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4)
問,那會公司已經是林助理再管,霍氏蒸蒸日上,完全沒有要江河日下的跡象。霍家到底是怎麽沒落的,安靖塵不清楚,有沒有霍雲庭的手筆更不清楚。現在看來也許是有的吧。
“安安,我沒事。我早就知道的,一開始他們來找我我就知道的。”
安靖塵湊過去親了親他,說道:“那我不管,我家霍先生受欺負了,我不能給他報仇但是我能讓他開心。”
霍雲庭猛地抱住安靖塵,力氣大到似乎要把安靖塵揉進骨血裏。
“我開心啊,安安是我的開心果,你親親我,我就滿血複活了。”
“安安,你想知道我以前的故事嗎?”
安靖塵眼睛一亮,他太好奇了,驚喜道:“我太想了。”
“我媽四歲就把我丢在了孤兒院,她精神有問題,喜歡打人。說實話,我那天有些解脫了,沒想到孤兒院不過是另一個魔窟罷了。好在我遇到了對我特別特別好的人,小孩兒很可愛,他媽媽也很好。阿姨說想收養我,我拒絕了。”因為,小小年紀的他在還不懂什麽是愛的年齡,莫名的不想跟小孩兒做兄弟。
“那是我第一次接收到善意,他說他會永遠記得我的,等長大了就養我一輩子。”
安靖塵聽着一陣不舒服,酸溜溜道:“那他後來找你了嗎?那是你的白月光吧,長的好看嗎?”
“好看,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他跟我相處了兩年消失了,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傷心了,我不怪他,反而心疼他。”
安靖塵整個人都要酸死了,他怎麽沒早一點遇到霍雲庭,要是他在肯定不讓霍雲庭被欺負的。那個人怎麽回事,好好的玩什麽消失啊。
安靖塵把酸氣壓下去,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我年紀越來越大,孤兒院不養閑人的,我出去打工了,只是所有的文件都留在孤兒院。沒有身份證只能在各種監管不嚴的地方打工。直到15歲被接回霍家。我第一次回去就知道我永遠都融入不了,15歲我第一次去上學,什麽都不會,那會天天晚上學習到夜裏兩三點。到後來跳級上了高二,再後來考上了最好的大學,開始創業。我終于感覺要脫離霍家了。沒想到爺爺直接把霍雲州安排進了公司,我一直知道他什麽想法,可是畢竟是他給了我優渥的條件上學,我不能忘恩負義。這麽多年,欠他們的我還清了,那些錢我都還了,我不欠霍家了。”
霍雲庭說的随意,聽到安靖塵耳朵裏就難受。15歲之前未成年出去打工是怎麽過來的。在霍家被欺負是怎麽過來的,腿出事又是怎麽熬過來的。
這些都不是安靖塵能想象到的,甚至他有一個模糊的想法都被自己掐滅,他的霍雲庭不該是那樣的。
安靖塵抵着霍雲庭的額頭,溫柔看着他道:“你看,你無父無母沒有親人,我也是。你受過苦,我遭過罪,我們倆天生就該是一對兒。”
“安安,有你在我就什麽都有了。”
因為,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啊,我只有你了。
☆、霍小妖精
賣慘成功的霍雲庭輕而易舉收獲了安靖塵的親親抱抱,尤其是他趁機占了一些小便宜。
第二天一大早安靖塵扶着腰面露兇色,杏眼瞪得很大不确定開口:“霍雲庭,昨天你是不是故意的。”
霍雲庭把安靖塵抱在懷裏揉腰,眨眨眼,溫柔道:“安安,你知道的,我哪裏舍得讓你為我傷心的,我就是被爺爺刺激到了。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安靖塵反手就想給自己一個巴掌,說的太快了,就該讓他擔心一下的。
“安安,要一起去上班嗎?”
安靖塵幽幽地看了霍雲庭一眼,“你讓一個傷患陪你去上班,渣男,你沒有心。”
“可是你在家裏我無心工作,就想看見你怎麽辦?”
