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了,慶賀之
這一天終于到來,哈利堅持自己去聖芒戈。我想他除了不願意讓我看見他的軟弱之外,也不願意讓我在僅僅一扇門之外清醒地等待自己的孩子逝去。
不曾宣之于口的溫柔,他始終如此。
我想我們對彼此的心都是一樣的,一如他為了我寧願自己獨自面對也不想我站在外邊等待,一如我為了他寧願選擇更煎熬的遠處而不是能夠直接碰觸的距離。
我答應了他的要求,我無法拒絕這樣的溫柔。哪怕我一定會後悔……
我只是沒有想到,後悔來得這樣猛烈。
幾乎在哈利離開之後,我就陷入無可自拔的焦躁之中。一開始我還能用魔藥分散一些精神,但直到一個小時之後,我開始頻頻出錯,最後索性炸了坩埚……我幾乎無措了。
我開始控制不了地想他經過的道路,遇到的事情,我開始覺得自己留下來的決定荒唐又可笑,我想我應該立刻去聖芒戈找到他,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孤獨的——承擔這些,我——
……但正是我,讓他不得不,承受這些。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挨過這整整一天的,當我再一次見到他——當我從德拉科那裏得到消息,并真正看見他——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從內心放松下來。
我把他帶回蜘蛛尾巷,他猶豫着說想留下孩子,我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他一下子張大了眼睛,看上去十分驚訝,是覺得我态度轉變得太快了嗎?我想我只是突然明白了,就算有再多的危險,就算再害怕失去,我也不能逼迫他做出這樣殘忍的選擇:伏地魔或者孩子,只有其一。
至于假使真的不幸……我記得他在偶然閑聊的時候說過,在他上一次生命裏,波特是擋在他和莉莉面前的?
我怎麽可能輸給一頭鹿呢?
哈利在去聖芒戈的時候被斯基特看見了。這并沒有什麽關系,雖然引起了一些小騷動——但确實沒有什麽關系,就算是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我和他也早已做好面對這些的準備。
讓我更在意的其實是盧修斯的邀請。作為我的朋友,一個成功的斯萊特林,我想他已經通過《預言家日報》上那些荒唐的文字觸摸到事情的真相了。
不出我的預料,他邀請我是為了說服我加入伏地魔的陣營。盧修斯的選擇并不讓人意外,他是馬爾福莊園的主人,也是一個野心家,只要有能壯大馬爾福的機會,他一定不會放過……他只能選擇伏地魔。
但我恐怕……他的選擇是錯誤的。
斯萊特林間的對話不需要太過直白,我隐晦的提了一些,他也想到了,但并不太在意。馬爾福總是不缺乏自信的。
談話的最後,我們可以說不歡而散。在走出馬爾福莊園的那一刻,我有些悵然,我想從這一刻起,我和我的朋友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或許我們會漸行漸遠,也或許我們會兵戎相見。
但我并不後悔。哪怕那條道路曾是我年輕時代難以割舍的追求。
我只是有了更重要的東西。
更重要許多、許多的東西。
哈利失蹤了!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還在主持三強争霸賽。這一天一直隐隐約約的不安在這一刻爆炸,我跟着波特回到波特莊園,從德拉科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見鬼的梅林!我不知道該詛咒自己還是那個小鬼,他為什麽就不能多替他肚子裏的孩子想一點呢?他為什麽就不能多替他自己想一點呢!?
但現在想這些毫無意義……是的,毫無意義。我想我應該過去……是的,我要去找伏地魔,我必須去。這是我實現自己承諾的最好機會。
但波特沖過來攔住我,我懶得跟他糾纏,也不再給彼此留些餘地——如果不是哈利,我難道會為他花上哪怕一秒的時間?
但這個時候,事情再一次發生轉機。
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哈利就在那兒!
