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管隐元對自己重要程度的猜測正确與否,目前泰義都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隐元暗暗樂呵,覺得有些事情不妨好好地問個清楚,他激動地張了張嘴,卻發現,似乎泰義對靈鐘的存在更感興趣。
因為隐元明顯感覺到,泰義的視線落在了靈鐘的鐘面。
隐元本就對靈鐘剛才發生的變化感到非常好奇,想要找個人認真的讨論一番,偏偏之前他身邊沒有其他人在。他正愁找不到人說話,哪知意外的見到了泰義。
既然泰義對靈鐘在意,隐元也不隐藏。他興高采烈的告訴了泰義事情的來龍去脈,隐元沒有絲毫隐瞞,從頭到尾說的要多詳細就有多詳細,除了他砸壞客棧的那丁點小秘密。
隐元生怕泰義聽不明白,他語速放緩,一邊說一邊回憶,他反反複複的思考,确定自己沒有忘記任何一個小細節。
原本,見到隐元之初,泰義還在考慮,如何不動聲色地了解此前發生的所有事情。現在一切不必要的辦法都省了,隐元自動自覺的說個不停,恨不得把一丁一點的內容全都說給他聽。
瞅着隐元那個炫耀得意的表情,泰義深信,隐元知道的已經全說了,這事應當沒有任何的遺漏。
認真聽隐元說完事情的經過,泰義默默地拿過靈鐘看了看。他心裏有些許疑慮,這會兒的靈鐘并沒有透出與混沌鐘相關的絲毫氣息,像極了一個有了些法力卻又不太厲害的法器。
或許,混沌鐘的氣息不是來源于靈鐘。
泰義看了眼鐘面的花紋又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牆面,可惜,依舊沒能捕捉到任何有用的訊息。混沌鐘的力量出現快,消失也快,由于時間過短,泰義來不及确定這兒的存在到底哪一樣與之關聯。
牆面的圖案?鐘面新增的花紋?還是那個消失不見了的年輕女子?
泰義不太确定,哪個才是正确的答案。他現在能做的就是讓自己顯得平靜,以尋常的态度面對此事,不引起隐元的注意。
當然,就隐元此刻滿懷期待地神情看來,隐元估計也留意不到泰義眼底細微的情感起伏。
隐元興奮地湊近了泰義些許,他一臉期待地握緊靈鐘,向泰義尋求答案:“這個靈鐘會不會是一個好法寶?”
如果泰義回答是的話,隐元堅決要将它養起來,培養成他的随身的法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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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泰義并未過多解釋。他目前尚不确定靈鐘與混沌鐘有多少關系,他決心讓隐元随身攜帶靈鐘,方便泰義能時刻找到這個靈鐘的所在。
泰義想了想,以平常的語氣淡淡回道:“靈鐘的力量确實有些與衆不同,你留着它,說不定以後大有用處。”
隐元得到泰義的回複,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就知道這個靈鐘或許是寶貝,所以把靈鐘送給程言致的打算只能暫時放下了,隐元有點私心的準備把靈鐘留給自己。
畢竟搖光已到豐凝城,隐元完全能夠尋些別的東西送給程言致護身,搖光口袋裏稀奇古怪的物品向來不少。
一想到自家遠道而來的七哥,隐元不由微微地變了臉色。泰義見面時就告訴他,他的哥哥受傷了。哪怕泰義沒特別明說對方是搖光,但,即是隐元的哥哥,又是在皇宮之內,這個人除了搖光應當沒有其它。
隐元擔憂地問了一句:“皇宮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國君還活着嗎?會不會引發丁國大亂?
“我稍微處理了,這會兒情況不算太嚴重。”泰義如實回道。湧向皇宮的暗黑力量暫時遭到鎮壓,支援搖光的後續力量估計也會很快到達。
以當前的形勢,這個時間泰義足以安心的與隐元前往靈鐘寺,盡快去掉隐元後背殘存的黑氣,免得總有視線緊緊跟着他們。
然而,泰義這一刻有了新的打算。他琢磨着不如稍稍放緩一步,待到籠罩豐凝城的黑暗離去,一切恢複正常之後,他再研究一番這間石室。
此時危險遍地,不排除石室為了自保隐藏某些特殊力量的可能。
泰義曾經來到誠和醫館探尋線索,偏偏這兒的氣息顯得模糊又不真切,難以判別。而醫館轟然倒塌之後,那一絲模糊的氣息也随之無影無蹤。
泰義随後在所有可疑的地方都轉悠了一圈,毫無收獲,基本上已經斷定豐凝城與之無關。偏偏這次,混沌鐘的力量憑空出現,令泰義相當懷疑。
也許他不應該趕路如此着急。
下定決心不立刻走,泰義認為自己不妨滿足一下隐元的小心願。泰義偏過頭,詢問隐元:“想去皇宮看看嗎?”
聽聞這話,隐元激動地連連點頭,他一直在等着對方這句話,一直盼着有這麽一個時機。泰義真的太理解了他,對他真好。
隐元的反應在泰義的意料之中,泰義不再遲疑,他拎起隐元轉瞬消失在了醫館的廢墟裏。
确定泰義與隐元已然走遠,藏在四周的怪物們這才悄悄地朝着廢墟聚攏,一只暗怪低聲詢問:“我們還要繼續追下去嗎?”
