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有一種愛情,叫錯過
☆、有一種愛情,叫錯過
睡得太晚,我卻醒得很早,翻出枕頭下的手機,裏面沒有江璿睿的未接來電,離我們的重要約會也還有好幾個小時。
我很擔心江璿睿昨晚喝醉,會睡過頭,給他打電話又怕打擾到他睡覺。起床刷牙洗臉換衣服,我一直在糾結,最後還是閉着眼按下他的號碼。手機裏嘟嘟長音響過很久,沒有人接,我又接連打了好幾次,均是以忙音告終。
原本的擔憂加重,我不禁想到很早之前的那晚,他喝得爛醉,在衛生間裏幹嘔的痛苦模樣。不敢再多想,我決定去他家看看。
從學校到江璿睿家的一路上,我再次撥通他的手機,依然沒有人接聽。平時打電話叫他起床上學也沒這麽費勁過。我告訴自己,也可能是因為昨晚喝了酒,所以他完全沒聽見。
摒棄掉各種胡思亂想的雜念,我急匆匆趕到江璿睿家,剛拿出鑰匙插-進門鎖裏,門就被從裏面拉開。我的手還保持着開門的動作,整個身體卻被突兀走入視線裏的那個開門人,撞得血氣倒流,腦袋一陣暈眩,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熟悉地不能再熟悉,陌生地又不能再陌生。
門後的林曉曉長發松散,穿着一件江璿睿的格子襯衫,只系了一半的扣子,露出赤-裸雙腿。她手捂着嘴打個哈欠,睡眼惺忪地瞄我一下,才忽而定住,大方坦然地對我笑笑,
“武勝男,好久不見。”
有那麽幾秒鐘,我以為自己是錯到了林曉曉的家,她的舉止才會顯得如此自在應該。但可惜,我沒有那麽好的運氣,心想事成。
“你怎麽會在這裏?”
她雙手交疊搓了搓兩臂,哈幾口涼氣,像個女主人似的邀請我:“快進來,好冷呀。”
說實話,我真想足夠灑脫,告訴她,我不關心你的冷暖,只需要你回答我的問題,可我的腳已經不受控制的邁進屋裏。目光下意識地尋向江璿睿的卧室,半掩的門,一眼就能看到床上熟睡的江璿睿,以及,以及滿地淩亂的衣物。
即使再不聰明的人,也應該能夠猜到這兩個人發生過什麽。我依然不夠灑脫,沒有摔門離去,或是怒火攻心,沖進房間抓起江璿睿,喊打喊殺。只是出乎意料地平靜,坐進沙發。我想這一刻,是需要選擇相信江璿睿一次,而不是選擇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曉曉走到我側面的沙發坐下,刻意避開她随意坐姿下裸-露更多的雙腿,我靜靜地說:“林曉曉,江璿睿喝醉了,謝謝你送她回來。”
她撥弄長發,輕聲一笑,“武勝男,你該不會這麽天真,以為我們什麽都沒發生吧?”說着她拉下襯衫,露出脖頸和胸部,耀武揚威似的抱怨,“江璿睿昨晚可是很熱烈呢,我都有點吃不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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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紅色的斑點,從頸間零零星星一直延伸到胸部,或許還有更深的地方。這是歡愛過的痕跡,我不會認錯。再多看一眼,仿佛這些痕跡就會膨脹擴大,變成毒蛇張開的血口,狠狠咬住我最脆弱的皮肉。
咬緊牙,我挪開視線,林曉曉像是不願放過我一樣,又開了口:“我以前跟你說過,要盡全力幫他走紅,讓他知道誰才是真正對他好的人。如我所料,他現在的星途一片大好,《撩人》公映前的看片會,業內影評人對江璿睿的表演評價非常高,昨晚的首映見面會他的關注度也是最高的。”
“讀書嘛,不過是劍走偏鋒罷了,ATC的宣傳企劃部裏都是些娛樂圈的老油條,什麽噱頭想不出來。江璿睿的公衆形象提升了,有了炒作的話題,中間沉寂一段時間,等到《撩人》上映又是一個急速反彈,人氣再次飙升。你看,這樣不是很完美嗎?你懂嗎?這個圈子沒有你想象得那麽單純,你不适合這個圈子,所以你也不适合江璿睿。”
林曉曉是個演員,她最擅長度量措辭,拿捏語氣。一席話被她處理地宛然清淡,卻繞指柔化百煉鋼,戳中我的軟肋。她不知道江璿睿也曾說我不适合這個圈子,人太笨。與其說是巧合,不如說就是事實,可後半句話我強烈反對,
“你說什麽都沒有用,江璿睿已經決定退出演藝圈了。”
她哼了一聲,睨向我,笑着搖搖頭,毫不掩飾對我的鄙夷,“退出?我們都是簽了賣身契的人,他想退,也要問問公司答不答應,gg商答不答應,投資方答不答應,他的粉絲們又答不答應。
“我想你也看到了,江璿睿之前有多努力,換做你,你願意前功盡棄,放棄正在騰飛期的演藝事業嗎?你不知道,昨天的首映見面會場面有多熱烈,反響有多好,我從來沒有看見江璿睿那麽高興過。他非常享受現在擁有的一切,退出?怎麽可能!
