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出租屋從未迎來過這麽多人,料到今晚要煮四個人的飯,顧予澤下了課便順道去店裏接季笙,陪他去一趟超市。
明明是前不久才一起來過,但感覺卻換了兩樣。顧予澤懶得推車,直接提了個籃子跟在季笙身後。他也不插嘴,季笙挑好了就直接遞給他,或者他會把籃子提高,讓季笙扔進裏頭。一回生兩回熟,季笙随手往後一丢,顧予澤總能準确接得住了。
“今晚吃魚啊?”顧予澤望着剛掉進籃子裏的白倉魚問道。
“對呀。排骨要吃嗎?想吃蒸的還是糖醋?”季笙端着兩盒軟排掂量着,回頭問他。
“我喜歡豆豉蒸。”
“哦,那要軟排吧。”季笙說道,“你好像很喜歡蒸的東西?我還以為你會比較愛煎炸類的,你以前在國外怎麽吃牛排的啊?”
“我媽好歹也是中國人……”顧予澤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季笙笑了笑,站起身便朝飲料區走,沒走幾步還不忘回頭朝他勾了勾手,像是叫自家小狗快過來的意思。他們又買了幾罐啤酒,他想買瓶裝的,顧予澤卻不許他買多,季笙只得悻悻地收回手。
等他們買完回去,阮天宇已經坐在門外等着了,正蹲在樓梯間打着手機游戲,不知是心情不好還是游戲輸了,本來挺可愛的一張臉變得硬邦邦的。他看見季笙上來,沉默地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乖乖地等在後面讓他開門。
顧予澤望着一反常态安靜的阮天宇,有些擔憂地問季笙:“等會鄭城斐會過來,他們倆這樣子不要緊吧?”
“小可愛在內疚而已,他沒生鄭城斐的氣。”季笙邊整理買回來的食材,邊和顧予澤說,“你幹嘛?”他見顧予澤攔着他去拿刀的手,不解地問。
顧予澤洗了手,把菜刀從架子上取出來:“要用刀的地方我來吧,怕你又割到手了。”
季笙笑着罵了聲“神經”,倒也樂得讓他來切洗淨的秋葵,自己去腌制軟排。廚房的空地小小,兩個人轉個身都容易碰到對方,季笙便站在顧予澤左側,免得撞到他拿刀的手。顧予澤一邊切着一砧板“鼻涕”的秋葵,一邊和季笙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魚的?”
“誰在我家一個人幹掉了奶奶蒸得半條魚?”季笙從底下翻出半塊姜,“幫我切點姜片先。”
顧予澤見他急着要,只得洗幹淨滑溜溜的砧板和刀,替他削皮切片。“這個秋葵……等會吃着不會一嘴鼻涕嗎?”
“要先過下熱水,就沒那麽黏滑了。”
顧予澤不由得感嘆:“你別說了,聽得我都想馬上幫你收衣服搬家,那我就不用每天都吃燒鴨飯了……”
季笙說:“等幾天吧,我看看小可愛還要不要回來,真要搬過去你那兒,我也得跟他打聲招呼。”
顧予澤把切好的姜片和姜絲裝到碗裏遞過去,順道點了一下季笙的臉。季笙疑惑地轉過頭,便得到顧予澤輕淺的一個吻,還帶着些姜味。“什麽味道?”季笙舔了一下下唇,瞬間被辣得嘴扁成了小拱橋,那模樣惹得顧予澤捧腹大笑。
鄭城斐來時,飯菜已經做了一半,季笙放他進門,他第一時間就問:“阮天宇呢?”
“房裏呢。”季笙望着鄭城斐青了一塊的嘴角,拽住火急火燎的人,“你帶這個過來做什麽?”他看着被對方塞進懷裏的花束,愣了一下。
“第一次拜訪的禮物。”
“你不是要送給天宇的嗎?”
“他不喜歡花,我送你們的。”鄭城斐交代完了,跟顧予澤打了聲招呼,提着公文包就往裏走,順道把阮天宇的房門給掩上。
季笙瞪着自己懷裏的百合呆若木雞,幸得顧予澤在一旁解釋:“別在意,他送花基本就代表不走心,意思意思而已。你家裏有花瓶嗎?”
