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招魂
當天晚上,我們依事先安排好的,在二樓大廳的角落放置好僞裝過的兩臺機器,開始掃描與拍攝。我們所有人照常回到自己房間裏睡覺,等待那壓床的鬼現身,可奇怪的是,當天晚上那鬼并沒有出來。
第二天,我們讨論了一下,覺得可能是因為我們在睡覺時全用了電風扇,可能那鬼見沒什麽可施展的空間便沒有出來。于是經商量決定讓其中一個人關了電風扇作誘餌。有過兩次鬼壓床經歷的我自然當仁不讓,于是兩臺探測機器移進了我的房間。那晚我沒有打開風扇,讓整個身體完全暴露在危險之中,但那一晚依然平安無事,什麽事都沒發生。
我們也百思不得其解,這鬼怎麽這麽矯情?不讓它來嘛它死乞白咧地不停來,讓它來嘛它還說不來就不來了,耍什麽小性子呀?真是奇了怪了!
就在我們為壓床鬼為什麽不來而納悶的時候,馬大姐的電話來了。
馬大姐說道觀早上打電話通知她可以進觀了,我們一下子又振奮起來。道觀能打電話來,說明他們收到了馬大姐亡夫的魂了,叫她進觀就是舉行招魂儀式了。葛教授和我收拾了一下,就趕了過去。
我再次以馬大姐一家表親的身份跟着她們進了道觀。
和上次一樣,一個白衣女子将我們帶到偏殿的那個閣房,原先那中年道士仍然在八仙桌後正襟危坐着,白衣女子上前禀明我們的來意後,那道士起來向閣房後堂走去。我們在白衣女子的帶領下也跟着那道士進了閣房的後堂。
我悄悄地打開了手機的錄音功能。
進入後堂,我發現這後堂比前面更加潮濕陰暗,僅房頂上方懸着的一盞長明燈在忽明忽暗地閃滅着,堂內有四五個道人在候着,個個正襟危坐,形似枯槁,整個氛圍看上去十分陰森詭異,不禁緊張了起來。
那幾個人見中年道士進來便起身颔首,恭候那道士就位。那道士端坐到上首的太師椅上,待各人就位站定後,開口道:“開壇!”
“謹遵師命!”白衣女子和那些道人紛紛肅立,右手五指成蘭,向那中年道士作揖致禮。禮畢,衆道人回身坐下,那白衣女子執一禮幌站到中年道長身側,朗聲道:“壇主有命,今有信徒,虔誠事道,衷心可鑒。今家中有難,求助于我,意為亡夫招魂,衆弟子可願襄助?”
“在所不辭!”道人們齊聲應道。
“長鏡師兄,信徒所念之亡夫魂魄,可否尋獲?”白衣女子問。
“禀師尊,幸不辱命。亡魂不舍,久戀家中,至今不散,見徒兒們來召,欣然前往。”一年長道人立身向那壇主施禮回道,然後回身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個黑色膠盒出來,放置于衆人中間的一張小桌子上。那膠盒方方正正,半尺來高,渾身黝黑,密不透風,置于衆人之間顯得十分的神秘和威嚴,我們不禁肅然起敬。
“哪位師兄今日行法?”白衣女子又問。
“弟子願替師行善。”一年輕道士起身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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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勞長明師弟了。請長無師兄為長明師弟護法。”白衣女子道。
“弟子遵命。”一壯實道人起身,向壇主施禮後,到白衣女子身後的一個櫃子裏取出另一個膠盒,雙後捧了站在白衣女子身後。此時,其他道人紛紛動手,搬了兩張椅子放在中間小桌子的左右兩側,長明坐到了白衣女子和長無站立一側的椅子上,雙掌撫膝,靜待師命。
見一切準備妥當後,白衣女子向壇主施禮道:“禀師尊,招魂法壇準備妥當,可否施法?”
“施法!”壇主威嚴地下令。衆弟子齊聲應道:“得令!”聲音洪亮霸氣,着實吓了我們一跳。
“有請信徒就位。”白衣女子說。
長鏡過來引馬大姐到長明的對面坐了下來。馬大姐被這陣勢吓得渾身抖抖顫顫的,幾乎是撐着那椅子的扶手才能勉強穩住身體,斜斜地坐了下來,不敢正視對面的長明。
“請長明師弟騰位!”白衣女子下令。那長明右手成蘭,坐在位子上向馬大姐輕施一禮後坐正,一動不動,并無騰位之意。我還在詫異的時候,一陣陰風吹過,頭頂上的長明燈撲撲閃閃地,似乎要滅了,整個後堂更顯得陰森恐怖。
就在這時,坐在位子上的長明突然雙肩聳動,動作相當詭異,似乎在掙脫一個無形的束縛,看上去象是想把肩胛骨從身體裏掙脫出來。他的面部表情也随着動作不停扭曲,喉嚨中不斷發出低沉的嘶鳴聲,在昏暗的燈光下尤如厲鬼,讓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只見那長明掙紮了大約十來下之後,突然一下子癱軟下去,象洩了氣的氣球一樣,整個身體耷拉在扶手上,再無動靜。
身後護法的長無打開了手中的膠盒,說了聲:“請長明師弟入座。”然後眼睛似乎在随着一件我們看不見的東西移動着,停在膠盒上不久後,他輕輕地合上了膠盒,然後雙手捧盒退到白衣女子身側。
“請亡魂上身!”白衣女子又命道。
長鏡過來,輕輕地打開馬大姐面前的那個膠盒,然後立在桌邊,指着長明的身體對着膠盒說:“苦主,上得此身來!”說完便退到一側去了。
後堂的空氣凝固了。在我們看來,什麽都沒有在動,而那些道人卻似乎都對一個看不見的東西的移動軌跡表示滿意,個個微露笑容,似乎在為馬大姐而高興。而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個個一頭霧水。
“啊……”突然,耷拉在扶手上的長明劇烈地吸了一口長氣,活了過來。這突然一動,吓得已經緊張得要崩潰的馬大姐向後猛地一仰,緊緊地貼在了木椅的靠背上,緊張地看着對面的長明。
長明的喘氣聲由急變慢,慢慢地适應過來,他用手揉了揉肚子,擡起了頭,看着對面的馬大姐,頓時哭了出來:“辰辰媽,是我!”
