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戲子無情
作者:折耳大官人
文案
簡揚手杵在沙發扶手上撐着頭,若有所思地看着站在玄關處換鞋的男人,平淡卻肯定地對他說,“左子晟,我愛你,你知道嗎?”
有些突兀的表白讓左子晟怔了怔,他晃着暈乎乎的腦袋打了個酒嗝,随即歪着嘴角無所謂地笑起來,“別JB逗我了,我還不知道你麽,那話怎麽說的,戲子無情?”
簡揚沒有反駁,還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他懶得提醒左子晟,他剛開始跟着左子晟的時候,還不是個戲子。
簡揚委曲求全地愛了左子晟七年,對方卻只當他是衆多被包養對象中比較可心兒的一個。七年無望的等待終于拖垮了簡揚疲憊不堪的心,面對風流成性不思悔改的戀人,他毅然選擇了分手。失去簡揚後生活空了一大塊的左子晟這才後知後覺,原來......他好像非簡揚不可啊!于是左老板重整旗鼓,浩浩蕩蕩打響了一場艱苦卓絕(其實沒有)追妻持久(其實也沒有)戰!
其實就是一個溫馨而狗血的輕松小故事。
炸毛金主渣攻 X 淡定明星毒舌受
故事從前面文案那裏開始,攻曾經黃瓜不潔但是這裏的故事開始之後就沒有出軌了。
大概四、五萬字的樣子,争取一兩個禮拜寫完,HE沒商量。
算是補償被上一篇虐到的甜心們,但求博君暖暖一笑。
內容标簽:情有獨鐘 破鏡重圓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簡揚,左子晟 ┃ 配角: ┃ 其它:明星文
chapter 01 分手
簡揚手杵在沙發扶手上撐着頭,若有所思地看着站在玄關處換鞋的男人,平淡卻肯定地對他說,“左子晟,我愛你,你知道嗎?”
有些突兀的表白讓左子晟怔了怔,他晃着暈乎乎的腦袋打了個酒嗝,随即歪着嘴角無所謂地笑起來,“別JB逗我了,我還不知道你麽,那話怎麽說的,戲子無情?”
簡揚沒有反駁,還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他懶得提醒左子晟,他剛開始跟着左子晟的時候,還不是個戲子。
左子晟知道自己是個不解風情的人,也确信簡揚早已習慣了他的作風。所以當簡揚沉默地走進客房時,他并不知道簡揚已經存了一刀兩斷的心思。
其實當分手這個念頭成型的時候,連簡揚自己都為之吃了一驚。他原本忍耐力就好,對左子晟更是一向逆來順受,沒想到還是在守得雲開見月明之前自己先棄城而逃了。左子晟向來花心,簡揚比誰都清楚,可是他身邊的人流水似的換,簡揚卻穩穩當當地跟了他七年。
七年,足夠簡揚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表演系在校生混成如今炙手可熱的年輕影帝。自然簡揚的這份成就除卻他的天分和努力,與前期左子晟砸錢力捧也脫不了幹系。可是左子晟昨天可以不計成本地給他投資,今天就能為了別的小情兒一擲千金。最近的一位小美人大抵很得左老板歡心,擠掉前輩空降眼下關注度最高的電影《劍膽琴心》劇組不說,戲份還大多是與男一號的對手戲。
導演起初不同意,說這個角色相當關鍵,小美人沒有經驗怕是拿捏不好。
制片人說沒關系,他沒有經驗男一有經驗啊,讓男一多帶帶他就得了,反正都是一家人。
沒錯,《劍膽琴心》這部電影的男一號就是簡揚。
所以當簡揚接到左子晟的電話讓他提攜一下小美人的時候,簡揚忽然覺得自己混混沌沌了七年,今天一朝就活明白了。付出未必總有回報,它大多時候換來的是更加肆無忌憚的索取。正如他把平生所有的愛與忍讓都給了這個男人,沒想到竟成全了人家左老板組建後宮的宏圖大志。說來左子晟對他也還算厚待,簡揚自嘲地笑了笑,讓他提攜一下小美人?行啊,這是擺明了要他執掌鳳印替左老板管理小情兒團隊啊。
