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驚
晚上Alice,莫雲生和歐馳都不在,據說是去參加S市副市長女兒的生日宴。寧諾敏銳的感覺到這幾天歐馳的态度有些不對勁兒。
但凡有外人在場,尤其是趙家那母女倆在場時,歐馳對她可說是呵護有加,親昵非常。經常許婉和趙書羽兩個人一唱一搭,有話都插不進來。寧諾知道這份呵護和親昵裏,有很大的成分是歐馳有意在做戲,她也每每配合他大玩心跳游戲,喂飯,頰吻,十指緊扣視線交纏。而當病房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時,歐馳幾乎沒有對她露過一個笑臉,也鮮少用正眼看她,即便是關心的話,也總用那種冷得結冰的語氣甩出來。類似從前在辦公室,以及後來到S市,兩人默許放縱的那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膠着和暧昧,仿佛只是一場短暫的幻覺。
寧諾覺得歐馳這是有意在表明某種态度。很可能趙家的事即将告一段落,而他不想再與她在私人關系上有更多的牽扯。寧諾握緊手裏的簽字筆,眉間一片暗沉,這場車禍是許婉的私心和一系列巧合共同運作的結果,盡管她現在眼睛的狀況不太穩定,但是整個形勢都在朝着對她有利的方向,有條不紊的前進着。那個叫小路的護士也說了,那天晚上她昏迷的時候,歐馳整個人都要瘋了。可接下來這幾天他的反應,實在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錯,還是她在哪個步驟露了破綻,讓歐馳看出了端倪?
寧諾搖搖頭,如果是那樣的話,歐馳應該至少會試探性的問她一些什麽。可這兩天沒有其他人在場的時候,他們兩個講的話加在一起都不超過十句……門把手擰動的聲響讓寧諾警覺起來,匆忙把桌上的信紙收好,只留下一支筆和面前寫了沒幾個字的白紙。剛好她還沒臨幾個字,即便有人看到也不會當做一回事。
進來的是那位姓肖的副院長,也是寧諾住院期間的主治醫生。
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一進來就直接去摁大燈的開關,而是看着寧諾詢問她的意見:“你的眼睛……現在開會兒大燈可以麽,我想幫你好好檢查一下。”
寧諾遲疑了下,微微點頭。
中年男人走到跟前,掃了眼桌上的東西,不贊同的搖頭:“寧小姐,你現在視力的恢複狀況還不穩定,還是少做費眼睛的工作。”
寧諾盯着他的眼睛:“您為什麽……這麽關照我。”
男人看着她淺笑:“關照病人是醫生的本職工作,或許你可以理解為我格外盡職。”
寧諾搖了搖頭:“我在S市無親無故,您是這家醫院的副院長,能把您調過來給我看病,應該是趙先生的意思。可是當我請求不要把我眼睛的情況告訴別人,您很痛快的就答應了。照理您不應該有事就向他彙報的嗎?”
“你說的沒錯,不過趙先生很忙,我也要适當的把握分寸,沒必要一丁點小事都要煩勞到他,你說對吧?”
寧諾看着他的眼睛,沒有說話。
肖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露出有些意味深長的笑容:“或者……如果寧小姐願意跟我說實話,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在S市,你真的算無親無故麽?”
