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了,慶賀之
怒的斯內普拖着哈利往樓上走去——
門關了,世界清靜了。
阿爾覺得自己的爸爸最近有點奇怪。
他不知道父親是不是也有這個想法,但鑒于魔藥工作間架子上驟然增多的各種藥劑……嗯,他确信自己的父親心情也是不太好的。
又一天中午,午餐時候,阿爾突然出聲:“哈利,下午能帶我去戈德裏克山谷嗎?”
“嗯?”哈利先看看斯內普,看見對方沉默地咀嚼食物,并不反對之後才說,“我想可以……”他突然停下來,“等等,恐怕不行,阿爾。”
“為什麽?”阿爾的不滿像野草一樣瘋長起來,“你之前都一周帶我回去一次的!現在已經快一個月了,哈利!”
哈利歉意地說:“最近确實有些忙,阿爾,等過了這一段就好了。”
“過了這一段我就要回霍格沃茨了!”阿爾沖哈利嚷嚷。
“可以等你暑假的時候。”哈利建議道。
“什麽?”阿爾瞠目,他還從來沒有聽過哈利這樣敷衍地沖他說話!
“爸爸,你怎麽可以——”
“閉嘴,阿爾。”斯內普冷冷地說,“我不記得什麽時候教過你對你爸爸大吼大叫。”
阿爾停下來,他看看哈利又看看斯內普,眼眶慢慢地紅起來……片刻後,他大吼一聲“我讨厭你們!”,就沖到壁爐旁邊,大叫一聲小漢格頓,用飛路粉離開這裏了。
“……我猜想他去朵拉那裏了。”哈利轉頭對斯內普說。
“顯而易見。”斯內普平靜地吃東西。
“晚上你去接他?”哈利問。
“他大概更希望你去。”
哈利想了想:“我盡量吧,不過如果我十點還沒有回來的話……”
“那他會覺得呆在朵拉那裏比跟我呆一起要好太多了。”斯內普動了動唇角,劃出一個輕微的弧度。
哈利忍不住笑起來。接着他三兩口吃完自己的食物:“我先出去了,晚上不會回來吃飯,你別又熬魔藥熬得忘記時間了,西弗勒斯。”
“嗯。”斯內普拿起餐巾擦擦嘴角,應了一聲。
哈利輕輕抱了一下對方,就匆忙提着掃帚,和阿爾一樣,用飛路粉離開蜘蛛尾巷。
又一天過去了。
當天晚上,被斯內普從朵拉家裏接回來的阿爾在睡前也沒能看見哈利,更遑論出現他想象中的哈利向他道歉的場面了。
柔白的月光從牆上的小窗格靜悄悄射入。
阿爾在床上翻來覆去地像個烙餅,他一時氣憤地發誓永遠不原諒哈利,一時又忐忑地猜想難道自己不被哈利喜歡了……最後,傲嬌打敗膽小,阿爾磨磨牙,恨恨地用力咬了一口被子,發誓在哈利向他道歉之前,他一定一定,不會原諒哈利的!
但接下去的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哈利突然變得十分忙碌,他開始在他起床之前就離開,又在他睡了之後才回來……等到有意識的時候,阿爾突然發現,自己已經連着三五天都沒有看見哈利了。
他忍不住去問斯內普,但斯內普只懶洋洋地回問他魔藥功課;他又試圖堵住哈利,可是哈利每次都一臉倦态地說很快就忙完了,然後第二天又接着去忙,再一次三五天不見蹤影……
在經歷憤怒——更憤怒——憤怒爆發之後的阿爾,又陷入擔憂——很擔憂——擔憂得不得了的情緒中。他開始寫信給自己的好友,大多數好友都對此不以為然,告訴他這是必然情況,畢竟假期可是魁地奇職業球員最忙碌的時候。
可是之前的假期也沒有見哈利這麽忙呢!阿爾不忿地想到,又看向菲洛特的回信。
不同于其他的信件,菲洛特對于阿爾描述的情況給予了高度地關注。
他指出,這樣的情況是必須嚴格注意的,要知道當初他的爸爸就是借口工作,經常性地不回家(阿爾的心提起來了),然後他的媽媽就跟他爸爸吵架,再然後他的爸爸就有理由去那個不要臉的狐貍精身邊去了——
可是現在被不要臉的狐貍精追着的是他父親……阿爾有點疑慮,但信還沒有寫完,他又接着往下看。
菲洛特又說,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你爸爸的工作确實很忙,可是這樣也是必須嚴重注意的,因為忙碌的工作必然讓他忽略家庭,因此不要臉的狐貍精就容易趁虛而入了——
阿爾又一次不淡定了,他幾乎可以腦補出自己父親和爸爸争吵的場面,然後父親生氣離開,然後不要臉的貼上來,再然後爸爸還是在工作,又接着他父親就跟狐貍精走了,再下來他爸爸也生氣地走了……那他呢?
