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眉娘的回答是跳起來抱住自己昨晚慘受虐待的耳朵,超兇的沖着他露出自己兩顆又大又長的兔牙;“不行!”
蹲在地上的小和尚眨了眨黑眸,将它上下打量一圈,在眉娘越來越緊張的心态下,咧開嘴角笑容燦爛的抵着下巴對它笑道:“原來是只小兔精,你好呀。”
眉娘第一次看到有人類能夠變臉變的那麽快的,一個時辰前,對方按着她脖子讓她去将那些書架用法術修複完善。
哪怕她說力量都用完了,也不信,跟那只蜘蛛精一起逼着她,硬是熬光了她所有的修為才将它綁在這凳子下面受罰。
一個時辰後,對方眼神清澈的像是一汪山泉,絲毫沒有昨晚的冷酷無情,反而笑容燦爛的望着她跟她說好。
“咦,呆掉了。”
陳炜用手指戳了戳明顯在發呆的小兔子,這只兔子又大又肥,身上還有厚厚的皮毛,手指戳上去就是一個軟坑,幾根白色兔毛纏在他手指上,被帶動到空中飄舞起來。
眉娘的眼前飄過一絲熟悉的毛發,走神的兔妖回神,飛快将自己鑽到凳子下面,捂着長耳朵警惕的瞪着那個小和尚。
“可惡的禿驢,別以為你現在對我笑的這麽好看,昨晚的事情我就會原諒你,除非你把身上的寶貝送給我!”
看在寶貝的份上,她勉勉強強饒他不死。
偷偷捏了一撮兔毛的陳炜聽聞,驚訝的挑了挑眉,摸索了一下口袋,找出了江流平日裏用的鈴铛。
“叮叮叮…”
睡在藏經閣角落裏的小黑聽到聲,立馬睜開眼睛往聲音的方向跑去。
數秒後沖到藏經閣的另一處,一邊走一邊拖動着比它身軀大十幾倍的板凳腿,“來了來了,是不是那只兔妖又不老實了,讓我來揍它一頓,保證讓它往東它不敢喊西,讓它做什麽就做什麽。”
說罷,用爪子舉起那根比它身軀還要大十幾倍的板凳腿,在空中用力的揮舞幾下。
躲在凳子下的眉娘瞧見那只蜘蛛精的到來,立馬四肢落地耳朵也不捂了,身軀顫抖着看着對方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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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蹲在地上的陳炜,看着小黑那副□□的架勢,擰緊眉頭将它攔下來,板凳腿也跟着攔下來拿住:“等一下,我叫你來,說想問問昨晚你們發生了什麽事情。”
蹲在凳子下面顫動的兔妖,長耳朵動了動,狐疑的看了一眼說話的小和尚。
小黑瞧見眼前的人,也認出了對方。
提起昨晚的事情,直接指着凳子下面的兔子精。
“它昨天欺負江流,還将江流壓在地上脫衣服,要不是我過來救人,就被它得逞了。”
“我沒脫他衣服!我只是找他身上的寶貝,是他自己吸引我過來的,他還踩我尾巴,拽我耳朵不要臉!”
眉娘聽到自己被污蔑,氣的跳出來反駁。
小黑揮舞着八只爪子比劃當時的畫面;“你明明就把他撲倒在地上,我都親眼看到你拉着他的衣服往下脫,非禮和尚你真是不知羞恥!我為有你這樣的妖怪同類都感到丢臉!”
認了三年字的妖怪,這三年的時間跟着陳炜也看了不少的雜書,罵起人來一套一套的。
很快目不識丁的眉娘因為詞彙量不足,敗下陣來,一雙紅彤彤的眼睛直接淚汪汪的看着眼前的蜘蛛精還有小和尚,“哇的一聲。”哭了。
從頭到尾都沒插的上話的陳炜,聽着自己的清白差點毀了,正在暗自檢查自己身上哪被人碰過了。
這一低頭再擡起,就聽着那小姑娘似的哭聲,翻看衣服的動作頓了頓,随後從口袋裏摸出幹淨的手帕遞過去。
“好了好了,再哭毛發打濕就不好看了,你一個兔妖去摸和尚的身體是有點過分,你有沒有殺過人類?”