狂喜與恐懼同時湧上我的心頭,我已經沒有力氣去分辨它們了,我只知道當我再一次清醒的時候,我已經站在那個孩子身旁,牢牢的握住他冰涼的手了。
然後有人問我,是要孩子還是要魔力。
在聽見這個選擇的時候我幾乎要不合時宜地笑起來了。
孩子還是魔力?這些巫師,這些知道啞炮痛苦的巫師怎麽能這麽問我呢?他們——怎麽敢?
我毫不猶豫地做了決定,這根本沒有什麽需要遲疑的,我只慶幸做這個決定的是我自己,如果痛苦也能轉移的話,我希望我是承擔所有的那一個,哪怕痛苦會因此而放大數倍、數十倍、乃至無數倍。
治療進行的很成功。一個小時之後,哈利清醒過來了。
他看上去一如既往。
他只是在最後跟我說分開吧。
我們分開吧。
我不知道聽見這一句話的那一刻,自己是什麽反應。我只知道從這以後每一次,只要我想起這一句話,我的手指就會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我無法承受。
我無法承受沒有他的世界。
正是他讓我的世界由荒蕪黯淡變得生機勃勃,而假使他有朝一日真正離我而去……
我恐怕我的世界,連灰燼,也無法剩下。
此後我和他并沒有太常見面,局勢已經越來越險惡了。但我知道發生在他身上的每一件事,他在醒來的第二天後魔力暴動,他偷偷去看放置在盒子裏的孩子……
然後我們一起替那個孩子選了墓碑,又将他安葬。
我想這是我們唯一能提那條無辜的生命做的了。
安葬之後,他很快離開了,而我則接到了一封信件,寄信人是朵拉?奧古斯都,她告訴我……我的孩子并沒有死去!?
她在胡言亂語些什麽?如果這真是胡言亂語——我發誓,我一定會讓她感到後悔!
感謝梅林……這不是一個騙局,我的孩子,我跟哈利的孩子還好好的……他沒有事情……
我很快從激動中平靜下來,或者說僞裝平靜。這不太難,我一向擅長這個。
我跟朵拉很快達成協議,孩子教母的位置,不管她的初衷是什麽,我都萬分感激她。
那麽現在,只剩下一件事情,一切就能回到從前了。
那些平靜、安寧的生活……
Lord Voldemort。
只要伏地魔不再存在。
一切的暗湧都被遮掩在平靜的表象下。
伏地魔的動作越來越頻繁了,他從魔法部下手,在老牌家族的幫助下,很快就聚攏出一批有用的勢力,這些勢力排斥異己,壯大自己,還做了許多不合法令的事情。
說實話,這些東西我并沒有太過關注。我的任務只是熬制藥劑,我曾經向鄧布利多提到過的魔藥課題研究,“心想事成”藥劑。
事情進行的還算順利,不論是我的研究還是他們的布置。
但是哈利……只要一想到哈利進行的那些危險的任務,我就開始心神不寧,每一次我都迫切得希望能守在他身旁,甚至在得到消息後特地去要求鄧布利多安排我和他一起……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将會持續多久,我只希望它別太長,別太久。
我不想我們的每一次見面,都伴随着魔咒的綠光或者可笑的魔藥……比如阿尼瑪格斯變身藥劑?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覺得變成了一只貓我就認不出來了,但如果他只希望用這種方式和我見面的話……一切如他所願。
我想也許我可以配置一瓶變成蝙蝠的藥劑,至少這個他肯定認不出來了,畢竟貓這種動物好歹還有毛色區別。
危險總是環繞着他。
當我在隔壁,聽見鄧布利多交給哈利的任務的時候,我只想沖鄧布利多射出一個阿瓦達,他怎麽能将這種危險的任務交給一個學生,交給——哈利?
是的,哈利。
鄧布利多沒有說錯,我這麽激動,不是因為他将危險留給學生,而是因為他将危險留給哈利。
我沒有辦法忍受。
但哈利……
也許真如他所說,如果我不能理解哈利在為什麽而奮鬥,如果我真正制止他,我必将和他越走越遠。
這不正是我從未制止他的理由所在嗎?
