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主帥之争
“哎呀,爹……”
就算有什麽也都是上一輩子的事兒了,她早就與蕭若晗說的清清楚楚,欠他的她已經用她的命還清了,自此往後他們二人間再無任何瓜葛。
蘇錦之無奈道:“不是女兒不願意說,是真的沒有什麽關系。他要怎麽做、或者做了什麽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沒人逼他。女兒怎麽知道他哪根筋兒抽到了,要做到這般地步?”
算了算了。
蘇澈也不打算再繼續追問下去:“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麽,但就這件事來說,三皇子确實算是我們蘇家的大恩人。他如今身陷鞑靼生死未蔔,我眼下又不中用了,你多留意留意朝堂的風向,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們蘇家幫忙的就一定要幫一把。”
“是是是,女兒明白。”蘇錦之扶蘇澈躺下,幫他掖好被角:“爹爹就安心養傷吧,女兒會派人留意朝堂動向的。”
蘇澈拉住蘇錦之的手,有話想說,但想想又忍住了。但當對上蘇錦之這副不知所謂的神情,嘴角動了動,還是忍不住想說。
蘇錦之忍不住扶額道:“爹爹還有什麽沒說的?”
蘇澈幹脆直接說了:“爹原本對九皇子沒什麽好印象,覺得他一個已有封地在外的庶皇子接近你是別有所圖,但後來你被困在三皇子府邸後九皇子做的一系列事情使爹爹對他的态度也改觀了不少。而如今三皇子對我們蘇家又有厚恩,爹爹想……”
“打住。您可別再想了,您将傷養好對我而言才是真正的頭等大事。”蘇錦之直接打斷他老爹的話。她自有自己的意思,不想被幹預更不願被強迫。
“也罷,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總之爹爹覺得感情這個事兒心裏怎麽想就應當怎麽表達,将來不要剪不斷理還亂,給自己徒添煩惱才是最好。”
蘇澈嘆了口氣。要不是因為夫人死得早,這些話也輪不到他來說。畢竟蘇澈也能理解,女兒開口和爹爹這個糙老爺們談個人感情總會覺得有些尴尬。
“是,女兒知道了。”蘇錦之這才終于能夠退下。
離開蘇澈休息的房間後,鈴兒和景冉倆小鬧騰馬上又圍上了蘇錦之。拉住蘇錦之問她在弋狄發生了什麽,有沒有受傷。直到蘇錦之說了很多遍她沒事後這倆小鬧騰才紛紛安了心。
想起爹爹方才說過的話,蘇錦之還是有些不放心,她帶鈴兒和景冉離開蘇澈的院子後問彎下腰對着他倆問道:“你們倆在宮中的日子過得如何,陳皇後她……對你們怎麽樣?”
鈴兒搶着答道:“陳伯母對我們很好呀。她都讓我們不要叫她皇後的,有些宮人輕慢我們嫌棄我們麻煩的時候,陳伯母還會斥責他們,悄悄換她的人來照顧我們。在皇宮裏吃得好、睡得香,而且還不用起那麽早練功,比在自己家過的還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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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什麽時候了還這麽沒心沒肺。蘇錦之沉着臉彎起食指指節不輕不重的敲了下鈴兒的額頭。鈴兒捂住額頭嘟起小嘴躲到景冉身後。
蘇錦之問景冉道:“是像鈴兒說的那樣嗎?”
景冉認真的點點頭。
蘇錦之想了一下還是問他們道:“你們在宮中有探聽到容姑母的消息嗎?”
景冉撓撓腦袋道:“二姐你和爹爹離開京城後容姑母就被皇帝陛下送入冷宮了。不過我有次碰巧暗中聽陳伯母的侍女們的談話,雖然容姑母被貶入冷宮,但陳伯母給她的吃穿用度都未曾克扣過。容姑母現在就在冷宮中看看書籍養養花過日子,雖然日子确實是平淡乏味了些,但好在沒有人會為難她。”
“嗯,不錯。”還是小景冉靠譜。蘇錦之贊許的摸了摸景冉的腦袋,心裏也算為容姑母松了口氣。
景冉對蘇錦之道:“二姐,陳伯母或許真的是個好人。陳伯母僅剩的一個兒子為了救咱們爹爹眼下都生死未蔔,我看她這些日子都憔悴了不少,她好像真的挺可憐的……”
躲在景冉後面的鈴兒也捂着額頭連連點頭。
“是不是好人、可不可憐,從來都不是你們肉眼看到的那麽簡單的。”蘇錦之拍了拍他倆的腦袋:“行了,回去練功吧。如今爹爹受了傷,你們可要更自覺一些。”
鈴兒和景冉紛紛點頭,握住腰間的小木劍又像陣小旋風一樣飄走了。
诶,這倆小家夥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徹底長大呀……蘇錦之看着他們屁颠屁颠跑遠的背影忍不住嘆了口氣。
回到自己房內後經歷了這一路大起大落波折的蘇錦之實在是累的睜不開眼,腦袋瓜一沾到枕頭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偏偏夢裏也不讓她安生,翻來覆去還是爹爹之前同她說的那些話——
他的血就直接濺到我眼睛裏,你說這叫為了讓我心軟?那支箭只要再偏那麽幾毫厘,三皇子就會當場斃命,我老頭子就算是死一百次也無法向陛下贖此罪過。
這理由若是放在從前還能成立,但如今你說說咱們蘇家眼下還能有多少勢力?!
你要多留意留意朝堂的風向,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們蘇家幫忙的就一定要幫一把。若是不将三皇子救出,我蘇家就永遠欠着這份厚恩!
