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阮天宇是個很好懂也很好哄的主,鄭城斐不多時就摸清了他的底,雖然是一只小刺猬,但炸毛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只要順毛很快就能偃旗息鼓。順毛的方式有許多種,恭維是一種,送電子産品是一種。當然,對鄭城斐而言,後者更加直截了當,不就是買買買嘛?!一套游戲碟扔過去,阮天宇就像看到肉骨頭的小狗一般,乖乖地露出肚皮給摸。
反之,意見相悖又不願妥協并且冷戰時,就送他最不想收到的東西。
鄭城斐覺得自己真是聰明極了。
然後又開始光顧季笙的花店。
這一次不買簡單粗暴的玫瑰,聽着季笙的建議給他送一些小花束,也沒讓季笙往他公司跑,而是直接開車堵他下班路上,親手交給他。
第一天。“這是什麽……?”
“桔梗。季笙說花語是不變的愛。适合你。”
“不要!我又不是女人,別再送我花!!”
第二天。“怎麽又來?!”
“今天的是滿天星。和你一樣可愛。”
“你腦子進水了?我昨天說了我不要花不要花!”
第三天。“你丫的上瘾了?”
“季笙新進的繡球花,覺得好看就給你捎一束了。花語不說了,都沒個定數的。不過我是不會見異思遷的。”
“你神經病啊?講的是什麽跟什麽?!你給我開鎖,我要下車!”
“不行,今天帶你去吃日料吧。”
“滾滾滾!你自己吃花去!!”
第四天。“……”
“薔薇。深紅是只想和你在一起,粉的是我要和你過一輩子。”
“誰教你的……”
“季笙。”
“……”饒是炸裂了的性子,都被鄭城斐磨得啞口無言。
“不生氣了?”
“氣難産了。”
“吃完到我家裏?”
“不去!哼。”
“你喜歡什麽花?我下星期繼續給你送。”
“你有屁就放,說,送花到底幾個意思!”阮天宇氣得薅禿了一朵薔薇,趁着紅燈時扔了對方一臉。
鄭城斐并不騰出手來抹去那些掉在領口的花瓣,面無表情從善如流繼續誘導:“晚上我們談談?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勉強你了。”
鄭城斐想談的,無非是打一開始就計劃好的,想把人徹底拐進自己狗窩裏。不然他們工作都忙起來,一周就見不了幾次面。阮天宇沒這個心,覺得見不見都無所謂,更重要的,縱然扪心自問,他也覺得鄭城斐是個可以交往的好人家,他還不想這麽早就搬來與他同住。他舍不得季笙一個人回家,沒人相陪。
“那你就舍得我一個人回家?”
阮天宇瞥了他一眼,撇着嘴道:“舍得!特別舍得!”
“小東西真狠心。”在自己家裏,鄭城斐便無所顧忌,作勢要把阮天宇往懷裏圈。“我吃醋了。”
“聞到啦,一股酸味。”阮天宇舒舒服服地靠在他懷裏,手上打着PlayStation。“你也夠無聊的,季笙是我很重要的朋友,要說是最重要的也不為過,他不好過我會很難過。”
鄭城斐把下巴輕輕地擱在小可愛發頂摩挲着,卻不說話。阮天宇見他沉默,好奇地仰起頭去觀察他的表情。
還是一張冰塊臉,只是眼角有些耷拉着,不細看都看不出神色的變化。阮天宇盯着鄭城斐看,鄭城斐也低頭盯着他看,兩人像是倔上了,硬撐着就是不眨眼睛。最後還是鄭城斐敗下陣來,特別不舒服地揉了一下幹澀的眼,阮天宇就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來。
鄭城斐嘆了口氣,只把阮天宇箍得更緊,放柔的語氣哄着:“今晚留下來。”
“不要。”阮天宇幹脆地轉過頭,手上又開始動作。
“就一晚,明天周末你不用上班,我帶你出去玩。”
“季笙在家呢!”
“我打電話給顧予澤,讓他照顧一下。”鄭城斐腹诽,總有一天他要把季笙從第一位擠下去。
說到顧予澤,阮天宇放下手裏的游戲,難得思考了一會兒,開口問道:“顧予澤是不是一個很輕薄的人?”他見這人的次數不多,但季笙那晚的陰郁卻顯而易見,讓他不得不留意起這個人。
鄭城斐覺得這問題問得奇怪,但仍是如實奉告:“不會。”
“能不能信啊?”阮天宇仰起臉瞥了他一眼,“那你覺得是你比較好還是他比較好?”
“明顯是我對你比較好。”鄭城斐蹭了一下阮天宇的額頭,“但他和季笙的性子肯定合得來。”
阮天宇擡手把他的腦袋推開:“那就奇怪了……”
“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今晚留下來。”鄭城斐順勢抓住那只手,握在自己手裏。
阮天宇還在想事兒,心不在焉道:“留什麽留,沒有衣服換呢。”
“我這裏有合适你大小的衣服。”
“什麽?”阮天宇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瞬間就炸了毛,推開鄭城斐就跳了起來,“你還帶小弟弟回家!你剛碰我的手是不是還摸過別人屁股!”