我早已知曉這一切,我無可奈何,唯有接受。
我無法理解鄧布利多和哈利的高尚情操,哈利說我上一次在最後也盡自己所能地保護學生……假使那真的是我的話,我并不是在保護學生。
我只是在保護我的諾言。或者還有霍格沃茨,我的家。
我不是那些偉大的人們,但我至少還是一個男人。
如果我在意的人寧願為那些事情付出生命……那我想,除了一同奮鬥之外,我沒有其他選擇。
我心甘情願。
每一個人都在努力。
戰鬥被克制在小範圍之內。不止是我們,甚至食死徒那些人,也有意識地克制着将事情冠以正義的名字,是因為伏地魔并沒有完全掌握魔法界,還是因為伏地魔已經有所改變?
這并不重要,因為兩者已經徹底對立。
魔法部的事情之後,哈利終于回到我的身邊,我抱着他,然後幾乎放不開手。但還沒有結束,事情遠遠沒有結束。我們必須努力,因為只有當其真正結束之後,我們才能獲得真正的安寧。
這也許是伏地魔必将失敗的原因,他毀了許多人所珍視的東西。而那些人,許許多多人、每一個人,都會寧願為自己所真正珍視的,犧牲一切。
戰鬥結束在一個大雨傾盆的晚上。
那些最後的時刻裏,倒下去的有鳳凰社的人,也有食死徒的人;那些最後的時刻裏,無數魔咒在漆黑的夜空交映成輝,像是一場盛大的奏鳴曲;那些最後的時刻裏,銀藍色的閃電劃破天空,劃破黑暗。
我們終于取得勝利。
當歡呼從二樓的窗戶裏傳出,當鄧布利多出現在庭院,所有還戰鬥的食死徒頓時四散而去。
接下去救治傷員,安撫群衆,收集證據……一切的行動我都沒有參與,我只是四下尋找哈利,我沒有看見他——我沒有想到,在最後的時刻,他竟然會回到蜘蛛尾巷!
我能猜想,他已經做出了真正重要的選擇嗎?
但最後我們并沒有交談太多,這不同于前幾天的冷戰,我們只是都太疲憊了,緊随着疲憊的放松感又讓我們很快陷入沉睡。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并沒有看見他。我不否認自己有些失望,但這樣的情緒沒能持續多久,很快我就看見那個小鬼帶着一群記者出現在我門前還敲門——
該死,他想要幹什麽?
我打開了門,剛剛出聲,就看見——
他單膝下跪,捧着花束,沖我微笑,或者大笑,他問我你願意和我結為伴侶嗎?西弗勒斯。
你願意嗎?
——我願意嗎?
我沒有回答,并不是其他什麽,只是這樣的……出人意料的……簡直像是我幼年時候的夢境……
那些潛藏在記憶深處的、純白色的夢境,只有光明,只有溫暖。
是我年幼時候,許多許多個夜晚最深的隐秘與期盼。
天使已将我擁入懷抱。
“我願意和我面前的人結為伴侶。”
“無論安樂困苦,富貴貧窮,或順或逆,或健康或病弱。”
“我都尊重他,關心他,幫助他,一心愛他,終生忠誠于他。”
“你呢?Severus Snape?”
——我願意。
——我愛他。
——直到永恒。
作者有話要說:——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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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願意。”
“蕭秋,無業游民先生,您願意娶伊迪西斯?阿瑟斯閣下為妻,發誓永不背叛嗎?”
“我願……不對這逆CP了吧喂!”