寧諾呼吸一滞,一時之間吃不準對方确切的意思,也判斷不出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麽來路。她歪了歪頭,語氣不是很肯定的回答:“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也沒有關系。”男人好像早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戴着手套的手輕輕托起寧諾的下颌:“先讓我幫你檢查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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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大約十分鐘,肖醫生摘掉手套,走到飲水機旁,接了杯水給她:“兩只眼睛都沒有問題。明天下午再給你做一次腦部掃描,希望不是血塊的問題。”
寧諾點頭:“謝謝您。”
男人放下水杯,看向沒有拉着簾子的窗外:“寧小姐,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秘密,你不願意說,我一定不會勉強你。只是我希望你記住,在S市,你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哪天如果遇到什麽為難的事了,你不妨來找我。”
男人從大褂內側的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這上面有我的手機號,以及我家的座機,如果打電話時是一個女人接,你就告訴她你的名字,她一定會幫你轉告。盡管我不是土生土長的S市人,可現在說話辦事,還是有點分量的。”男人轉過身,最後朝寧諾投以一個深長的目光:“你也不用擔心會麻煩到我,因為我知道,你會想要找我,一定是遇到了非常難的事情。”
直到手邊的杯子已經涼透了,寧諾才豁然驚醒,他姓肖!姓肖,今天看起來三十出頭的樣子,不是S市本地人,那他不就是……回想起這幾天來對方明裏暗裏的關照,以及剛剛留下來的名片,還有承諾,寧諾有些哽咽的捂住嘴,當年媽媽的一點善念,到了今時今日,居然還會有人記得。可為什麽曾經同床共枕多少年的夫妻,就狠得下心抛妻棄女,這麽多年過去,與自己的女兒面對面站坐交談,都不會有絲毫的感念?
寧諾揉了揉眼,想起剛剛肖程的話,如果自己的眼睛真的在這次車禍中留下後遺症,那麽她真的很想知道,待到一切真相大白,趙玉笙面對着她和許婉,一個是被遺忘多年的親生女兒,另一個是自己青梅竹馬的女人,而這個女人恰恰是害她雙目失明的兇手,她真的很想知道,那個時候的趙玉笙,臉上會是怎麽樣一副神情。
四天後,寧諾和歐馳在同一天出院。Alice和莫雲生在“丁丁私房菜”為兩人慶祝,因為有丁丁這個老板娘一路亮綠燈,四個人坐到了整個餐館最好的位置,并且有老板娘和老板一同掌廚,做了滿滿一桌的拿手好菜。丁丁還特意為他們新開了一壇桂花米酒釀。
一餐飯賓主盡歡,寧諾也在Alice和丁丁的慫恿下喝了一小杯,席間還不覺得有什麽,飯後幾個人一起下樓梯,寧諾突然就覺得眼前一黑,膝蓋彎也跟着一哆嗦。寧諾一聲不敢吭的閉上眼,心想摔倒就摔倒吧,反正以眼睛目前的這個狀況,今天這樣只是早晚的事兒,只是千萬不能被大家看出什麽來,尤其是歐馳。
那個人的名字滑過腦海時,身體也被人猛地拽進一個懷抱,寧諾下意識的睜開眼,環繞在鼻端的是一種讓人安心的皂香。兩人認識這麽久,寧諾知道歐馳從來不用香水,幾次親密接觸,橫抱,共舞,親吻,嗅覺對這個人的記憶正是這股味道。寧諾用力的閉了閉眼,睜開,眼前再次恢複了光亮。同時歐馳的目光已經恢複了薄薄冰霜一般的冷淡。
“一杯米酒也會醉?”