他不就變成沒人要的孩子了?
阿爾腦海裏警鈴大作,恨不得現在就跑到哈利面前擺事實講道理分析危害……可是這天晚上,他等到了十二點,也還是沒有等到哈利回來。
而再後來——
假期結束了,霍格沃茨開學了。
倫敦的國王十字車站裏頭,出于新學期開學的緣故,到處是聚集在一起等候火車的學生。他們三三兩兩交談着,不時說笑打鬧,哪裏都是一派歡快的模樣。
只有跟着斯內普的阿爾,垂頭喪氣,怏怏不樂。
他們來到九又四分之三站臺面前,已經有幾個小巫師和家長等在那裏準備穿過石柱了,他們站在後面,阿爾突然說:“父親,你說爸爸真的會來嗎?”
“會。”斯內普簡潔回答。
但阿爾并沒有被這個肯定地回答安慰道:“可是哈利最近這麽忙,如果他臨時又出了什麽事情……”
“他會過來的。”斯內普看了阿爾一眼,再次說道。
阿爾張張嘴巴,又閉上。他說不清楚自己現在的感覺。他當然希望哈利能夠過來,這能證明哈利關心他在意他……當然,哈利一向是關心他在意他的,就是最近他太忙了……如果哈利真的不能夠過來,他一定會很失望的,畢竟之前哈利告訴過他他會過來的……不過就算哈利真的沒法過來,他也不會讨厭哈利的,畢竟誰都知道哈利喜歡他疼愛他,當然他也知道,就是最近出了一些事情……阿爾又驕傲又傷心。
比如說那個不要臉的狐貍精什麽的……嗯,不要臉的狐貍精?阿爾怔了一下,擡擡頭想了一會。好像确實是從那個人出來以後,他就各種不順心了……可惡!一定是這樣的,絕對是因為她!她肯定掌握了什麽魅惑啊詛咒啊的血統——
小孩子的仇恨毫無道理地轉移了。
該死的,回到霍格沃茨之後,我一定要告訴她什麽東西是不可窺視的!父親是我爸爸的,我爸爸和我父親——
都是我的!沒有錯!就是這樣!
“走了。”斯內普的聲音突然響起來。
阿爾沒來得及反應,只覺得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撲了一下,就連人帶車地穿過牆壁,來到霍格沃茨特快站臺上了。
斯內普也跟着走進來。
“父親,我上去了。”阿爾乖巧地說,想清楚了的他一時間鬥志昂揚,也沒精神去關注哈利了,只想着快點到霍格沃茨,和菲洛特好好籌劃一番——
斯內普看了阿爾一眼,繼續往特快上走去。
阿爾有點懵:“呃,父親……?”
“這一次輪到我跟着霍格沃茨特快,帶你們去霍格沃茨。”斯內普冷着臉說。
短暫的靜默。
阿爾悄悄地流淚了:梅林啊,讓我的爸爸跟我父親交換一下角色吧,我會度過一個只有魔藥材料的旅程啊啊啊——
時間一點一滴地想起挪動着。
想要欺負人的興奮從阿爾腦海中褪去了,對哈利能不能準時出現的擔憂再一次浮上阿爾的腦海,跟着斯內普在特快上的教授車廂坐了一會,阿爾終于忍不住跑到火車車門處,向外看着等待哈利。
一個人接一個人走上火車。
一分鐘接一分鐘溜過指尖。
最後的最後,當老式火車高亢的汽笛聲響起的時候,阿爾看着空蕩蕩的站臺,不知道怎麽的,一下子就紅了眼睛。
車門關上了,火車慢慢啓動,他從靠門的扶手上滑下來,一步三回頭地往教授車廂走去……
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站臺。
本來往前走的阿爾火速蹿回原地,趴到玻璃上往外看,只一眼,他就大聲地興奮地叫起來:“哈利——哈利——”
來到站臺的哈利也發現火車啓動了,他沖着阿爾笑笑,接着說了一句話。
阿爾沒有聽清楚,但看着對方的手勢,好像是讓開?
