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仙尊被擄走啦初秋時節,清瀾山
通天臺四周桂花樹伴着清風陣陣搖曳,淡香竄了滿臺。
高臺上正站着兩位劍拔弩張的男人,左側身着淡青色勁裝的青年手握一柄彎刀,一雙長眸透着怒意,細看胸膛正因劇烈動作而劇烈起伏着。
而他的對面站着一個穿着黑龍刺繡衣袍的男子,他劍眉剛毅,狹長深邃的眸不怒自威,手上執着一只未展開的深木折扇,姿态倒是淡然自若。
臺下站着不少清瀾山的年輕弟子,見狀都開始在底下竊竊私語起來。
“這可就糟了,星河長老看起來要輸了。”
“我早就說了,淩雲宗的掌門哪是這麽容易就能擊敗的,我看這次小仙尊是一定要被那淩雲掌門給擄走咯!”
“你到底是不是我們清瀾山的人啊!你到底站哪邊的!”
此時底下的小弟子吵得不可開交,臺上也未停息戰火,反倒上座最邊上那個搖着扇子一臉慵懶的男子微微蹙起眉,細長的眼睫微擡朝着喧鬧聲傳來之處瞟去。
那群弟子察覺到不遠處一束攝人目光投來,便齊齊熄了聲,哪敢再大聲喧嘩。
上座那個施壓的男子這才收起視線,朝着早已分勝負的擂臺上看去。
他面色淡然,身着白色刺繡寬大衣袍,青絲在頭頂用一只簡單的發冠豎起,露出一張谪仙般清雅禁欲的絕美面龐。
實在不才,沈空知想起方才那群弟子的低聲讨論話題,便是一陣無奈,不為其他,只是因為他沈空知,就是那個即将要被擄走的可憐小仙尊。
此時的觀光席上,清瀾山幾大長老都在專心致志盯着擂臺上這場勝負已定的比武,沈空知自己卻是早已放棄掙紮。
早在半個月前,本在家呼呼大睡的他醒來忽然穿越到這個無聊的仙俠世界,畢業幾年還适應不了城市快節奏的他就已經決定提前開啓自己的養老計劃,在這個毫無樂趣的世界安享晚年。
最開始他還擔憂自己會被別人看出破綻,沒想到這具身體的原主跟他一樣整日吃了睡睡了吃,不僅在這樣一個仙俠世界中是一個出過意外靈力盡失的廢物,還是萬人敬仰淩雲峰掌門的超級迷弟。
總之就他這些天來聽別人提起過的原身對那位掌門做過的好事,便已經讓他感覺到了隔着馬甲丢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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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在前幾日誤打誤撞跟那傳說中如高嶺之花禁欲無瑕的掌門蕭長夙見了一面,然後這厮便莫名其妙怒極,口出狂言說要将他擄回自己淩雲峰好好管教一番。
沈空知大驚失色的同時,他的師兄趙星河也暴脾氣上來了,硬是要護着自己一直以來捧在手心裏的小師弟,于是便有了就今日的擂臺之戰。
造孽啊!怎麽就攤上這檔子事了呢?