于是第二天天沒亮,簡揚就踏着晨霜和露珠去劇組替他關照新人去了。在保姆車上簡揚拿出手機給左子晟編輯了一條短信,“臣妾無才無德,難堪統領六宮大任……”寫完自己都覺得幽默,不由得就哈哈大笑起來。
助理小莫側頭看了他一眼,“又刷微博呢?大清早的你不暈車啊?诶,怎麽流這麽多眼淚啊,困吧?快別玩手機了,屏幕的光最刺眼了,閉上眼睛抓緊休息一下,早上第一場就有你的戲。”
簡揚點點頭,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用手掌抹去臉上成片的淚水。趁小莫打呵欠的工夫,飛快地給左子晟發了一條短信,“我們分手吧。”然後關上了手機。
“分手”,其實是簡揚最後保全自己一點尊嚴的說法,畢竟在左子晟看來,他們之間根本就不存在戀愛關系。充其量是長性的金主和入戲的傍家兒罷了。
相較于簡揚的痛苦和決絕,左子晟收到短信時的反應要淡定得多,他苦笑着放下手機,心想怎麽連最懂事的簡揚都開始跟他鬧脾氣了,這幫小東西們還真是慣不得。不過他向來最疼簡揚,六、七年都慣過來了,也不差這一回。大概自己最近心思都花在新人身上,他這舊人有危機意識了。
罷了罷了,就拉下臉來哄哄他吧,畢竟那是簡揚,從上到下、從裏到外、方方面面都與他十分契合的簡揚。左子晟如是想着,覺得自己對簡揚委實是恩寵有加。
左子晟先打電話給助理讓他給簡揚訂一臺車,多加點錢無所謂,關鍵是要盡快提到車。吩咐完車的事,左老板親自去簡揚最喜歡的茶餐廳買了幾樣他愛吃的點心,纡尊降貴地趕往片場探班。探班自然是探簡揚的班,當然,也可以順便看看近來他最得意的小美人。
左子晟到片場時,簡揚正在給白笑語說戲,對,小美人名字叫白笑語。左子晟看着眼前妻妾和諧的畫面,頓感自己這個齊人之福享得很瓷實。他索性沒有驚動導演等人,随意地在簡揚身邊坐下。
簡揚面不改色地看了他一眼,繼續指着劇本給白笑語說戲,“到這裏的時候,我拿着師父的寶劍大義凜然地往外走,你撲上來拉住我,情緒一定要爆發出來,要比師父遭人暗算之後少一點痛苦多一點依賴……”他一段話說完才擡起頭來看白笑語,可是金主一來小美人哪兒還有心事看劇本啊,一雙勾魂媚眼只顧着在左子晟身上含情脈脈地上下游走了。
簡揚順着白笑語的目光又看了自己身後那男人一眼,沒有說話,默默地合上了劇本起身要走。左子晟忙拉住他,嘴上卻對着白笑語嗔道,“你揚哥這正教你呢,好好聽着。”
白笑語這才收回了露骨的目光,讪讪地說,“揚哥您接着說,我聽着呢。”
簡揚卻已經沒了說下去的興致,體貼地微微笑道,“這一段本來也沒有很難,你悟性那麽好,自己對着劇本揣摩兩遍就找着感覺了。”
白笑語頗得意地朝左子晟揚了揚下巴,意思說,看吧,他都識相地不打擾我們了。進而,看向簡揚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倨傲和輕蔑。畢竟,他白笑語绮年玉貌光景正好,簡揚外貌雖不比他差,然而雌伏人下這個營生,還是細皮嫩肉的美少年更有市場。
簡揚挑挑眉,将白笑語臉上的風起雲湧盡收眼底,卻又假裝沒看到,事不關己一般。
預想中争風吃醋的橋段沒有出現,左子晟心中些許失落,不過他轉念又想到簡揚向來是識大體的,便不再糾結這細枝末節的事。
他沒忘了自己此行的正事,親昵地攬過簡揚的肩膀往自己懷裏帶了帶,“小白還小,你不跟他一般見識就對了。我把他弄到這個劇組來不就是因為你在這兒,能罩着他點兒嗎,擱別人那兒我也不放心。他要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你盡管說他就是了,即便是說錯了,我也是向着你的。”
