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天夜裏,玄鳴第一次這樣主動迎合他
那滋味着實太過于美好,讓玄躍一瞬間忘卻了那些始終纏繞在自己腦海中的雜亂想法。
一面是從小到大養育自己的父親,而另一面是兒時的弟弟,長大後卻被他強制鎖在殿中的愛人。
玄躍有時候會覺得自己過于貪心,好像什麽都渴望抓住,最後卻什麽也留不住。
可此時此刻抱着懷中人緊緊契合的溫暖,卻讓他感到踏實和感動。
他愛玄鳴,這個認知自從他第一次對玄鳴産生逾越想法以後,便在腦海中根深蒂固地紮了根。
歡愉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等到了清洗的時候,玄鳴還是死死抱着他不松手,即便雙眼通紅消瘦的身體都戰栗。
這樣依賴的姿态讓玄躍缺失多年的溫柔和耐心都翻卷了上來,他沒有再繼續,細細幫玄鳴清洗幹淨以後便抱着回了房。
懷中是一具最為熟悉的身體,那人此時緊緊抱着自己的手臂,那種不加掩飾的信賴讓他心悸。
意識逐漸模糊,玄躍終于摒棄那些擾人心緒的煩心事,沉沉睡了過去。
妖王宮外的紅花樹随着大風搖曳,一夜之間掉光了葉子。
三界入冬了。
第二天清晨醒來時,玄躍習慣性往旁邊一攬,想要将那具身體抱入懷中,可觸手卻是冰冷的床榻。
原本昏沉的腦海頓時一片清明,他驟然睜開眼,才發覺自己不是出現了幻覺。
“玄鳴!”
他冷冷暍出這麽一聲,掀開被褥下床去找尋,卻在推幵門看見那顆光禿禿的紅花樹以後愣在了原地。
淩雲宗最近不是很太平,許多外門弟子都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只曉得每天帶着他們晨起練劍的元川師兄渾身都泛着低氣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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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不喜歡早起的元存也十分罕見地拿着自己的專屬小木劍站在元川的身邊筆畫,那模樣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正當底下的弟子都在一邊練劍一邊竊竊私語時,天空中卻忽然出現了一道淡青色的身影。
來人腳踩長劍,身輕如燕,不過一晃一點之間,便穩穩落在了元川的面前。
“眭__”元存被吓了一跳,後退半步的同時發出一聲驚呼。
元川也被吓了一跳,等看清楚那人的長相和面上帶着的盈盈笑意時,才停下動作抱劍行禮:“若歌仙尊。”
底下的弟子聽見這名號以後頓時也都不敢造次,立馬齊齊抱着劍一鞠躬。
“參見若歌仙尊__”柳若歌啧啧兩聲,擺擺手示意他們繼續以後沒忍住蹲下掐了兩把元存的小圓臉。
“哎喲這小元存許久不見還是這麽可愛,現在都學會練劍了?”
元存別別扭扭地往師兄身後躲,然後抓着元川的衣袖探出頭來,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柳若歌。
“若歌仙尊好,你是沈仙師的兄長嗎?”
柳若歌聽見他這話沒忍住笑了,然後說:“我是他師兄,就像你和你師兄一樣的關系。”
他這麽說完以後,對這個小娃子的印象越發好,同時也終于響起了自己此行前來的目的。
“對了,我師弟在你們宗門嗎?重安說回宗以後便再也沒有見過他,讓我來淩雲宗找上一趟。”
本以為這麽問完很快就能見到沈空知,可沒想到元川和元存居然是齊齊噤了聲。
柳若歌察覺到不對勁的氣氛,表情頓時變了: “發生什麽事了?”
元川不知道該怎麽說,這會兒元存便大着膽子說:“我們也不知道,先前師尊回來了便也沒見到沈仙師,我還以為他回了清瀾宗,想讓師尊帶我去找他玩呢。”
“是嗎?”