沈空知坐在上席往嘴裏偷偷扔了一顆蜜餞,正怕被人發現四處張望,卻在這時通天臺上發出一陣巨響。
所有人的視線驟然回到那處,衆人嘩然。
原來是一直苦苦支撐的趙星河終于被一招勁風拍飛了,這時候倒在通天臺下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來,一雙眼還死死的盯着看着高臺上驀然站起的沈空知。
“師兄沒用......護不住你......”話音未落,趙星河便兩眼翻白暈了過去。
清瀾山衆弟子嘩然,忙上前去将暈倒的趙星河扶了回去。
蕭長夙勝利後還是那副高冷倨傲的模樣,深邃狹長的眸子直直望向高臺那身姿碩長宛若仙人的俊美男人。
“溫掌門,願賭服輸,本尊能将戰利品帶走了吧。”
他的聲音低沉無比,卻叫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楚。
沈空知面色還是雲淡風輕,心中實際已經炸開了鍋。
他長眸色澤淺淡,微微扭頭看向正中間坐着的掌門師兄師兄溫函淵,後者也正蹙着眉思量中。
想到一直以來清瀾山的各位師兄都待他不薄,尤其是這位負責的大師兄,沈空知很難得地換位思考了一番,決定自己做一回舍生取義的英雄。
想清楚以後他挺直脊背,對着溫函淵緩緩俯身抱拳:“掌教師兄,既然星河師兄已戰敗,我們清瀾山自當言而有信。這些年來承蒙師兄們照顧,這一次諸位不必再護着空知。”
話音落下,沈空知一抖袖袍,鋒利的劍眉微蹙看向臺下唇角含着勢在必得輕笑的蕭長夙,淡然道:“我跟你走便是。”
此話一出,清瀾山衆弟子紛紛上前一步:“長老,萬萬不可啊——”沈空知看着臺下神色緊張的弟子,心裏忽然有些感動。
沒想到他們平時雖然都在私底下嘲笑他是個廢柴,還沒人願意認他做師尊,可到了關鍵時刻居然都出來阻止。
果然是清瀾山的弟子,都有着一股熱血心腸。
沈空知鼻尖一酸,正要表示自己即使離開了清瀾山,以後也會抽時間回來看望他們。
可還沒開口,便聽底下幾個弟子紛紛開口。
“空知長老,上回下山您找我借錢買兩壇桃花醉的錢還沒還呢。”
“長老長老,您借了我的竹笛也還沒歸還。”
“長老,前幾日您弄髒了我的道服,說好賠我一套新的......”“......”前兩個倒還算說得過去,可當最後一句話說完以後,開口的那位弟子立馬感受到一股殺意襲來。
他錯愕扭頭,一眼便看見那淩雲峰掌門蕭長夙正執着那把要人命的折扇,眯着狹長的眼眸極為不悅地盯着自己。
“咳咳——”沈空知有些心虛地将折扇展開掩于面前,很不要臉地把這些原主欠下的債都一股腦丢給了別人:“這些東西我都交由星河長老代為保管了,待我離開以後你們找他尋去便是了。”
說完以後那些弟子總算都齊齊退下,而沈空知表面冷若冰霜,心底已經在哀求那位師兄醒後得知這件事千萬別上淩雲峰來将他狂毆一頓。
這些事情處理完,蕭長夙顯然已不耐煩了。
他一展折扇,露出扇面用鎏金筆墨龍飛鳳舞列下宛若鬼畫符的潦草字跡,冷冷道:“空知師弟,天色不早,我們該上路了。”
這句話說完,清瀾宗五位長老紛紛起身,但只有三長老柳若歌不舍地看向沈空知,伸手在他細瘦的肩上攬了一會。
沈空知被一個大男人滿臉憐惜地抱着也怪不好意思的,一時不禁有些尴尬起來,同時也沒注意到臺下的蕭長夙驟然蹙起眉頭,一副極不悅的模樣。
柳若歌向來是最不正經的那個,這時候趁着攬抱之際将一顆珠子塞進沈空知掌中,隔空傳音道:“小七,這珠子裏裝的乃是軟骨散,若是那禽獸要對你做什麽,你便捏碎它,将其撒入酒水中去騙他喝下,到那時即便是蕭長夙這樣法力通天之人也毫無還手之力。”
沈空知從來不知還有這種東西,聞言很是感動地将其收入袖中,重重将白玉般的手放在柳暮歌背上重重拍了兩下。
“謝謝師兄,空知一定好好利用。”
言罷,沈空知将面上的悲傷都收斂殆盡,冷着臉一步步走下高臺,跟着蕭長夙緩緩走出了清瀾山。