讓開什麽?阿爾茫然地從窗戶邊推開,就看見站臺上的哈利取出掃帚,坐上去輕輕一蹬——
掃帚騰空而起,一個漂亮的彗星甩尾加上箭魚沖刺,哈利剎那穿過窗戶,出現在阿爾身旁。
阿爾張大嘴巴,裏頭能塞進一個鴨蛋。
這時候一陣砰砰的拉門聲響起,靠近這扇窗戶的車廂裏的小巫師都沖出來,又驚訝又崇拜地看着哈利,幾個手腳快的甚至已經沖到哈利身旁,拿出羽毛筆和羊皮紙了——
十分鐘之後,阿爾和哈利狼狽地脫身了,阿爾坐在哈利肩膀上由哈利帶着往教授車廂走去,一路上嘴巴都是咧開來的。
“哈利,哈利,你居然上車來了!待會你要怎麽回去,用幻影移形嗎?”
“要叫教授。”哈利笑着說。
“什麽?”阿爾迷惑地問。
這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位于火車頭的車廂了,哈利敲敲門,旋即拉開車門,從懷中掏出一份羊皮紙沖坐在車廂裏的黑發男人晃一晃,露出标準的八顆牙齒笑容:“斯內普教授,作為一個将在新學期和你成為同事的新任魁地奇教授,我懇請你對我的到來表示出一些歡迎的姿态,比如說——”
他唇角彎彎:“一個燦爛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咩……今天各種爆RP啊,明天上車震番。這兩天我想了想,大家追文都追這麽久了,因為一些盜版和投訴的人就不貼上來,損失的其實是真正讀者的利益……這未免也太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了。所以車震番會貼上來,另一篇肉番我再觀望一下,嗯。
以及接下去的幸福番和肉番都合在這個大番外裏頭。
來自異域的游客(二)
“……阿爾,你多大了,還坐在你爸爸的肩膀上?”斯內普唇角抽了又抽,最終從牙齒縫中迸出這麽一句話來。大文學躺着也中槍的阿爾偷偷摸摸地瞪了斯內普一眼,從哈利肩膀上滑下來,不甘心地咕哝着說:“反正有漂浮咒。”
“這跟你的年紀沒有任何關系,”斯內普冷冷地說,“你以為你永遠只有三歲嗎?可以一直賴在你爸爸肩膀上不下來?”
“父親,我三歲的時候賴着的是你的肩膀。”阿爾不忿地反駁道,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其實也是挺不怕死的。
斯內普臉色一陣潮紅,他唇角開始扭曲,看起來就要說些什麽——但在那之前,哈利先将阿爾半哄半推地趕出了教授車廂。
“爸爸,我能跟同學去玩嗎?”阿爾在門外叫道,“不用背魔藥詞典?”
“随便去玩吧。”哈利随口說道,唰一下拉起車門上的簾子,隔開裏外。
“就是因為你這樣,他才總學不會魔藥。”斯內普的神情平靜下來,他輕聲責備哈利。
哈利聳聳肩膀坐到對方身旁:“得了,我覺得你也應該承認阿爾确實沒怎麽遺傳你的魔藥天賦了。”
斯內普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魁地奇教授是怎麽回事?”
“我沒有告訴你嗎?”哈利假裝驚訝,“我跟隊裏商量過了,接下去是淡季,我保證每場比賽都到場,他們則放我去霍格沃茨擔任教授——”
斯內普皺了一下眉:“不用訓練配合?”
哈利說:“不用。”
斯內普的目光在哈利臉上打轉,若有所思。
哈利先行投降:“好吧,我的合同快到期了,就跟他們商量提前退役——當然因為合同還沒有真正結束,所以我得每場比賽都去參加,只是他們不再付給我加隆,我平常也不用去參加訓練。大文學就相當于——”他偏頭想了一下,“普通的後備隊員。”
“你打算換一個球隊?”斯內普問。
“不,是退役。”哈利平靜地回答。
斯內普目光閃了閃:“我記得你很喜歡魁地奇……”
“可是誰讓我的工作時間和你們相差太多了呢?”哈利抱怨說,“而且我喜歡的只是飛魁地奇,而不是被各種球迷包圍的感覺。”
“只是因為這樣?”斯內普聲音低得像是在自語,“那申請霍格沃茨教授呢?”