霍雲庭用鼻尖蹭了蹭安靖塵,在他睜的老大的眼睛上親了一口。
安靖塵輕咳一聲,嘟囔道:“別撒嬌,去就是了。”
公司裏收到的注目禮不在安靖塵關心的範圍內,他只想知道公司休息室裏的大床是誰準備的。
霍雲庭錯開安靖塵撇過來的眼神,“安安,你信我,真不是我。肯定是林助理,他就喜歡自作主張。”
安靖塵輕哼一聲,他算是看出來了,霍雲庭就是戀愛腦工資卡給他就算了,公司股份也給他,是不是要霍雲庭的命他眼也不眨就給了。就算是林助理提議,那也得霍雲庭同意才行吧。
“要不要休息休息,要不然白裝了。”
霍雲庭正氣凜然,眼裏不帶一絲邪念。安靖塵收回看向他的視線,休息就不了,他怕一出門就成了公司的八卦中心。好好的在床上睡什麽,這不是欲蓋彌彰嘛。
“不,我要看你工作。”
專注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這話果然沒錯,安靖塵趴在桌上目光灼灼看向霍雲庭,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霍雲庭起身把自己的西裝披在了安靖塵身上,溫柔地吻了吻他的頭頂。原本枯燥的工作突然有意思起來了。
“霍雲庭。”
“我在呢。”
喝了水拔幹的嗓子才緩解了一些,想起剛剛做的夢安靖塵一陣心悸。
“雲庭,你有沒有什麽仇家啊。除了霍雲州霍家的人。”
夢裏霍雲庭渾身是血無聲無息倒在血泊裏,眼睛睜着,手裏似乎握着什麽東西。
“不知道,可能有吧。”
霍雲庭給安靖塵擦了擦汗,“安安,怎麽了?”
安靖塵撇撇嘴,委屈的氣息突然上來,抱着霍雲庭的腰臉在他腰上蹭了蹭。吸了吸鼻子,軟糯道:“我做噩夢了,夢見你被人撞了倒在血泊裏,我害怕。”
“沒事,沒事,我不是好好的嘛,再說了有安安保護我,我哪裏會被人撞了啊。”單純的拍背根本緩解不了安靖塵心裏的恐慌,天知道他聲嘶力竭地喊着霍雲庭的名字都不管用的時候他有多害怕。
“老公,親親我嘛。”
“嗯。”
安靖塵的唇一片煞白,霍雲庭親了好一會兒才沾染上血色。
“不怕不怕,安安最勇敢了不是嘛,你會保護我的對不對?”
“嗯。”
安靖塵仔細回憶了一下又覺得不對,怎麽夢裏的霍雲庭那麽嫩啊。看着不像是幾年後或是現在的樣子。
“雲庭,好像不是以後的你,是之前的你。”
霍雲庭沉默不語,他知道安靖塵說的是什麽了。
“你可能是夢到我之前出車禍那次了,都過去了,現在也沒事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老公,你告訴我好不好,別讓我因為你擔驚受怕的。”
京市的人對當年的事諱莫如深,知道的人不說,不知道的也打聽不到。安靖塵之前打聽過都沒什麽人知道。
那天的事兒霍雲庭以為自己忘了,可是現在真要是回憶一切都還是那麽清晰。
“應該是七年前吧,我二十一歲。那會霍氏還是個工作室,員工也不多,出車禍是意外。撞上我的那個人酒駕,當場就死亡了。我醒來就被告知可能要殘廢,當時爺爺說讓我回霍家,不要經營那個小破工作室,我偏偏不信邪,養好身體就會了公司,一步一步做到現在。”
安靖塵陰謀論道:“你真的以為是意外嗎?”