柳若歌聞言微微蹙緊眉頭,心底隐隐開始擔憂起來。
還未等他想出沈空知會去哪裏,便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迅猛的風聲。
“淩師叔!”元存的聲音清亮地響起。
柳若歌眉心微挑,轉身一看,身後俨然出現了一道月白色的身影。
來人身着月白色衣袍,一頭雪白的長發披散着,襯得一張瑩白冷峻的面容越發清麗。
“原來是元塵,你怎麽來了?”
柳若歌認出他來,沒忍住笑了一下,又嘴欠加了一句:“長得是越發漂亮了,最近可有遇見喜歡的人淩元塵冷冷淡淡看他一眼,先轉頭看向底下一群正仰頭看着這邊的弟子,然後轉頭看向元川:“繼續帶着弟子們練劍,四宗大會在即,能不能去就看明日的比拼了。”
“是,師叔__”元川聽後立馬正色,然後轉頭帶着弟子們一同幵始練習新學的劍術。
淩元塵吩咐完這才轉頭看向一臉戲谑的柳若歌,然後輕嘆一聲道:“你跟我來。”
柳若歌本想說別這麽使喚自己,可在觸見他眉間一閃而過的疲色後卻忽然将自己想說的話強行壓了回去,接着便同他一起朝着宗主殿走去。
片刻後,練功場的聲音逐漸飄遠,柳若歌總算克制不住開了口。
“沒有重要的事情今天就不聚了,我還得去找我師弟。”
淩元塵聽了這話腳步一頓,再轉過頭來時,臉上已經滿是無奈:“喊你來就是要說這個的。”
“哦..柳若歌聽了這話才終于放心地跟着他,發覺他把自己往山峰上帶時有些納悶:“你帶我去哪?”
“孤寒峰。”淩元塵頭也不回。
他心底正煩着,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可下一秒周圍卻忽然狂風大作,他幾乎要睜不開眼。
正當以衣袖遮眼,想要施法隔開結界時,那狂風又驟然消散了。
待淩元塵再度睜開眼時,卻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孤寒峰上,此時面前俨然是伫立在光禿禿大樹下蕭長夙的背影。
柳若歌就站在淩元塵的身邊,這會兒看見了這一幕煞有介事地摸摸下巴,然後說:“啧,這蕭掌門幾日不見看着憔悴了不少啊。”
“沈仙師失蹤了。”
淩元塵這句話一出口,便頓時感覺到了身邊人氣場的變化。
果不其然,再度轉頭時他臉上的笑意也驟然消散了,一張原本總是帶着意味深長笑容的臉嚴肅而又冷漠,像是淬着萬丈寒冰。
“我師弟出什麽事了?”
淩元塵這些天照顧宗門已經心力交瘁,這會兒看見他反應這麽大又忍不住感到心累。
“你先別說這麽多了,長夙他最近心情很不好,具體的事情我也沒有問出來,你試着跟他交流一下吧。”
說完以後他拍了拍柳若歌的肩膀,然後便轉身下了山。
身後的腳步聲逐漸走遠,柳若歌眸色泛着涼意,徑直朝前走了幾步,然後站在蕭長夙的身邊。
他不知在這裏站了有多久,甚至于柳若歌接近他的時候都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溫度,只在垂在身側的手不小心觸到他衣袖的時候察覺出些許冰冷。
對面便是此起彼伏的山巒,因為已經入冬的緣故沒了平日的顏色,此時泛着雪白和淡藍,同天空融為一體。
柳若歌陪着他站了一會,等終于反應過來時長舒了一口氣。
“我師弟呢?”
蕭長夙遲遲沒有開口,等柳若歌有些不悅地蹙緊眉頭時,才終于感覺到身側人有了反應。
男人微微扭頭看了他一眼,極深極黑的瞳孔中泛着些許迷茫,像是根本就沒察覺到他什麽時候站在自己身邊的。
“柳若歌?”蕭長夙疑惑地開口,接着頓了頓又十分平淡地問:“沈空知到宗門了?”
“什麽?”
柳若歌一驚,頓時不解起來:“你說什麽呢?我就是會到宗門沒找到我師弟,才來你這裏問他的行蹤。”
他說到這裏又察覺蕭長夙表情有些疑惑,頃刻間忍無可忍,抓着他的衣領便變了表情:“我師弟被你弄去哪了!”