哈利聽出對方的畫外之音,他瞅瞅斯內普:“你覺得還因為什麽?”
斯內普從容挑眉:“是你還為了什麽。阿爾最近沒事就愛在我身旁轉悠——他平常可是恨不得能從我面前消失的。”
“好吧、好吧,”哈利說,“我想我們都知道——有一個女孩跟你告白了?”
斯內普的唇角可疑地抽搐了一下:“如果你說的是一個格蘭芬多的,腦袋塞滿曼德拉草的小傻瓜的話……”
“哦——”哈利慢吞吞地拖長聲音,“看起來你對她印象深刻嘛。”
斯內普先是冷笑,随即狐疑皺眉:“你在想什麽?她跟阿爾一樣,只有十一歲!”
“說到這個,”哈利将雙腳翹上桌子,手插在口袋裏向後仰着椅子,“我就想起來了,當初我是十一歲呢,還是十二歲呢……”他望着車頂自言自語。
這回斯內普不止是唇角,連臉頰都不受控制地開始抽搐了:“我恐怕不得不提醒你,雷文斯先生,裝嫩是沒有用的,我們都知道,加上之前的二十四年,你現在已經——”
“我已經二十六歲了。”哈利一本正經地說。大文學斯內普為自己伴侶的無恥靜默了。
哈利則低笑一聲,眼睛亮晶晶地湊近斯內普:“說起來,教授,今年四十七歲的你……”
斯內普瞟了哈利一眼。
“……看上去跟當年一點兒變化也沒有,”哈利咕哝着,“永遠的三十一歲?永遠的三十七歲……”他想到了上一次生命自己最後一次看見斯內普的情景。
“所以你想說什麽?”斯內普問。
“所以,”哈利說,“我得說,如果有什麽人再看上你的話,我一點兒都不意外。”
“是嗎?”斯內普假笑道,“我倒是非常意外,我不知道為什麽雷文斯先生會對這一件明顯是鬧劇的事情如此在意。以至于不止退隊來霍格沃茨當教授,還要拿這種全無意義的事情來騷擾你的教授——”
‘你的教授’這幾個字真是怎麽聽怎麽萌啊……哈利默默地想着,恰巧這時候火車轉彎,慣性帶着哈利向斯內普的方向甩去,哈利索性放松身子輕輕撞到斯內普身上,仰起頭問:“不行嗎?”
斯內普在對方撞過來的那一刻就接住了人。
他低頭看着懷中的人:黑色的頭發随着火車的前進一晃一晃,大多纖細柔軟,只有幾縷短發支楞翹起,顯得不太合群。湖綠色的眼睛半眯着,跟最初一樣,幹淨又明亮,像春天的湖水,蕩漾着溫柔的綠波。他的雙手還插在口袋裏,嘴巴張開,小小地打了一個哈欠,懶洋洋一點防備都沒有……
斯內普有些被蠱惑了,他在那雙眼睛中看見了自己——他看見自己的身影占滿那雙眼睛,占滿那雙眼睛深處的心靈。
他微微低下頭,想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浮起驚訝,像是一顆石子投入湖中,砸碎一池靜谧。
斯內普回過了神,他的手微微一動,已經由按住哈利的肩膀改為撐在椅背上了。他心頭有一些失落,但并沒有讓這些情緒浮現在臉上,只是抽開兩人的距離。
“教授。”哈利适時出聲。
“什麽?”斯內普回答,他注意到靠近自己的男孩有些尴尬不自然——他總是喜歡在心裏稱哈利為男孩,不止因為他看着他從十一歲長到二十六歲,更因為每當在心底這樣稱呼的時候,他總能接着确定,這是屬于他的男孩。
屬于他,一個人的,珍寶。
短暫的晃神之後,斯內普繼續把注意力放在哈利身上。他發現哈利放在口袋裏的手已經抽出來了,正無意義地一收一放,像是很踟蹰緊張一樣。
“怎麽了?”斯內普再次出聲,可這一句話并沒有真正說完,在最後的那個音節溢出唇角之前,一道微涼的、輕輕的力道湊了上去……
萦繞在鼻端的濕熱氣息使兩人的呼吸都有些不穩,哈利雙手按在斯內普肩膀上,熱度源源不絕地透過長袍傳入他的掌心。他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他也能感覺到自己的緊張和興奮——怎麽說呢?這并不是什麽安全地适合親近的地方,他們和外頭的人群只隔着一層薄薄的車廂門和窗簾,他甚至能聽見有沉重而緩慢的腳步聲接近這節車廂……