寧諾咬着唇,沒有從他肩膀把頭挪開,聲音細微的辯解:“不是,剛剛突然覺得頭暈……”
歐馳一只手臂緊緊攬住她,幾乎是半抱着把人拎下最後幾個臺階,臉上看不出一點吃力的樣子,嘴角卻有些諷刺的輕輕勾起:“我現在只有一只手抱你,要是不行,你今晚只能求助雲生了。”
莫雲生走在最前面,因為歐馳手臂不方便,下了樓他直接就奔後院停車場了。把車在前門停妥,走進來,正好看到這一幕,寧諾臉色微白,一只手抵着歐馳胸口,整個人都倚在他懷裏,兩人旁若無人的站在樓梯口的位置。不知道歐馳在她耳邊說了什麽,寧諾略顯蒼白的臉頰上泛起淡淡的粉嫣。額頭那裏的紗布還沒取下,整個人比在B城的時候又瘦了一圈,好像一株大病初愈的楊柳,只能依附着身旁更為強大的樹木才能支撐起來。
與其說莫雲生對寧諾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不如說是個體對個體的欣賞更為恰當。這種欣賞和淡淡的喜歡,不摻雜□,更沒有占有一說。就好像普通人看到一盆開得正好的牡丹,對于有的人來說,可能一定要把它挖出花盆帶回家,重新栽種起來,豢養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會舒心;可對于莫雲生這樣的人來說,只要能看到這棵牡丹開的漂亮,即便是從樓下仰望別人家的陽臺才能偶爾看到,他也會覺得滿足快樂。
所以當他看到兩個人情人一般相擁時,心裏并沒有真正産生不舒服的感覺,但是出于對歐馳在異□往方面的了解,他還是有些擔心寧諾的。本質上C&L所有人都有膽大心細的一面,只是歐馳和楚楓把這一面表現在外,而像莫雲生還有Alice這樣的家夥,會把這份明白偷偷揣在心底。
“老大你居然趁我不在,搶先下手!”莫雲生苦着一張臉控訴。
“就是你在,表哥該下手還是會下手的啦!”Alice翻個白眼,完全不把人放在眼裏。
丁丁靠在自家老公的懷裏,捂着嘴巴笑,寧諾則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推歐馳,示意他松手。
歐馳毫不理會衆人的打趣,低頭看她:“自己能站穩了?”
寧諾點點頭,又搖搖頭,根本不敢跟他對視:“對不起……”
歐馳扯起嘴角,笑容懶散又透着幾分不羁:“那你是打算繼續靠在我懷裏,像剛才那樣我把你拎出去,還是我把你讓給雲生,讓他把你抱出去?”
寧諾對這人反複無常的态度已經暗自惱火很久了,聽他這樣說,心裏憋着一股暗火,也不顧得這樣的舉動合不合适,弓起手指關節狠狠掐了他一把。随即又把人一推搡,扭身就要走。
哪知道轉頭太急,這次是真的暈頭轉向,慌亂中莫雲生及時上前,和Alice一起扶了她一把。Alice還在一邊小聲問她:“小諾姐怎麽了,你忘了自己頭上還有傷呢?”
莫雲生站在另外一邊,半開玩笑的朝Alice努嘴:“你還是趕緊過去看看老大吧,咱們現在不止一位殘障人士。”
“呸呸你個烏鴉嘴!表哥骨折了勉強算殘障,小諾姐哪兒殘了,盡瞎說!”
莫雲生自知失言,賠笑道歉,倒是寧諾被他說得心裏一驚,随即苦笑,以後眼睛要是真的看不到了,可不是比骨折還嚴重的殘障麽!
一共才四個人,卻因為莫雲生和Alice都是嘴巴快又愛耍貧的,一路上走的是熱熱鬧鬧。寧諾和歐馳兩個病號被安排在後座,肩并肩,腿挨腿,極為默契的一聲不吱。寧諾在心裏惡意揣測,莫非這就是叫這兩個不叫別人的用意?要是換了楚楓還有Lucy,估計就是四個人一起大眼瞪小眼,寂靜無言了。到時即便幾個人都不是有意,多少也會顯得尴尬吧。
摸到褲子口袋裏的字條,寧諾猛地驚醒,掏出手機偷偷給Alice發短信;“事情搞定了嗎?”