第2章 基佬所謂何意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山腳,沈空知正在心中抱怨許久未行這麽遠的路有些腳疼,正準備停下來休整一會,便聽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空知長老!你的鬥笠忘拿了。”
沈空知和蕭長夙齊齊回眸,便見一位穿着清瀾山白色練功服的少女手中拿白紗鬥笠匆匆跑過來,靈動可愛的小臉泛着紅暈。
“謝謝,我還真忘了。”沈空知朝她微微一笑,将鬥笠戴在頭上。
兩側的白紗分別搭在肩上,蕭長夙垂眸看着面前人仙風道骨肌若白雪的模樣,莫名就有些唇幹舌燥起來。
“長老務必要記得憐兒,三年前憐兒被掌門師尊罰跪,還是您說情讓師尊把我放進了門,大恩大德憐兒沒齒難忘。”
少女說着雙膝一軟要扶着沈空知的手臂跪下去,他大呼不好,正要出手去扶,身邊卻忽然蕩起一陣風。
緊接着那憐兒姿态別扭,硬是跪不下去。
這時候始作俑者蕭長夙總算開口了:“該行路了,若是你再在這唧唧歪歪,便将你也順道捎走,送去淩雲峰做夥房丫頭。”
此話一出,沈空知便見方才還含情脈脈依依不舍的憐兒臉色一白,立馬松開他低下頭去:“恭送長老。”
“......”待沈空知和蕭長夙走出山門後,前方腳步穩健的蕭長夙卻忽然轉過身來,從袖中掏出一條皺巴巴的袖帕扔給沈空知。
沈空知:“???”
“你手上一股胭脂味,難聞死了。”蕭長夙蹙起劍眉,露出一副厭惡的神情。
一臉茫然的沈空知不着痕跡擡起袖口輕嗅一下,卻沒聞見他口中說的什麽胭脂味,于是便只是用那袖帕粗略擦拭了一下手。
可這幅光景落在蕭長夙眼中可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面前氣質清雅宛若谪仙的人用他平日随身攜帶的黑色袖帕擦拭着修長白皙的手指,精致的眼睫微垂,筆直的鼻梁下形狀較好的嘴唇微微抿着,好一副誘人模樣。
他定是又在勾引自己!
想到從前沈空知逢人便說愛慕自己的傳聞,蕭長夙常年緊繃的冷臉也隐隐有了崩裂跡象。
于是沈空知擦完手後一擡頭便迎上了這位蕭掌門陰雲密布的俊臉,緊接着便被他攥住手腕踩上長劍帶上天際。
【卧槽卧槽卧槽!】
四周狂風陣陣,腳底下便是如螞蟻般小的行人,沈空知被身後男人攬着腰身踩在細細的長劍上,身子僵硬道不行。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長劍緩緩落地。
“蕭掌門來啦,樓上雅間有請!”
酒肆的小二吆喝聲将沈空知從恍神中喚醒,他克制着內心的驚惶,努力維持着清瀾山小仙尊的清冷孤絕形象。
可就在踏進酒肆破舊的大門瞬間,裏頭齊刷刷朝這邊掃射過來的灼熱視線便讓沈空知險些破了功。
“咦惹!不得了啦,蕭掌門這次找了個冷美人,上次那個小可愛多半又被踹了。”一位穿着白色短打的粗糙大漢如此說道。
他對面那個瘦高青年啧啧嘆:“我還挺喜歡那個可愛小孩呢,來賭一把,這次的冷美人能堅持多久。”
沈空知雖然自小出生在開放的現代社會,但聽了這些人的讨論,也不禁咂舌。
敢情這蕭長夙還是個男女不忌的變态!怪不得方才與師兄比武的時候一邊目光灼熱/地盯着他,還不忘含情脈脈地望向他們門派長相最為妖冶的四師姐。
未等他從思慮中回過神來,面前原本喧嘩熱鬧的大廳忽然安靜下來。
沈空知緩緩擡起細長清冽的眸,不着痕跡側首往自己身後看了一眼。
唔......原來是正主跟上來了。
蕭長夙這人雖然看似名聲不怎麽樣,但威懾力還是杠杠的。
沈空知被他摁着後腰往前帶,幾乎是被半強迫地押上了二樓,可分明兩人之間也有着一些距離,可他悄悄往樓梯下一看,卻見那些人眼中都要射出激動的光來了。
“......”這是個什麽情況?這個暴力狂在這裏有那麽受歡迎嗎?