“武勝男,你不要太天真了。對于江璿睿,我是勢在必得,昨晚我們也是兩情相願,誰也沒有喝醉,你可以随便去問任何一個當時在場的人。”
真可笑,我明明比她高很多,可她此刻的氣勢居然霸道到将我深深埋入黃土裏。陷入無盡深淵,伴着恐怖的窒息感,一張嘴便有幹澀的細沙湧入口中,說話都變成一種奢望。
“哦,時間不早了。”她款款起身,像只喵咪,赤腳邁着輕盈的步子走入江璿睿卧室,門口處她停住腳步,倚着門框慢慢轉頭,回眸過來,“如果你還是不相信,可以等江璿睿起床之後直接問問他。”
落下勾唇的妩媚笑容,她走到大床邊,雙眼不離床上熟睡的江璿睿,如若沒有旁人地一顆一顆解開扣子,脫下襯衫,一-絲不-挂。然後慢條斯理地撿起地上的內衣褲一一穿上,那動作優雅至極,從容至極,仿佛是在這房子裏,這個男人面前做過千遍萬遍。
無聲的動作無疑是對我最揚威的宣戰,最兇狠的折磨,最致命的打擊,将我摧毀地粉身碎骨,無力反擊。
真的是夠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恥辱感開始淩遲我的心髒。扭頭,起身,離開,我幾乎是用與時間争奪自尊的速度完成。
冬季的早晨,天很低很低,四周的空氣很涼很涼,行人很少很少。原來心痛的感覺是這樣的,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搓圓揉扁,一會兒是攥緊在掌心,壓迫成痛;一會兒是抛擲空中,無助成痛;一會兒是将它捏成原來的完好形狀,瞬間擊碎,破裂成痛。
你無法控制,因為它在你的血肉之軀裏,是你身體的一部分,忘記它,需要先忘記自己,可是談何容易。
我像迷失在冬日街頭的失魂者,漫無目的地只踏着腳下方磚步步挪行。臉上明明沒有寫下落籍慘淡,但每個經過我身旁的路人好像都看穿我似的,目光犀利帶刺,有尖銳的光。我回過頭看他們,他們又好像若無其事地沿着自己的方向,走着自己的路,背影如冬季的風般涼薄。
哎呀,武勝男,你是太矯情了,才會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這個世界誰在乎誰受了傷,誰在乎誰吃了痛,誰在乎誰丢了魂,太稀松平常,誰也給不起誰同情。
昨晚的徹夜狂歡散盡,此刻是放縱過後塵埃落定。聖誕節的氣氛還在,人已經完成使命,終結又一次讓自己大笑大喜的機會,恢複原有模樣。我走着走着,竟然毫無自覺的走到了市中心,和江璿睿約定的那顆漂亮的聖誕樹下。我仰頭,這真是一顆很高很美的聖誕樹,陰霾的白日下也閃耀着璀璨的光。魔力般的存在,仿佛任何心願都能在樹下實現。
突然就覺得再也走不動路,我在聖誕樹旁的長椅上坐下來,想看看時間,才發現手指都已經凍僵了,彎曲都成困難。低下頭,我專心地,慢悠悠揉搓起手指,幫它們回溫,卻并沒有什麽效果。
十指連心,是不是我的心涼了就再也沒辦法回溫。一滴淚珠滴落,沒入地面,我沒有感覺,只看見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
“武勝男!”