“想哪兒呢?”鄭城斐也站起身,不顧他掙紮仗着身高和力氣的優勢硬是把人往懷裏拽,摟得死緊,“全新的,我按照你的尺寸去買的,就等着你住過來的時候穿。除了你我沒帶過人回家。乖,聽話,我給你拿睡衣,洗澡去。”
他要去抓阮天宇的手,阮天宇卻把手甩開,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掐了他屁股一把,掐得阮天宇痛得嗷了一聲往旁邊縮。“就知道你觊觎我屁股!”腦袋被鄭城斐按在肩窩裏,聽了對方的解釋悶悶道。
“我觊觎的是你,沒有屁股也無所謂。”
“混蛋!”阮天宇捶了他小腹一拳,掙開懷抱往後退了步,臉上紅撲撲的,不知是害羞還是惱怒。“你居然還罵我沒屁股。”
鄭城斐覺得他的思維真是太可愛了,也不回話,只饒有興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臉。阮天宇被那樣□□裸的目光看得臉上發燒,鼓着一口氣就抱着手轉過身去不讓他看:“還不去給我找衣服?我要洗澡!”
鄭城斐高興了,挑了挑眉就去卧室給他拿衣服,然後言傳身教似地和他說怎麽用熱水器和洗發水沐浴露的事宜。阮天宇把他推出浴室,朝他瞪着一雙鹿眼,警告道:“出去了,我要洗澡!還有,我留下可以,但你今晚也不許觊觎我屁股,不然我咬死你!”
“歡迎來咬。當然我也可以幫你咬。”
“神經!!”阮天宇白了他一眼,把浴室門摔得震天動地。
鄭城斐望着上了鎖的浴室門勾了勾嘴角,轉身給顧予澤打電話。
接到電話時,顧予澤還在實驗室,收拾了東西正準備鎖門。他翹着肩夾住手機,手不停地從電腦包裏翻鑰匙。“最近不接納任何炫耀信息,有什麽事就快說。”他知道死黨那邊進度神速,随時等候着登堂入室了。
“我就是想問你,你什麽時候能把季笙帶走?我家那位發話,他不能把季笙撇下一個人的。”鄭城斐說。
顧予澤如今才是一肚子苦水無處訴說,卻莫名被人惡人先告狀,他憋着氣悶聲說:“我不知道,還有不帶你這麽虐狗的。我還沒吃飯呢,挂了。”
說到季笙,本來就不怎麽好的心情被鄭城斐這麽一攪,更是不好了。自從那天晚上起,季笙就開始不讓他到店裏幫忙,短信和電話的語氣也都變了。他也嘗試過沒有知會就往店裏跑,季笙也還是對他客客氣氣,卻總覺得少了一份原有的親昵。
他在躲他。顧予澤清楚。但到底是什麽原因,他卻不清楚。
他早把那晚的細節翻來覆去嚼得稀爛,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唉,你爸爸都不理我了,你現在只剩我這個daddy了。閨女難過嗎?……”顧予澤抱着姬玉露,一邊等着季笙字數少得可憐的短信,一邊長籲短嘆。
今晚阮天宇不回家,季笙就不做飯了,留在花店裏幫忙。最近是S大的畢業照季,晚上快十點也還有人進來訂花。
季笙最近有點懶,能讓店員去幹的活,他就放手讓他們去做,自己留守在收銀臺做足了吉祥物的樣子。他剛無聊地玩着消消樂,一擡眼就看見熟悉的男生站在自己面前。
“喲,又見面了。”季笙敷衍地和他打着招呼,垂下眼繼續看手機。
“老板就是休閑,別人都忙得像陀螺一樣,你還有空玩手機。”夏毅站在收銀臺前翻看花束樣本圖冊,冷嘲熱諷。
“上次賣你的小魚死了麽?”
夏毅被問得臉上一熱,自己養什麽死什麽的體質,顧予澤居然會告訴他。如今莫名就生起一股挫敗感,語氣也軟了下來:“你是不是很會種花、或者是養魚之類的?能不能教教我?顧予澤也很喜歡種花……”
“你是想給同學訂花嗎?”季笙才不想教他,也不想和他過多探讨顧予澤這個人。
“啊?!嗯……”夏毅胡亂地翻了翻相冊,指着其中一張圖說,“要這個……我給朋友的!”他不安地瞅了季笙一眼,生怕對方誤會似的。
季笙拖長了尾音地“哦”了一聲,問他還有沒有什麽特別要求,包裝紙要什麽圖案,要不要寫卡片之類的例行問題,然後朝他攤開手:“89,謝謝。”
也許是夏毅對着他,畢竟有些發怵,竟能忍耐對方略無禮的服務态度。他一邊掏錢包,一邊小聲嗫嚅道:“我……還想買一束……小的……”
“送同學還分大的小的?!”
夏毅心裏有鬼,被季笙一置疑,吓得唯唯諾諾道:“是、是朋友……”
“哦……”季笙挑了挑眉,“要哪個?什麽要求?卡片要吧?我給你寫點什麽上去。”
“不要不要!”夏毅連忙擺手。“這個桔梗的挺漂亮……”
季笙看他那表情,猜着他八成是想拿花去送顧予澤了,心裏還是不爽快,故意拿話堵他:“沒事,寫了我到時候也看不到,他肯定看完就藏起來了。”
“不寫!真的不寫!”夏毅那雙桃花眼裏蘊了水汽,真像是被自己欺負狠了的模樣。“一共多少錢?”
“142。明天自己來拿哦,我不送貨的。”
“我知道我知道……”夏毅攢着單據,都不敢再看向季笙,忙不疊就溜了。
季笙望着店門,忽然有些惱羞成怒,自己心裏已經決定跟顧予澤劃清關系了,但見到對方前男友站在自己面前,還是忍不住又火又醋,涵養全無地欺負得對方毫無還手之力。桌上的手機震了一下,顧予澤的短信就進來了:“最近想去買一盆蝴蝶蘭,上次看到花卉市場那邊的蘭花挺好的,你最近還去進貨嗎?能不能捎上我?”
有點棘手,該怎麽回才不會顯得不禮貌呢?季笙坐回到椅子上,抱着手機發起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