“沒有,算了,就這樣放着吧。”季笙只得翻剪刀出來,把百合的雄蕊都剪掉,靠牆立着。
這廂房裏,阮天宇還在打游戲,鄭城斐進來他就只擡頭看了對方一眼,把頭垂得更低,好似恨不得把臉埋進手機裏。阮天宇的手機錢包和鑰匙被對方細心地用另一個袋子裝好,鄭城斐把阮天宇的東西放在桌上,便坐在他身旁,
“你這個號碼多少?”鄭城斐指了指阮天宇手裏那臺舊手機,還是帶鍵盤的諾基亞。
“沒有卡的……”阮天宇瞟了他一眼,腹诽他明知故問。
“哦。”
阮天宇不敢側頭,只敢用眼角餘光打量着身邊的男人,看他正襟危坐的模樣,還有淺藍襯衫下隐隐約約流露出來的肌肉線條,忍不住咽了口唾液。好想靠過去!!!媽呀,他嘴角還瘀紫着,對不起我錯了!!!不敢靠啊!!!揍了人一拳還想去蹭人肌肉,阮天宇你人性呢!!!如來佛祖玉帝老兒快把這人定懵,讓我揩一把油再說!!!阮天宇的內心翻江倒海,殘暴的小人不停地在假想世界裏捂臉滾來滾去,但表面上卻只敢繼續就着手機裏一次又一次的自殺複活間隙偷瞄對方,把唇抿得紅裏透白。
一只大手驀然覆在他背上,沿着脊椎往下走,卻戛然而止在脊椎的中部。鄭城斐嘆了口氣,冷着臉拍了一下阮天宇的背:“彎成蝦米一樣,等會會酸。”
“現在就酸了……”阮天宇被他摸得有些躁,小聲哼哼着。
“那靠過來。”鄭城斐老早就看到他那些昭然若揭的小眼神,偏生阮天宇非得憋着,他卻懶得再和他鬥。
阮天宇乖乖地轉了身,軟綿綿地倒在鄭城斐胸上,不由得暗自感嘆:真是舒服啊~
望着阮天宇像小貓似的餍足表情,鄭城斐恨恨地掐着他的大腿擰了一把,痛得阮天宇嗷叫起來。“知道痛了?”鄭城斐眯着眼帶着威脅的意味問道。
阮天宇在他懷裏不敢亂動,甚至不敢伸手去揉一下被掐痛的大腿,睜着一雙鹿眼目不轉睛地與他對視。鄭城斐其實也很意外,如此安靜的模樣比起受了刺激炸得一身毛更讓人痛心,就如受了傷的刺猬,還要把柔軟無害的肚皮露出來,來求得一個諒解。
關于阮天宇的故事,今天季笙已然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其實鄭城斐不氣阮天宇莫名其妙的脾氣,他郁悶的,是阮天宇不願意當面告知他原委。鄭城斐伸出手,按着剛掐痛的位置力道适中地揉,邊揉邊說:“以後遇到事情,我希望我們能坦誠相告。你不喜歡的事情,一起找辦法解決。我又沒說非得按着你□□去,你跑什麽跑。”
“你不失望嗎?”
“為什麽?”
阮天宇舔了舔下唇,不安道:“外面的小零又漂亮又聽話,聽說還超放得開,你幹嘛非得受一個不給你艹的人的氣啊。”
鄭城斐聽着生氣,拇指用力按在他腿的傷處:“我跟你的關系是約炮嗎?”
大腿外側肯定被他掐瘀了,不然他按下去怎麽這麽痛!阮天宇痛呼了聲,連忙大幅度地搖着頭。鄭城斐冷哼一聲,點了點自己青紫的嘴角,阮天宇會了意,丢開手機爬起身湊過去親了一口。
“你也掐了我,我腿上肯定青了,這樣算扯平,怎樣?”
“這怎麽算扯平,”鄭城斐白了他一眼,“把褲子脫了。”
“你要幹嘛?!”阮天宇拽進了褲頭驚悚又警備地望着他。
“等我也親一口你的腿,這才算扯平。”
“又流氓!”阮天宇還想蹦跶,卻已經被鄭城斐伸手撈進懷裏,揉扁搓圓。
晚飯時季笙開了啤酒,鄭城斐因為要開車只得拒絕,順道告知季笙,等會兒會帶阮天宇回家。沒錯,他用的是“回家”。季笙只愣了一瞬,就聽見阮天宇小聲說道:“我東西全在那邊……”
季笙望着眼前這對別扭的情侶,特別是鄭城斐緊随的目光,直覺頭又開始疼了。他立馬舉雙手贊成,撇清關系:“太好了!正好我還想找你商量,我們這間房子還要繼續租嗎?”
“咦?你要搬去哪裏?”阮天宇有些小迷糊。
季笙給顧予澤使了個眼色,顧予澤連忙接道:“季笙打算和我同住。”
“哎?你們和好了?”阮天宇後知後覺,這才發現前幾天還互不搭理的兩人,今天竟然同坐在一張桌子旁吃飯。他咬着筷子努力回憶着,總算在混沌的腦海邊緣翻到了剛才兩人買完菜一同上樓的記憶。“好吧……可是我想租着。以後有個萬一,我可不想去顧予澤家裏……”
他不安地瞅向鄭城斐,後者也同意地點頭道:“沒事,租着吧,我幫你付租金。”
季笙舒了口氣,椅子往遠離阮天宇的方向挪了挪,不然吃完一頓飯,自己都要被小可愛的男人仍舊帶着淡淡敵意的視線燒得千瘡百孔了。果然是“爸爸”的男人,就算自己多次幫忙,也還是捂不成一個“親媽”,只能是個“後媽”。季笙如是想,只能忿忿地又開了一罐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