“怎麽可能啊意外啊,可是安安死無對證了。要是能說我七年前就說了。”
“是霍雲州嗎?還是說霍齊天也默許了。”
霍雲庭摩擦着安靖塵的手腕,搖了搖頭,“霍雲州沒那個膽子,可能是二叔,爺爺是不是默許我也不清楚。”
安靖塵一陣氣悶,悶悶道:“還能查嗎?”
“查啊,我一直在查。有證據了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安靖塵想起後來入獄的霍家人,說明霍雲庭找到證據了,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安靖塵嘆了口氣,早知道要重生就該把霍雲庭的事都搞明白了,省得現在什麽都不知道。
“不要皺眉,有皺紋了。再說了,最後肯定能查到的。”
安靖塵突然拍桌而起,“怎麽,你還嫌棄我有紋。”
“我的錯,我的錯。安安什麽樣都行好看,而且我大你七歲,你會不會覺得我老?”
霍雲庭神情緊繃,盯着安靖塵的眼睛,安靖塵摸了摸他的下巴,流氓似的道:“沒關系,老了我也愛。誰讓你個小妖精長的漂亮呢。還有好好查查你二叔,我怕他又做什麽妖。”
霍雲庭一聽這話,立馬把安靖塵壓在沙發上,身體力行讓他感受了一番什麽叫小妖精。
下午,安靖塵窩在沙發裏吃零食,辦公室的門突然想起。
“安安,想我沒有啊。”
安靖塵高興地站起來,“林虞你怎麽來了。”
“不能來呀,你老公呢,領證了也沒告訴我,哼。”
“他開會去了,吃喜糖嗎?”
“吃啊。吃窮你才好呢。其實,我來找也是導演催的。”林虞還怪不好意思的,畢竟霍雲庭在劇組都受傷了。
“是補鏡頭嗎?導演他們來了嗎,估計我還得給霍雲庭商議一下,看他意思。”
收了錢肯定得把戲份拍完,就是怕霍雲庭不高興,上次之後霍雲庭就對安靖塵拍戲的事有了陰影,生怕他受一點委屈。
林虞撞了撞安靖塵的肩膀,揶揄道:“怎麽成夫管嚴了。導演他們在下面呢,沒敢上來。”林虞這張臉在霍雲庭公司出現過,前臺就讓進來了,沒提前預約,導演也不好意思上來。
“也不是,就是他比較擔心我。”安靖塵紅了紅臉,甚至不敢看林虞的眼睛。
林虞:很好,狗糧吃飽了。
“哎,雲庭你開完會了。導演他們也來了。”
霍雲庭放下文件,看了一眼林虞道:“讓他們上來吧。”
導演拘謹地坐在沙發上,端着安靖塵給的一杯水也不敢喝完。這可是霍閻王啊。
“霍先生,你看戲份還能補嗎?”導演實在忍不了了,再不說他要憋死了。
“家裏的事安安做主。”
導演立馬轉戰目标,懇切的眼神讓安靖塵不自在偏了偏頭。
“補,既然我接了劇就不能跟劇組添麻煩的,什麽時候開拍我直接過去。”
戲其實差不多拍完了,就剩下安靖塵和林虞的一些戲份,投資人林虞還沒着急,他倒是也不這麽着急。
“盡快吧。您覺得明天怎麽樣?”
