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純潔的男女關系
☆、純潔的男女關系
一朝拉背入鏡,抛頭顱,撒鼻血。
副導演說,這叫為藝術獻身,所以特地幫我在片尾字幕工作人員表裏,争取到一個留名的機會。還說這是電影人的驕傲,要求我務必深覺榮幸。
我說,不敢不敢。我只是一普通人,不算替身演員也得算群衆演員,按行價給錢,我就心滿意足了。
他說,監制最近卡資金卡得緊,請身為劇組一員的我體諒難處。要錢沒有,可以放兩天假,算工傷修養。
我想,也好,出來這些天也該回學校看看。跟江璿睿請假,我特意把浮腫的右臉揚得高高的,他沒說什麽欣然同意。
站在風景區門口的公交站牌下,火辣辣的日頭當空照,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被老奸巨猾的副導演給蒙了。我一小助理放假,哪需要經過劇組同意呀,他把我帶溝裏去了。
一腳踢飛路邊石子,驚起脆響一聲,趕巧它就磕到了輛疾馳而過的亮黃小跑車上。心頭一跳,我扭開頭裝“那邊風景獨好”,随即聽見刺耳剎車聲。不一會兒,黃小跑矯健的身姿慢悠悠滑退到我面前。
黑漆漆車窗落下露出聞玺爾一張笑臉, “怎麽,替我挨了幾巴掌,想砸我車出氣呀?”
我聳聳肩,“要真想砸你車,就沒那麽好的準頭了。”
她笑容更開,“上車,我送你。”
本來想跟她客氣,說不用,摸了摸自己不對稱的右臉,我心安理得地開車門坐了進去。報上學校地址,脂粉未施的聞玺爾一雙細長媚眼輕輕挑起,脫去豔俗,倒顯出幾分清秀,
“大學生的素質就是不一般。明知道林曉曉是故意的,還一聲不吭,自己挨着。”
我偏過身面對她,仔細品讀她說話的語氣和內容,想了想,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想給江璿睿惹麻煩,影響他工作。”
她笑出了聲,“喲,小兩口挺齊心呀。”
“齊心?”我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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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戲那天上午,我晨跑回來,見他在我房間門口來回來去走了好久,幾次手都扣上門了也沒敲,最後陰着張臉走了。”手握方向盤,她扭過頭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
“你們這麽做是對的。”
聽出來話裏有話,我追問道:“什麽意思?”
她收回視線目視前方,默然不語片刻,再轉而對我笑顏如花,“既然你替我受巴掌,我就跟你交個朋友吧。”
36F的跳躍性思維,34B的我趕不上趟。她的邏輯,我也理解不能。
“要不你讓我打回來,交朋友就免了。”
她頓了頓,不顧印象地放聲大笑,笑得直不起腰,人都趴到方向盤上了。
擡手抓牢頭頂扶手,我接連提醒幾次安全駕駛,她才好似艱難止住笑,重新端正坐好,笑意不減,
“走,請你吃飯。”
容不得我拒絕,掌握方向盤的聞玺爾直接将我帶進家環境清幽的中餐廳。她告訴我這家餐廳位置偏僻,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很多明星都喜歡光顧。
也許是因為見多識廣,餐廳服務員見到聞玺爾并沒有顯出意外驚喜,像對待普通顧客般,為我們禮貌服務。聞玺爾細心地問過我的口味喜好,點了幾道招牌菜,然後端起手邊白水輕壓一口,
“知道我和林曉曉關系為什麽那麽惡劣嗎?”
我剛觸到杯沿兒的手又縮回來,難不成我長了副“八卦不吝”的嘴臉,特別出衆。
“因為她有的,我都有。她不敢擺在臺面上做的,我都敢做。”
她笑得神神秘秘,說得雲山霧罩。這個女人不簡單,每句話都能引我動腦深思,還深不出個什麽。我再次拿起杯子喝水,選擇不發表任何言論。
“哦,對了。”她似乎想起什麽,鳳目流波婉轉,放柔語調像跟我交心似的說,“過幾天要拍我和江璿睿的激情戲,你們小兩口溝通好了嗎?”
我一驚,嘴裏的水差點沒噴出來,囫囵吞進肚裏,張口欲言幾次。不知道是先陳清我和江璿睿不是小兩口好呢,還是先告訴她,根本沒聽說還有激情戲這碼子事。
“別激動。”她笑着拾起張紙巾遞給我,“瞧你臉都紅了,千萬別告訴我你們是純潔的男女關系。”
“我們……”再咽口苦水,我耷拉着腦袋無力解釋。
想到對面人兒曼妙的身姿,想到江璿睿年輕的肉體,想到他們水乳合一,纏綿悱恻……不敢想,不敢想,心尖尖泛酸地安慰自己其實只不過逢場作戲,工作需要。
這滋味像肚子上挨了軟綿綿的一拳頭,自以為沒事,揉了揉,疼痛入腹,難受極了。
真不自在,揉肚子不對,揉心口也不對,手閑得沒地兒擱。我只好按着額頭,愁眉苦臉地說:
“聞玺爾,換個話題吧。”
“你放心,我們都是專業演員,我保證,一條過!”