簡揚是真想抽左子晟一個大耳刮子,不過片場到底人多口雜,他當着衆人的面讓左子晟下不來臺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于是簡揚強壓着滿腔的怒火,不着痕跡地掙脫了左子晟的手臂。
左子晟安撫完大的,又訓誡小的,“小白我就不多說了,你揚哥說什麽你聽着就是了。他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就跟着我了,我再寵你,你也不配到他面前來耀武揚威。”
左子晟這一番話口氣不兇,分量卻很重,白笑語聽得臉色微變,心裏縱是一萬個不服氣也再不敢表現出來。只陪着笑臉說,“揚哥是大前輩了,平時待我們又和氣,左總您就算不說,我也是什麽都聽揚哥的。改天您有空了,咱仨人一起吃個飯呗,我兩一起陪着您,您也高興。”
白笑語粉撲撲的小臉兒笑得如春桃照水,話也說得令左子晟很是慰貼,左老板豈有不愛之理?他滿意而贊許地看着白笑語,點點頭以示恩準,“小人精,除了你揚哥我也就最疼你了。”
簡揚沒有注意他們後面的對話,腦海裏一直回蕩着白笑語那句“我兩一起陪着您”。不是他思想太龌龊,而是以左子晟和白笑語沒節操的程度,這句話一定別有深意。想象着他和左子晟的床上還躺着個赤身裸體的白笑語,簡揚就一陣陣地惡心。
他是真的惡心,從心理到生理,胃液攪合得他臉色都發青。
左子晟見他面色有異,三言兩語支開了白笑語,擺好自己帶來的點心,哄勸道,“怎麽了?還生氣呢?差不多得了,他一個孩子,你跟他置什麽氣?吃塊腸粉,特意去翡翠園給你打包的。”
簡揚看着一盒盒打包的點心不僅一點胃口都沒有,心裏還泛起一股酸意。想着這些年不管從左子晟那裏受了多大的委屈,也都會因為左子晟一些小得不能再小的體貼而原諒他。多年來左子晟哄人的手段也沒什麽明顯的進步,無非是三兩句好話加上一樣小禮物。能夠如此輕而易舉地獲得原諒,誰還會投鼠忌器避免傷害呢?大概在左子晟心裏,他簡揚就是這麽一個随意揉圓搓扁,無論如何對待都不會離他而去的存在吧。
簡揚嗤笑一聲,心說饒是這樣我還跟了他七年,簡揚啊簡揚,你他媽的到底是有多缺愛?
左子晟見簡揚不動,索性再退一步,拿起一次性竹筷夾了一塊腸粉送到他嘴邊,“乖,趁熱吃。”
簡揚輕輕推開左子晟的手,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當初我的眼睛是被多少眼屎糊住了,怎麽會看上你了呢?”
左子晟還當他在打情罵俏,心想你哪兒是看上我,你看上的是老子的財勢;嘴上卻沒拆穿他,只說,“昨兒還說愛我呢,睡一宿覺就說自己當初眼睛讓眼屎糊住了。你這變得也忒快了啊。”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愛不愛的都到昨天為止了。說真的,左子晟,我現在看着你一點感覺都沒有,你根本就不是當初我看上你時的樣子,我都懷疑自己認錯人了。”
簡揚說的是心裏話,他第一次看見左子晟時那人還是個初露鋒芒的小夥子,意氣風發又不失老成持重。他是簡揚見到的第一個将不羁與穩重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完美結合的男人,簡揚幾乎當時就愛上了他。可看看現在的左子晟,輕車熟路地在新歡與舊愛之間左右逢源,甚至萎縮地思考着“三人行”,哪裏還有半點當年的風采?簡揚覺得自己不止被眼屎糊了眼,還被豬油蒙了心。
這下左子晟終于感受到簡揚與平時氣場的不同了,以往就是再急再氣,簡揚也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強烈的不悅和一股類似不安的情緒爬上左子晟心頭,他“啪”地放下筷子,冷着臉傲睨簡揚,“你什麽意思?”
簡揚不甘示弱以輕蔑的眼神回敬他,“左老板看不明白短信?需要我給你标上漢語拼音嗎?”