“好。”
導演歡歡喜喜走人了,安靖塵演技确實不錯,再加上霍雲庭不僅沒追究還給追加了一部分投資,這讓導演興奮不已。錢多了,意味着特效就能更精良。
第二天安靖塵一大早就到了劇組,林助理提着一大袋子喜糖分給劇組的人。
霍雲庭拉着安靖塵的手,明晃晃地警告。其實就是不來這麽一出大家那些小心思也沒了。自從上次白蓮被封殺之後,大家就學乖了。因為是青銅,沒想到是王者。
“靖塵這就結婚了啊。”說話的是劇裏一個老戲骨,也是秦争這個人的師父。
“去年就結了,最近剛領證。”
老戲骨家裏在商圈有些人脈,自然也知道安家那些糟心事,最開始他以為安靖塵跟霍雲庭就是商業聯姻,沒想到是真愛。再加上和安洪斌斷絕關系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就是想不知道都難。
“哈哈,年輕就是好啊。靖塵你的演技在圈裏很不錯了,有沒有興趣跟着我學表演啊。你有天賦,再加上系統學習肯定能拿獎的。”
“不了,我其實對演戲沒什麽興趣,就是幫林虞的忙。我還得管公司呢。”
“害,你讓雲庭直接管就是了,好好演戲肯定有大成就的。”
老戲骨說話直,但說的并不是沒有道理,安靖塵對管公司沒什麽興趣,演戲也可以。
霍雲庭捏了捏安靖塵的手,笑道:“先謝謝老先生了,我們考慮考慮。”
安靖塵把霍雲庭拉到一邊,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你怎麽就答應了,我還沒想好呢。”
“只是考慮,你喜歡就演。公司我給你管着就是了,你只需要躺着數錢不好嗎?”
安靖塵狡黠一笑,“那不行,我可是要當畫家的人。”
“當畫家也可以演戲啊,互不耽誤。”
“等這個劇上了再說吧。”
被霍雲庭說的安靖塵也有些意動,好像演戲也不是不可以。
霍雲庭大爺似地坐在導演旁邊,目光始終追随着安靖塵,眼底的溫柔讓導演都動容。再看翩翩如玉的公子哥安靖塵,好像也不無道理。
安靖塵的戲整整拍了一天才拍完,安靖塵穿着戲服跟大家拍了合照,領了導演給的殺青紅包。
霍雲庭抱着不知道什麽時候買的花,緩步上前,“安安,殺青快樂。”
安靖塵接過,踮起腳吻了吻霍雲庭的臉,“謝謝。”而後湊到他耳邊緊接着道:“老公。”
“我在洲際酒店定了位置,大家一起吧。我家安安第一次拍戲,謝謝大家照顧。”
導演誠惶誠恐道:“我替大家謝謝霍總,破費了。”
☆、白月光是我
吃完飯從酒店出來已經深夜兩三點了,安靖塵打開紅包發現裏頭不僅放了錢,還有一個聯系方式,是今天找他那位老戲骨的。
霍雲庭偏頭看了一眼,察覺到安靖塵的猶豫不決,開口道:“想加就加吧,就是不拜師也能請教一些演戲上的問題。”
“你也覺得我應該進娛樂圈嗎?”
“不,我只是想讓你過的開心,做自己喜歡的事就行。”
這麽多年安靖塵唯一執着了一次就是上美院,他喜歡畫畫,到現在也喜歡。演戲,仔細想想也可以,不讨厭。
“安安,明天跟我去一個地方吧,有驚喜給你。”
安靖塵抓心撓肺一個晚上,不管是軟磨硬泡還是威逼利誘都沒能讓霍雲庭開口說驚喜是什麽。
第二天一早安靖塵早早就起來了,收拾利落等着霍雲庭出發。
“不用那麽着急,冬天他們九點才要開門。”霍雲庭慢條斯理吃着煎餅果子,煎餅果子硬是吃出來披薩的感覺。
“那能提前透露一下嗎?你那張煎餅果子可是加了兩個蛋,我的就一個。”
霍雲庭搖頭,“要是告訴你了還能是驚喜嘛,而且你的也不是一個蛋,是三個吧。”
反駁的話卡在喉嚨裏,三個怎麽了,他是可是小雞蛋。再說了,他是做飯的多加一個蛋怎麽了。
霍雲庭腿好了以後第一次開車出門,安靖塵是一百個不放心。坐在副駕駛上,死死看着霍雲庭。
“不用緊張,我開得很慢的。”
而且今天他就想跟安靖塵兩個人,算是約會也算是給兒時的回憶劃上圓滿的句號。
車子一路駛出市區,越走越偏僻。只是安靖塵看着附近的環境似乎有一些熟悉。
“好眼熟啊,我好像來過這。”安靖塵腦子裏一閃而過一個畫面,似乎是他追着一個人放風筝。
“嗯。到了你就知道了。”
車子停在一個小巷子門口,這裏都是些快要拆遷的房子,斑駁的牆皮,牆體上遍布的裂紋,無一不在訴說着年華的逝去。
霍雲庭穩穩牽起安靖塵的手,一路走過這條幽深的巷子。等快要走到頭的時候霍雲庭突然停下。
他蹲在地上,伸手摸了摸牆上的字——安靖塵和霍雲庭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安安,還記得這面牆嗎?這個還是你寫的。”
安靖塵湊過去,那狗爬似的字确實是他的,內容更是讓他驚訝地說不出話來。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八歲之後他的字就好看多了。
“這是?”