她這話實誠,像在寬慰我。可上一個“專業”演員的傑作還留在我臉上沒散呢。想到對面人兒火辣妖嬈,想到江璿睿健康精壯,想到他們幹柴烈火,一遍又一遍……
“武勝男!”
一個有些耳熟的男童聲響起,我扭過頭,小糖豆正向我走過來。他左手牽着米芮遙,右手牽着徐陌舟,傻呵呵笑得無憂無慮。
腦皮層活動過于劇烈,人走到跟前,我才有氣無力地揮手打招呼。
小糖豆小腦袋湊過來,滴溜溜盯着我看了會兒,好奇地問:“是誰惹你生氣了?嘴都歪了。她嗎?”
他老不客氣地伸手直指聞玺爾,她聳聳肩笑而不語。我忙拉下小糖豆的手說沒事,轉對向徐陌舟和米芮遙尴尬地笑了笑。
對面聞玺爾一下起身,伸出右手,“徐總,你好。”
“你好,聞小姐。”
雙手輕握,随即松開,聞玺爾又看向他身邊的米芮遙,“這位是?”
“我的未婚妻,米芮遙。”
他說完與米芮遙相視而笑。兩人笑容皆是淡而清美,湧動的甜蜜,羨煞旁人。
多少年前,我也曾幻想過和徐陌舟并肩,大方得意地向別人介紹,這是我的男朋友。旁人豔羨,我便也對他笑,也覺甜蜜。
“武勝男,你又怎麽了?”小糖豆的圓眼又杵過來,嘟嘟臉往兩邊一扯,“哭啦?”
哭?我其實是在笑,笑我年少不懂事,笑我美夢了無邊。不管哭也好,笑也罷,他們似乎并沒有聽見。聞玺爾和徐陌舟寒暄着,米芮遙倒轉看向我,關切地問:
“片場生活習慣嗎?”
我揚起頭,“還行吧。”
“你的臉?”
她聲音一提,引得徐陌舟也向我投來好奇的目光。我摸摸臉,一時也沒編不出啥好聽的理由,于是嘿嘿笑着,老實說:
“當回替身,演了場被扇巴掌的戲。”
“你當替身!”小糖豆的臉再次特寫進我的眼皮子底下,他興奮異常地說,“好玩好玩,我要去探班。”
我順口答道:“行啊,随時歡迎。”
簡單地又聊過幾句,我們點的菜端上桌。徐陌舟禮貌拒絕了聞玺爾一起吃飯的邀請,帶着米芮遙和小糖豆走去不遠處的空桌。
我和聞玺爾剛吃沒兩口,小糖豆一個人又颠颠兒跑過來,站在聞玺爾的面前。他手伸進兜裏,再拿出來。似乎覺得自己的小矮個不夠氣勢,他又爬上一張空椅子,居高臨下俯視聞玺爾,滿意地點點頭。
在我不詳的預感中,他掏出那把不離身的仿真手槍,沖聞玺爾傲慢地挑動槍頭,“交出你的大咪咪。”
聞玺爾撲哧樂了,好整以暇地笑看小糖豆,接着挺起胸脯,豪爽海派地說:
“行啊,先要左邊,還是右邊。”
她說得像真的似的,還作勢要雙手奉上,榮幸之至。小糖豆立刻人敗打蔫了,急急跳下椅子,連槍掉地上都不知道。
“喂,小孩,槍掉了。”
聞玺爾一喊,他停下來轉過身,站在原地猶豫半天。終是跑回來,撿槍,驚恐地瞄聞玺爾,再跑回自己那桌,全程動作流暢,一氣呵成。
我有點看傻眼了,原來還能這麽對付小糖豆的嚣張惡行呀!跟她一比,我和江璿睿簡直太弱了。
想到江璿睿,腦皮層好像通電一樣,又開始劇烈活動。對面人兒豪邁奔放,江璿睿随性灑脫,天雷勾動地火……盤裏的菜,碗裏的飯,我看着看着,就食不下咽了。
吃完飯,坐回聞玺爾車裏,她很自然地問我:“還回學校嗎?”
我一直心不在焉,搖搖頭張口道:“回組裏吧。”
說完,我自己愣住了,面皮一熱望向聞玺爾。她心照不宣地對我笑笑,發動車子,使出地下停車庫。
“看來,你真什麽也不知道啊。”她娥眉一挑,細長眼尾勾出撩人媚态,“需不需要我教你該怎麽談呀?我很在行的。”
我确實很想找江璿睿談一談,但究竟談什麽,我也确實沒想好。直覺告訴我,去找他,守着他,讓他真實存在我面前,而不是在我胡思亂想的腦子裏。
江璿睿,我該和你談點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談什麽呢?其實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