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詭異的沉默之後,亞拉爾做出了一個出乎瑪門意料的動作——後者伸出手,捏了一把他的臉。
……
“我現在心情不是很美好,很愛錢殿下。”亞拉爾笑眯眯,加大手力,“所以,不要拽得二五八萬的。”
瑪門先是一愣,随即蹙眉拍開他的手,隐忍着面頰的疼痛,淡淡道:“嘲笑別人的名字是不禮貌的行為,小鬼。”
亞拉爾聞言無所謂地聳聳肩,目光飄忽之間,忽然定在某處哎呀一聲驚嘆。
“……”瑪門額角青筋暴起,就快受不了這個喜歡一驚一乍的人,誰知道對方完全不顧及他的想法,得寸進尺地向他的頸脖探過一只手來,瑪門背脊一緊,哪怕扯動了傷口也不惜,一把将亞拉爾重重推遠離自己——
“好痛——!”亞拉爾一聲痛呼,手在碎石地上磨出一道劃痕,還有髒兮兮的灰塵,不滿地嘟囔,“嘿!你做什麽?!”加上琳達,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背部受創了喂,這群人和他的脊梁骨是有多過不去啊?掀桌!
……我才想問你要幹什麽?
瑪門沒做聲,自顧自地掏出電話,快速度按了幾個鍵,放在耳邊,顧及是對方剛拿起電話,沉聲道:“學校停車場,來接我。”
之後,顧及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留給對方,自顧自地挂掉電話。
亞拉爾在旁邊看着,心裏暗想又是一個臭屁的大少爺。
想了想,又道:“那個,你的衣服扣子松了了。”
瑪門低頭一看,領口的扣子果然有些松了,正依靠着最後一根線要死不活地挂在這裏——估計是剛才打架時候不小心扯到的……不過,這又怎麽樣?
瑪門不耐煩地瞪着眼前的小鬼,扣子掉了有什麽好拿出來說的?
“我這裏有針線噢,要不要補一下?……喂,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前半句話還笑眯眯的亞拉爾一看見瑪門古怪的斜眼,頓時斂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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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胎。
已經對眼前的人下了定義,完全懶得理他。
“我有上縫紉課拉,所以身上有針線,這樣解釋會不會好一點?”亞拉爾撓撓頭,也琢磨到了瑪門殿下估計是把他當愛繡花的娘娘腔了。
……完全沒有好一點,大男人上縫紉課很正常嗎?瑪門抿抿唇,不做聲。
誰知道,亞拉爾見他不做聲竟然以為對方勉強接受了他的想法,立刻很是興奮地翻書包,拿出針線,湊到他面前——
瑪門瞪大眼,瞳孔微縮——這個人搞什麽鬼?“不用補了,丢掉就好。”
語落,後腦勺換來輕輕的一巴掌——估計是打到傷處,瑪門一聲輕哼,換來對方的連聲道歉,之後,亞拉爾才耐着性子說:“衣服還好好的,就是扣子掉了,洗洗還能穿,不要浪費。”……節約是美德。
“沒必要。”
緊抿的薄唇,擠出略咬牙切齒的拒絕。
亞拉爾克制着自己朝眼前人後腦勺再來一巴掌的沖動,強制性地,伸手,拽住他的領子,開縫,獰笑——“拒絕無效,你不讓我縫我今天還非縫不可了,縫完你回家扔掉也成!”
瑪門擡手想推開趴在自己身上用心穿針引線的某人,手在碰到對方肩膀的時候,卻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停了下來,僵在半空——
稍稍一低頭,嘴唇就可以碰到對方額頭的距離。
瑪門皺皺眉,脖子不可抑制地往後仰了下,換來亞拉爾的一個大白眼:“別動!”
……
湊得極近的瞬間,連呼吸仿佛都交錯在一起。
……
卻總有人來煞風景=,=。
“喲——這是哪一出啊?”
一個花淩淩的腔調從停車場門口傳來,停車場內的兩人俱是一僵——來人竟然他兩都未發覺,亞拉爾也許還可以說是專心在縫補東西,那他在做什麽?……
瑪門看着自己的哥哥吊兒郎當一步三晃地站在門口,煩躁地扒了下頭發……算了。
亞拉爾被聲音吓了一跳,手一抖一根針差點插到瑪門的脖子裏去(縫紉課挂科的人……),偏頭看了看門口的男人,扭回臉湊近瑪門看了看,鑒定完畢似地恩了一聲,随即垂眉,很是熟練地俯身咬斷沒用完的線。
擡起身子的時候嗎,鼻尖迅速地劃過瑪門的下巴,就一瞬間,幾乎不易被察覺。
瑪門渾身一僵,表情有些詭異地不自然。
愛德華在車站門口将一切盡收眼底,響亮地吹了個口哨:“老弟,新馬子不錯,夠賢惠。”
瞥了一眼不着調的自家老哥,扶着亞拉爾一個借力站起身,瑪門扶着腰,悶哼一聲。
白衣獸醫很有眼力地立刻向前一步充當拐杖角色,扶住瑪門殿下,還沒忘記笑着和他的皇兄好脾氣地解釋:“你誤會了,我只是恰好路過而已。”
“噢,”愛德華摸着下巴剛新生還未來得及刮掉的胡渣,露出一絲玩世不恭,目光閃爍,“那還真是謝謝你了……恩,你叫什麽名字?”