“你寫的,你說你要照顧我一輩子的。後來你再也沒出現。”
漿糊似的大腦猛然想起那天晚上吃醋的事,安靖塵訝異道:“所以,我就是你的那個白月光。”
“嗯。”
這裏的房子早就該拆了,不過是三年前霍雲庭花了大價錢買下來了。他只是覺得這是他和安靖塵剩下的唯一的東西了,這裏沒了他就什麽都沒了。
安靖塵愣怔地回頭,巷子裏的房子都很高,常年不見陽光,這個地方似乎是唯一一處能被光照射到的地方。小小的霍雲庭後來是不是就蜷縮在那僅有是陽光之下等着他來,有人走過那段路才會覺得巷子亮堂起來。
“你經常來這嗎?”
安靖塵覺得自己說了胡話,那行小字被摩擦的只剩下很淺很淺的印子。原本磨砂般的牆都光滑細膩,不知道被那雙手拂過多少次。
“嗯,想你了就來。”
他靠着安靖塵給的糖,一遍一遍回憶度過了那段最迷茫無助的日子。
“走,帶你去孤兒院看看。”
孤兒院早就換了模樣,不再是破敗不堪的大樓,處處透露出高端來。
“你投資的嗎?”安靖塵昂着頭,逆着光看向霍雲庭。
“嗯,孩子們之前生活的不好。”
何止是不好啊,原來的那個院長經常克扣大家的錢,吃的東西也是菜市場最便宜的。營養不良是所有孩子都有的病。
“霍總,你又來了啊。這位是?”
現在的院長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看起來就格外的溫柔。
“我先生。”
“奶奶好。”
“你好啊。”院長笑起來眼睛的皺紋都可愛不少,進了屋才發現屋裏的陳設好像沒怎麽變化。
院長看到安靖塵的視線,笑道:“是我用不慣那些高科技的東西,就沒讓霍總改。”
霍雲庭帶着安靖塵上了二樓,找到他之前住的那個屋子。屋子早就變了模樣,只是那些霍雲庭留下的東西還在。
說實話,安靖塵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環境,床都是大通鋪,小小的一間屋子住十幾個小孩兒。
“那你之前住哪啊。”
“最裏頭。”霍雲庭愛幹淨,每次都要把自己那一塊僅僅能夠翻身的地方收拾的很幹淨。那是他唯一在孤兒院裏能算得上是他自己的地盤。
“這還有你之前的照片嗎?”