起點向硬派風,隐性升級流,CP已定1v1,主角攻。
SS和SS的茶話會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來自Odhran的一封信》,這一篇是由于開始做小禮物附送的,有些買定制的姑娘沒給我地址,沒看見,索性直接貼出來,也不放VIP了,大家都看:應該是最後一章了……這本來是只放在定制印刷裏的,後來回頭翻各位姑娘關于斯內普這個角色的想法,一時有點感慨,就放上來了。
如上文所說,在我對原著的感想裏,Severus·Snape一生只愛莉莉,最後的結局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結局。
以此,對JK羅琳和《哈利·波特》表示我最終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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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發誓愛他的人爬上他對頭的床。
顧沉舟接下去的人生本該在家族的放逐下渾噩度過。
但某一天,他忽然蘇醒了。
另外這次的定制印刷可能會送小禮物,《霍格沃茨入取通知書及書單》,想要的姑娘可以及時下手。
西弗勒斯?斯內普和西弗勒斯?斯內普見面了。
你們沒有看錯,他們見面了——不,這當然不是什麽無性分裂,僅僅只是兩個人——是的,兩個不同的人。
Severus?Snape,混血巫師,有一位怯弱的巫師母親和一位粗暴的麻瓜父親。幼年時期被貧窮和家庭暴力所折磨,少年時期沉迷莉莉又追逐力量。但莉莉轉投別人的懷抱,僅有的可以依靠的力量又是摧毀他感情寄托的最終兇手……
他毫無選擇。他在陰暗肮髒的屋子裏孤獨地倒下去,終年三十七歲。
西弗勒斯?斯內普,混血巫師,有一位怯弱的巫師母親和一位粗暴的麻瓜父親。幼年時期被貧窮和家庭暴力所折磨,少年時期沉迷莉莉又追逐力量。但莉莉轉投別人的懷抱,他沉默着獨自往下走,留校教學,研究魔藥,直至遇見一個叫做哈利?雷文斯的學生……
他們成為伴侶,他們一起生活,平靜而溫馨。
命運轉過一個拐點,同一個人的生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幸與幸福的對比是這樣的極端鮮明,哪怕最睿智的智者,也要忍不住輕輕嘆息。
而現在,他們能夠坐在一起,面對面的凝視彼此。
為了區分,我們姑且稱他們為Snape和斯內普。
Snape和斯內普坐在一張桌子旁。這是一個封閉的,四面灰蒙蒙的空間,僅有他們兩個人,和一張桌子,幾把椅子。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這裏的。但這并不妨礙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弄清楚坐在對面的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是怎麽回事——
他們很快了解了彼此的生平。
這是一個讓人唏噓的故事,然而兩個人都沒有太多的表情。短暫的靜默之後,他們在同一時間開口,問出相似近乎相同的問題:Snape說莉莉過得怎麽樣?
斯內普說哈利過得怎麽樣?
冷漠的面容正對着冷漠的面容。
Snape冷笑着說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你難道沒有發現哈利波特和他那個混球爸爸一樣是個自大的狂妄的混球嗎?
斯內普迅速回以冷笑我并不需要向你報告我是怎麽想的Snape先生,以及他姓雷文斯,不姓波特。
Snape尖銳的刺破假象你只是在自欺欺人,哈利波特就是詹姆波特的孩子!詹姆波特奪走了莉莉!
斯內普唇角扭曲,他說你也該從過去走出來了吧,不要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一樣抱着回憶不松手。
黑色的眼睛注視黑色的眼睛。
Snape鄙夷地笑,哈利波特給你灌了一瓶迷情劑嗎?他問。
斯內普冷漠地說你完全沉溺在過去無法自拔。
Snape尖銳地說這不關你的事!
