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緬懷
“爸，媽，我想去看看哥和嫂子。”這是江睿第一次心甘情願地叫蘇雪嫂子，可是她卻聽不到了。
“阿睿，你哥和嫂子已經入土了，就葬在西郊的墓地。我陪你去吧！”江媽走過來握住江睿的手，忽然想起了什麽，又說道：“你先去樓上看看雨兒吧。她還是個嬰兒，她爸媽就這麽走了。”
“雨兒？他們生的是女孩嗎？”江睿想起九個月前，自己半夜接到大哥的電話，他告訴自己他有寶寶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幸福，可是江睿只說了句“恭喜”便挂掉了電話。也許，大哥當時很想跟自己分享為人父的喜悅，可是自己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來到卧室門口，江睿徘徊了很久，不敢進去。他怕見到一張跟江哲，蘇雪酷似的容顏，他怕自己會承受不住。
不知道在門外站了多久，江睿終于鼓起勇氣推開了門。入眼是一片粉紅色，粉紅色的牆壁，粉紅色的窗簾，就連嬰兒車也是粉色的。床後面挂着一副彩色相片，西裝革履的江哲抱着一身白色禮服的蘇雪，他們倆是那麽地般配，那麽地讓人嫉妒。
許是感覺到了陌生人的氣息，嬰兒車裏的雨兒突然哭了起來，哭得梨花帶雨，很讓人心碎。
“雨兒乖，不哭哦，我以後就是你爸爸！”江睿走近了嬰兒車，從裏面抱起了雨兒。本來哭得撕心裂肺的寶寶，感受到溫暖的懷抱，卻突然不哭了，睜着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看江睿。
“真乖，”江睿拿手擦了擦雨兒滿臉的淚痕，笑了笑：“雨兒長的真可愛，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孩子。”
來到西郊墓地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墓地散發着一股陰森恐怖的氣息。
找到江哲和蘇雪的墓碑，江睿将手中的百合花放了下來，整個人也坐在了地面上。
“哥，嫂子，我來看你們了。以前是我不懂事，現在我真的很後悔。”江哲的眼淚無聲地落了下來，一滴又一滴。
江媽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以前阿哲和雪兒總說他們對不起你，現在你肯原諒他們，他們在地下應該也安心了。”
“那天蘇雪跟我說她要和我哥結婚的時候，你知道我說什麽了嗎？我說，好，我成全你們。但是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們，除非你們死了。媽，是我害死他們的，是我！”江睿神色失常地抓着江媽的手，仿佛在抓一顆救命稻草。
“不關你的事，那是一個意外。”江媽蹲下身子來，看着江睿：“阿睿，媽知道你心裏難受，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別再責怪自己了。你這樣，媽會更難受的。”
江睿突然發狂了似的笑了起來：“他們是故意的，他們要我一輩子對他們愧疚，一輩子活在痛苦中。”
“阿睿，你哥和嫂子希望你好好地活着，他們希望你幸福。你知道他們為什麽給寶寶起名叫江雨嗎？那是因為你喜歡下雨。小的時候一到下雨天，你就到窗臺去看雨，一看就是一整天。”
“媽，你別說了，我真的很難受，我不想這麽痛苦地活着。”
“阿睿，你振作一點，你還有我們，還有雨兒呢，你哥和嫂子肯定希望你替他們倆好好照顧雨兒。”
一陣狂風吹來，樹葉被吹得紛紛揚揚，飄飄蕩蕩。雨，突然悄無聲息地下了起來，淅淅瀝瀝，一滴一滴打在江睿臉上。
每次聽着雨聲，江睿的心都會變得無比平靜，平靜中帶着傷感，而今，傷感中卻帶着無盡的苦楚。
雨水流到嘴裏，很苦，也很澀。從這一刻起，江睿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孩子氣的懵懂少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