蕭長夙面無表情,幾乎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只仗着自己人高馬大頗為冷淡地垂眸看他。
半晌他終于開口,可唇角卻勾起了諷刺的笑:“你倒是同他一般,裝模作樣的功夫足以以假亂真,現在為了讓我相信,連你都特意上門來糊弄我了。”
這話說的諷刺又不屑,讓柳若歌愣怔了良久。
他緩緩松開蕭長夙的衣領,等終于領會到那話語中的含義,心底才逐漸浮上怒火,“蕭長夙,我跟你說不着,你就說他走之前都說了什麽吧,我懶得跟你廢話!”
蕭長夙聽了他這話以後,表情逐漸變化,像是才剛剛反應過來一般。
“他真的沒有回宗?”
“......”這句話一出,柳若歌總算是明白眼前這人壓根就沒認真将自己的話聽進去過。
可想到自己師弟靈力全失又貌美如花,一個人離開定然十分危險,他又不得不将口中那些險些出口的罵聲給壓了下去。
“他不在清瀾宗,你告訴我他什麽時候走的?”
蕭長夙看着他認真的表情,總算是确定了他沒有說謊。
可是他該怎麽跟柳若歌說那天的事情?
說自己因為沈空知不願和他在一起,所以将人給捆了起來,後面沈空知為了逃跑主動同他春宵一夜。本以為兩人終于能夠好好在一起,卻發現那人已經消失不見,穿了褲子便不認人。
想到這,蕭掌門滄桑地長嘆一口氣。
第52章 被諸多人牽挂的沈空知此時正從魔族的通道離開,好不容易回到了人界,卻又遭遇了身無分文的饑餓警報。
街上不少賣包子饅頭的,甚至于還有一大早蹲在路邊起火烤雞。
他就這麽站在路邊上,看着那烤雞一邊流口水,可同時又回想起自己先前被蕭長夙買來的烤雞所誘惑的模樣。
呸!不争氣!
睡棄了自己一番,他轉身走進一條小巷,正想着自己接下來該去哪時,卻忽然看見前面掠過一道紅色的身影。
那身形太過于熟悉,以至于他看了一眼後便反射性轉身要走。
可卻在邁動腳步的前一秒聽見後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便是一句清冽的喊聲:“等等一一”沈空知:“……”
看都看見了,他這個沒有靈力的弱勢方想跑也跑不了,索性便轉身沖着來人露出一抹笑容。
“夭夭好久不見啊,你怎麽也來這麽偏遠的地方玩?”
那身着紗衣大喘着氣的俨然是玄鳴,他上前幾步抓住沈空知的手腕,然後便道:“我叫玄鳴,別叫我夭夭,之前騙你們是我不好,現在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們說。”
看樣子他似乎一直在找什麽地方,這會兒喘着氣半天平複不回來。
沈空知連忙在他幵口的前一秒制止道:“你別跟我說了,我現在已經不是他們的同夥,如果你想宗門的人,最好還是自己上門吧。”
說着他便要轉身離開,可手又被玄鳴死死拽住。
“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不僅僅是關乎人界,就連魔族也需要通知到位。”
他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沈空知停住腳步,腦海中忽然升騰起自己原先那個夢境來。
那些畫面和聲音仿佛都和玄鳴此時所說的重合了,他蹙緊眉頭,試探着問:“是你哥哥有什麽計劃?”那天在妖王宮中發生的事情沈空知雖然沒有看見,但是後面聽故重安和柳若歌說了一些。
此時看着玄鳴憔悴疲憊的模樣,也清楚他是偷偷逃出來的。
說不定......他真的帶來了什麽驚天的秘密。
不過現在要他回淩雲宗肯定是不可能了,想到玄鳴說和魔族也有關系。
沈空知沉默片刻,最後還是輕嘆了一口氣:“行吧,那我們到了地方,你再将事情經過同我們仔細說說吧。”
“好。”玄鳴一口答應,然後很是果斷地松開他的手腕,繼而跟上他的腳步。
半個時辰以後,兩人再次出現在了魔王宮內。
玄鳴從未進過魔宮,這時候看着門口那幾個足有三丈之高的魔物出了神。
沈空知并未注意這些,他早在先前拍賣的時候就已經對這些魔物攢夠了不爽,只怕現在多看一眼都會忍不住沖上去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好在魔王宮的人也都認識沈空知,這會兒也并沒有攔他。
兩人就這麽一路暢行走進了魔王宮,沈空知伸手将大門推開的一瞬間,卻忽然看見裏頭哥倆正扭作一團。
裏頭的人顯然還沒意識到什麽,鳳略正被鳳邬死死地摁在寬大的茶桌上,嘴裏還忿忿不平地罵着。
“我的美人都讓你給放走了,我怎麽辦啊!”