Alice的包包裏傳來手機震動的聲音,寧諾趕緊把自己的短信提示音調成靜音。很快,手機上顯示了她的回複,是一個OK的表情符號。寧諾不想引起身邊人的注意,幹脆打開浏覽器浏覽網頁。
出院後,為了方便工作,四人商量好一同入住趙家的平安酒店。Alice在S市有一些認識的朋友,從其中一個男生那借了輛普通的中型轎車來開,幾個人都默契的沒有再提酒店配車的事。到了地方,幾個人陸續下車,幾乎剛一走進旋轉門,寧諾就看到一個打扮入時的女人從大廳沙發站了起來。
女人看起來和寧諾差不多年紀,五官精致,身材窈窕,一條深V領的白色連身裙優雅又性感,整個大廳的男人幾乎都在朝她的方向瞄。
女人目不斜視的朝幾個人所在的方向走來,寧諾目光一錯,才發現趙書廷也跟在後面。兩人視線相接,趙書廷嘴角微挑,臉上一副等着看好戲的神情。
Alice趁機湊在寧諾耳邊:“S市副市長的女兒,那天我們去參加她的生日宴,她第一眼見到表哥,眼睛就黏在他身上,都快掉下來了。這幾天幾乎一日三餐外加下午茶宵夜的打電話騷擾表哥。”
Alice解說完畢,女人也剛好走到幾人面前。挽了挽耳邊的碎發,女人主動上前,挽住歐馳的手臂,一擡手一低頭,全是恰到好處的溫柔妩媚:“終于等到你有空了,晚飯吃的還好麽?”
歐馳完全沒有要把手臂抽出來自己走的意思,挽着美女朝電梯的方向繼續走,好像完全不記得後面還跟着另外三個人:“還不錯。那家的米酒有點意思。”
寧諾怎麽聽最後一句話,怎麽覺得別扭,可是看着男人頭也不回的背影,瞬間覺得自己純粹自作多情。
趙書廷順着寧諾的目光看去,“啧啧”感慨:“歐少的面子真是大啊,我來S市這麽久,副市長千金也見過好幾回,可人家連個正眼都沒甩我一個。歐少只跟人見了一面,手臂受傷連舞都沒跳一曲,這麽快就登堂入室成了入幕之賓……”
“憑趙先生的身家條件,何必羨慕我們老板,自薦枕席也不算丢人啊!”Alice笑眯眯的接道。
趙書廷眯眼朝她瞪了一眼,轉過臉看寧諾:“寧諾,我不是那個意思……”
“附議。”寧諾簡單兩個字截斷他的解釋。
趙書廷一愣,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寧諾說的附議是附和身邊那個小丫頭的話,不由得臉都黑了一半兒。旁邊莫雲生吭哧樂出了聲,Alice反應過來之後,也拍着手哈哈大笑。
三人搭乘另一部電梯上樓,從門縫裏看到趙書廷陰沉的臉色,莫雲生溫聲提醒:“Alice,寧諾,以後這個人還是少招惹為妙。”
“切,他有什麽了不起,趙書羽還不是本座的手下敗将!”
“他和趙書羽不一樣。”寧諾輕聲說:“Alice你聽雲生的話,以後別故意惹他。”
“安啦,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出了電梯門,莫雲生跟寧諾道別,Alice挽着她的手臂朝他擺手;“我們還有Lady talk,我要去小諾姐房間坐一坐。”
“那先說晚安咯。”
“晚安。”
“寧諾傷還沒痊愈,Alice你別鬧太晚。”
“我有分寸的,你別啰嗦了!”
歐馳的房間就在寧諾房間隔壁,樓層另一邊莫雲生和Alice的房間是隔壁間。一進門,Alice把包包随手一丢,幾步沖到一面牆壁前,整個人小壁虎一樣趴上去,耳朵緊緊貼着,眼睛瞪得圓圓的,嘴巴張成O型,乍一看好像一只貼在魚缸內壁的小金魚。
寧諾被她逗得哭笑不得:“你這是做什麽?”
“噓……”Alice撅起嘴巴,不讓寧諾出聲。
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松開手臂,全身松弛大踏步的走到沙發邊,坐下,朝寧諾豎起手指:“來,跟着我數,一,二,三,開!”
寧諾一頭霧水,可是就在Alice說到“開”字時,寧諾清晰地聽到一聲開門的聲響,緊接着又是門被狠狠甩上的聲響。酒店走廊的地面上鋪着厚厚的地毯,即便走路聲再大,一般也聽不到。Alice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沖到門邊扒着貓眼往外看。
寧諾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懵了,指着門外小聲問:“那個副市長千金?”