左子晟的臉色愈發難看,看向簡揚的目光中亦是駭人的凜意,“簡揚,我勸你見好就收,別給臉不要。”
簡揚站起身,諷刺地勾了勾嘴角,笑靥如同盛夏的曼陀沙華,明豔又刺眼。“點心留給你的小白吃吧,我相信你也一定帶了他最愛吃的那一份。我還有幾個場景要拍,失陪了,左總。”說罷,轉身離去,給了左子晟一個風流潇灑的背影。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開新坑啦~~
溫馨狗血小甜文,甜心們請多多支持哦~
明天晚上8點,不見不散~
chapter 02 教訓
左子晟不是個有耐性的人,他寬宏大量地等了簡揚一個禮拜也不見對方有低頭認錯的意思,心想難道這小王八羔子真要跟老子翻臉?聯想到這種可能,左老板頓時怒不可遏。
其實他早就怒不可遏了,那天簡揚甩個背影給他已經把他氣得連招呼都沒跟白笑語打就走了。回到公司當了一個禮拜的低氣壓中心,連助理和秘書都不敢随意進他辦公室。
左子晟舔着自己嘴角的火泡,心道自己還沒破産或是老得上不去床呢,不可能讓那小王八羔子就這麽跑了。他下意識地摩挲着手機,滿腹現成的壞水很快凝結出一條毒計,必定能狠狠給簡揚一個教訓,教他再不敢心生反骨!
心裏一得意,便忘了自己手裏還拿着手機。幸好是國産手機,地上又鋪了地毯,左子晟撿起手機随意按了兩下,果然沒有任何異常。手機屏幕亮了,屏保是簡揚今年年初拍的一張寫真——身材高挑、肌肉勻稱的男人身着白色棉麻衣褲,慵懶地躺在深藍色的布藝沙發上,大開的領口延伸到了鎖骨與胸口,半眯着的雙眸極盡挑逗。
若不是這張屏保,他簡直都要忘了這手機還是簡揚送給他的。盡管每次在飯桌上拿出這款設計顯得有些山寨的國産手機都會被朋友揶揄嘲笑,左子晟也沒想起來換掉。
這款手機是簡揚代言的,廠商特意為簡揚的粉絲制作了9999臺“至愛簡揚”限量版,從屏保到輸入法都帶簡揚的圖片,連短信提示音都加入了幾條簡揚親自錄的音頻。據說開售一分鐘就被搶購一空,更有黃牛把這款中檔手機炒得比賣腎的那個手機還貴上許多。
廠商送了一臺給簡揚,簡揚像個懷春的少女似的轉贈給了左子晟。左子晟依稀記得那天他壓着簡揚做了三次,簡揚累得坐都坐不起來了,還想着從床頭櫃裏把手機拿出來送給他。左子晟身體上的無上愉悅讓他的心情也跟着很不錯,為了哄簡揚高興,他笑納了這臺手機,于是便不知不覺用了挺長時間。
屏保是自動變換的,屏幕每一次重新亮起來就會換一張照片,一共七張——簡揚出道七年,每年一張。左子晟按了一下解鎖鍵,屏幕上亮起了簡揚一張長發時期的照片,畫面上的少年青澀、桀骜,還帶着幾分不谙世事的迷茫。
左子晟認出這是他頭幾次見到簡揚時那人的模樣,雖然現在看來有點奇怪,茶色長發配上亂七八糟的首飾卻似乎是那個年代最時髦的扮相。那時候左子晟投資的重心還包括食品行業,底下的一個科技公司新研發了一款功能性的運動飲料,他心血來潮托了一個開傳媒公司的朋友找幾個電影學院的學生來給這款飲料拍廣告。當然,他也順便從這些學生中給自己謀點福利。
簡揚就在這一群學生之中,因而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他的“福利”。
屏幕幾明幾暗,畫面又回到了簡揚年初拍的那一張照片。左子晟看着簡揚年輕稚嫩的臉龐一點點變得成熟性感,回憶着他與簡揚的這些年,內心某處不自覺地柔軟起來。左老板對着手機屏幕上大肆散播荷爾蒙的家夥說,“只要你這次乖乖認錯,老子不僅不會冷待你,還會加倍寵你,偷着樂去吧!”