……
蘇錦之緩緩睜開眼,伸手無力的拍拍額頭搓了搓臉蛋,只覺得自己這覺睡了反而比睡前還更加疲憊。
她覺得她這無理由護短的毛病絕對就是從她爹那裏學來的。她這爹爹就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看着剛硬,啥陰謀詭計對他來說都不好使、啥嚴刑拷打他都能硬抗,可但凡誰要是對他有那麽一點恩惠,他就是赴湯蹈火也要去報答的那種,不然就日日夜夜良心難安覺得自己對不起人家。
唉,原本是想着一刀兩斷,現在看來她估計是永遠要與阿晗牽扯不清了。蘇錦之下了床給自己倒了杯涼茶醒醒腦。
此時蘇錦之的房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三長兩短,是她與暗衛約定好的信號。今天她在離開蕭非宸的隊伍回蘇府的路上還暗中找了她之前安插在京城的個別暗探,讓暗探們與宮中人聯系将宮裏的消息傳給她,眼下應該是有回音了。
打開門後不見人影,蘇錦之探出腦袋四處張望了一下,确定沒有人在暗處後才撿起塞在門縫內的那封信。
蘇錦之回到屋中打開信封,信裏說的情況和鈴兒景冉說的差不多。
陛下和陳皇後自收到消息後就連夜召集群臣商議營救三皇子的事,但對于選擇誰作為此次營救的主帥卻依舊沒有定論。九皇子蕭非宸今日回宮後陛下就把他一同留下商讨對策。
二皇子蕭臨權的生母蘭妃崔氏雖然已經病逝,但清河崔氏可是天下名門之首,且蘭妃崔氏的哥哥崔桓官拜內閣首輔,為文臣之首,二皇子在朝中聲望是衆皇子中最高的。再說因為二皇子蕭臨權的那雙桃花眼特別像蘭妃,而且還自小喪母,向來便頗得陛下憐愛。
這次弋狄之戰大獲全勝,九皇子蕭非宸在朝野和軍中可謂是風頭正盛。而那時陛下私心不想讓二皇子涉險,就讓二皇子帶着禁衛軍留守京城,可也因此并未有什麽建樹,所以這次營救三皇子陛下就主張想讓他那寶貝二兒子去。
但陳皇後肯定不肯,如今儲君之位未定,蕭臨權可是最有力的競争對手之一。陳皇後顯然不會信任蕭臨權或是蕭非宸會真心實意的去救他這個弟弟,就提出二皇子可以當督軍,但營救的主帥和士兵全部都得從他們陳家的軍隊中挑選。
然而陳皇後的提議又開始讓陛下疑心二皇子在軍中的安全,因此場面一直僵持不下。
不過九皇子蕭非宸雖被留在宮中,但也只相當于是個吃瓜的。他現已風頭正盛,陛下和陳皇後都不會讓他再出兵,而且就算九皇子真的提出什麽提議來大概率也不會被參考,主要就是留個形式,讓群臣和百姓知道他們內部還是很團結很兄友弟恭的。
蘇錦之将信折起來放于燭臺上燃盡後,坐回椅子上撐着腦袋想着最近發生的事。
說來也真奇怪,從種種消息來看,這陳皇後倒真像轉了性一般對待他們蘇家。之前還用蘇家人的安危威脅她嫁給阿晗,如今卻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護着爹爹和蘇家,真真是奇了怪了。
可主要是這期間也沒發生過什麽事呀。而且自太子病死後阿晗已經是陳皇後唯一的籌碼,阿晗如果真的有難那陳皇後的太後夢就真的永遠碎了,蘇錦之相信陳皇後定然是不會以阿晗的生命安危來當讓他們心軟的籌碼。
蘇錦之想來想去想不出理由來,難道真的只是因為阿晗在離開京城前警告過陳皇後若是敢做出任何傷害蘇家的事,他便是死後也将永不安息嗎?
蘇錦之又想起阿夭死前拉住她的袖子,和她說她死後三皇子會善待她的家人,說三皇子曾對她有恩他會為了郡主而獨自傷心……
唉。不管是從阿夭還是爹爹的事情來看,阿晗和陳皇後确實沒有再做過任何傷害她和蘇家的事。
蘇錦之揉了揉眉心,在她小時候當皇子陪讀時阿晗雖然怯懦膽小,但從小本就是個良善的性子,或許是阿晗真的覺得對她有愧疚改過向善了也不是沒可能。她對阿晗總還是有那麽點希望的,鞑靼人向來兇殘,此時也不知他究竟如何了。
蘇錦之盯着手中的茶盞,想着現在宮裏定然是神仙打架,阿宸都插不了手,更別說是她個小小郡主了。她在這裏想破腦袋也沒用,還是等阿宸回來再商量。
總之她隐隐有種預感,以陛下對二皇子蕭臨權的偏愛程度來看,定然是會讓二皇子去救阿晗的。畢竟陛下要留一招後手,這樣一來即使陛下最後敵不過陳皇後的勢力讓阿晗登基稱帝,但蕭臨權怎麽說當年在鞑靼也對阿晗有救命之恩,于情于理、于明于暗中阿晗将來都不會讓蕭臨權過的太難。
只是二皇子是去當督軍還是當主帥,又是誰去與二皇子做搭檔,還是得等宮內吵完了才能得出結論。不過眼下也沒多少時間讓他們吵了,今晚可能就會有結果。他們耗得起,可身陷鞑靼的阿晗可耗不起。
侍女亦桃敲了敲蘇錦之的門,将晚膳端入房內。
蘇錦之問她:“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亦桃答:“酉時。”
蘇錦之想了想道:“那你出去後和廚娘吩咐一句,準備些暖胃的羊肉蘿蔔湯炖在鍋裏。戌時左右我會自己去廚房拿。”
哦,看來又是半夜有情況……亦桃做了一個誇張的“哦”的表情,一臉諱莫如深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