地上的兔子用紅彤彤的眼睛白了他一眼;“只要我變成原型,好多人類小姐喜歡我,給我吃給我住還請丫鬟照顧我,我幹嘛殺人。”
陳炜點頭,“嗯,所以你是沒殺過人,但是涉嫌非禮我。”
眉娘接住那充滿檀香氣味的帕子,用力的醒了醒鼻子,睜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咧開三瓣嘴:“都怪你,要不是你不肯給我寶貝,我也不會留在這裏。”
背鍋的人類趁機揉了揉它的長耳朵當做安慰,假裝無奈的攤開手掌;“如果你告訴我那是什麽寶貝的話,也許我們就不會打一架了。”
沒殺過人,又是一只可愛的小兔子,陳炜提防的心淡了三分,又開始動起手來撸兔子。
眉娘斜眼看他,覺得這個人類比那只蜘蛛精還奇奇怪怪。
明明他們才分開不到一個時辰,這家夥現在卻一副什麽記憶都沒有的姿态,也沒有昨晚那麽兇了。
它忙着發呆,人類又開始借機摸摸了它的後背,腦袋,嘴巴,胡須,重點是那雙長耳朵。
一個忙着撸兔子,一個忙着分析人類到底對她什麽居心。
雙方誰也不耽擱,彼此分工明确。
一直到陳炜企圖将這只兔子抱到腿上來,對方終于回過神,猛地白了他一眼,往後躲了躲身軀,離他更遠了。
“我只是想幫你将繩子解開。”
小和尚指着它身上的繩子,勒的兔毛都沒那麽順暢了。
“不要你假好心,我現在都聞不到寶貝的味道了,誰知道你是不是剛才出去的時候把東西拿走,現在又假好心的出現在我面前。”
眉娘用力的吸了幾口氣,空氣中已經聞不到昨天的香味。
昨晚被逼着修書架,修到力氣全部用光,想要将修為補回來,至少需要一天一夜的時間,在此期間它跑不掉。
從它口中打聽不出來消息,陳炜看向另外一只妖怪“小黑你來說,昨天晚上我身上放了什麽東西。”
“我不知道呀,他什麽都沒告訴我。”
一無所知的小黑搖頭,它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那一人一妖在打架前說了什麽。
來到這裏後,他們就已經打了起來。
得不到具體有用的信息,陳炜特意回了禪房一趟,将自己的床上還有書桌上都找了一圈。
什麽都沒找着,倒是手指上綁着的紗布有些礙事,被他解開丢在一旁,出門前對着太陽看了一眼,瞧見上面的細小傷口已經愈合後就徹底沒關。
一天下來,陳炜就待在藏經閣內,不時找機會捏一把小兔子的長耳朵,為了防止對方餓着,他還去廚房拿了很多的紅蘿蔔,洗幹淨了切成片裝在盤子裏送給對方。
眉娘啃着切片的蘿蔔,“好淡啊,有沒有臘肉或者酸菜,這也太素了。”
已經成精多年的兔子,早就不愛吃蘿蔔這種東西。
只吃了一口,就有點咽不下去。
同樣吃素的陳炜指着自己的光頭,“你知道你腳下這塊地叫什麽嗎?”
眉娘想了想昨天經過時,聽到下山的人類說起這個地方。“金山寺?”
“對呀,寺廟裏的和尚都是吃素的,我們每天都在吃白菜豆腐蘿蔔紅薯哦。”
啃着沒味道的饅頭小和尚,給對方解釋為什麽只能吃素。
提起來就心酸,陳炜從醒過來後,整整吃了三年的素,現在讓他回憶他都想不起來肉吃進嘴裏是種什麽滋味。
在人類世界裏穿梭多年的兔子精,回想了一下上個月在江州城內遇到的另外一家寺廟,眼神疑惑的看向眼前的小和尚:“可是,其他寺廟的和尚都吃肉啊?你們是窮的買不起嗎?”
坐在蒲團上打坐的小和尚,臉上輕快的笑容沒了,眉娘看着對方垮下臉來,直接起身沖了出去。
長老殿內,法明正在修煉途中被人敲了門。
“誰呀?進來?”
陳炜将房門推開,抿着唇一言不發的走了進去,将門再關上,主動将地上另外一個蒲團拉過來,坐上去擡頭望着法明。
法明望着來人那副滿臉委屈的表情,有些訝異:“怎麽了這是?可是廟裏有香客又給你氣受了?”
“我剛聽說其他寺廟的和尚,都能吃肉,為什麽我們不能吃。”整整三年,所有的雞鴨魚肉他一口都沒什麽,什麽紅燒肉白灼雞清蒸大螃蟹肉夾馍等等,都只是偶爾做夢夢到過一次。
對面坐着的老人恍然大悟,“你想吃肉了?廟裏的生活這幾年才好起來,以前是太窮買不起,後來你師兄吃素吃慣了也從來沒買過,你若是想吃讓你覺醒師兄下山給你買也成。”
陳炜;“就這!就這理由?”他這三年來的忍耐,是忍了個寂寞嗎?
法明一頭霧水;“不然你還想要什麽解釋?不過這世上不是所有的寺廟都吃肉,各大寺廟禪宗彼此互不瓜葛,我們能吃肉,但是也有不能吃肉的寺廟。”
當天晚上,覺醒接到一個小師弟送過來的菜單,上面寫了對方想吃的所有食物,全是肉類還附上紋銀二兩,特別備注是買菜錢。
第二天江流醒過來,望着書桌上寫的老長的日記,還沒來得及看就聞到從廚房方向飄來的香味。
尋着味道出門的人,瞧見金山寺大大小小的和尚人手捧着一碗排骨湯走在路上,江流來到廚房,覺醒師兄瞧見他,端起一只海碗大步流星的就走了過來:“江流來,這是師兄特地給你準備的。”
江流低頭看着那只大海碗,裏頭一條巨大的豬肋骨漂浮在乳,白的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