法好好輸入,對着導航app狂喊“放我回去”的。
App的反應當然是沒有反應。
剛進游戲就被這樣刺激,算是廢了。
白夙決定自己去做點事,走之前,還向孟君尋投去愛莫能助的同情目光——
她能預見到,接下來矛頭肯定要指向這個濫好人。
果然在走出去沒幾步之後,她就聽到了“殺人兇手!”,“沒真本事的神棍”之類的話。
這事兒,白夙幫不上忙也不想幫。
白夙要去的是樓梯。
方才大地震顫過後,窗外天空逐漸從一片霧蒙蒙的灰暗,變成了沉重無光的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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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來的驟然,只是頭頂的日光燈在天黑的同時發出了微弱的光,才讓人很難第一時間注意到這件事。
明明外頭都沒有燈光,偏偏車站裏來了能源,奇怪的很。
更奇怪的就是逃生通道裏的指示牌,那玩意兒先前也亮着。
随着白夙“噔噔蹬”的皮鞋聲,壁燈不時亮起,投下慘白的光亮。
車站的一層樓,比平常居民樓的兩層都高,中間至少得拐四個彎。
白夙才跑過兩個彎,一個急剎車停下腳步,手指下意識的掰開了手提箱上的扣環。
“再等等。”身後格亞出聲。
白夙“嗯”了一聲,沒開箱子。
不能反應過度。
就這麽面對着看似空無一物的牆角占了一會兒,慘白破落的牆壁上,色彩逐漸扭曲。
“真是掃興……”
一個陰氣森森的聲音憑空傳來。
旋渦狀的扭曲有了輪廓。
最先從牆中擠出來的是巨大骷髅頭的前臉,米白色的骨骼反着光,兩個比尋常人頭顱還大的眼窩是看不到底的黑。
骷髅頭上坐着個很妖嬈的女人,皮膚比冷光燈下的牆皮還慘白,雖然面容看起來豔麗,可眼窩深而黑,就跟她當成坐騎的巨大骷髅不相上下,唇上的紅濃豔的不自然,深淺不均,猶如凝固的鮮血。
“只有一個小姑娘膽子夠大麽?真無趣。”聲音很妩媚,帶着不屑掩飾的惡意和輕蔑,似乎意興闌珊。
白夙覺着這女鬼腦子不大好。
這是膽大麽?扶梯不能走,可不就得走逃生通道。
也就是頭上燈光閃爍,陰森了點而已。
能溝通的鬼魂少見,白夙打算珍惜,她忽略對方邏輯上的問題積極溝通:“能放我過去嗎?”
“不能。”
女鬼這樣說着,還往前湊了湊。
她黑色的長發原本還掩藏在牆壁內,此刻拖出來一截,就看到濃密的黑發中纏着許多人頭,多半已經成了白骨,少部分半腐爛,還有半截沒露出臉來,略帶地中海的新鮮後腦勺。
大概是剛才死的那個中年人。
白夙瞬間小臉煞白,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全是白骨也就算了,半腐爛的人頭也太惡心了!
白夙強忍着轉頭就跑的沖動問:“不讓就不讓,您能吧人頭收回去麽?”
女鬼看着女孩兒泫然欲泣的模樣,會錯了意,果真退後了一點點。
當然,只是一點,大多數已經化成白骨的骷髅還在。
但只要沒有惡心吧啦的粘液,對白夙就沒有威懾力了,她見這女鬼還挺好說話,得寸進尺的湊近,拽了拽女鬼裙子上姑且幹淨的一角:“能不能求您放我直接通過樓梯,或者更幹脆點,直接通過這局游戲?”
女鬼:“滾。”
白夙心內閃過一絲失望,原來女鬼的好商量不是憐香惜玉啊。
那就不浪費時間了,說滾就滾,絕不拖延。
反正她走過這些地方之後,基本可以确定,這鬼魂身上的戾氣只存在于很小範圍,她是屬于地縛靈那一類,活動範圍就是所有的樓梯,扶梯也包括在內。
電梯不清楚,但在轎廂內遇險不好應對,她不打算嘗試。
既然如此,就好說了,叫大夥兒一起鑿牆系繩子,不走樓梯就行呗!
女鬼見她走的幹脆,一瞬間很是尴尬。
“等等!”