“嗯哼!”Alice抱着手臂得意的轉過來:“小諾姐你這樣不行啊,怎麽也要對表哥多一點信心嘛!”
寧諾打開飲水機的開關,背對着Alice:“我對boss的信心和大家一樣。”
“怎麽又成boss了?你之前不是都改口叫他名字了嗎?”
過了好一會兒,寧諾才開口:“Alice,你為什麽這麽想要撮合我和他?”
“因為表哥對你從一開始就很不一般哪!”Alice的回答很快也很直白,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過程:“而且你對他,應該也是有感覺的,不是嗎?”
寧諾端着兩只紙杯轉過身,笑容裏多少有些無奈:“你沒發覺這兩天他對我很冷淡麽?還有剛剛在樓下……我覺得他已經表達的很明确了。”
“表達什麽?”
“他不想跟我有工作以外的牽扯。”
“不可能。”Alice瞪着大眼,語氣篤定:“你沒看今天在飯桌上,我和丁丁勸你喝一小口米酒佐菜,表哥那個眼神簡直跟小李飛刀一樣,恨不得把我們倆一刀斃命。”
“胡說什麽呀……”
“還有啊,你那時頭暈走樓梯不穩,差點兒摔倒,你忘記表哥其實是走在你前面的了?他一只胳膊還受着傷诶,我們在下面眼睜睜看着他幾乎是用抱的把你整個人抱下來,這樣還叫對你冷淡對你沒感覺?”
“可是……”
Alice咕嚕咕嚕喝了幾口水,問她:“可是什麽?”
寧諾暗自咬牙,既然已經下決定要走這一步,就不要猶猶豫豫的!她咬了咬唇,慢慢的說:“這幾天你和雲生不在的時候,他幾乎不跟我講話。”
“工作也不聊?”
“他說住院期間拒絕跟我講工作的事。”
“那也不問你的傷?”
“這個會問。”
Alice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翹着腳坐在床邊,仰頭望着天花板,一會兒鼓起左邊的臉頰,一會兒鼓起右邊的臉頰,突然“啊”了一聲,兩眼放光看向寧諾:“我知道了!”
“什,知道什麽?”
“表哥他其實在害羞!”Alice食指虛點着,一字一頓的說。
寧諾啼笑皆非,又有些難以置信:“怎麽會……”
“怎麽不會!我跟你說哦,表哥他……”
房間裏響起的電話鈴聲把正在神神秘秘講話的兩個人都吓了一跳。寧諾朝她抱歉的笑了笑,接起電話:“喂?”
“過來我房間一下。”
寧諾差點要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啊?”
他當着衆人的面挽着那位美麗高貴的小姐進房間,現在那位副市長千金前腳剛走,後腳他就打電話讓她過去他那邊?到底是他晚上喝多了神經錯亂,還是她心裏執念太深,已經産生幻覺?
“現在,馬上。”
“啊,好。”寧諾剛說完這兩個字,電話那頭就挂斷了。
寧諾走回客廳,簡直不知道該怎麽和Alice說:“你表哥……”
哪知道Alice剛聽到這三個字,整個人就跟坐在彈簧床上一樣,拎着包包一躍而起,三步并作兩步朝門口奔去:“啊我不打擾你們!不管是你去他房間還是他來你房間,我絕對絕對不會拖小諾姐你的後腳!晚安,明天見!”
寧諾看着她幾乎可以稱得上落荒而逃的背影,嘴邊的笑逐漸歸于平淡。走到門邊的穿衣鏡時,她瞄了眼裏面的人影,臉色蒼白,神情恹恹,原本也不是多出色的容貌,再加上住了一個禮拜的院,跟剛剛那位副市長千金相比,現今的容貌身材頂多能算三分好。也不知道歐馳看過了那樣的娉婷佳人,眼裏還容不容得下自己這樣的寡淡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