近了,更近了……
哈利忍不住仰起腦袋,過于接近的距離讓他感覺到窒息,而在他嘴巴裏,屬于另一個男人的舌頭優雅又恣意地四下巡邏着,像一條蛇似地慢吞吞游走着……
腳步聲清晰得就像是在耳邊踩過……
哈利情不自禁地抓緊斯內普的長袍,他覺得自己的精神分裂成兩部分,一部分全神貫注地注意車廂外走廊上不斷逼近的沉重腳步聲,另一部分則完完全全地沉溺于男人的高超技巧,他聽得見心底愉悅地長嘆,也清楚感覺到自己迫不及待地迎合……
腳步聲突然停在門口了。
哈利整個背脊都繃成一條直線,也正是這個時候,斯內普的舌尖刷過哈利的上颚,輕輕的,一觸即收,像是柔軟到極點的羽毛一掃而過。
哈利整個身體都随之重重顫抖,他的腦海有一剎那的空白,大概三五秒鐘的時間,跟之前一樣的、漸漸遠去的腳步聲讓哈利從無意識的狀态中驚醒過來。
他注意到自己重新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旁邊的斯內普則正動手整理着自己被抓皺的長袍和袖子……
心中的野獸突然擡起腦袋,不滿地哼唧着,哈利磨磨牙齒,再一次湊到斯內普身旁,裝模作樣地幫斯內普拉扯整理衣服——而實際上,以他那指尖跳舞似游走對方衣服的方式,別說是弄抹平皺褶了,就算是一只小蟲,也不一定能弄下來。
當哈利的手掌沿着肩膀手臂來到斯內普的胸膛時,斯內普的喉結明顯滾動一下:“這是在車上,雷文斯先生。”
“我想我聽得見汽笛聲,教授。”哈利一邊純潔地回答,一邊不純潔地解開斯內普的襯衫扣子。
斯內普深色的眼睛注視着哈利和他的手:“你确信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确信知道自己在整理你的衣服。”哈利一臉正氣。
斯內普的唇角似乎彎了一下:“待會會有人進來。”他提醒說。
“真的嗎?”哈利對此卻是抱持着疑問,他看向斯內普,“我的意思是說,在學生時代,如果要說我最不願意主動去見哪個教授的話——”
斯內普不滿地假笑地看着哈利:“嗯?雷文斯先生想說什麽?”
哈利低笑起來:“哦,我最不願意去見的,當然——不會是你了,教授。”
斯內普輕哼一聲,他沒有阻止哈利的動作,反而傾身向前,将一個吻落在哈利的嘴角:“我得說,待會你會後悔的……”
待會是不是真的有人會進來?
待會他會不會真的後悔?
……誰管它呢!
平躺在椅子上的哈利模糊的抱怨着,此時他心頭充滿一種沒有道理——或者也不能這樣說——的好奇興奮,他覺得自己可以理解那些在旁人面前也無時無刻不粘在一起的情侶的,畢竟這樣至少非常刺激,可一點兒也不遜于他在高空全速追捕金飛賊。
“哈利……”斯內普輕聲說道,他的手指劃過綠眼睛青年的額頭、臉頰、再沿着脖子順沒有扣嚴實的衣領往下滑。
哈利打了個哆嗦,一半因為對方的手指,另一半則因為那順着耳膜的、似乎可以穿透到心底的絲滑嗓音。
他該死的……好像一輩子都适應不了……這麽有特色的聲音……哈利帶點洩氣和報複地扯着斯內普的衣服,不過對方的衣服看上去質量不錯,哈利扯了半天也只扯掉兩顆扣子。至于他自己……哈利收回目光瞟了自己一眼,又很淡定地再将目光投向天花板。
只剩下一條褲子什麽的……
斯內普并沒有像哈利一樣想那麽多。事實上,他已經看得有些着迷了——因為長年的魁地奇訓練,對方身上身材勻稱,肌肉結實有力,膚色也是誘人的小麥色,也許就像是……蜂蜜的感覺一樣?
