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訛錢2
如梅剛踏出院門，就看到旁邊的陰暗角落裏站着一個人。她不動聲色地轉身擋住他，安排讓杏花用木栓擋住門，又聽着她的腳步聲走進房間，才轉身道，“你怎麽還沒走？”
之前她一直在忙，看到院子裏沒人了，還以為他早已離開。這會兒看到他在門口等着，她死寂的心又突然跳躍起來，然後又被他拼命地按住。
孟飛從角落裏走出來，道，“天色晚了，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宮。”
如梅也想和他把事情說清楚，就沒有拒絕。兩人走在有些昏暗的小巷子裏，遠處還有熱鬧的小孩子在嘻嘻地笑着。
“你今日怎麽會出宮？”孟飛先開口道，她休息的日子他都知道，今日不該是她出宮的日子。
如梅一直低着頭，解釋道，“皇上說如意姐姐受傷了，住在鄭大人家裏養傷呢，讓我過來看看她。”
“那你去看過了嗎？”
“看過了。她挺好的，鄭大人對她也很好，還擔心她午膳沒吃飽中間還讓人送了點心。”
孟飛的眼神閃了一下，依舊柔聲問道，“你見到鄭南了？”
見他沒抓住自己話裏的重點，如梅又沒有在意，點點頭，又搖搖頭。
“怎麽？”
“沒什麽，只是有些感慨。其實我們都誤會鄭大人了，他也是一個很細心的人。只是那個值得他如此對待的人，不是我們這些外人罷了。”
孟飛沒再說話，如梅也有些貪戀如此美好安靜的晚上。月色迷人，她擡頭看着它，心中的話卻怎麽都說不出口。
再給她一個晚上吧。
等過了今晚，她就再也不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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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的禦書房內，順元帝聽了鄭南的話，陷入了沉默之中。
鄭南此行可謂收獲頗多。之前抓到的那探子所言非虛，在大将軍邵陽伯的營帳內，他确實找到了邵陽伯和敵國哈巫國來往的迷信，也證實了他們私下合作，準備瓜分曜黎國的陰謀。
此時本來對大興朝也并無壞處，只是邵陽伯作為鎮國大将軍，竟然用這種方法取得戰功，這讓順元帝對他的能力有了很大的懷疑。
也是，他年紀有些大了，好大喜功揚威名或者做起事來有些力不從心也可以理解。
“鄭南，你覺得呢？”順元帝問道。
鄭南卻是有些不信。邵陽伯為人耿直，行事也講究光明磊落，不像是能為了取得戰功而私通敵國的事情。還有這證據取得太容易了，好像是有人故意放在那裏等他拿一樣。
“屬下覺得此事還需查實。”他道。
“朕也不相信邵将軍會是這樣的人，”順元帝道。鄭南剛想放下心，又聽到他繼續說，“可朕也覺得此事很是蹊跷，無中生有也得有依據罷。”
鄭南頓時明白了，皇上已經有了動邵家的心思了。
他接話道，“如果此事傳出去，不光會有損邵将軍的威名，也會影響他和皇上的關系。屬下此行來去匆匆，可能也有疏漏之處。皇上，屬下覺得應該派人暗中查訪此事，還邵将軍一個清白。”
順元帝點頭，“此事朕會考慮的。你跑這一趟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是，屬下告退。”
鄭南彎身退出房間。
為了隐藏蹤跡，他是等到戌時天黑才進來的。
這會和順元帝商量完政事，再出來時夜色已經籠罩着四周，只留不遠處的宮門口還燃着燈火。
順元帝已經下了旨，此時他不用再想法設法的躲避別人，正大光明的從宮門口走了出去。
鄭秋秋和童利正在外面等着他。
看到他出來，童利擠開秋秋，走過去彙報錦衣衛的近日事情。
秋秋不甘地揉揉被他撞疼的肩膀，小聲埋怨着跟在兩人身後。
看着鄭南挺直的背影，他心中忽然想了一個主意，又高興地跑了過去。
童利彙報完錦衣衛的事情就離開了，鄭秋秋跟在鄭南背後，開始說府內如意和徐柳柳這些日子的行為。
“徐姑娘最近出了幾次府，買過胭脂水粉和一些珠寶首飾。另外見過王爺兩次。屬下怕被人發現，跟的不太緊，所以并沒有探聽到他們說些什麽。”
鄭南沒有回話。
關于柳柳和趙子軒的事情，他心裏有準備，但聽鄭秋秋這麽說，鄭南還是覺得有些失望。
“陳如意呢？”他問道，“她怎麽樣，有沒有和什麽人聯系過？”
“沒有。她一直待在聽雪院，除了知年和青青外，就宮裏的如梅奉皇上之命來過一次，其它都沒人了。”
兩人到了書房，鄭南坐下來道，“知年和青青都查過了嗎，有沒有問題？”
“查過了，沒有。”
秋秋說完，看他一直低頭在想着什麽，秋秋繼續說，“大人，會不會是咱們的方向有問題？屬下覺得如意姑娘不像是王爺的人。”
而且大人設了這麽多局，如意一次也沒有露餡。
依他看，應該把重要監察對象換成大人妹妹才對。
鄭南也在想這件事。
自從他擔任錦衣衛督主以來，無論是審查還是抓捕，從來沒有失手過。
自然也早就練就了他一雙毒辣的眼睛。
這個陳如意，肯定有問題。
可他暗中調查這麽久，各種方法都用遍了，甚至在她面前都演了不少戲碼，陳如意愣是一點破綻都沒有。
就是一心一意的想嫁他。
難道她的目标從頭到尾都不是皇上，而是自己？
鄭南想到這裏，心間莫名的生出一種陌生的激動的情緒。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在他的心中住了另外一個男人。
那個人的所有都和自己完全獨立分開。
他的情緒完全被陳如意主導，不忍心傷害她，看到她會心酸，會傷心。想看她笑，想和她說話，然後心間會高興的吐泡泡。
可是自己，卻對她很陌生。
即便是兩人經歷許多，看她不斷的為自己付出，他的心仍無任何特殊情愫發生。
兩種截然不同的心境，好像要把他分裂開來，這讓鄭南有些恍然。
這種情況...