“有,在單獨放照片的屋子裏。”
霍雲庭不愛拍照,僅有的幾張都是柳柒給拍的。大家來領養小孩都是看照片的,他太冷冰冰了,沒人看的上,都覺得養不熟。
滿屋都是目光呆滞的小孩兒,唯獨霍雲庭不一樣,不管多少張都能一眼從裏面找出霍雲庭來。
衣服永遠不合身,胳膊比衣服長一大截。
中間有一張安靖塵越看越眼熟,驚訝道:“那是不是原來我家裏那一張一樣。”
怪不得那次霍雲庭那麽傷心,敢情是自己沒認出他來啊。
安靖塵代入自己,很多年前了的玩伴看見照片只是随口一句不記得,那得多難受啊。
“對不起啊,我都忘了。那會你是不是很傷心啊。”
霍雲庭笑了笑道:“其實也沒有,還是高興的。最起碼我找到你了,而且還跟你結婚了。沒什麽可遺憾的。”
這輩子比上輩子好太多了,這個人就在自己懷裏,擡眼就看得到,而不是透過幾張照片睹物思人。
安靖塵撞了撞霍雲庭的肩膀,露出狐貍似的笑,揶揄道:“那,最開始那個協議是怎麽回事?是不是早有預謀。”
“是,當時聽說你家裏在找聯姻對象,我就毛遂自薦了。”
安靖塵噗呲一笑,什麽毛遂自薦,估計是安洪斌看上了霍雲庭的錢,再加上霍雲庭一個暗示,他直接就同意了。
“你就沒想過萬一我不同意怎麽辦嗎?”
霍雲庭用黑漆漆的眸子看向安靖塵,深邃地要把他吸進去。
“想過,可是我更怕你跟別人結婚。我得不到別人更別想了,就是成了我也得攪黃了。”
“真的假的,我不信。你肯定不會那麽做的,你肯定是自己躲到小角落裏黯然神傷,絕對不會破壞我的幸福。”
安靖塵之所以這麽肯定是因為他相信霍雲庭對他的感情,霍雲庭那個人寧願自己受傷也舍不得他受一點委屈。他只會放手祝福,知道了他是白月光的事,突然就明白為什麽他以為霍雲庭明明都不認識他還要喜歡他的原因了。
不是什麽一見鐘情,是久別重逢。
他的霍雲庭,跨過了十六年的光陰來找他兌現一輩子的承諾了。
“霍雲庭,不管我就不記得之前的事了,反正我沒食言。你說我要照顧你一輩子,我給了你開始了,以後你的每一天都有我參與啦。”
“好。”
“咱們就沒有什麽秘密基地嗎?就一說起來你就明白的地方。”
霍雲庭彎了彎唇角,果然還是他,“有啊。我帶你去。”
七扭八拐走到一顆大樹下,那是在兩個小房子後面,房子之間的縫隙不寬,剛剛好能過去人。
牆上畫滿了各種畫,最多是是兩個火柴人,一個高一個矮。矮的依偎在高的懷裏,上面寫着哥哥和安安。
安靖塵有些臉紅,沒想到小時候的他還是個撩人高手啊。看這不經意透露出來的親昵,誰看了不得說一句很會啊。
霍雲庭從身後擁住安靖塵,就像畫裏做的那樣。小時候安靖塵靠在他懷裏聽故事的歲月一去不複返了,他們有更好的未來。
安靖塵托着霍雲庭向前走了兩步,楊樹上全是坑坑窪窪的劃痕,湊近一看全是自己的名字。從低到高,這些字見證了霍雲庭的成長。
眼眶不知道什麽時候微微有些濕了,漫無目的漫長的等待,霍雲庭刻下他名字的時候在想什麽呢。會不會罵他騙子啊。
“雲庭,你有沒有偷偷罵過我?你說實話,我不怪你。”安靖塵聲音有些啞,聽起來可憐兮兮的。
霍雲庭親了親他的眼皮,“沒有,從來沒有。只是很想你。安安,安靖塵,這麽多年我很想你。”
終于還是淚奔了,他忘了的歲月有一個守着那些回憶過了十幾年。他一一替他記着,從來都不說,他一個人記得就好。
手被霍雲庭的手掰開牽起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手心已經濕潤一片。
“霍雲庭,我回來了。你的安安回來了。”
牆角的縫隙裏伸出翠綠色的枝丫,随着微風擺動着揮舞着,寒冷的冬天過去。萬物複蘇,春天真的來了。
安靖塵被叼住嘴唇壓在大樹上,身後是冷硬的大樹,胸前是霍雲庭溫暖的胸膛。樹上關于‘安靖塵’的字跡一點一點滲透進安靖塵是身體裏。他透過年代感十足的大樹,重新認識了他的霍雲庭。
☆、我重生了
回去之後安靖塵就有些提不起精神來,許是一天之內情緒起伏過大,又吹了冷風,當天夜裏無知無覺起了高燒。
霍雲庭衣不解帶照顧了一宿,眼睜睜看着溫度飙到38.7又下去,一顆心吊着浮萍一般總是不踏實。
後半夜,額頭上的溫度下去,只是小臉紅撲撲的,頭發都被汗水打濕了。
“雲庭,雲庭。”
“安安,我在哪,你怎麽了。”
“別死,別丢下我。”
安靖塵嘟囔的聲音越來越小,稀碎的哭泣聲讓霍雲庭慌亂不已。翻來覆去喊着那兩句,不要死。
霍雲庭不停撫摸着安靖塵的額頭,拍着他的背柔聲安穩。
“安安,別睡了我帶你去醫院好不好?”