馬大姐一聽也渾身一顫,淚如泉湧:“死沒良心的,真的是你嗎?”
“嗯,是我!”長明向馬大姐伸出了手,馬大姐緊緊地握住。
“辰辰媽,我對不起你們哪!”長明淚涕俱下,泣不成聲。
馬大姐也支持不住,痛哭留涕。
“辰辰來了嗎?”長明問?
“來了,來了!”馬大姐望向我們,而我身邊的辰辰卻似乎沒什麽反應。馬大姐向他招手,讓他過去,他才慢吞吞地移步過去。長明見辰辰過來,叫了一聲辰辰,緊緊地握住了辰辰的手。辰辰靜靜地站着,任憑他握着。
我心裏想,這也許就是出門淘金的代價,賺到了錢,失去了親情。由于長年不在身邊,已經長大了的辰辰對他的親生父親已經沒有太多的感情,冷漠與疏遠充斥着這顆年輕的心。
“對不起,對不起,爸爸對不起你呀,辰辰。”長明更加悲痛欲絕。很多事,都是看到了無可挽回的結局後,人們才會後悔,但這後悔,卻已無濟于事了。
“爸爸會補償你們的!”長明對辰辰說,但辰辰卻無動于衷,把手從長明的手中掙脫了出來,藏到了身後。長明尴尬地看了看辰辰,又轉頭看了看馬大姐。
馬大姐也無可奈何,兒大不由娘,孩子的苦,當媽的心裏當然清楚,她也就沒強迫辰辰,轉頭對長明說:“你是不是有話對我們娘倆說?”
“我不想死呀,我想陪着你們過完這輩子呀!”長明痛不欲生。
“……”馬大姐無言以對。對于生死,她也是有心殺賊無力回天的。
“辰兒他爸,你去了日本以後,雖然每年也寄些錢回來,但這些錢也只夠生活費,我們娘倆沒剩多少錢,這一次為了見你,我們也向親威朋友借了好多錢。你在日本到底掙了多少錢,怎麽一個子兒都沒給我們娘倆留下?你真的好狠心哪!”馬大姐說着說着也哭了起來。
“是我該死,是我對不起你們。原想這次回來治好病,就不再回去了,拿錢在家裏起一幢別墅,跟你們好好過日子,把辰辰培養成才,誰曾想……”長明悔不當初。
馬大姐見辰辰爸東扯西扯的,也開始有點不耐煩了,只好單刀直入:“辰兒他爸,你去了日本以後,到底掙了多少錢,錢都放在哪裏了。今天可能是我們見你的最後一面了,你快把這個說清楚,要不然,我們娘兒以後的日子可就過不下去了!”
“辰辰媽,我是掙了不少錢。到底有多少,我現在心裏也沒有數。錢是都彙回國內來了。一部分錢我寄給了我的父母、兄妹了,這些錢也沒多少,算是我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照顧之情,你就不要去問了,算是給他們了。我自己手中還有一些錢,你回去後,去找我的哥哥,叫他幫忙給家裏起一座別墅,你就說我叫的,他會幫的。起厝的錢我們自己出,起完了剩下的錢也夠你們娘兒下輩子生活了。這些錢存在一張銀行卡裏,這卡在我父親手上,我現在幫你寫張條子,你拿着條子去找我爸,他會給你的。”說完,長明向身邊的道人要了筆紙,寫了起來。
“銀行卡密碼是多少?”馬大姐問。
“我年你月辰辰日。”長明頭也不擡回答道。
“……”馬大姐愣了一下,重複道:“我年、你月、辰辰日?”
“就是我的年,你的月,辰辰出生的日,一共六個數字。”長明寫完折起了那紙條,遞給了馬大姐。馬大姐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放進衣袋裏。
“辰兒他爸,你在那邊要好好保重自己呀!”馬大姐留戀地說。但這句話卻引起了長明的警惕,他驚恐地左右看了看,說:“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