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吻
尹桐在和溫寒江的這段戀情裏犯得最大的蠢或許不是為了溫寒江失去她引以為傲的理智,而是她分明知道溫寒江是個垃圾是個爛人,是個道貌岸然的渣男,她依舊愛他。
愛不是神殿,但愛能把人供上神殿。
尹桐在某日漫無目的刷微博時,看到過一句話:
“只有年少無畏的人,才能把對方當作神明來愛。”尹桐當時只是覺得這話邏輯不通,但又有點意思。
和溫寒江分開的第五個月裏,在尹桐得知了溫寒江連他初戀是什麽時候談的,都欺騙了自己以後,尹桐忽然就明白了這句話。
只有年少無知的人,才會相信,你愛的人是神明。
大家都是普通人罷了。
但是溫寒江,又在普通人裏爛的過分了一點。
他連跟尹桐上床前欺騙她和自己沒有和前任睡過,從而讓尹桐決定那她就和溫寒江睡一睡吧這樣的事都幹過。
這段話是後來有人轉告尹桐的。
有人問溫寒江:“你前女友自己是處,她不會介意你不是嗎?”
“不會吧。”溫寒江答。
“你告訴她了你不是處了?”
溫寒江說,是啊,我說了,她不介意。
她不介意個屁,尹桐看到這段對話的時候差一點就要沖去溫寒江的學院把他挫骨揚灰了。我介意,尹桐想,我很介意。
我當時但凡要是知道你和別人睡過,我就不可能和你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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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至于有後來的那麽多破事,溫寒江。尹桐在心裏罵了一句髒話,天知道她分手之後走不出來,有多大的成分是因為只跟溫寒江睡了一次就分開了。
尹桐記得,她剛分手最難過的那天去找了溫寒江玩的最好的女孩子,尹桐問她:“姐姐,為什麽會有人,睡了一次就分手呢?”
姐姐說,你覺得是為什麽呢妹妹。
還能是為什麽呢,大家心裏都明白不是嗎?
只不過是都沒有把話說出口,都在給溫寒江留面子,在給尹桐留奢望留最後一點體面罷了。
尹桐覺得她從一開始的預判就是沒錯的。
溫寒江,是她人生的一道坎,成年以後社會給的第一道毒打。
尹桐的舍友原本覺得溫寒江是頂頂好的人,在她們看過尹桐記錄自己去年和溫寒江的戀愛實錄之後。
她的兩個舍友看完以後還哭了一場。
哭着跟尹桐說,終于知道尹桐為什麽忘不掉溫寒江了,這換了誰,誰能忘記呢。
但也是尹桐在得知溫寒江和別人的聊天記錄時,她發了一份給其中的一個舍友看,那個舍友說:“尹桐,找個人揍他吧。”這是舍友看到溫寒江說自己和別的前女友睡過這句話的回複,因為溫寒江騙過了所有人,連尹桐的舍友都覺得,溫寒江也是第一次。
“尹桐,連夜找個坑把他埋了吧。”這是舍友看到聊天記錄裏,溫寒江跟別人說說尹桐身材管理太差了,說了還不聽的回複。
“溫寒江牛逼這句話我真的說累了,”舍友表示,“他怎麽能藏得這麽深啊,我一直以為他是老幹部。”
舍友的這句評論來自于,她看見溫寒江跟別人的聊天記錄裏說到,拿尹桐和他在尹桐之前的那任女朋友比,處跟不是處的區別是會更緊。
尹桐是第一次,在尹桐之前那任不是……
溫寒江那句話是怎麽說的來着?