“不用了。有那個人在,一切将再無意義。”長有骨刺的大怪物搖了搖頭,它憤恨地将半截袖子撕得米分碎,然後下達了命令,“返回客棧,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帶走八卦。”
暗怪們聽得命令,立即排列得整整齊齊,齊刷刷地朝着熙朝客棧的方向跑去。
當前的熙朝客棧依然不寧靜,客棧外的大黑鳥們團團圍住犼,地底剩餘的暗怪也時不時攻擊犼,企圖将它趕走。不過,犼并無絲毫離開的打算,它在護着客棧以及客棧內的存在。
廂房內,程言致十分緊張。
他驚覺客棧震裂了,牆面與地面眨眼裂開了數不清的縫隙。好在金光牢實,整個客棧才沒有頃刻間坍塌。程言致想要了解外面的形勢,又不敢遠離鄭峻身旁,生怕一轉身就找不到自己的戀人。
自從出現裂紋後,程言致下意識順着縫隙往外瞧,發現他們早已深陷險境。數目龐大的怪物讓程言致相當的不安,他彎下腰,摟住暈迷不醒的鄭峻,他不斷的問自己,該怎麽辦才好。
豐凝城的災難是不是他引來的,他不知道。他告訴自己,他必須守護好鄭峻,絕對不能再讓任何人傷害鄭峻。鄭峻為他付出了很多,要不是鄭峻堅持和他在一起,根本不會遇到這麽多的坎坷。
他太自私,他不願鄭峻有危險,可他又非常渴望與鄭峻在一起。
為什麽?
為什麽他始終如此軟弱無力,僅能用微笑隐藏自己的痛苦?為什麽他不可以爆發出屬于祖巫的那一份強大力量?
世人常說,一旦有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就會變得無所畏懼,就能獲得無止境的勇氣與力量,可為什麽他不行?
程言致摟緊了鄭峻,痛苦的皺緊了眉頭,詢問自己一遍又一遍。
隐元不了解熙朝客棧的近況,他跟随泰義來到了皇宮。皇宮和都城其它地方一樣,已被黑暗吞噬。為數不多的燈籠在冷風中無力搖晃,平添了幾分寥落之感。
瞅見皇宮的那一剎那,隐元莫名的不願再上前一步。異常陰冷的壓抑撲面而來,令他呼吸困難,氣氛凝重的簡直讓人崩潰。
這與隐元上次到皇宮的感受截然不同,那會兒雖然下着大雨,又有惡狠狠的國師,卻也沒有這般逼得人窒息的難受感。然而這一回,腦中一個警覺的聲音在提醒隐元,不要進入這裏,留在這兒會死掉。
興許是暴雨前的寧靜,此刻的皇宮安靜得詭異,不知是不是妖魔被泰義所謂的處理打傷了,一時半會尚未現身。周圍不見任何的怪物作亂,受傷的妖怪可能無法馬上瘋狂反撲。
李浩廣的寝宮泛起了微微的光芒,守護着屋內的一切。
明明是生死一線的時刻,卻出現了一個使得隐元哭笑不得的畫面,塵途與吳帆關于由誰照顧李浩廣的這個問題在大肆争執。
塵途個子不高,但嗓門特大,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之前被吳帆打傷的教訓,他氣呼呼的跳得老高:“我都說了,那個藥丸不行,你偏不聽。這下出問題了吧。”
聞言,吳帆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塵途是他的手下敗将,他壓根不把這個毛頭小子放在心上:“要不是你亂用,怎麽可能出問題。我現在沒空理你,你趕緊離開,這兒不歡迎你。”
“自己沒本事,居然賴在我頭上,你撒謊也不臉紅。”塵途明顯比吳帆更不服氣,叫嚣得厲害。
隐元嘴角抽搐,天知道誰最愛撒謊。
與他倆相比,一旁的李浩廣明顯安靜得多,此時他意識微弱,倒在那兒無法動彈。看泰義的反應,李浩廣應當沒有生命危險,要不然吳帆也不會任由塵途在這兒鬧。
但是,李浩廣也不可能完全沒事,要是他沒事,塵途與吳帆不可能争得如此厲害。說來挺奇怪,沒有危險到來的時候,塵途和吳帆還要打架,如今有危險出現了,他倆倒是不打架了,只是吵幾句而已。
隐元環顧四周,見到了受傷的搖光。搖光靜坐在一旁,他的铠甲上面染滿了血跡,看來傷得不輕。
搖光并未搭理塵途和吳帆的争執,他在附近閉目打坐,為自己療傷。見狀,隐元不再遲疑,急忙奔向了搖光。
隐元沒有出聲喊對方,不忍影響七哥治愈傷口,他坐在搖光身側,默默地聚集自身的星光,協助哥哥加速療傷。
泰義站在窗邊,他看了一眼遠方,放眼望去漆黑一片,一會兒對方鐵定會卷土重來,這次将比之前更加危險。
可是泰義的心思并不在怪物那兒,他在靜靜思索着一閃即逝的混沌鐘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