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另辟蹊徑
蘇錦之醒來時腦袋仍有些發昏,她揉了揉眉心,發現自己躺在一間極其熟悉的房間裏。
她一睜眼就認出這個她永遠無法忘記的地方--靖王蕭若晗登基前府邸的主卧房,也是她噩夢開始的地方。
蘇錦之稍微整理了下衣襟爬下床,就見蕭若晗握着筆坐在書案後看着她,那黑幽幽的眼神讓蘇錦之感覺有些不寒而栗。
她直接問他道:“現在是什麽時辰?”
蕭若晗道:“亥時。”天早黑了。
“你瘋了?!”亥時她都還下落不明,亦桃他們肯定都急瘋了。蘇錦之不可置信,跑到門口将門推開,就見門外兩個侍衛一左一右将門堵住轉身朝她抱拳鞠了一躬。
蘇錦之狠狠将門砸上,回到蕭若晗書案前指着門道:“你什麽意思?”
蕭若晗起身走到蘇錦之身邊,将她鬓間散亂的頭發溫柔的撩到耳後,柔聲道:“當然是接你回家。還記得嗎,這裏就是我們從前的家呀。”
蘇錦之無法理解的盯着蕭若晗看了半晌,直接被他氣笑了,搖頭道:“你怎麽還是和以前一樣幼稚做事不計後果!你娘親陳皇後是想與蘇家聯姻讓蘇家幫你争儲君之位,而你現在暗地裏把我抓來蘇家就沒有理由來助你,你又憑什麽與二皇子還有阿宸争!”
蕭若晗卻很開心的道:“錦之你放心,我會安排好的。”
其實蘇錦之只是在給蕭若晗分析利弊讓他知道利害趕緊放了她,然而蕭若晗卻以為蘇錦之說這些話是在擔心他。
蘇錦之冷笑道:“把我綁到這裏對你能有什麽好處?你真以為你們靖王府平白無故藏了個人的事可以瞞多久,到時候被發現你在世人面前又能如何自處!”
蕭若晗揉了揉蘇錦之的腦袋,好脾氣道:“這些都是我的事。”
蘇錦之簡直想原地噴血,她努力深呼吸讓自己冷靜,對蕭若晗道:“我說過很多次,我不愛你、我也不想嫁給你。”
“我們原本就是夫妻,我們從前明明過的很好!”蕭若晗臉色陡然一沉,戾氣頓生。
蘇錦之也沒料到阿晗會這麽偏執任性,她嘆了口氣道:“阿晗你明明是很好的人,也完全有能力在自己拿手的領域開辟另一番天地。你到底要怎樣才能明白,你對我的依戀不過就是因為你得不到所以囿于執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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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蕭若晗篤定道:“你是我蕭若晗百裏紅妝明媒正娶的結發妻子,是我孩子的娘親!這不可能是執念!”
“自欺欺人!別再拿孩子說事,這個孩子是用什麽手段得來的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現在不管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蘇錦之不想再跟這個無理取鬧的人浪費時間,面無表情轉身遠離他讓他自己冷靜冷靜。
蕭若晗被蘇錦之不屑的眼神徹底激怒,他付出了這麽多難道就換回她的冷淡和輕蔑!
一點憤怒的星火像是由風助長瞬間升起燎原之勢将理智燃燒殆盡,蕭若晗上前拽過蘇錦之的胳膊将她粗暴的拖到床上。
“如果忘記了,我可以幫你回憶起來。”語罷他解下床帳的布條不顧蘇錦之的掙紮将她的手腳牢牢捆住。
蘇錦之沒有蕭若晗力氣大,拼死抵抗卻始終敵不過他,反而将自己逼至床帏深處。
這個瘋子!
蘇錦之第一次在阿晗身邊感受到徹骨的絕望與無助,他滾燙的唇貼着她的脖頸,讓她忍不住顫栗蜷縮,又回到了那個她永生都不想再回憶起的午夜……
“錦之,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吧。”蕭若晗将蘇錦之抱在懷中滿足的呢喃:“相信我,這一次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們。”
蕭若晗用唇挑開蘇錦之的衣襟,埋在她頸窩間肆意嗅着這份無比眷戀卻總讓他覺得格外遙遠的溫軟。
直到他感覺身下的錦之忽然不掙紮也不動彈了,他覺得奇怪起身看了她一眼。
只見蘇錦之眼神渙散、臉頰也開始染上不自然的緋紅,蕭若晗頓時伸手掐住蘇錦之的雙頰,又驚又怒道:“你敢尋死?!”
蘇錦之嘴角有絲絲鮮血流出。她虛弱的笑了笑,口齒不清但語氣緩慢卻極為堅定的看着他道:“如若相逼,不懼一死。”
這一世不管是陳皇後還是你,誰都別想掌控我!
蕭若晗怒極,一個巴掌甩到她臉上聲嘶力竭道:“我耗盡心力讓你我重生就是為了讓你再一次死在我眼前嗎!”