上了樓上的包間以後,他正被面前豪華的床榻給整的有些豔羨,可身後傳來的沉重關門聲卻讓他一瞬間幡然醒悟過來。
“你幹嘛!”
沈空知驟然扭頭,蹙緊眉頭冷臉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慌亂。
他自以為完好地維持住了仙人的潇灑風姿,可不曾想自己的這副模樣落到蕭長夙的眼中卻是另一幅畫面。
眼前的白衣道人頭頂紗帽,飄逸的白紗在瘦削精致的臉頰邊飄起,襯得那雙長眸中的慌亂越發清晰,顫顫巍巍站在房間裏的模樣也十分可人。
分明是個外表清雅的小長老,可實際上卻怕自己怕得要命。
這種強烈的反差感讓蕭長夙很是滿意,他忍不住朝前走一步,果然見沈空知身子又是一顫。
他憋着唇角即将要溢出的笑,故作高深道:“都到了我的地盤,不覺得現在問這個問題有些太遲了嗎?”
這句典型的壞人發言讓看了二十多年宮鬥劇的沈空知大驚失色,他猛然往後退了一步,伸出一只修長的食指來怒視着蕭長夙:“大膽狂徒!我乃堂堂清瀾宗七長老,你豈敢對我不敬!”
蕭長夙壓根不怕他那三腳貓功夫,何況這空知長老早在幾年前便被傳出武功盡失的消息。
本來最開始他還有些不相信,可此時看着面前青年渾身上下無一絲靈力的模樣,卻也是不得不信。
“即便是我要對你不敬,你又能拿我如何?”蕭長夙微挑唇角,一雙深邃的眼眸如同含着一汪深泉。
沈空知一時間不禁看的着了迷,等回過神來看見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又不禁臉紅起來。
“簡直是不要臉!”他破口大罵,慌張間想到方才樓下那些人說的話,又立馬張口說:“我可不是基佬,你別打我的主意。”
這副小野貓的模樣很大程度地取悅到了蕭長夙,他正打算更進一步地逗逗沈空知,卻忽然聽見這麽一個陌生詞彙。
于是他思忖良久,很是好奇地站在原處問:“基佬所謂何意?”
第3章 沈仙師的好皮囊沈空知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正看着床邊的小窗戶,思考着自己是否能從那逃走。
可一聽見這句話卻是一瞬間有些愣怔,他扭頭與一臉茫然的蕭長夙對視幾秒,忽然感覺有些忍俊不禁。
他怎麽忘了,這貨是個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壓根聽不懂自己的話。
于是內心斟酌良久,他忍不住起了個壞主意,索性便蹲在床榻上,然後歪着頭認真跟蕭長夙說:“這是我們的老家話,意思就是斷袖,我不是斷袖你知道嗎?我是個直男。”
這個詞蕭長夙算是領會到了,他忍不住朝前走兩步,然後俯身跟沈空知對視。
“我也不是斷袖。”
“啊?”