從亞拉爾手中接過弟弟,愛德華不感興趣地戳了戳他确認死不了,輕而易舉地撐着瑪門一半的重量,還能騰出精神分心跟旁邊跟着的亞拉爾搭話。
愛德華的問題倒是讓瑪門想起,他好像也不知道這個小鬼叫什麽……
亞拉爾露齒一笑,毫無防備的樣子讓愛德華大灰狼尾巴像“白兔雷達”似地豎起來甩了兩甩。
“我叫——”
“不要說。”
“……”
“……”
被打斷說話的亞拉爾和沒能按着“先上名字再上電話最後上床”順序順利進行的愛德華,同時責備地望着冷不丁冒出這麽一句的瑪門。
瑪門輕蔑地瞥了愛德華一眼,冷哼:“告訴他名字,會懷孕。”
“……”
“……”
亞拉爾第一反應是反駁——老子又不是女人—,—凸,懷個屁。第二秒忽然想到,好像自家老爹也開過這樣的低級玩笑,他和後媽兩個人竟然傻乎乎地信了——男人也會懷孕神馬的……雖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是他還記憶猶新——也就是從那次事以後,他才發現父親大人說的話也不是百分之百可信的。
在旁邊兩兄弟詭異的目光下,亞拉爾自顧自地笑出來,随即歡快地說:“亞拉爾?莫拉克。”
愛德華殷切接道:“很榮幸見到你,愛德華?雷古伊斯,這是我弟弟,瑪門?雷古伊斯。”
言罷,伸出手。
亞拉爾亦微笑着伸出手,兩人淺淺握手。
完全被無視的瑪門殿下黑着臉扭臉。
相比起瑪門,愛德華臉上簡直就是春光燦爛:“那,亞拉爾同學(亞拉爾同學,瑪門重重冷哼一聲),我開了車來,時間不早了,你住哪裏,我先送你回去吧?”說着,又戳了戳瑪門,“這小子沒事的,晚一些去醫院倒是死不了。”
亞拉爾下意識想拒絕,話到嘴邊忽然想起——加上等待打架和打架完畢善後的一堆事情,好像是有點晚了……平時倒是無所謂,關鍵是——
舅舅啊。
舅舅啊!!!!!!!!!!!!!!!!!!TAT……萬一舅舅等不及自己回去,吃完飯先走了怎麽辦?!
怎麽辦?!!!!!
他盼着好久的家庭聚會!!!
盼了好久好久的舅舅——
這時候,三個人已經快到瑪門的停車處。
亞拉爾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那就麻煩你——”邊說邊擡頭,亞拉爾忽然看見此刻孤零零停在校門口唯一的一輛車,最後一個“了”字仿佛卡死在了喉嚨裏。
那車……
那車……
=口=……
“啊,我沒有濫用職權調動巡邏車哦!!”愛德華見亞拉爾這樣吃驚的表情,有些奇怪,不明就裏地解釋,“我只是恰好在執勤而已,啊哈哈,這車是局裏專門派給我的,怎麽樣?陸虎哦,帥氣吧?”
沒有錯。
此刻,停在亞拉爾面前的,正是一亮閃閃發光如同璀璨的明星一般的……警車。
……你有見過警車以送“見義勇為良好市民”的理由送一個黑手黨回老巢麽?
沒有……
所以亞拉爾此刻身心憔悴,連擡爪子給自己嘴巴一巴掌的力氣都沒有了——天知道,自從那次嚣張地頂嘴之後,父親已經幾天沒給他好臉色了TAT ,于是這是火上澆油呢還是火上加油呢又或者是火上加油呢~~~~?!
對自家愛車很自豪的愛德華完全以為亞拉爾被他的車子華麗震倒,心中感嘆原來瑪門這小子的學校其實到底還是有普通人家的樸實孩子的,所以很有愛心地繼續投下另一枚重彈——“這車還是我20歲時候我老爹買給我的,哈哈,當時他就說,以後一定要給它印上廳裏的印記,你知道麽,雷古伊斯,可是很古老的警察世家哦——”
愛德華說的時候,年輕剛毅的臉上帶着一絲絲的自豪,一掃之前吊兒郎當的樣子。
亞拉爾沉默,腦海裏全部在回蕩着愛德華說的話裏最後五個字——
警察世家——哦——
……一個黑手黨家族未來繼承人,救了一個,警察世家,的成員——哦——
還要搭警察的順風車——回家——哦——
……
見亞拉爾雙目呆滞不說話,愛德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幹什麽,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我說太多了是麽,咳咳,上車吧上車吧,孩子,告訴我你家在哪?”
“……”
“咦?為毛不說話?”
先一步上車的瑪門此時從車窗探出一個頭,嘴角帶着一絲嘲諷的意味,冷不丁問:“哥,你配槍裏有多少子彈?”
“……這個是秘密,幹嘛?”
“哦,我只是想告訴你,獨闖黑手黨家族要地,你是不是先給父親打個招呼,問問他,你是不是有命回去讓他打斷你的狗腿。”
……對,很愛錢殿下您真相了。我爸也會打斷我的狗腿。亞拉爾捂面郁卒地想……
……等等。
他說什麽=口=。
亞拉爾瞪着瑪門。
愛德華也終于反應過來:“黑手黨?喂?什麽黑手黨?!”
之前一直被架空現在終于變回視線中心的瑪門殿下收回探出身子的姿勢,放松地躺在後排座椅上,閉眼嗤了一聲:“莫拉克,西西裏有名的黑手黨家族——黑色種植園主啊,是不是?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