“你給我賠!”
沈空知:“……”
玄鳴:“......”“咳咳......”沈空知實在是沒忍住,看着他哥倆穿着同一款暗紅衣袍糾纏在一起的模樣,忍不住別開了眼神。
殿內如他所料一般倏然安靜下來,緊接着便是一陣板凳被踢翻桌子被碰撞的急促整理聲音。
不過片刻鳳略便攏着散亂的衣袍朝着這邊走來,面上滿是尴尬的笑:“美人,你怎麽又回來了?”
沈空知這才轉過頭來,沖着他點點頭,然後錯開身體将自己身後的玄鳴暴露在他們視線之內。
“介紹一下,這位是妖族的玄鳴,他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們商量。”
“妖族?”
鳳邬眼眸微眯,自鳳峪的身後繞出來,臉上滿是警惕和不悅:“我們魔族同妖族不共戴天,請回吧!”
他話音剛落下,沈空知沒來得及解釋,便将鳳峪很給力地拽住了他哥的手臂,然後勸道:“哥,我們聽聽人家說什麽啊,別駁了美人的面子。”
說完以後他便自作主張朝着沈空知和玄鳴張開手:“坐着說吧。”
鳳邬看着自己弟弟的舉動,頗為無奈地嘆出一口氣,只得妥協了。
沈空知其實并不像同這個帶壞自己徒弟的妖族人待在一起,可是回想到自己方才在外面連個住的地方都找不到,還是選擇了妥協。
雖說心底是這樣想的,可他坐下以後卻還是嘴硬道:“快說吧,等你将事情說完我還要趕路。”
這話剛說完,旁邊的鳳峪便一臉委屈地開始勸阻:“別啊美人,我們魔族的地方多得是,你就在我們這玩一段時間吧。”
沈空知故作為難地輕嘆一口氣,接着便轉移開話題:“還是聽聽玄鳴要說什麽吧。”
這會兒鳳邬也在對面坐了下來,看向一臉沉默的玄鳴表情并不是很友善。
他是個十分嚴肅古板的人,斷然不可能跟同自己有仇的族群人談天說笑。
好在這裏頭還有個什麽都不知道的鳳峪,這會兒迫不及待要和沈空知探讨晚上是否要和自己住的話題,索性便催促道:“那個...你快說吧,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你們要做好準備。”玄鳴總算有了說話的機會,也并沒有刻意拖沓,直接開門見山便道:“玄躍煉制了一批精兵,他們沒有意識沒有感情,只懂得厮殺,就像是許多年前那場大戰。”
“這次他針對的不僅僅是人界,還有魔界。”
此話一出,鳳邬和沈空知臉色皆是一變。
鳳邬是聽過自己父親說那些故事的,并且一直牢記在心。
而沈空知的夢境中時常出現那時候的場景,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同他傳送記憶,怪異無比。
“什麽大戰啊?”這裏頭只有鳳峪什麽都不知道,聽了以後露出一臉疑惑。
鳳邬側眸看他一眼,恨鐵不成鋼道:“我前幾日不是剛同你說過嗎,忘了魔王殿中的那具供奉雕像了?”
“哦......”鳳峪總算明白過來,繼而反射弧極長地倒吸一口氣:“天啊,有人要針對我們魔族,怎麽辦啊哥!”