蘇錦之順着力道腦袋重重磕在床柱上,一陣劇痛後意識又開始眩暈。
蕭若晗一下子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趕緊将蘇錦之扶起身。
“對不起錦之,對不起、對不起。”蕭若晗小心翼翼撥開蘇錦之額前的碎發查看她的傷勢,嘴裏一直不停道歉道:“你為什麽要以死相逼,我們從前那夜明明也……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下子沒克制住。我真的怕你又死在我面前,你不要吓我了好不好?”
又在說從前,從前和現在能比嗎!從前是陳皇後為了鞏固蘇家聯盟要她生個嫡長子,她和蕭若晗都是被迫下藥的!而且當時她身為阿晗的妻子,在外人看來生育本就是她的義務,再說了那時她還要利用阿晗的儲君身份保護蘇家,她貪心就得付出代價,總不可能因為婚內與丈夫行//房就和所有人撕破臉吧。
但現在的蘇錦之與蕭若晗沒有任何關系,她只是她自己!她不求捷徑不貪任何人,即使是死也別想再擺布她!
“你沒有将他帶來。”蘇錦之正好磕到眼角,已經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了,她搖頭苦笑道:“曾經的阿晗不論遇到任何情況都永遠不會傷害我。”
蕭若晗扶住蘇錦之的手頓時一松,不知所措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擡頭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雙目緊閉的蘇錦之,像是逃跑一般從她身邊跳開快步走出屋子。
蘇錦之揉揉眼角已經腫得老高的包,深深嘆了口氣。
*
蕭若晗之後一連幾天都沒有再踏入蘇錦之待着的房間,只吩咐了太醫來給她看傷敷藥還有丫鬟給她送飯。蘇錦之不在乎她這傷,但她在靖王府的時間拖的越長,她心裏的不安就更重一份。蕭若晗對她封鎖了所有消息,這些天她根本接觸不到外界一丁點信息。
阿晗把她拐來這招簡直陰險,若是沒人知道她被關在這裏也就罷了,就算有消息透露出去讓人來救她蕭若晗也不怕。畢竟太子已死他就是受朝野肯定的正統嫡長子,讓別人知道她被囚于靖王府也只是壞了她女子的清白名聲而已。
畢竟靖王正統嫡長子的身份比她高貴太多,即使是被迫的在世人眼裏她也就是高攀。只要靖王肯娶她為妻,此事對靖王的聲譽影響也不會很大,而且她被囚入靖王府的事讓世人知曉後除了靖王別人也不敢再要她,蘇家此後也會與靖王綁得牢牢的,當真是走的一步另辟蹊徑的險棋!
進步之大,連蘇錦之都忍不住給他這另辟蹊徑的本事鼓鼓掌。
既然讓別人救她會有名聲風險,那還是得她自己想辦法偷偷跑出去。蘇錦之看着門外那兩個守在門外的護衛,拖着下巴坐在凳子上指尖輕輕敲着桌面思索了半天,忽然心生一計。雖然可能手段有些卑劣,但誰叫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今日給蘇錦之送早膳的依舊是丫鬟小菲。蕭若晗已經給所有與蘇錦之接觸的人下了死命令,沒有人敢和蘇錦之說話,甚至連看都不敢正眼看她一眼。
小菲送完瘦肉粥和點心就要跑,蘇錦之忽然開口道:“綠暗汀州三月暮,落花風靜帆收。垂楊低映木蘭舟,半篙春水滑,一段夕陽愁。行雲歸楚峽,飛夢到揚州。”
小菲頓時呆在當場,轉身直愣愣的看着蘇錦之。
蘇錦之對着她淺淺一笑道:“沒錯,三年前做好事不留名,在破廟內放一錠銀子讓你安葬父母雙親的好心人就是我。”
“您、您是那位恩公?”小菲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這件事她甚至連靖王爺都沒告訴過。
诶,蘇錦之被小菲這淚眼婆娑的小眼神盯得差點都有些心虛。其實那個好心人根本不是蘇錦之,但蘇錦之上一世好歹也在靖王府當過兩年當家主母,對王府的人員和位置都比較熟。
這小菲來王府前還是奴籍,身世凄慘。她原是涼州人,爹娘逃荒帶她來了京城乞讨。但她爹娘在逃荒路上染了惡疾來了京城沒多久就死了,身無分文的小菲在京城如此繁華的地方卻連花點錢找個地方埋葬她爹娘的能力都沒有。
最後還是一個沒有留姓名的好心人,用寫了詩文的廢紙包了一錠銀子放在小菲暫住的破廟內她才能安葬自己的父母,也有了些餘錢打理自己進入靖王府當差生活,而那張廢紙上寫的詩文就是蘇錦之剛剛念的那幾句。
當初蘇錦之當王妃的時候對所有下人都很好,小菲是個重情義的人這麽多年來一直沒忘那個好心人的恩情,後來小菲就将這件事告訴蘇錦之希望王妃能幫她找出那位好心人。
但眼下除了小菲自己和那個沒留名的恩公,根本沒有第三個知道這件事。雖然很愧疚,但為了破除僵局蘇錦之也只能試試兵行險招,逃出這個地方後她一定會繼續幫小菲找她的恩公。
今天只要能逃出去,小菲的恩公那也就是幫助過她蘇錦之的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