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章節
淺夏。那麽,讓她睡在他的房中,約莫是因為太子與諸位皇子皆在,他不便做的太過分而使得權宜之策。
試想想,新婚之夜,他即使被梁心月那個賤婢看管着留了一整夜,還不是不曾碰商淺夏。那麽,今夜就算是她住在他房中又如何,一個受了傷的女人自然是更不能引起男人的興趣。
可她卻忘記了,有時候男人就是有些個奇怪的劣根性的,對于女人在柔弱的時候,那股子大男人的英雄主義便會冒出頭來的。
她這一放手,須得好幾日才見到蕭卿墨的面,那是腸子都悔青了也無濟于事。
當然,這是後話了。
此時,蕭卿墨如同得到特赦一般的一邊掩藏着喜悅,一邊還要裝作依依不舍的模樣,終于在她的再三催促之下離開,一路疾走着回到荻罄院。
院門口,喱夜還在守着,一見主子,便立時迎了上去,只是聞到他滿身的酒氣,也忍不住皺了皺濃眉,關切道:“王爺,您喝多了?”
“不曾!只是身上灑了酒,味道才會如此的濃郁。”挂心着淺夏,他如何會喝多,此時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他一邊将沾滿了酒味的外衫脫去,一邊吩咐道,“快去叫人燒了熱水,本王要去浴池清洗一下,然後你去寝室取了衣裳過來。”
“可是,王妃在房中呢,奴才~”跟在蕭卿墨的身後接着他抛來的衣裳,果然是酒味刺鼻呀!
“你個笨蛋,本王還未回房,筱汐與筱藍那兩個丫頭自然會有一個留在裏面照看着的,你指示她們開了衣櫃,随便拿了一套出來不就完事了嗎?”回頭斜睨了喱夜一眼,忽然覺得這個小子今夜怎地這樣不開竅,笨的可以。卻不知是他自己今夜莫名的喜悅着,才會覺得喱夜笨拙了了。
“呃!是!”喱夜當然不笨,只是忽然之間因為院子裏有了女眷一時還不适應而已。
而且,他還是非常精明着的呢,跟着蕭卿墨這麽久,這還是他第一次察覺到蕭卿墨不管是聲音裏,還是面容上頭都透露出一種興奮和緊張。就像是當年行成人禮時,二皇子帶着他去宜春樓開葷時的模樣。
“王爺,您今兒心情看來是極好呀!”忍不住開口就沒尊沒卑的揶揄起了自家主子。
“是麽?我有麽?”不知是不是飲了酒的關系,蕭卿墨似乎也覺的自己的心情不錯,好似整個人都是輕飄飄的愉悅着。
“有啊!當然有!”見主子并沒有任何反感,反而與自己開起了玩笑,喱夜的膽子就更大了些,“奴才看您這一頭的烏黑頭發都是高興着的!”
“你這個臭小子,頭發哪裏會有感覺的了!”忍不住失笑,蕭卿墨随手拍了一下比他矮了小半個頭的喱夜的腦門。不過,他此時的心情真的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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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自己失手差點就要了淺夏的命,她醒來之後絕對會将自己恨之入骨,卻不料陰差陽錯,她昏迷了醒過來之後竟然不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麽事。不但沒有怪責他,反而展現了以前清冷疏離之外的溫柔娴靜,讓他确實有着因禍得福的幸福感。
因而,今夜,他就算是惹了微瀾不愉,也要想盡辦法的留在她身邊。又怕自己這一身的酒味熏得她難受,他甚至是連寝室都不敢先回,只想要好好的洗漱幹淨了,清清爽爽的去見她。
“哎呦!疼!王爺,您下手不輕一點兒,待會兒奴才受了傷可不能為您辦事了呀!”喱夜卻俏皮的說道。
說實在的,喱夜真心的喜歡這個時候的王爺,不會因為許多事物事情而整天即使面上看着放松,實則卻是心事重重,心情也很陰鸷,連帶着令得他也整天緊繃着一張臉,謹慎的伺候着。
因而,他很是希望自家的主子,能夠因為今日發生差點就後悔終生的事情而真正愉悅起來。
“你這小子,給你點顏色,你還開起染坊來了!”薄嗔一句,蕭卿墨抑制不住的揚起了嘴角,“還不快去叫人燒水!”
“遵命!王爺!”嬉笑着躲過蕭卿墨作勢又要拍來的手掌,喱夜撒腿便向浴池方向奔去,只留下蕭卿墨在原地忽然傻傻的笑着。
————
沐浴過後,只粗略略的将頭發擦個半幹,蕭卿墨便迫不及待的穿上中衣,披上外袍,便往寝室而去。
疾行至寝室門前,看着紅菱雕花長窗內閃爍跳躍着的紅燭光芒,蕭卿墨居然有些卻步了。
是緊張?是興奮?是期待?還是渴盼?