沈空知:“……”
玄鳴輕嘆一口氣,因為勞累過度後的長時間奔波緣故,此時已經有些虛弱起來。
“玄躍有幫手,你們要小心一些,還有一個重點是,他們要在四宗大會的時候引起騷亂,然後搶奪寶物并且殺人。”
“寶物?”沈空知一愣,然後将那顆被自己遺忘的寶珠從長袖內掏出來,“你說的是這個嗎?”
玄鳴微微垂眸,一眼便觸見了那自己先前無比渴求的寶物。
他的眼神逐漸暗了,但卻并未出手,只是點點頭道:“正是此物,其實它對于玄躍修煉并沒有什麽太大的作用,可他們卻很是看重。”
“他們?”鳳邬又忽然開口,他的手中執着一只玉白色的茶盞,指節分明的手指微微繃緊,狹長雙眸淩厲無比,“玄躍的幫手是誰?”
玄鳴的神色有些慌亂起來,他不想将自己的秘密說出來,可是卻也知道自己根本無法控制玄折君篡奪自己的理智。
他太虛弱了,兩道魂魄搶奪一具身體,縱然他是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卻也無法撼動玄折君分毫。
沈空知微微垂下眸,等再度擡起時其中已然帶上了些許試探:“玄鳴,你現在跟我們是同一陣營的嗎?”
玄鳴一愣,繼而篤定點頭:“我是。”
“那好,我相信你。”沈空知點點頭,然後問:“那你覺得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鳳峪和鳳邬對視一眼,都沒有再詢問玄躍的幫手問題,而是将視線投向了玄鳴。
玄鳴處于話題中心,這時候有些緊張地攥緊了手,然後說:“我覺得首先得通知四大宗門,要讓人界有準備才行,畢竟......我覺得那些精兵很難抵抗。”
“我們不能直接派人先偷偷潛進去将那些煉化出的精兵給殺了嗎?”鳳峪有些天真地問了這麽一句。
玄鳴轉頭看他:“不能,那些士兵是由玄躍和他的同伴血液煉化而成,只要他們還活着,就還能繼續煉化。”
鳳邬收回視線,将茶盞中的液體一飲而盡,嘴唇不知為何帶上了幾分殷紅。
“或許玄躍現在并不知道我們已經得知了這個消息,所以這是我們的優勢,暫且不能暴露。”
沈空知贊許地點點頭,正想要再往下問時,一扭頭卻看見玄鳴的臉色格外蒼白。
他連忙伸手扶住玄鳴的肩膀,“你怎麽了?”
一張蒼白的臉顯得十分怪異,玄鳴輕輕喘着氣,說:“一路趕來有些累了,有房間讓我休息一晚嗎?在剛才的交流中,鳳邬也算是有些相信面前這人了,索性便讓下人安排了房間。
等玄鳴被攙扶着離開後,鳳峪才扁扁嘴開口道:“我看他就是裝的,沒地方去來我們魔族蹭吃蹭暍。“不能這樣想別人。”沈空知無奈地搖搖頭,轉頭正想要坐下時,卻忽然看見鳳邬的茶盞中一片血紅。
第53章 也許是他的目光停留的太久,很快鳳峪注意到,臉色立馬變了。
“哥!你怎麽大白天暍這個!”
他這麽說着,擡手将那茶盞狠狠摔在地上,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慌張和無措。
鳳邬都沒反應過來,便看見自己最愛的玉石茶杯被摔成了碎碎。
“你這孩子,越長大越皮是吧!”
他這麽說着,臉色逐漸陰沉下來,可随即觸見鳳峪焦急的面容,才注意到沈空知錯愕的表情。
魔王殿內倏然陷入了死寂。
半晌,沈空知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尴尬笑笑說:“原來你們還暍血啊......”鳳邬看見自己弟弟心虛的眼神,心也逐漸軟了,只得幫他在心愛之人面前找回場子:“偶爾暍,補充體力。”
“原來如此。”沈空知說完以後才緩緩在原先的位置上坐下,然後又自認為不着痕跡地問了一句:“那...不吃人吧。”
“不吃,我們不吃人的,我連血都不怎麽暍。”
這次不等鳳邬幫忙解釋,鳳峪自己便忍不住開口了。
一張妖孽驚豔的臉上滿是焦急,倒是容易讓同他說話的人感到不好意思。
沈空知看着他這副着急的模樣也有些尴尬起來,連忙擡手道:“沒事的,暍血...也沒關系,這是你們的本性,只要不危害人就行。”
等看着鳳峪的情緒安穩下來,他才又好奇問道:“那你們的血是從哪來的?”