斯內普的目光又轉到自己的手上,灰黃色的皮膚,扁平的手指,每一寸都透着枯燥和無趣……
他不再關注自己,轉而好好看着他的伴侶。他發現身下的人因為他的走神已經有些不滿意了,正直起試圖用牙齒親近他的喉嚨……
“我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染上了吸血鬼一樣的習慣。”斯內普輕聲說,帶着一丁點兒的抱怨。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你身上最敏感的地方會是喉嚨。”哈利很誠實,“說起來,你就是因為這個才每次都穿高領的衣服嗎?教授?”
斯內普假裝沒有聽見,他報複似地跟哈利交換了一個長吻,直到兩個人都氣喘籲籲,沒有精力顧及別的東西時,才稍稍拉開距離,繼續往下。
但這個時候,哈利突發奇想:“教授,那個跟你告白的一年級學生是什麽樣子的?”
這熱情辦事的時候,突然毫無征兆地聽見這句話,是什麽樣的感覺?
打個比方,就像是一個魔咒已經準備好了,馬上就要射出去了卻突然啞火;又像是已經飙到180碼了馬上就要沖過終點的車子緊急剎車,最終停留在距離終點線的一米之後……
總之當斯內普意識到哈利在說什麽的時候,他一個失手,差點扯痛對方。
“雷文斯先生——”斯內普一個字一個字地威脅着。
哈利無辜地睜大眼睛:“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我的敵人,教授。”
斯內普氣笑了,‘了解一下我的敵人’?他百分百确信,哈利會這麽問根本不是想了解什麽,只是好奇——覺得有趣!
我們不得不承認,斯內普确實非常了解他的伴侶,哈利每次想起那個據說只有十一歲的女孩的感覺,都是好奇、有趣、并混雜一丁點兒同情的。
哈利可以确信,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說斯內普好話——這個男人的內心的某一處,确确實實地閃爍着有如鑽石的光芒。
哈利同樣可以确信,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說斯內普的壞話——這個男人……好吧,對大多數人而言,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刻薄不可理喻的混蛋老蝙蝠。
來自十一歲女孩的告白?哈利不怎麽擔心斯內普,他其實有點擔心那個告白的小女孩——梅林知道,斯萊特林蛇王的毒液究竟有多麽可怕……
“我真心覺得。”斯內普突然輕聲說道。
“什麽?”在想事情的哈利有點兒漫不經心。
“雷文斯先生,你與其有這個時候考慮別人,不如考慮一下你自己吧。”斯內普說。
哈利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正跨坐在斯內普身上,而本來還穿着的褲子早就不知道被脫到哪兒去了。
動作這麽快?哈利剛剛想要說話,突然闖進身體的東西就讓他猛地按住斯內普的肩膀,不受控制地大口抽氣,連帶着也将聲音重要咽回喉嚨。
火車帶着長長的汽笛聲,喀吱喀吱向前奔行。震動傳遞到車廂內的兩個人身上。哈利按在斯內普肩膀上的力道越來越重,越來越重……他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迷糊了,他從來不知道,這樣輕微地、本來可有可無的震動會給人這樣劇烈的感覺……
是什麽樣的感覺呢?簡直就像是有一群螞蟻在體內爬行着,微微的疼痛,越來越明顯的搔癢,明明飽脹到不行卻還是覺得空虛的感覺……
哈利注意到有聲音在他耳邊叫着他的名字。
是教授。他這樣想着,卻奇異地覺得沒能聽清楚。不過這并沒有什麽太大的關系。因為下一刻,哈利就感覺到自己騰空而起,被徹底換了一個位置。
被身體包裹的物體進入到一個從未有過的的深度,像是電流蹿過頭皮,哈利只覺得全身發麻,腰部也不受控制地軟下去,他覺得自己大叫了一聲,可是傳到耳朵裏的卻只是微弱到不行的哼唧……像是心裏的怪獸不滿時候所發出的聲音……也像是一頭剛出生的小豬……哦,噢,打住,我到底在想些什麽東西?