“不去,不去。”似乎是聽到醫院兩個字勾起了安靖塵什麽回憶,本來安穩下來的情緒又起伏不定。喘着粗氣說着拒絕的話。
一直折騰到早上安靖塵這才安靜下來,嘴唇幹裂面色浮白。
霍雲庭含了一口溫水渡給安靖塵,嘴唇這才有了一絲顏色。
安靖塵迷迷瞪瞪睜開眼,看着近在眼前的霍雲庭,含在眼眶裏的淚珠子驟然落下。
“霍雲庭,你來找我了嗎?有你在我就不孤單了。”淚珠消失在枕巾上,屋裏只剩下安靖塵喑啞的說話聲。
“安安,你是不是睡糊塗了,說什麽胡話呢。”
安靖塵似是沒聽到霍雲庭的話,只是自言自語道:“我死了就死了,你為什麽還要陪着我呢。你不該這樣的,不該的。”
霍雲庭确定安靖塵确實是睡糊塗了,怎麽說自己死了呢。一個大膽的想法迸發在腦子裏。
“今年是哪一年?”
“2039年呀。”
一瞬間屋裏的氣氛都凝固了,霍雲庭愣在當場,呼吸都停止了
怎麽會是2039年呢,分明是2034年。最不可能的最荒誕的事竟然發生在了他們身上。那安靖塵是什麽時候重生的,是不是也是結婚那天。如果是,那所有的一切都說的通了。
安靖塵,真的愛他嗎?
這一刻,霍雲庭怎麽都說服不了自己,腦子裏兩個小人不停吵着架。一個說你應該相信安靖塵對你的感情,另一個卻在說他只是愧疚,只是想補償你。
似乎過了一分鐘,又似乎有一輩子那麽長。
霍雲庭聽見自己的聲音,“安安,現在是2034年,你好好看看我是誰,好好想想自己在哪。”
安靖塵掙紮起身,環視四周,恍如隔世。他只是睡了一覺,怎麽會說出那種話來。
身體機械地轉向霍雲庭那一邊,迷茫的眼神讓霍雲庭一陣心疼。霍雲庭眼裏全是他看不懂的複雜情緒,後知後覺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麽話。
“雲庭,我不是,你聽,咳咳咳。”
霍雲庭一個健步上前拍着他的背順氣,安靖塵死死扣住霍雲庭扶在他胳膊上的手,眼眶裏又蓄滿了淚珠。
明明他不是一個愛哭的人,怎麽一碰到霍雲庭就委屈,就愛哭起來了。一點都不爺們兒,安靖塵揚起頭想讓淚珠倒回去,結果越蓄越多。
“我都明白,你現在生病了先好好休息,好不好,我去給你熬粥,等一會兒可以嗎?”
安靖塵握着霍雲庭的手就是不放,不說話也放手。
“那,我抱着你去沙發上好不好?”