斯內普冷笑說蠢貨。
又是靜默。
Snape說你背棄了你自己,你背棄了你的感情。
斯內普說恰恰相反我忠于我自己,我忠于我的感情和我的心,我愛他,我會和他在一起直到永遠。
他只是一個自大的蠢貨!Snape說,他只是詹姆波特的兒子,他只是——只是莉莉的孩子……
他什麽都不是,他只是我的伴侶。斯內普說,以及你真的能夠做得比他好嗎?你說他是蠢貨,可是在那個時候你做了什麽?你同時背棄了莉莉和伏地魔,你向伏地魔乞求寬恕,卻又私下告訴鄧布利多警惕;你想保護莉莉,可又不敢光明正大地反對伏地魔——
我一直在替鄧布利多做事!Snape咆哮道,我甚至願意回到黑魔王身邊替鄧布利多做間諜——
那是在莉莉死後。斯內普冷酷地說。在那之前,在你答應鄧布利多做任何事情的時候,你只是抱有僥幸心理,一方面,你期待伏地魔像承諾的那樣放過莉莉,一方面,你覺得像伏地魔這樣強大的巫師根本不可能被打敗……你猶豫不決,搖擺不定,你抱着僥幸的心理幻想着一切都能向好的一面發展——但事情只有最壞的結果。
Snape嘴唇抽動,他嘲諷着說你真了解我斯內普。
斯內普冷冷說我只是了解我自己。
他們都沉默了。
……莉莉還好嗎?片刻之後,Snape再一次問了最初的問題。
她很好,過得很幸福,波特一直愛她,他們有一個孩子叫伊爾。斯內普說。
他們的孩子叫哈利。Snape說。
你在關心他?斯內普問。
當然不是。Snape冷笑,我只是完全可以預見那個蠢貨會做出什麽事情罷了。
斯內普說你很了解哈利。
那只是因為他一眼就能讓人看穿。Snape說。
你照顧了他那麽久。斯內普說。
然後呢?Snape問,你要像鄧布利多一樣說那些自以為是的東西,說我喜歡他,關心他?他冷漠地笑,揮舞一下魔杖,銀色的牝鹿就跳出來了。
斯內普看着那只牝鹿。他說你愛莉莉。
永遠。Snape說。他看着對面的人。
斯內普也沉默地揮舞一下魔杖。守護神同樣跳出來了,只是這是只牡鹿。
兩只鹿好奇地靠近,接觸,很快就在一起嬉戲,并依偎着坐了下來。
兩個幾乎知道彼此所有秘密的人在同一處地方,坐同一張桌子,可以不受任何打擾地進行談話。
但他們已經無話可說。
哪怕他們在本質上,相似得近乎相同。
Snape率先站起來,他向灰蒙蒙的邊界走去。
斯內普的聲音也響起來。他說一路走好Snape。
Snape沒有停頓,在他的身體接觸到冰冷的灰霧的那一刻,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像是男音,又像是女音,像是斯內普在問,又像是莉莉在問。
它說你後悔嗎Snape,你這一生,你的結局。
我愛莉莉,我只愛她,我對不起她。但這是最好的結局。Snape說。
這是最好的結局。
斯內普清醒過來了。他注意到自己正待在蜘蛛尾巷的魔藥工作間,旁邊是一鍋正在熬煮的魔藥,但看藥水的顏色,顯而易見,他熬煮失敗了。
斯內普瞟了一眼牆上的時鐘,下午4:30。他抽出魔杖将坩埚裏的魔藥清理幹淨,起身來到客廳——從剛才開始,客廳裏的乒裏乓啷的聲音就不絕于耳了。
十數年過去了,斯內普雖然還住在同一個地方,但原本荒涼陰暗的房子卻早就換了個模樣:老舊的牆壁被重新粉飾,蛀蟲的地板全部換了,黑沉沉的破舊家具變成色調明快的新東西,就連房屋的面積,也像是被施了無痕伸展咒一樣擴大不少。
“父親?”一個沾滿白粉的腦袋從廚房裏鑽出來。
斯內普看了阿爾一眼,沒有回答,而是先來到坐在沙發上、看上去只有兩三歲的小女孩旁邊,滿意地看了看她字跡工整的魔藥作業,這才問:“你在幹什麽?阿爾。”
“做蛋糕。”阿爾拍拍臉上的面粉,走到自己的小妹妹身旁,無視對方一臉嚴肅的瞪視,一面捏着那個嬰兒肥的臉蛋一面拿糖果逗對方,“今天是爸爸的生日,父親你不會忘記了吧?”他睜大眼睛,很純潔地看着斯內普。
斯內普的唇角隐蔽地抽搐一下:“我沒有忘記,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按照往年的習慣,我們會出去。”
阿爾不置可否地聳聳肩:“然後讓爸爸被球迷認出來包圍着再用幻影移形逃脫?”