“我說...我也不是斷袖。”
這句話讓沈空知有些摸不着頭腦,但卻後知後覺地感覺自己似乎是安全了。
“你不是斷袖,那你為什麽......”他指指蕭長夙,然後又指指樓下,一副不解的模樣。
對于這個問題,蕭長夙的解釋十分簡單:“誰沒有個不堪回首的從前呢?這件事情是有原因的,且聽我慢慢道來。”
“原先有位師妹傾慕與我,但我專心修煉并無談情說愛的準備,于是她便整日外傳我是有斷袖之癖,自那以後與我一同進出的男子都會被傳作是我的新寵。”
沈空知聽後啧啧感嘆:“真的嗎?女人的心可真狠啊,竟然這樣诋毀你。”
蕭長夙也不知真假地嘆了幾口氣,恰好小二在外頭敲門送菜,索性便道:“本以為空知長老不會這樣誤會蕭某,還想着和空知長老一同吃過晚飯再趕路的,可沒想到......”這副垂眸嘆息的模樣讓沈空知很快浮起了憐憫之心,他立馬主動上前兩步,然後将門打開,任由小二将精致的飯菜放置在房間的圓桌上。
他斟好兩杯酒,同時小心翼翼地将軟骨散捏碎攪入其中一杯酒中,然後遞到蕭長夙的面前:“蕭兄,我為自己剛才說的話道歉,是我誤會你了,我們喝完這杯酒便一笑泯恩仇吧!”
身後傳來小二輕輕的關門聲,蕭長夙意味深長地看了一臉笑容的沈空知一眼,然後接過他手中的酒放在桌上。
“這點也太少了,我再加一些。”
沈空知大呼不好,忙要越過他往桌子上去看,可蕭長夙修長精悍的身子站在寬大的木雕圓桌前,頓時将兩杯酒都給擋了個徹底。
他想要側首過去,可随着酒壺輕輕被放置在桌上的聲音響起,蕭長夙已經端着兩杯滿滿當當的酒轉過身來。
他大大咧咧地随手遞給沈空知一杯,然後直接仰頭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這灑脫的姿态襯得沈空知像個站在原地發呆的傻子,他一時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哪杯酒中下了軟骨散。
可此時蕭長夙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他卻是又無法逃避,于是只好自己也将那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
這酒的味道怪極了,順着喉嚨緩緩流向胃中,一路上似乎是在點火一般,辣得他整個人火燒火燎地熱了起來。
蕭長夙笑的開懷:“空知長老莫非不勝酒力。”
沈空知張口想要說話,卻只感覺一陣頭暈腦脹,緊接着渾身很快便也失了力氣朝前方倒去。
蕭長夙擡手将他給攬入懷中,方才還帶着笑意的長眸登時便斂了,其中的情緒有些複雜。
他不自覺地伸出手去撫摸懷中人垂在身側的烏黑長發,卻是覺得觸手冰冷滑潤,完全跟這個人的性子一樣,外冷內熱。
不等他将懷中人安置在床榻,房間的木窗便被輕輕叩動兩下。
“誰?”蕭長夙從腰間抽出折扇,劍眸微凜朝着聲源處看去。
此時正值初秋,滿街都飄蕩着桂花香,可随着一陣風襲來,那香味仿佛化作了實質般朝着蕭長夙深邃的眉眼間飛速而來。
他微微蹙眉,将懷中的人置于床榻上,接着迅猛轉身,折扇正好格擋住自身後而來的一把長劍。
“哎呀,好久不見,蕭掌門的身手還是那麽好呢。”長劍後是一個長相如玉的翩翩少年。
他修長的手指執着劍柄,一雙月牙似的眼眸微微彎起,俨然是一副人見人愛的花花公子模樣。
蕭長夙看清楚他的面容以後便是輕哼一聲,然後将自己的折扇往下一扣,便将那長劍給撥開了。
“你來做什麽?”
方旸将長劍收好,聞言微微挑起眼波流轉的細眸,然後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一下昏倒在床上的人。
“怎麽?不希望我來,難不成你忘記了我們之間的合作?”
蕭長夙聞言微微蹙眉,他很不喜歡方旸現在看沈空知的眼神,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的寶貝被別人觊觎了一般。
于是他錯身擋在床榻前,薄唇微勾笑道:“現在還沒有套出長生仙丹的秘方,你不能動他。”
方旸的視線被擋住,這時候只好微微仰頭注視着比他要高上許多的蕭長夙,微眯雙眸有些不信任道:“你就這麽确定長生的秘方在他身上,為此還大費周折去清瀾山把他給擄來。”
他問了這麽多問題,蕭長夙已然是有些不耐煩了。
“否則你先前分明已經在他酒壺中下了摧骨散,他又為何能活過來,難不成是有人救了他?”
