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塊表換一個人情
☆、一塊表換一個人情
《阿甘正傳》裏說: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會嘗到哪種滋味。
那我要說,往事是被精心收藏的不同滋味的巧克力糖紙,回憶往事就是打翻了裝糖紙的盒子,發現曾經最愛的各種味道早已消弭殆盡,統統混為時間的味,着了歲月的道。
我往事的糖紙左下角寫了徐陌舟三個字,所以我的回憶填滿“愛”的味道。
但這只是屬于最私人的寶藏,我說的每一個字都能聽到它敲擊我的心房,可傳進尤麥菜菜子的耳朵裏便是最簡單的催眠音符。我大概自言自語說得太久太慢,完全沒有察覺到她已進入甜蜜夢鄉,睡得像個孩子一樣甜。
習慣性地幫她掖好被角,我看向江璿睿,以為他也被我吟唱的這首他聽不懂的日語催眠曲引領入睡。
眼神交彙的一瞬間他目光深邃如淵,我竟有種錯覺他已經這樣看了我很久,更有種錯覺他好像是因為聽懂了我的故事才這樣看着我。
他忽然眨眼斂去幽深,露出疲倦之色,沒好氣地問:“武勝男,可以走了嗎?”
看一眼熟睡的尤麥菜菜子,我颔首起身悄悄走出卧房。
他前我後走出酒店,時間指在淩晨五點,天已微亮,空氣帶涼,極目眺望尚未越過地平線的朝陽抹紅天際,我知道今日一定是個豔陽高照的好天氣。
胳膊還有些隐隐作痛,我一下想起江璿睿那只被我不幸咬傷的肩頭,疾步追上我拉他站定,盯着他滲血染紅的條紋襯衫問,
“要不要給你買張創可貼啊?”
他沒回答側身與我相對,從上到下一顆顆解起他的襯衫扣子來。
“你幹嘛?”我退後兩步警覺地問。
他做派大方地把襯衫往下一扯露出半邊精瘦肩頭,指着那帶血的環狀牙印,正兒八經地對我說:
“你說你一女的給我咬出塊男士手表,是一張創可貼能解決得了的事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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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的話不中聽但卻是事實,他肩頭上的牙印真的不小。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也不見得能咬出如此規模。
先前的歉疚感反噬,我也沒了跟他鬥嘴的心情。近前一步與他面對面,小心地拉起襯衫幫他把紐扣一顆顆又扣回去,我誠懇地說:
“江璿睿,對不起。”
“我不要對不起。”他一把握住我的兩只手止住我的動作,面龐漾出濃濃笑意,眼神明亮,“這算是你欠我的一人情。以後我要找你幫忙,你不能拒絕。”
被他溫暖大手覆蓋感覺有些奇怪,我忙縮回手,從他滿笑容裏嗅出絲陰險氣味,“可是我不是很想答應你的要求。”
他神情一肅,不由分說拽起我的胳膊放到嘴邊,威脅道:“武勝男,要不就以牙還牙,讓我也給你咬塊手表。算上利息我怎麽也要咬塊三羅盤的。”
嘴上說着他作勢竟真要咬下去,我趕忙妥協,“好好好,答應你!”
他笑着滿意點頭,卻沒有放開我的手牽着我往他車子相反的方向走。我越掙脫,他握得越緊,實在無奈,我問道:
“去哪兒啊?”
“我肚子餓了,小姑姑請我吃早飯吧。”
下意識地摸摸牛仔褲口袋,裏面零散鈔票的厚度直接決定了本人的慷慨程度,我說:“我可沒帶多少錢,要是照那天早上的吃法,我們就真可以請李宇宙來街頭賣藝了。”
他笑,“放心,吃不垮你的。”
酒店附近的區域江璿睿似乎很熟,大清早行人稀少,他大喇喇地帶着我左拐右拐轉進一胡同口的馄饨攤子坐了下來。
這家馄饨攤的經營者是一對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夫妻。老公專門負責滾鍋裏下馄饨,老婆就站一旁盛雞湯加蔥花調料。他們配合默契地忙碌在熱氣騰騰的馄饨攤子後面,沒有半句言語交流,卻看起來和諧美滿。
熱乎乎的雞湯馄饨端上來冒起撲鼻香氣,粉白晶瑩的馄饨配上飄着金黃油花的雞湯,還有嫩綠的蔥花,很難不讓人食指大動,胃口全開。
我盛起個馄饨胡亂吹了兩口放進嘴裏細細品嘗,果真色香味俱全。接連吃下好幾個,我看看對面也吃得正香的江璿睿,好奇地問:
“你怎麽會知道這家路邊攤?”
他像是忙不來理我一樣,随口說道:“經過時總看到生意不錯,一直沒機會吃。”
美食當前心情大好,我開玩笑道:“從酒店裏出來為躲狗仔老經過這兒吧?”
“啪”一聲響,他将筷子重重扣在桌面上,面露不悅,“武勝男,你就那麽相信報紙裏寫的東西嗎?”
想不到他會生氣,我滞了下,無可奈何地說:“我一普通老百姓,它寫啥我看啥,有什麽信不信的呢?”