來不及反應,我跌進一個熟悉的懷抱,江璿睿坐在了我身旁,用愉悅的聲音在我耳邊低語,“對不起,遲到了。不過我知道,你一定會等我。”
我保持着鴕鳥似的姿勢沒有給他回應,他的頭習慣性地靠上我肩膀,像喃喃自語般道:“奇怪,昨天明明沒喝多少,怎麽就起不來了呢!”
“江璿睿,”偷偷擦掉眼淚,我起身面對他,“昨天首映禮順利嗎?”
突然沒了依靠,他微微怔愣,又笑着拉我的手帶我回到他懷裏,自豪地說:“當然順利啦,也不看看你男人是誰,個人魅力海了去了,你可要好好抓牢啊!”他捧起我冰涼的臉,整個人散發出自信地光彩,“怎麽樣?是不是再也舍不得放開我了?”
“不,”我拉下他的手,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一字一頓地說,“江璿睿,我忘不了徐陌舟,不能和你在一……”
“不可能,”他立刻打斷我,看見我認真的表情,滞了滞,又哈哈笑開,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你又吓我,今天是聖誕節可不是愚人節,你騙不了我的。”我抿唇搖頭,他再是一滞,收斂笑容,也認真起來,“武勝男,你是不是擔心我後悔了。放心,我明天就回公司找他們談退出的事。”
“江璿睿!”
我騰地站起來,眼淚已經不受控制地決堤而下,聲音顫抖,“沒有什麽好說的,我都看見了。今天早上我去過你家,林曉曉也在。昨晚你們發生過什麽,我都知道,都知道!”
“不可能!”他也站了起來,滿臉的錯愕與驚訝,像聽到的是天方夜譚,“我家沒有別人,早上醒過來只有我自己!”
“那你還記得昨晚發生過什麽嗎?”我逼問道。
“我,我,不記得,”他擰眉猶豫,變得不太确定,而後堅定地與我對視,“明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從他外套口袋裏拿出他的手機,我遞到他面前,“打電話問問林曉曉吧,她會告訴你發生過什麽。”
他伸出手剛碰到手機,又像觸電般彈了回去,反擒住我的雙肩,難以置信地對我說:“武勝男,你不會是得了妄想症吧?!”
“相信我,我比你更希望這一切都是我的臆想。”把手機硬塞進肩膀和他的手之間,我果決地說,“打吧。”
已經淚流滿面,已經言之意盡,他雖然仍舊滿是不相信,仍撥通了手機。我聽不見林曉曉跟他說了什麽,他也一直沒怎麽說話,只是他的神情洩露他們彼此的秘密。
從否定到懷疑,從錯愕到震驚,從對我的堅持到對我的閃躲,再明顯不過,再簡單不過。
挂斷電話,他久久沒有開口,應該是找不到合理收場的準确措辭,或是連收場都再沒必要。片刻過後,他又收到一條短信,看到內容的同時,他身子一僵,險險失去重心,幾乎悍然倒地。
我不會傻到去問他短信的內容,更不會拍拍他肩膀說些什麽好聚好散的話,只最後看一眼仍在原地發呆的江璿睿,默默離開。
仰頭,記住這樣陰沉的天空下,有一種愛情,叫錯過。
如果早在他第一次跟我表白,我就答應他,而不是負氣地争執,鬧得面紅耳赤,不歡而散……
如果在他放下一切,求我為他忘記徐陌舟的時候,我肯定說好,而不是軟綿綿地順着他,依着他……
如果我昨晚把那場精心準備的驚喜堅持到最後,等他回家,那麽給他的一定是個不後悔……
唉,我是不是真的很笨,總是慢一拍,從十幾歲到二十幾歲,不曾進步。
天上開始飄起零星雪花,周圍有路人發出驚呼,駐足試圖捕捉細小的美,全因這座城市極少下雪。
媽的,老天爺,你要不要這麽應景啊!
作者有話要說: 新現言:
全世界都知道丁恕不是善類,所以作為他技術一流的好情人,我注定做不了一個好女人……
簡而言之,這就是個由性而愛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