方旸這麽一聽,臉上的疑惑才終于消了,嘟囔道:“那倒不至于,他一個脾氣古怪全身武功盡失的人,誰會用這樣珍貴的東西去救他,難不成是他那個出山學習幾年都不歸的小徒弟。可笑!”
說到這他又不着痕跡地掃了蕭長夙一眼,然後掩住眸底一閃而過的不舍。
可這也只是一瞬,若是讓蕭長夙知道他原先對沈空知下毒并不是仇殺,而是因為看不慣這沈空知整日黏着蕭長夙,所以才氣不過想要對他下死手,那他在蕭長夙多年來難得維護的情誼恐怕是要盡數毀了。
蕭長夙聽他說了這麽些廢話已然是煩了:“行了,等我套出消息以後定然會告知與你。”
“那蕭掌門可不要手下留情哦。”方旸咂咂舌準備離開,忽而又勾唇笑道:“畢竟這清瀾宗大名鼎鼎沈空知別的沒有,一副好皮囊已經足夠讓人垂涎三尺。”
“還希望蕭兄套出消息以後,定然将其斬殺,以免洩露我們之間的計謀。”
他這麽說着,長腿蹬上窗臺,便是直接一躍而下,失去了蹤影。
一陣濃郁的桂花香竄過沈空知的鼻腔,使得他迷迷糊糊便醒了過來。
可眼睛緩緩睜開以後,卻是覺得全身酸軟無力,就連睜開眼睛的動作都維持的那樣艱難。
他稍稍扭頭想要看看自己身在何處,卻發現自己還在原先那間房。
硬邦邦的床硌着骨頭,叫他只覺得腰酸背疼。
第4章 讓人回味無窮的沈仙師而此時蕭長夙長身玉立伫立在窗前,一聲黑色勁裝勾勒出精悍高大的身材,一眼望去只讓人感覺到氣宇軒昂,絕非凡人。
可惜這副模樣落到了沈空知的眼中,卻是讓他咬牙切齒。
這該死的狗男人!肯定是識破了他在酒中下柔骨散,于是後面接着機會将酒給替換了。
“你......”他一開口想要罵人,出口以後才發現自己的話語幾乎是伴着氣音穿出口的,非但不像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氣勢洶洶,倒是顯露出幾分可憐和嬌軟來。
呸!嬌軟個屁!
這樣的認知讓沈空知極為唾棄,他一點也不嬌軟!
聽見聲音,蕭長夙轉過身來,深邃狹長的眸閃過幾分意味不明,然後才邁着長腿朝床榻邊走了過來。
沈空知努力地想要撐着坐起身來,卻是感覺力不從心,最後反倒是将自己的衣襟給折騰地散開。
看見眼前的這一幕,蕭長夙眼眸微沉。
面前的沈空知長發微散,如綢緞一般的長發散落于榻上,襯得他肌膚勝雪。
此時一雙長眸眼尾泛紅,形狀姣好的唇像是染了胭脂帶着水光,表情倔強地瞪向自己,倒是讓他有幾分心猿意馬起來。
“你看什麽看!”沈空知因為喊得太大聲,還尤其柔弱地不自覺輕咳兩聲,攏着衣襟往後退了一些,心想着反正都已經撕破臉皮了,現在裝也沒什麽意思,于是便無畏地仰頭怒道:“你到底想幹嘛!”
原本蕭長夙的心中是沒什麽想法的,可此時聽他這麽一說,索性自己也坦誠了起來。
“說吧,長生仙丹的秘方是什麽?”
這個陌生名詞讓沈空知微微一愣,一時間只捕捉到了長生二字,于是立馬冷酷地輕聲嘲諷了起來:“傻X才信長生呢,你以為你跟唐僧是一個朝代的啊!”