“你說話的口氣表示你相信。”他表情執着,不依不饒地又指責我。
習慣了平日裏對什麽事都嘻嘻哈哈大而化之的江璿睿,現在他又正襟危坐置美食于不顧,還要跟我讨論一個完全沒有可談性的問題,且凝視于我的眼睛裏有不容我會回避躲閃的壓迫感。好像一夜之間他就從最純真的美少年變成深沉老練的成熟男人,這一秒鐘我表示很難理解。
通常,我在遇到超出自己理解範圍之外的狀況時,會選擇不去理解。重新埋頭吃完剩下的馄饨,我又舉手招呼老板娘再來一碗,拾起目光無意間落到江璿睿身上,我定住了。
他仍保持着先前端正肅穆的姿态,眼神卻更為淩冽。初升驕陽紅彤彤地映在背後都不能淡化他那張陰雲密布的臉,惡劣程度可見一斑。
我花了兩三秒确定我吃光的是自己碗裏的馄饨,又花去兩三秒琢磨他的一反常态,忽而靈感閃現。昂首挺胸坐好,我信誓旦旦地對他說:
“江璿睿你放心,我是不會告訴你媽你現在靠和女明星傳緋聞搏出位。”
“武勝男!”
他低喝一聲,像氣急攻心一般半天無語,眼中竄出的怒火将我包裹。要知道一個英俊美少年莫名發起火來,是很容易被沖動魔鬼附身的,所以我當機立斷咧嘴笑着替自己解圍:
“你別生氣,我開玩笑的。管他是緋聞還是新聞,有曝光率就是好事。你說對吧?”
“……”
“我覺得挺對的。娛樂圈最忌諱默默無‘聞’了,是嗎?”
“……”
“肯定是。再紅的明星也不可能一年365天都有作品問世,總要靠點新聞吸引眼球,才不至于被人忘記嘛。這也是人之常情,依你看呢?”
“……”
我跟說單口相聲似的拿一張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臨了他還拽不兮兮的好像嫌棄我的臉太燙貼着不舒服。那我一再遷就他,是犯得哪門子的賤啊!
一不做二不休,我也雙手環胸,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你出電光,我對石火,噼裏啪啦于空中交彙,像兩個絕頂高手對決,無招勝有招。
“怎麽了,小兩口吵架?”老板娘端着碗馄饨走到我們身邊,見我們倆都是副互看不爽要打架的樣子,手裏的碗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好帶着笑關切地問。
“不是!”江璿睿看也不看她,随即道。
“對,不是小兩口。”我陪起笑主動從老板娘手裏接過馄饨,使勁聞了口香噴噴的雞湯,贊一句老板好手藝,又問,“老板娘,你們每天早上都在這兒擺攤嗎?”
她自豪地點點頭,“嗯,沒錯。擺三年了。”
“每天一早就得出攤,很辛苦吧?”
我的問題似乎觸動到老板娘的什麽心事,她回頭望了眼忙碌的老板,柔情似水,滋潤出幸福笑容。再轉回來,她在我們旁邊坐下,臉上露出和她年紀不太相符如少女般的羞澀表情,
“我家那口子是個老實巴交的悶葫蘆,從說不來甜言蜜語,可就是對我好。每天天不亮起床準備攤子,自己拾掇好了才叫我。一開始我總納悶定好的鬧鐘為什麽老也不響,後來才知道是被他先按了。我怪他,他就嘿嘿傻笑。然後,你們猜怎麽着?”
琢磨了會兒我正要說不知道,想不到對面的江璿睿卻率先開了口:
“你又買個鬧鐘每天藏不同的地方,讓他找也找不到。”
老板娘一聽開懷大笑,“小夥子真會說笑。我呀,還是每天定鬧鐘,每天讓他先按。其實,他醒的時候我也醒了,躺在床上看他忙前忙後我心裏安穩,我知道他心裏也安穩。”話音中老板娘的眼神又飄向攤子後面的老板,心滿意足極了的模樣,
“我們那兒有句老話——愛幾年,怨幾年,吵吵鬧鬧又幾年。兩口子在一起哪有不吵架的,可吵的時候一定要多在心裏念念他(她)的好。你們年輕人整天喜歡把情啊愛啊挂嘴邊,說多了也就不值錢了。分量那麽重的話講習慣了,一吵起架來,再難聽的話也能說得出口。”
老板娘說着又溫情笑着看了看我和江璿睿,感嘆道,
“多好的一對啊,別再吵了,傷感情。”
我想辯解我們真不是一對,江璿睿眼疾手快夾起個馄饨徑直塞進我嘴裏,貌似貼心地囑咐我慢點小心噎着。他又微微笑着對老板娘點頭說好。
下一刻,我就如他所願被噎着了,捂嘴一陣狂咳。老板娘趕忙走開給我倒水,趁空就着吐沫咽下梗喉嚨裏的馄饨,我憤憤道:
“江璿睿,你報複心也太重了!”
他居然沒有反駁我,只微揚嘴角帶出明媚笑意又低頭吃起來,好像剛才什麽事也沒發生過。
這孩子從昨晚到現在時正常時非常,間歇性讓人摸不着頭腦,莫非青春期推後了?
望着他專心吃馄饨的樣子,我很費解,更費解的是他吃着嘴裏的,還伸手把我新點的那碗往自己跟前攏。
呵呵,他不說話其實挺可愛的。不對,難不成我也不正常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吻戲
PS:日更傷不起,改為隔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