鳳邬還沉浸在自己高價購來的茶杯被倒黴弟弟砸爛的傷痛中,這會兒長嘆一口氣說:“是動物的血。”這解釋完沈空知便明白了,看着哥倆都不對勁的表情,只得不再問下去。
玄鳴也回去休息了,沈空知理所應當被鳳峪強行留在了魔族過夜,等到沐浴完站在院子裏發愣時,腦海中卻又恍然出現一副場景。
眼前的孤院中,他和一個身着黑袍的男人抱在一起,眼底盡是柔和的愛意和神情。
那不知是什麽的樹微微搖曳着,時不時散落下片片落葉,将整個院子的氣氛烘托的溫柔又和諧。
這種感覺怪異極了,他感覺自己的腦子仿佛是被侵占了,除了這幅畫面便是前幾日在魔王殿出現的那些幻覺回影。
那黑霧形成的面容分明就是蕭長夙,而聲音也格外清晰地穿進了他的耳中。
可是回過神來時,鳳峪卻說什麽都沒發生,就好像他的記憶都被洗清了一般。
不知是因為什麽緣故,他鬼使神差地出了門,回想片刻又去房間內将那寶珠給帶上了。
透明的圓珠散發着絲絲縷縷的靈力,頃刻間便讓他渾身充滿力量,同時仿佛也撫平了心底對于黑暗和未知的恐懼。
魔王殿內一片死寂,兩邊一左一右石柱上的油燈還亮着,随着幵門的動作被竄入的風微微吹動。
沈空知腳步很輕的走進去,因為害怕被人發現索性便轉身關上了門。
再度轉頭時一瞬間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座高大的黑色雕塑,那張臉于他而言不能更熟悉了。
“你在嗎?”
他微微張口小聲地問了這麽一句,半晌也沒得到任何的回應。
供奉桌上放置着一杯鮮紅的血液,此時還散發着絲絲縷縷的鐵鏽味。
沈空知轉了一圈,正想要再問一遍時,卻忽然看見一縷黑霧從雕塑手上的長劍中竄了出來。
那黑色的雲霧在空中繞了一圈,很快便聚集在他的面前,逐漸形成一道人影。
等它基本上成型時,沈空知一眼便認出他與蕭長夙簡直就是一比一刻畫出來的。
無論是長相身形都別無二致,若硬要從其中找不同的話,可能面前這人的臉上比起蕭長夙來說多了那麽幾分邪氣。
“你是誰?”沈空知朝前走了一步,試探着想要去觸摸他,卻發覺自己的手從那團霧氣中穿了過去。
“蕭長夙”輕輕笑了一下,眼角眉梢盡是充滿侵略感的要命笑意。
他緩緩張口,同時手也擡起在沈空知的下颚輕輕摸了一下:“我是魔王,不過是很久以前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沈空知甚至感覺自己的下巴被一處冰涼觸碰了一下。
但只是一瞬間,他回過神來,蹙眉道:“可你先前說自己是蕭長夙......”魔王十分嚴肅地點頭,只不過眼底的促狹暴露了他的心情大好:“我的名字叫就叫蕭長夙,我還以為是你還記得我。”
說着,他轉過身去,聲音變得有些惆悵起來:“我還以為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
沈空知并沒有追問他說這句話的原因,反倒是又揪住了前面的話題繼續深入。
“可你不是唯一的蕭長夙,還有一個是淩雲宗的掌門,他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是嗎?”魔王嗤笑一聲,下一秒身體驟然消散。
還未等沈空知反應過來,那黑霧又驟然在他面前聚集。
魔王那張精雕細琢俊美的面容就在眼前,鋒利深邃的雙眸卻滿是森然。
“你和他發生了什麽?”