沒想到平日裏跟自己說一句話都要雙頰泛紅的人現在變得這樣伶牙俐齒,甚至還用自己聽不懂的方言來嘲諷自己,蕭長夙緊蹙眉頭,頓時感覺到了與以往不同的巨大落差。
他惡狠狠地俯身下去,雙手撐在沈空知身側的床榻上,然後勾唇輕笑道:“這樣吧,你把秘方給我,我便将你之前懇求我的事情允諾下來。”
忽如其來的床咚讓沈空知有些慌,但他現在說話都還不怎麽有力氣,自然是躲不開,只得一臉冷漠地跟蕭長夙大眼對小眼,以保存最後的體力。
“你怎麽就知道長生的秘方在我身上?”他說完以後立馬噤了聲,開始平複有些紊亂的氣息。
聞言男人的表情一瞬間陰沉下來,然後冷漠答道:“若你沒有長生丸的秘方,現在早該見閻王去了,為何又會忽然活過來,難不成原先的沈空知早已經死了,剩下的這個無非是一具皮囊?”
那幾個關鍵字眼從他口中說出來,登時讓沈空知的心中咯噔一下。
他有些慌亂地錯開兩人的視線交接,小聲說:“關你什麽事......”“哦?”蕭長夙微微俯下身,忽然嗅到一股清雅的茉莉味,瞬間便感到有些口幹舌燥:“莫非空知長老是在欲擒故縱,實際上......”他最後一句話說的輕輕緩緩,等沈空知蹙着眉頭反應過來,一只滾燙的大手已然探入了他的衣襟中。
“你——”長着薄繭的溫熱手掌撫上肌膚柔韌的細腰,觸手便是宛若上好羊脂玉般細膩柔滑的觸感。
原本只是想要逗一逗身下這故作倔強的人,可不知為何,蕭長夙這麽望着沈空知微紅的眼尾和緊抿着的薄唇,卻是感覺自己大腦中猛地竄上一股電流,幾乎要讓他失去理智。
沈空知在原世界就是一生氣眼尾就容易泛紅的體質,這時候一感覺到自己眼眶酸酸的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可卻也是憋不回去了。
面前這人看着就不是什麽好相處的人,指不定他仔細解釋清楚自己并不知道長生仙丹是什麽東西,就要抽出他那把要命的折扇來。
于是倉皇間,他只得帶着哭腔顫顫巍巍開口:“你、你不是說自己不是斷袖嗎?那你現在在幹嘛!”
蕭長夙聞言,在那腰際游走的手一頓,然後帶着些惡意貼身下去,注視着那雙含着水光的長眸笑道:“剛才不是,現在是了。”
“你......”沈空知欲哭無淚,感受到那手越發往上探,身體一軟的同時,腦海中也終于閃過了一個感覺還算比較靠譜的說辭。
“長生仙丹的配方,我有!”
這句話就像是蘊含着魔法,一喊出來整個世界便如靜止般停滞了下來。
沈空知可憐巴巴地看着撐在自己上方的男人,然後又小聲地補充了一句:“但是那需要我有靈力才能成功催動法術,從而制造出那仙丹。”
這個說辭其實還是有些牽強,蕭長夙也并沒輕易相信,反倒是微微眯起了深邃的眼眸,顯出幾分不信任來。
“若是這樣的話,你方才為何不早說?”