他已經分不清了,只是覺得不曾擦幹的披肩墨發上滴淌在肩背處的濕意不斷擴散的同時,原該是冰涼的感覺卻仿似着了火一般的熱燙起來。
隐在衣袍下的雙手手心滲出熱汗,濕了一掌心。心口更像是野鹿碰撞,砰砰的心跳似乎自己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他這是一個毛頭小子的反應麽?
呆怔片刻之後,蕭卿墨不由失笑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幸好此時下人們都已經去休息了,喱夜則還在浴池收拾着,不然,恐會惹了笑話了。
雙手往雪白的中衣上擦去汗水,蕭卿墨深深的對着夜空呼吸了一口氣,這才跨上臺階,推開雕花門扉。又穿過專供洗漱休憩的外間,輕而小聲的推開了內房門。
門開處,一抹淡淡的藥味傳來,視線落在他那張寬大的紫檀大床時,只見床頭床尾的兩邊足踏上,靠坐着正打着瞌睡的兩個丫頭。
绛紫色錦被下,單薄的身型形成一道優美起伏有致的弧線,微微起伏,顯然亦是熟睡着了。
轉眼看向更漏,竟然已是三更天,難怪她們都已經睡着了。
蹑步走上前,先是拍了拍在床頭的好似叫筱藍的丫鬟,在見到她睡意惺忪的睜開眼,一見自己便要出聲的時候,趕緊手指抵唇:“噓——噤聲!”
然後又指了指床尾的筱汐,筱藍會意,只是起身後行了禮,為怕吵醒淺夏便沒有出聲,并也學着他蹑手蹑腳的走到筱汐的身邊。
向來知曉筱汐睡糊塗了會一驚一乍的她,事先捂了她的嘴,然後才将她喚醒,并在她吚吚嗚嗚的想要掙紮時,被她拖着就往外走。
不過,許是筱汐的聲音還是有些響,又或是白日裏受了驚吓,晚上睡得并不安穩,淺夏驀地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清冽的視線落處,是全然陌生的高貴紫色床頂,束起的床幔依舊挂在大床兩側的麒麟金鈎上,床沿邊上一頭墨發猶帶着水汽的蕭卿墨正深深的凝視着她。
“……”一瞬的恍惚,一時想不起自己怎麽會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淺夏剛想要出聲,這才發現喉間與左肩疼痛難忍。本能的吃痛而蹙起姣好的羽眉,水眸流轉處便與坐在床沿面色似乎有些複雜的蕭卿墨的視線撞在一起。
他披散在肩頭的墨發發梢依舊有滴滴水珠滾落,蒼青色的肩頭已然濕了大半,雪白的中衣上也有點點水漬。
思緒陡然清明,回憶起了之前發生的一切,以及自己此時身在何處。
明明痛得徹骨,她卻硬生生的擠出一絲笑容,只是蒼白的臉色和唇色還是出賣了她此刻的感受,氤氲的水眸更是因為積攢了些許的水汽而顯得楚楚可憐,越發的惹人心憐。
與蕭卿墨對視的眼中,看出了他的憐惜和愧疚,淺夏卻只當不懂得解讀的以着唇形問道:王爺,您怎麽過來了?
蕭卿墨終究與淺夏接觸的時候不多,不似筱藍、筱汐一般只要看她張嘴的唇形,便大約知道她說了些什麽。此時見狀,以為她是要說話,又只當她是睡得有些迷糊忘記了,便趕緊憐愛的阻止道:“夏兒別開口,禦醫說過,你這陣子在喉嚨沒有完全好之前不宜出聲。”
她當然知道,淺夏心中冷然,眼中卻依舊柔情綿綿。見他看不懂自己的唇語,便學着之前的模樣,擡起手在他手心間再問了一邊。
她不是問回來,而是問過來,這其中自然有着她自己的思量。畢竟,黃昏時醒來之後,她為了放松他的警惕,預備實行自己的計劃而假裝了不記得事情發生的始末,此時便就權當自己本來就是住在這裏的,免得他起疑了。
果然,對于她如此之說,蕭卿墨不疑有他,甚或是見她将自己的寝室當成了她的而暗中喜悅着,不由得便笑意堆滿了整張臉:“我回自己的寝房自然是天經地義呀!”
說實在的,蕭卿墨笑起來真的挺好看,原本就是如能工巧匠精心隽刻的俊美無俦的臉龐,再加上那雙眼角微挑的狹長桃花眼,一笑起來眼眸微眯成半月牙兒的形狀,竟是說不出的妖孽惑人。
淺夏可算是第一次看見他這麽放松的笑臉,心口莫名的一窒,随即便又暗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