說完還摸了摸身上某個異常興奮的部位,不得不別扭地承認,他有點想簡揚了。
不過簡揚可忙得沒時間想他。
《劍膽琴心》那邊拍了三分之一了忽然說要改劇本,停拍的幾天時間裏別的演員或許還得喘口氣休息休息,簡揚卻還有一大堆其他工作要忙。代言的護膚品牌在S城某購物廣場搞活動,他要飛去S城出席活動;經紀人幫他接了一個古裝電視劇的角色,他百忙之中要抽空去試個妝;某時尚雜志要對他進行專訪,稿子雖然已經讓經紀人審過了,照片卻必須他親自去拍;某娛樂節目需要現場直播,所以周末也沒得休息……
忙完這些,再接到公司關于《劍膽琴心》劇本調整要開個會的通知時,簡揚已經不知道過了幾天了。
簡揚一踏進會議室就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着的詭異氣息,他的經紀人黑着一張臉坐在老總旁邊,似乎随時準備破口大罵;老總雖然依舊笑眯眯的看不出情緒,但看向簡揚的眼神跟平時不太一樣;導演臉色臭得像誰欠了他二百吊,胡子拉碴的臉上寫滿不屑;制片方派來的代表是個生面孔,雖然簡揚也見過幾次,但絕不是從一開始就負責《劍膽琴心》的人。
簡揚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看小莫,小莫撇撇嘴表示他也不知道。于是簡揚帶着滿腹疑惑拉開椅子在經紀人旁邊坐下,用不大的聲音笑着問,“怎麽了,Berry姐,小心生氣長皺紋。”說罷,又對在座的其他人點了點頭,“莫總、陳導、于經理,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幾位久等了。”
路上雖然堵,但簡揚并沒有遲到,相反,他還提前了一刻鐘。然而這些比他還要日理萬機的大腕兒們居然已經等在這裏,那就說明他們開會的時間本來就比簡揚提前。看眼前這架勢,幾個人應該已經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完了。
經紀人Berry姐脾氣本來就沖,老公又是知名大導演,平日行事便沒什麽顧忌。她冷哼了一聲,“都已經有人不要臉了,我還管什麽皺紋不皺紋的。”
簡揚飛速掃了另外三人一眼,只有制片方的那個于經理表情有些許變化,臉上堆的笑越來越挂不住。
莫總好脾氣地拍拍Berry姐的肩膀,“阿揚說得對,你先消消氣,發脾氣解決不了問題。”
陳導和Berry姐的老公是好朋友,這種時候自然少不了聲援她,“碰上這種事誰還能和顏悅色的?我拍戲拍了三十年了,就沒見過這麽胡鬧的!把電影當什麽了,雖說出錢的是老板,但電影不是商品是藝術,不能你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陳導都把問題上升到亵渎藝術的高度了,簡揚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實在憋不住了,轉頭問老總,“莫總,現在是……怎麽個情況啊?”
莫總的手肘撐在桌面上,雙手十指交叉,模樣要多紳士有多紳士,他還是笑,“阿揚,你還是自己問于經理吧,這種事……我也有些開不了口。”
看來是跟他有關的事,簡揚已經隐隐有些預感,他無奈地笑笑,看着那于經理,說,“得了,那于經理就直說吧。”
于經理看着簡揚和顏悅色的樣子更覺不好意思,他捏着文件袋頗為尴尬地開口,“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倒把莫總給驚動了。主要是劇情調了調,主題風格加了點悲情元素,揚哥那個角色原來的設定是打敗魔教,功成名就,現在改成大業未竟就為了保護師門犧牲了,顯得更悲壯了一點。”
簡揚邊喝水邊聽他說,聽完像是忍俊不禁一般又笑了笑,“于經理,您說得有點籠統,我聽不太明白。”簡揚不傻,大概一聽就聽出來自己的戲份至少被砍了一半。他可是男一號,除非這片子要分兩部拍,否則就意味着男主角這是換人了。
于經理還沒組織好措辭,Berry姐就已經“啪”地把新劇本摔在了桌上,“有膽子做沒膽子說?!”
于經理大概也知道搪塞不過去,只好苦着一張臉道,“Berry姐,我也是聽老板吩咐,不過是個幹活的……”
Berry姐一聽這話,氣更大了,“從上到下沒一個好東西!”