短暫的沉默,斯內普問:“你的成果呢?”他默認了阿爾的舉動。
阿爾一下露出笑臉,興沖沖地跑回廚房獻寶似地自己做好的蛋糕端出來。
斯內普看着那個漆黑的蛋糕看了很久。
然後他走進廚房了。
晚上六點鐘,哈利準時回到蜘蛛尾巷。
他抱起沙發上沖自己揮舞胖胖手臂咿呀叫着爸爸的小女兒,又接住阿爾打過來的鬼飛球,然後在經過廚房時驚喜地挑起眉毛:“哦,真不錯的晚餐,西弗勒斯,你叫的?”
斯內普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哈利瞅瞅斯內普,然後咧出個大大的笑容:“教授——你做的?”
斯內普不理哈利,他威嚴地對阿爾說:“帶着妹妹去洗手。”
阿爾撇撇嘴,嘀咕了一句“真別扭”,還是乖乖地從哈利懷中抱起孩子,走進漱洗室。
一頓美味的晚餐使人心滿意足。
飯後,哈利剛剛用魔法收拾了桌子,就看見阿爾從廚房中端出一個漂亮的巧克力大蛋糕。
哈利切了一塊,興致勃勃地吃了一口。
短暫的停頓。
他又吃了一口。
依舊短暫的停頓。
哈利這回真的驚奇地挑起眉毛了:“很好吃的蛋糕,在哪裏買的,教授?”
阿爾望望斯內普。
斯內普沉着臉,抱胸坐在沙發上。
哈利沒有注意到,他看着蛋糕說:“地址呢教授?我抄一份給莉莉還有朵拉,她們喜歡這個……呃?”他看見了斯內普的臉色,“怎麽了?阿爾?”他問同樣吃着蛋糕的阿爾。
阿爾再次瞅瞅斯內普,并喂了一小口蛋糕給坐在自己懷裏的妹妹。
哈利也跟着瞅瞅斯內普,接着他不可置信地拔高聲音:“等等,教授,這個……你做的?一個蛋糕?一個漂亮的——有奶油花紋的——蛋糕!?”
斯內普嘴角抽了抽。
阿爾連忙将東西吃完,帶着妹妹走上樓去——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笑場。而一旦笑場……哦,梅林啊,他真的不想再蒙受一桶黏膩膩鼻涕蟲的不詳了……
客廳裏只剩下哈利和斯內普兩個人了。
斯內普終于開口說話了:“是什麽讓雷文斯先生認為他的教授會被一個蛋糕難倒呢?一個,”他用一種忍無可忍的輕蔑口吻,“小小的,蛋糕?”
“噢……這個,西弗勒斯,我當然不認為你會被一個小小的蛋糕難倒,”哈利誠懇地說,“我僅僅是覺得你不會做一個蛋糕——不會想去做一個小小的蛋糕。”
“我當然不會。”斯內普幹巴巴地說。
“那這個?”哈利睜着綠眼睛舉起手中的巧克力蛋糕。
“這僅僅是因為阿爾做的蛋糕完全失敗了。”斯內普繼續幹巴巴地說。
“你可以買一個。”哈利指出解決事情的最平常的方法。
斯內普不說話了。
哈利瞅一眼對方,再瞅一眼對方,然後他壞笑着蹭到斯內普身旁,喂了一大口蛋糕給對方。
斯內普皺着眉吃了這一口蛋糕。
“非常感謝,”哈利笑起來,“教授,這是我得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了。”
斯內普輕輕哼了一聲,他說:“……是最好的。”
“嗯?”斯內普說的太小聲了,哈利一時沒有聽清楚。
但斯內普沒有重複,他動手切了一小塊蛋糕,跟哈利一起,慢慢品嘗。
橘黃色的光線在客廳裏靜靜流淌。
沒人說話。刀叉與餐盤碰觸的輕微響聲中,斯內普想這真是最好的結局了。
是他所能擁有的,最好的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