此話一出,沈空知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翻了個白眼,然後咬牙切齒卻又氣若游絲地說:“那不是得最後掙紮一下嗎,這樣的好東西是會輕易告訴你。”
他說到這又默默地在心裏補上了後半句:若是不是你這麽龌龊的話,我也不會編出這樣漏洞百出的謊話來。
蕭長夙雖然沒怎麽聽懂他在說什麽,但這會兒卻也有些半信半疑地坐起了身。
當那游走在自己身上的手終于抽離開後,沈空知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衣襟,然後又喘着大氣倒回了床榻。
他的三師兄柳暮歌花名在外,都說他是個繡花枕頭,可試過以後才知道他這制造不正經丹藥的技術卻是絕頂的好。
眼看着已經過去了兩炷香,他那喝下了軟骨散的病秧子身體卻還沒有恢複力氣的跡象。
蕭長夙自個思考了一會兒,這時候緩緩一扭頭,一雙鋒利攝人的眼眸直勾勾盯着沈空知,薄唇中吐出來的話語也是無比冷厲:“你若是敢騙我,後果絕對是你承受不起的。”
“......”沈空知一陣心虛,但好是被生活淩虐過的人,這時候便厚着臉皮嚷嚷:“我騙你幹嘛?要不是你幹出這麽變态的事情,我才不會把這樣的驚天大秘密告訴你。”
這話不說還好,一提到剛才的事情,蕭長夙便勾唇輕笑起來。
像是故意氣沈空知,他特意将骨節修長的手指捏在一起輕輕揉搓一下,然後緩緩道:“傳聞中只說靈氣養人,沒想到靈力盡失的空知長老也有着這樣細膩柔滑的肌膚。
“好似女子一般,叫人回、味、無、窮——”“......”
第5章 身經百戰的沈仙師因為那句賤嗖嗖的話,沈空知徹底看清了這個傳說中禁欲矜貴的蕭掌門真面目,于是接下來的時間他一直很倔強地沒有跟他說一句話。
外頭的夜幕漸漸落下,整座城都挂起了火紅的燈籠,沈空知軟軟的靠在床榻邊的窗上,忽然看見一條街開外有一層高樓挂着粉紅色的燈籠,一時間有些好奇起來。
蕭長夙正坐在桌前看着手中的古書,這時候發覺他安靜地望着某一處,不禁冷笑道:“沈兄向來在外是清冷禁欲的模樣,可沒想到在無人的時候,卻是盯着青樓看個不停,簡直給修仙之人丢臉。”
沈空知現在已經不在乎自己會不會把這如谪仙般形象的仙尊人設崩壞,聞言斜眸瞟了男人一眼,然後冷笑道:“正常男人誰不去青樓,不像蕭兄滿腦子裝着的都是些男人,也不怕對方掏出來比你還大。”
他這話說的有幾分粗俗,與平日的形象大相徑庭,可卻讓蕭長夙覺得十分有趣。
“這麽說,沈師弟是想去那青樓轉上一圈?”
他一句話換一個稱呼,讓沈空知有些無語,他翻了個白眼:“一會兒沈兄一會兒沈師弟,為什麽不能叫師哥?”
“清瀾宗溫掌門與我同歲,你既是他的師弟,便也是我的師弟。”蕭長夙面色不改,又将自己方才的問題給接了下去:“師弟還沒回答我方才的問題,你是想去那紅秀樓轉上一圈嗎?”
他的回答讓沈空知嗤之以鼻,見他如此執着于這個問題,索性便道:“行啊,不過我出門急未帶銀兩,若是要去的話勞煩蕭兄給我付賬。”
本以為按照蕭長夙的尿性肯定會說出一大堆擠兌他的話來,可沒想到他聞言卻十分坦然地将手中折扇“啪”地一聲展開,然後勾起一抹邪魅狂狷的笑:“行啊,只要能讓師弟盡興,師兄這裏銀兩管夠!”
他本就長得嚴肅,雖說長相屬于很硬漢的那種,可是沈空知現在看見他露出一抹這樣詭異的笑容,還是忍不住感到自己背後起了雞皮疙瘩。
“走吧走吧,在這待着也無聊。”他這麽說着就要翻下床榻。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軟骨散的藥效還未揮發完的緣故,他的腳一踩上地面卻是感覺腿腳一軟。
眼看着人就要往地上栽,一只結實滾燙的手臂卻忽然扶住了他。
兩人貼的太過于近,這時候沈空知的身子反射性往前倒去,鼻尖猛地便碰上一處堅硬的人牆,登時逼得他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