簡揚拿起新的劇本,快速浏覽了一下劇情梗概,心裏唯一的一點不确定也确定了——就是左子晟那混蛋搞的鬼。簡揚飾演的大師兄原本的設定是在師父被魔教殺害、意中人小師妹被魔教擄走後,肩負重振師門重任,孝敬師娘、栽培師弟,在一位神秘女子的陪伴和幫助下練成神功,打敗魔教教主、救出師妹。當他意識到自己對師妹只有兄妹之情,真正傾心的是那神秘女子時,卻發現女子已成了魔教新任教主。兩人雖然心意相通卻也都知道此生只能為敵。白笑語飾演的就是簡揚一手栽培起來的小師弟。
可是新的劇情設定是大師兄在修煉九劍合一神功的時候走火入魔,被小師弟一劍殺死。小師弟繼承衣缽練成神功,打敗魔教教主、救出師妹。小師弟不僅與師妹終成眷屬,還把意外死亡的神秘女子與師兄合葬,最終成了有情有義名利雙收的大英雄。
難怪剛進門時莫總會拿那種眼神看他,莫總、Berry姐和小莫都知道左子晟和簡揚的關系,白笑語是靠誰的關系進的劇組莫總和Berry姐也一清二楚,簡揚覺得自己這回可真是既折了面子又丢了裏子。
簡揚把劇本放回桌上,點點頭說,“新劇本不錯,我挺喜歡的,原本大師兄沒能和心愛的姑娘厮守終生我還挺遺憾的。這回好了,生死同穴了,啧,感人。”
于經理聞言瞪大了眼睛望着簡揚,神色之中難掩驚訝,心說這大明星也太沒骨氣了,這喪權辱國的新劇本他也認了?
Berry姐更是恨鐵不成鋼,也不管場合了,開口就罵,“感人個屁!你腦子讓驢踢了嗎,就由着左子晟讓那小賤人騎到你頭上來?!”
連一直如老僧入定般的莫總都忍不住挑起了眉,他并不覺得簡揚做錯了,只是奇怪簡揚年輕輕的哪兒來這麽好的氣量。
簡揚并不理會衆人五花八門的精彩神色,只回過頭去問小莫,“小莫,你去我休息室把跟《劍膽琴心》簽的合同拿來,我想看看。”
還未及小莫動彈,Berry姐便已從震怒中回過神來,“不用去,我帶了。”她情緒穩定了些,從自己的鱷魚皮鉑金包裏抽出一份合同遞給簡揚。“不過我剛才已經又仔細看過一遍了,合同裏沒規定你的角色不能中途領盒飯。”
簡揚直接翻到合同的最後幾頁,嘴裏念叨着,“我不是看那個。”
末了,他在違約金那一欄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數字,三百萬,委實不是個小數目。不過一想到花這些錢就能擺脫左子晟的牽制,簡揚就覺得這錢花得值。
簡揚把合同推到于經理面前,指着違約金後面的數字說,“于經理,回去跟你們財務說一聲,開一張這個數的□□。內容就寫:違約金。”
小莫吓得眼珠子都瞪圓了,他俯下身來同簡揚耳語,“揚哥你可看好了,那是三百萬,不是三百塊!”
Berry姐也愣了愣,“阿揚,三百萬不是個小數,你沒必要因為這種混蛋事當一回冤大頭。莫總那老吝啬鬼是不會幫你分擔的。”
莫總本來還想勸他不要沖動,給Berry姐這麽一說,只能無奈地聳聳肩了。
簡揚安撫地拍拍Berry姐的手背,側過頭來對她狡黠一笑,“放心,當冤大頭的另有其人。”說罷又把小莫叫過來,“前天你跟我說左子晟送了一臺跑車,已經登記在我名下了?車呢?”
小莫是個老實孩子,還以為簡揚是怪他不該收左子晟的東西。他委委屈屈地對簡揚說,“嗯,連保險手續都辦好了。揚哥,前天我還不知道……不知道你跟左總掰了,所以就替你收下了。你也是……這麽大事怎麽不知會我一聲啊……”
“哎,我就問你車呢?”