話音落下,未等沈空知回答,他便感覺些許冰涼的氣息噴撒在自己頸項周圍。
同時魔王也微微俯下身去,像是在他身上輕輕地嗅着。
這樣怪異的感覺讓沈空知感到手足無措,同時心底也逐漸蔓延上恐懼:“你在做什麽?”
他想要轉身離幵,甚至心底隐隐有些後悔自己今天晚上來到這裏,可雙腿卻如灌鉛一般無法動彈分毫。不知過了多久,魔王将他頸項周圍都輕輕地嗅了一遍,再度擡眸時表情已經很不好看。
“該死,居然被他先得逞了!”
沈空知:“?? ?”是他聽錯了嗎?為什麽面前這位魔王大人說了一句霸道總裁文中最為常見的口頭禪。
這種感覺就好像有人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該死,男人,你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一般,只是一瞬間便讓他後背泛起了雞皮疙瘩。
“那個......你到底在說什麽?”
魔王神色陰鸷難看,薄唇微微抿着像是有幾分生氣:“你和他已經在一起了,為什麽身上還有妖族的氣味?”
沈空知微微一怔,聽出他說的人都是誰。
但他現在并不想提起前面那個,索性便直接過濾回答道:“我來就是跟你說妖族人今天帶來的消息,你還記得自己原先就是被妖族害死的嗎?”
“當然。”魔王面色不悅,似乎不是很想提起這個。
沈空知并沒給他過渡的機會,直接便道:“現在的妖王也要發動戰争,而且這一次不僅僅針對人族,就連魔族也要一齊對抗。”
本來這是個相當嚴肅的話題,可魔王聽後卻是噗嗤一聲笑了:“玄折君的子嗣哪有這麽大的膽量?現在活着就該謝天謝地,否則本尊要是有朝一日複活了,非得鬧他個翻天覆地!”
“你這話說的倒是霸氣,可實際上你只是一團霧,就連人都觸碰不到。”沈空知絲毫沒給他面子。
魔王表情又是一變,但興許是想到自己現在卻是無法耐旁人分毫,他便輕哼一聲道:“那你将蕭長夙帶來同我合體,我便能去複仇了。”
沈空知心底一跳,忽然明白了什麽。
他轉頭看向魔王,細細打量之間忽然想到什麽,即可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是和蕭長夙長得像,你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你猜。”
魔王刻意說了這麽一句,可實際上沈空知心底已然是明白了。
鳳峪先前說的話夾雜着夢境,那些訊息逐漸被分解幵。
他搖搖頭,忽然又問:“可你不是和玄折君同歸于盡魂魄碎裂了,無法再入輪回了嗎?為什麽這一世會有蕭長夙?”
魔王的存在鳳峪先前已經同他解釋過,是被人在熄了硝煙的戰場上撿回來的靈魂碎片。
所以魔王的存在還算是比較合理,蕭長夙卻是橫空出世一般。
“我也不清楚。”魔王在空中轉了一圈,身體逐漸變小,“倘若不是你今日來同我說,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有轉世。”
說着,他的雙腿逐漸消失,緩緩地只剩下上半身,可那黑煙卻還在消散。
沈空知猜到他這是要消失了,連忙朝前走了一步,然後問:“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魔王眸色深沉地看了他一眼,繼而扯開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一切都要靠你了,記得去找蕭長夙幫忙。”
說到這他頓了頓,有些不服輸地說:“雖然他可能只是個弱雞,但好歹也能保護你。”
話音落下,那黑煙逐漸散去,他指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伸長還未觸及沈空知,便驟然化作透明消失不見了。
魔王殿中重歸寂靜,可沈空知的心卻是前所未有的亂。
什麽叫就靠他了?
如果他真的是這個世界的沈空知,興許還能夠勉強找到解決方法的對策。
畢竟原先的沈空知即便再不濟也是個修仙之人,見慣了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興許還能同蕭長夙重歸于好。
可他……
他只是一個闖進書裏的現代人,對于他們所說的過往和術法一竅不通,更無法代替原主去做什麽別的事情。
即便現在還在這個身體中,可...總有一天會回去的吧。
不知為何,沈空知這麽想着,居然感覺心底泛起了細細密密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