哈利對自己感覺到不滿了。
斯內普這回可沒有注意到哈利的态度了,他單膝跪在椅子上,一邊扶着哈利的腰部,一邊和對方交換一個纏綿的長吻……
興奮從大腦傳遞到神經,又從神經分散到每一個細胞。哈利的手指輕微顫抖着,他不受控制地大口喘氣着,覺得自己緊繃到了極點……他艱難地将目光從面前的人身上挪開,在往常,這有助于他冷靜一些,不過這一回哈利可算失誤了,移開視線的他正巧看見車頂的天花板,這沒有什麽,但問題是,教授車廂裏的天花板是一塊打磨得異常光滑的鏡子……
于是,冷不丁清楚看見自己張開雙腿,全身赤裸地和人進行最親密最深入交纏的哈利不止沒有冷靜一點兒,相反的,他就像是剛剛撈出熱水的熟透的蝦,全身都泛起紅色。
“我注意到,”哈行咬着牙力持鎮定地開口,可惜這并沒有讓他話音裏的顫抖少掉一丁點兒,“你身上的衣服還穿得好好的……”
“顯而易見。”斯內普的聲音很冷靜,至少聽起來很冷靜。
于是哈利果斷怨念了:“你能不能別在這個時候也顯得這麽禁欲?這搞得我看起來非常……”
“非常什麽?”斯內普問。
哈利扯扯嘴角,當然不好意思說這顯得他非常淫蕩——不過顯然斯內普能夠領會這個詞語,因而他極為難得的露出別扭的模樣,清了清喉嚨,有點不自然地湊近哈利說:“親愛的,你總是最美的。”
哈利:“……”
他可恥地臉紅了。
封閉小車廂裏的溫度開始上升。
最初的細語交談漸漸消失了,某些壓抑到極致的、粗重的喘息和無意義的呻吟開始出現在這節小小的車廂裏。
哈利已經沒有精力再說話了,他全身冒出汗珠,雙手無力地搭在斯內普的肩膀上,随着對方的動作起起伏伏。這短暫的一刻,映入眼裏的所有事物都扭曲成光怪陸離的模樣,這是一種極為異樣的感覺:哈利記得自己是在車廂中,并被斯內普牢牢抓住按在牆壁上,可是他就是感覺到無所依靠,他覺得自己只能被動地随着感覺起起伏伏,那些疼痛的,那些滿足的,那些平緩之後的劇烈,劇烈之後的颠峰……
一道雜音突然穿破屏障,傳入哈利的耳朵。
哈利遲鈍了足有十幾秒,才掙紮着恢複一些理智:“外頭……聲音?”他問斯內普。
斯內普專心致志,他回答:“你之前說過,絕不會有人來找我這個老蝙蝠的,不是嗎?”
哈利低笑起來,沉悶的聲音在胸腔裏回蕩:“我可沒有說你是老蝙蝠,雖然我也認為不會有人……”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咦,門怎麽鎖上了?”阿爾的聲音在外頭響起,同時還有匡當匡當的拉門聲,“斯內普教授?父親?哈利?”
斯內普和哈利停下動作,他們面面相觑……
短暫又漫長的五分鐘過去了。
站在走廊,堅持不懈地拉動車廂門的阿爾終于如願以償地等到車門打開了,他剛準備大聲地叫一聲‘爸爸’,就看見臉色黑到不可思議的斯內普站在自己面前。
“爸——呃,父親?”阿爾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他看着斯內普,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心頭惴惴。
“什麽事?”斯內普的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縫中擠出來。
“其、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阿爾結結巴巴地說,“我就是想來找、嗯、找爸爸,有同學想要他、他的簽名……”
“是……呃,我想是的,父親。”阿爾說。
斯內普扭曲下一唇角。
就算是自己的父親,阿爾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笑容真的又假又難看,不過立刻的,他就沒有精神注意這種毫無意義的東西了——斯內普用半節火車都能夠聽到的聲音大聲咆哮道:“馬上給我滾!阿爾??斯內普!如果你不想在開學之前就替格蘭芬多扣上100分的話——”
最終阿爾帶着斯內普的怒吼,連滾帶爬地沖回自己的車廂,驚魂片刻,他突然想起來剛才斯內普好像沒有披魔法袍……真奇怪,是不是?平常他都穿的一絲不茍的……難道他突然這麽生氣是因為整理儀容被打斷?可是父親又不是德拉科叔叔……
不管阿爾到底是怎麽想的,斯內普帶着即将爆發的怒氣狠狠甩上車廂的門,又抽出魔杖沖那扇門發洩似地甩上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