小莫扁扁嘴,“車暫存在4S店了,鑰匙在你休息室裏帶鎖的那個抽屜裏。”
簡揚滿意地點點頭,“正好,省得開回來了。打電話告訴4S店替我轉手賣了,賣車的錢付完違約金估計還有剩。”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左老板損招落空還當了冤大頭,鼻子肯定氣歪了~
chapter 03 胃病
左子晟自從出了改劇本這個損招之後,就一直高枕無憂地等着收到簡揚繳械投降的好消息。可是左等右等都沒有發現簡揚服軟的任何跡象,左子晟漸漸有些坐不住了。
他兇神惡煞地給助理打了個電話,“他的經紀公司不是早就收到新劇本了嗎,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你再給前臺打個電話,要是簡揚來找我求情,不用預約,直接讓他進來!”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左老板高薪聘請的邢特助已經移交了在公司的所有業務,專門負責“收服簡揚”專項工作。雖然這件事令沃頓商學院畢業的邢特助覺得自己被大材小用暴殄天物了,但幹了幾天之後他發現,從該專項工作的難易程度上看,它也不失為自己職業生涯中的一段歷練。
其實左子晟注資的那家影視公司已經有消息反饋過來了,不過情況跟左子晟預想的截然相反,邢特助還在考慮如何把影視公司收到了簡揚三百萬違約金的事委婉地彙報給他。思來想去邢特助還是決定先說一些左子晟愛聽的,然後再傳噩耗,于是他先說了白笑語的事。
“左總,小白倒是打了好幾個電話來感謝您,問您哪天有空,說想您了,要來公司看您。”
左子晟沒好氣道,“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瞎添什麽亂啊?!你幫我穩住他,別讓他來,我這煩着呢。”
邢特助問他,“左總,您說的‘該來的’是說簡揚嗎?我估計他最近不會來了。”
左子晟沒說話,邢特助卻覺得電話那頭氣壓驟降,連帶着他自己的手機都冰涼冰涼的。邢特助回憶起一些大學時期輔修的心理學知識,用盡量輕松地語氣引導左子晟,“簡揚确實如您所料,不太能接受新劇本的設定,不過他大概剛好有別的工作跟這電影時間有沖突,就索性退出《劍膽琴心》劇組了。”
“放屁!他賠得起違約金嗎?!莫老狐貍才不會幫他出這個錢!”簡揚很有投資意識,早幾年就用賺的錢開了幾家火鍋店,後來又炒上了房。資産是有的,但一下抽出三百萬的流動資金來就有些難度了。
邢特助知道瞞不下去,只好将事情和盤托出,“您前幾天不是送了他一臺跑車麽,他放在4S店裏沒開回去,轉手就賣了三百多萬,賠完違約金還剩了四十多萬的零頭。”
邢特助原以為左子晟會氣得把電話扔出去,沒想到那人怒極反倒說不出話了。
左子晟陰沉着臉挂了電話,氣得呼吸都不順暢了,空蕩蕩的胃叫嚣着提醒他,因為簡揚的事已經好幾天沒有像模像樣地吃頓飯了。往常簡揚在的時候是絕不會允許他在吃飯這件事上偷工減料的,簡揚這一走,連他的身體都不适應了。
想到簡揚,左子晟就覺得自己又被怒火點燃了,拿起辦公桌上已經冷掉的咖啡就灌進了嘴裏。這咖啡不喝還好,一喝真壞事了——左子晟胃裏一陣抽痛,身上一個哆嗦就把剛才喝進去的咖啡全吐了出來。
看着地毯上棕黃的顏色,左子晟眼前一片眩暈,他弄不清楚自己是因為暈才惡心還是因為惡心才暈。失去意識之前他好像又想到了簡揚一次,然後慶幸自己吐的是咖啡不是血。
半睡半醒之間,左子晟覺得自己渾身都很難受。口腔幹得要冒煙,胃裏一抽一抽地疼,身下的床墊怎麽躺都不舒服……印象中他已經很久沒這樣難受過,胃病是他的舊疾,年輕時忙碌的工作和放縱的生活共同種下的惡因,但自從跟簡揚在一起便很少犯了。上次鬧到住院這麽嚴重還是倆人剛在一起的那兩年,簡揚比他還要緊張,白天喂水喂藥喂飯,晚上給他洗澡扶他上廁所,疼得厲害時簡揚還會把他抱在懷裏給他擦汗。
左子晟疼得迷迷糊糊的,恍惚間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時候,他用已經發不出聲音的喉嚨叫着簡揚的名字,“簡揚,水……”
簡揚沒有給他倒水,他又想着好像不喝水也沒有關系,只要簡揚過來就可以了,因而又喊道,“簡揚,簡揚……”
可簡揚還是沒有來。
左子晟疲憊地睜開眼睛,見不遠處的沙發上坐着一個人。他仔細辨認了一番,神色漸漸冷淡下去——那不是簡揚;又細看了看,發現那人竟是他多日未見的二弟左子昊。
左子昊很快意識到病床上的人醒了,不過他沒有動,依舊笑眯眯地坐在那裏吃餃子。一口一個,似乎吃得還很香。
餃子的味道飄到左子晟鼻子裏,油膩膩的讓他直惡心。
左子晟皺着眉頭擺擺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