白夙回頭,不解的看着女鬼。
女鬼咬牙切齒:“雖然此路不通,但離開也沒那麽難,永晝是活人茍延殘喘的孤島,永夜是鬼魂肆意殺戮的狩獵場,而這裏,是晝夜交替之處。”
“謝謝。”得到了提示的白夙依然很有禮貌。
晝夜交替之處不是一條線,是一個會變動的區域,白晝時鬼魂力量薄弱,所以扶梯上沒有黑發,而一旦入夜,就會冒出來殺人取樂。
“格亞,以你的經驗來看,為了樂趣而殺人和狩獵,對鬼魂來說是一回事嗎?”
“對于我來說沒有區別,但我又不是鬼魂。”格亞的聲音裏透着幾分無奈。
線索還是模棱兩可,但白夙總覺着,樓梯間的女鬼似乎在刻意放水,似乎很期待旅行者們離開車站,進行下一步行動似的。
這點小小的疑慮被她暫時存在心底,上樓時遇到想起來樓梯間碰運氣的其他人,很無私的分享了情報。
她認為,這時候最明智的選擇是耐心等待,反正遲早會再變回無害的白晝狀态,到時候他們就能順利出去了。
但很顯然,其他人并不這麽認為。
任務目标散落在城市的各個角落,相比于跟鬼魂共處一間車站,花費些力氣就能提早離開似乎是很劃算的事。
再說了,萬一鬼魂騙人,白天也能行動呢?
于是行動派們選擇鑿牆。
可巧車站的儲物間裏用來搞維修的工具應有盡有,一時間熱火朝天,爆土揚灰。
孟君尋勸阻過,可沒什麽用,他如今威信全無,不被人刻意針對就不錯了。
白夙看到這一幕,心說濫好人果然還是濫好人,剛吃了癟還撲上去。
她基本已經可以預見,如果自己去勸衆人等待,一定就會面臨問題:
白晝會在什麽時候來?
白天就真的安全嗎?
一旦她推測出的答案跟現實相悖,就會面臨跟孟君尋一樣的處境。
算了,還是憋在心裏吧。
格亞冷眼看到契約者神情的微妙變化,猜出了她的心思。
“你總是想太多,社恐是會加重的。”
白夙不得不承認,自己的使魔說的很對。
“你說的很對,但我就這樣,改不了也沒打算改。”
格亞一挑眉:“沒關系,你的任性在我看來都是優點。”
白夙臉頰一紅:“閉嘴!”
使魔當然不會違背主人的命令,于是格亞閉嘴了。
白夙覺着自己在熱火朝天的工地現場顯得格外多餘,轉頭去了休息室。
剛坐下沒幾分鐘,就聽到有腳步聲,從休息間兩側的門同時傳來。
一擡頭,兩邊門同時被推開,各進來兩個人,都是大概二十歲上下的男人,流裏流氣,故意挽袖子撩衣服的,露出不明所以的紋身。
打頭的那個染着刺眼的黃發,對着白夙吹了一聲口哨。
教科書般的地痞流氓。
同時也是教科書般的炮灰。
白夙瞥了混混頭子一眼:“有事?”
黃毛咧嘴笑了,指了指白夙精致小巧的手提箱:“箱子給我們,我們就放過你,反正最多就是點吃的用的,否則真惹哥幾個不高興,動起手來不小心撕壞了你的衣服,說不定要擦槍走火。”
白夙嫌惡的皺眉。
另外幾個小流氓都跟着哄笑起來,似乎覺着自家大哥這段子說的還挺有水平。
白夙不說話,只是将原本始終拎在手裏的箱子放到旁邊座位上,似乎很委屈的說了一句:“自己沒準備,卻要打劫別人?”
“知道怕就交出來,別廢話!”
混混頭子伸手就要拉扯白夙,但白夙只是很優雅的站起來。
動作不算快,卻是剛好躲開了他的手。
白夙一臉的委屈:“打劫打到我這,你們可真是……找錯人了!”
話音剛落,她一個蹬地,就如同根本沒有體重似的,一腳飛踢正中混混頭子的眉心,這一下又準又狠,他立時眼前發黑,竟是“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等白夙落地,皮鞋方跟正好踩在他的手背上。
白夙原本是想耍個帥,奈何落地突然覺着腳下東西柔軟,在其餘幾個混混還帶着呆滞的注視下猛地跳開。
眼見着大哥被瞬間打暈,手指慘遭鞋跟碾來碾去都沒醒,怕是已經沒氣了,這幾個小混混才意識到,他們似乎是踢到了鐵板。
幾人對視一眼,轉頭要逃,可不知為何,他們先前剛剛親手關上的,休息室的門鎖全都壞了,不論如何都擰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