霍雲庭沒等安靖塵回話,只是仔細地給他穿好衣服,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溫柔地在額頭上烙下一吻。
“安安最乖了對不對。”
沒有盤問,也沒有責怪,還在不停的安慰他。這比直接質問他,還讓他難受。他寧願霍雲庭強硬一點,什麽都不管不顧直接逼迫他讓他說,比這樣的溫柔來的好受。
安靖塵蓋着毛毯團成一團,手裏端着一杯溫水在喝。眼神都沒離開過廚房一次,盯着霍雲庭忙碌的背影一顆狂跳不止的心才安穩下來。
他開始懷疑為什麽霍雲庭這麽平靜,是因為他不愛他了嗎?所以覺得無所謂,還是就是覺得他睡糊塗了說胡話。
霍雲庭打了一個響指,安靖塵迅速回神。
“安安,我都出來了怎麽還看廚房啊,廚房比我還有魅力嗎?來,喝粥。我放了你喜歡的花生米,這次不是白粥是放了糖的。”
安靖塵垂下眸子,機械地張開嘴接受霍雲庭的投喂。
“好吃嗎?”
安靖塵點點頭,鼻頭紅紅的,一副被欺負慘了的模樣。
“來,先吃藥。”
安靖塵眉頭一皺,直接往毯子裏縮了縮,用實際行動來抗拒吃藥。
霍雲庭無奈往沙發上又湊了湊,在他耳邊道:“不好好吃藥就要懲罰你了。”
霍雲庭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兇一點,安靖塵耳朵都紅了,霍雲庭說的懲罰不是他能面不改色接受的,怪讓人不好意思的。
“我吃就是了。”
安靖塵喝了一大口水,把藥放進嘴裏迅速吞下。藥片化的太快了,嘴裏蔓延着令人作嘔的苦味。安靖塵皺起的眉頭就沒下來。
剛擡起頭,嘴唇就堵上了。
安靖塵推開霍雲庭,氣喘籲籲道:“傳染給你感冒怎麽辦。”
“還苦嗎?”
安靖塵一愣,呆呆地搖搖頭。
“喝了藥就休息吧。”
霍雲庭拿起桌子上的碗就要往廚房走,聽見安靖塵的聲音沒回頭,只是端着碗的手驟然一緊。
安靖塵說:“你不想知道我今天是怎麽了嗎?”
怎麽不想,他不敢,懦夫也好,自己騙自己也罷。他不想聽見一點關于安靖塵不喜歡自己的話。
“霍雲庭,我在跟你說話。你過來。”
安靖塵可憐兮兮坐在沙發上,身上的氣勢比霍雲庭還要足。
“坐下,聽我說。”
安靖塵有些生氣,連語氣都重了起來。
安靖塵看着霍雲庭眼底是黑青一陣心疼,湊過去摸了摸道:“是一晚上沒睡吧。”說完還湊過去用唇碰了碰霍雲庭眼尾。
手強勢地擠進霍雲庭手心裏,安靖塵摸到濕濡的手心。強大如霍雲庭,此刻因為他的一句話緊張到手心都濕了。另一只摸到霍雲庭的後輩,果然是潮濕一片。
安靖塵深吸一口,用氣音道:“霍雲庭,我重生了。”
他死死盯着霍雲庭的眼神,太平靜了,安靖塵早知道他瞞不過霍雲庭。明顯到就是傻子也該察覺了,更何況是霍雲庭。
“就咱們結婚那天,上輩子我就想如果能重來一次我一定要嫁給你。”
“是因為愧疚嗎?就因為我給你收的屍,還是因為我幫你處理了安家。”
霍雲庭的眼睛很亮,被他盯上的時候都覺得那個眼眸裏時刻透露出來的是深情。
安靖塵只是愣怔一瞬,原來重生的不止他一個啊。然後安靖塵露出今天第一個笑來。
“重生了好啊,省得我跟你解釋之前的事了。其實,我死後在你很邊飄了兩年。知道背後靈嗎?就像那個一樣,我離不開你周身一米之內。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