陳如意絕對在自己身上下了毒！
看他沒有反應，秋秋接着道，“對了大人，有件事情屬下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那就憋着。”
“可是屬下覺得應該說。”不然他就太吃虧了。
“有屁就放。”
想着心中的計劃，鄭秋秋難得沒有理會鄭南的諷刺，道，“之前我和如意姑娘一起來書房找書，不小心被她看到了一個包袱，就是之前咱們一起去朝陽山查案她背的那個。”
鄭南這時終于有了反應，他疑惑地看了一眼那個箱子，自言自語道，“這個箱子我走的時候鎖上了。”
“那應該是她比較會開鎖？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說包袱裏有銀票，被你拿走了。我就想着大人肯定不是貪這些銀子，留下包袱肯定有別的用處。然後我就自己拿了銀票，替大人給她了。”鄭秋秋快速說完，然後抿嘴等着鄭南的話。
“她要多少？”
鄭秋秋伸出五根手指頭，道，“五千兩。”
聽到他的回答，鄭南一口水沒喝下去，直接咳了起來，“多少？五千兩？！”
看他震驚的表情，鄭秋秋就覺得自己要多了。
應該說四千兩的，再不行三千兩，回本也行啊。
可是話都說了，他也不好再反駁，只得硬着脖子堅持到底，“是。”
鄭南絲毫沒有懷疑秋秋，他放松身體倚着椅背，被氣笑道，“她可真敢開口！五千兩？我出去跑這一趟皇上都沒給我五千兩！”
說完又問鄭秋秋，“你都給她了？”
看鄭南這反應，秋秋才知道那包袱裏絕對沒有如意所說的三千兩銀票。
可恨她竟然騙自己！
不過也無所謂了，他多給的銀子，從大人這裏要走也恰當。
反正他們兩口子的錢，最後都會進如意的口袋。
鄭秋秋煞有其事地點頭，“我攢的娶親錢都進去了。大人，既然您現在回來了，那這銀子...不然您給我吧。”
這錢說實話鄭南不想給。
他當時就從如意的包袱那裏拿了二千兩，這麽一倒騰他還倒賠三千。
可是不給又顯得他太過于小氣，鄭秋秋也是被如意給騙了。
而造成這一切的又是自己。
末了鄭南終是咬牙道，“去府裏支吧，就五千兩，多一兩我扒了你的皮。”
“是，多謝大人。對了大人，這個包袱的事情你別和如意姑娘提了吧，她上次很生氣，收了屬下的銀票之後才好一些。而且她說這衣服也不要了，以後不要在讓她看到就行。”
痛失了五千兩銀票的鄭南心情很憋屈，聞言點頭，“知道了。”
“好的。大人這一路累了吧，早些休息哦，屬下先走了。”
“快滾！”
白白賺了兩千兩，鄭秋秋高興地幫他關了房門，又飛快地跑去了賬房提錢。
如意就住在院內，萬一一會兒大人去看她，兩人這麽一合計，他這錢肯定就提不出來了。
索性這會兒賬房內管家還在，聽到他的話之後有些懷疑。
但看他信誓旦旦的模樣，而且五千兩也不是小數目，那管家覺得鄭秋秋也不會撒謊，又聽到他說大人這會心情不好，明天再問，便真的沒有去詢問，把銀票直接給了他。
鄭秋秋數好銀票的數目道，“行，那我先走了。明天我再過來，到時候你再問大人就行。”
銀票到手，他沒了後顧之憂，自在地朝府外走去。
還未走到大門口，鄭秋秋聽到旁邊的院牆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作為常年因完成任務而各處偷窺查看的合格錦衣衛，他直覺此處有異常。
看四周無人，秋秋立刻後退到了陰影處，眼睛緊盯着那牆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