哦,溫寒江說:“我以前覺得是不是處無所謂,但是現在覺得處女真香啊。又幹淨,簡單。”
真是好笑啊。
尹桐去了半條命,最後只落得個是處,更緊,幹淨的名號。
“你回到了過去找溫寒江?”舍友愣了,全寝室只有這個叫周周的舍友知道這件事。尹桐也只給周周看了溫寒江跟別人的聊天記錄。
不為什麽,尹桐覺得丢人顯眼,所以沒有告訴所有人。
“嗯,周周,我發現他從初中起,就是一副渣男樣诶。”尹桐在學校外面有租着一個小單間,日常回寝室回得也少。
她那天下課忽然隐晦而又神秘的拉着周周:“你跟我去我租的房子一趟。”
怕旁的舍友問起為什麽只帶周周過去,尹桐答不上來,下課鈴剛響起,尹桐就拽着周周飛一般的跑出去。
“他初中起就是個渣男?”周周卧槽了一聲,“果然啊,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也不一定是個渣男,但是就其實跟現在看着差不多。”
“你怎麽到現在還在為他辯解啊尹桐?你不會到現在還喜歡溫寒江,還滅放下他吧?”周周真的是傻了看着尹桐,但是又覺得這事以尹桐的性格,她完全幹的出來。
尹桐太念舊了。
又太單純幹淨了,她經歷的太少,所以初戀遇到溫寒江這種水平的騙子走不出來太正常了。
周周甚至覺得,要不是那個揭露了溫寒江和別人的聊天記錄的人的出現,再過個十年八年,尹桐還是會覺得溫寒江是很好的人,只是他們兩個不合适。
因為就算是周周自己這樣,談過十幾個男朋友的人,在看到聊天記錄之前,都覺得溫寒江是好好的人。
尹桐前兩三天就收拾好的書包被她随手放在靠在衣櫃旁邊的角落裏,周周認得這個包書包,尹桐經常背着它滿學校的晃。
“你還要回去找他嗎?”
“嗯。”尹桐喃喃了一句,“要回去。”
“回去幹嘛呢?”周周看着那個看起來就很耐摔的書包,再往旁邊一點是尹桐租的這個單間的書桌。
桌子上一半是課本,一半尹桐的零零散散的化妝品。
她的化妝品是真的多,但是能見到尹桐化妝的人又是真的少。
周周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你不會是想回去改變他吧?不是吧,渣男是改變不了的。”
“不是,”尹桐搖搖頭,“我就只是想參與一下他過去的人生。”
因為那份聊天記錄裏,溫寒江告訴別人,他初戀是在初中,但是溫寒江告訴尹桐和他自己玩的好的女孩子說的都是,初戀是在初中老家那邊的。
尹桐就想去看看,溫寒江到底有哪一句話是真的。
“周周,我是在救贖我自己。”
2012年的溫寒江站在2021年的尹桐面前,不知所措。他是該回家了,可是他看着尹桐垂下去盯着鞋面的腦袋,她露出濃密的發縫和白皙的脖頸,溫寒江又覺得好像也不着急這麽快回去。
“喝水嗎?”溫寒江側了一點頭去看小賣部的方向,幾個店的老板有在門口連了個液化竈炒菜的,也有抱着小孫子做在一個小板凳上和人閑聊的,也有忙着給今天沒有賣掉的烤腸從機子上拿下來的。
他跨了一步:“我去買水,你要嗎?”
尹桐探出張臉,語氣是還沒有完全收的幹淨的委屈勁頭:“我要無糖可樂,要冰的。再幫我拿一根吸管。”
“無糖可樂?”溫寒江重複了一遍。
尹桐吸吸鼻子,哦這年好像還沒有無糖可樂,“可樂,要吸管,冰的。”
“好。”
汽水刺啦一聲破瓶而出,尹桐準準的丢了根紅藍色邊的吸管進去,咬着吸管頭一口一口嗟飲料。
溫寒江在北方長大,他幾乎就沒有在身邊看到過這麽喝汽水的女孩子。
“你嫌瓶口髒嗎?”他問。
“也不是,就是習慣了這樣。”尹桐沒注意,一點汽水沫順着瓶口彈到她領口上,她嘆了口氣胡亂擦了一下。
她就知道會這樣。
自己總是笨手笨腳的,別人都以為她喝飲料要插根吸管是為了幹淨,其實只是她要是對嘴喝,經常要被嗆到。
溫寒江的手機響了,尹桐今天帶了自然款的隐形眼鏡,她順着瞟了一眼過去,來電顯示是mother,還是個翻蓋手機。
溫寒江沒接電話,手機鈴聲足足響了半分鐘,他看着尹桐說:“我真的要回去了。”
“好吧,你站過來一點,我再跟你說一句話就好。”尹桐放下了手裏的汽水瓶子,她把吸管按下去一點,塑料吸管就這麽被蓋子蓋住了。
在黑棕色的汽水裏,吸管還稍稍的上下動了一下。
溫寒江站了過來,尹桐找了塊石頭踩了上去。
毫無預告的,尹桐一把扯過溫寒江校服的領子,對着他的嘴準備無誤的親了下去。明明這個動作在未來她也沒有做過,這會熟練的卻像是彩排了千百回。
溫寒江的初吻,就這麽生生地被尹桐拿走了。
帶着一點可樂味的初吻。
砰的一聲,在溫寒江的腦子裏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