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
紐約,她也沒敢再睡。下了機她直接去車庫,那裏有她定點停放的車子。梁琦開着車飙回家,打了個電話給家裏的總機。她告訴自己,回到家,洗個澡,睡一覺,去公司找爸爸吃個飯……一切就又回到原點,不用她再煩心了。車子開到了山道上,她遠遠就按喇叭,家裏的工人開了大門,她開着車直接沖進去。車也不停好,車鑰匙直接丢給工人,她養的雪納瑞也顧不上抱一下,直接跑回主樓。睡一覺,什麽事都沒了,一定!梁琦小跑進主樓大門時還在這麽自我安慰着。低頭快走,她根本沒看見誰正朝她迎面而來。突然一下,梁琦就撞在了某人懷裏。根本沒來得及擡頭,那個摟住她的人,就已先開口:“你這半個月到底去哪兒了?從香港跑了,又沒回紐約,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擔心你!”這擔憂的斥責的口吻,這——梁琦慌張地擡起頭,一看——“Mark?”
生活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她重新回香港實習,梁琦依舊是明戀向佐的梁琦,至于津巴布韋……梁琦不敢再回想。可是在律師行上了沒兩天班,她就被人堵在了大廈樓下——孫建岳的車就停在路邊,他站在車旁,倚着車身抽煙。梁琦硬着頭皮,假裝沒看到他,轉身就走,可當她的身影即将成功地消失在人來人往的人潮中時,孫建岳準确地逮住了她。
他的手牢牢抓住她的手臂,梁琦怎麽掙都掙不開,周圍的路人朝他們投來異樣的眼神,梁琦忍不住踢了他一腳,有些憤怒,更多的是窘迫:“你想幹嘛?”
“這話應該我問你。Gigi,你想幹嘛?”說到這兒,孫建岳又突然改口道,“不對,我應該問你,你到底想怎樣?”“……”孫建岳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吻痕:“都一個星期了,這痕跡還沒消,你說我是不是該找你算賬?”
梁琦頓時明白過來,他想找自己算的到底是哪門子的賬,可她被他問得啞口無言,想了很久,終于想到了足夠的理由:“我不喜歡你!”
“可你睡了我。”他回答得如此理所當然。
梁琦詫異了,強忍住再次狠狠踹他一腳的沖動:“你一個大男人one night stand還要女人負責?”
晚七點,梁琦和一衆朋友已經坐滿一張長桌。梁琦14歲起每年秋假都會到世界各地去旅行,朋友間語言也混雜得厲害,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由梁琦在香港招待,不少人都知道她有個律師男友,這也是梁琦約向佐聚餐的原因。
歷來習慣性拒絕梁琦所有約會邀請的向佐,這次,卻是破天荒一口答應。
梁琦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更不是滋味,向佐如此爽快,倒顯得她有點小家子氣,索性也和盤托出:“我告訴他們你是我男友。”
“不要緊。”
他淡淡地回答。
他這麽說的意思是……答應幫她圓謊?
梁琦有些不可思議。
向佐遲到了。
本來梁琦沒有和男友一起出現,朋友們就已經有些詫異,直到現在,紅酒都已經喝了兩瓶,侍應生一直在問要不要開始上菜,向佐依舊沒現身。梁琦只得躲到洗手間打電話。向佐那邊語速很快:“我當事人出了點狀況,我要去警局保釋,沒法抽身。可能要晚點到,忘了跟你說,抱歉。”“……那,不打攪你了。”梁琦絞着手指,看見自己在鏡中何等苦澀的面容,心裏還是有些不甘的,要不她也不會補上一句:“法國菜起碼要吃好幾個鐘頭,你先忙,我們等你。”向佐那邊似乎遲疑了,頓了頓才回話,聲音柔了許多:“嗯。”在洗手間裏躲了許久都沒想到該怎麽向朋友們解釋,梁琦勉強挽起一點笑容,強逼自己出去。餐桌上卻少了一個人——金發碧眼的白俄女孩。原來朋友們在長久的等待下終于自行找着了樂子:一個單獨出現在餐廳的英俊男子。梁琦身旁座位上的美國女孩見被人搶了先,滿臉惋惜:“He is so cu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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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誰?連梁琦都不免好奇。正扭頭去看不遠處的那一桌,恰逢此時,白俄女孩視線越過男子的肩膀投向梁琦這桌,一挑眉,投來一個勝利的目光。
那個男人,那個背影,那套衣服,分明是——男人這時也回過頭來,正與梁琦的目光碰上。梁琦第一反應便是一愣。愣過之後,第二反應,卻是心裏狠狠一抽。尤其是那兩人隔着桌子抵耳低語幾句,讓梁琦的心髒抽得更是厲害。也不知孫建岳說了什麽,白俄女孩笑了起來,本就是金發碧眼的尤物,如今更顯風姿綽約。梁琦不覺拉下臉來。這時,談笑風生的兩人竟起身朝這邊走來。孫建岳來到梁琦座旁,言笑晏晏:“真巧。”
孫建岳一入座,在座各位的目光,便通通停留在這資質上等的男子身上。梁琦強忍着吃到第四道菜,終于按捺不住,偷眼看向坐得離她最遠的孫建岳和白俄女孩。這男人什麽時候學會說俄語的?梁琦是失态而不自知,卻引來了美國女孩的好奇,她湊到梁琦耳邊:“He is more you’re your ordinary friend. Right?”
梁琦無法回答,她如今滿腦子古怪想法,只覺得請吃法國菜實在是個錯誤,總共14道菜,她要受這種煎熬到幾時?無奈之後,她唯一的方法仍是尿遁。就這樣再次躲進洗手間,梁琦坐在隔間的馬桶上,再也不願出去。沒多久,竟有人敲門。“有人!”似沒聽見,敲門聲一直持續。“我都說了有人!”那人仍是不理會,繼續敲。梁琦霍地站起,怒氣沖沖開門。看見門外人,一愣。愣過之後,當即繞過此人出去。孫建岳自然是跟在後邊。幸而此時女廁無人,否則梁琦指不定尴尬成怎樣,這男人卻還要跟在身後不依不饒:“為什麽生氣?”“我沒有!”“你有。”他的語氣好似在和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講大道理,梁琦狠狠呼吸一口,猛地站住腳,扭頭便是滿臉兇相:“你憑什麽跟他們說你是我朋友?”孫建岳仔細看着她,目光複雜,藏着試探:“如果我不是你朋友,那又是什麽?”
梁琦回答不上來,比被噎着還要難受。
他的目光一刻不離,想要看穿她,要透過她的眼,看到她靈魂裏去:“或者我該告訴他們,我們是……”他一步步靠近,“……Sex partner?”
“胡說!”
“那你告訴我,我們是什麽關系?”
“我們……”
剛說了兩個字,唇上便是一悶,他就在這時徑自低頭,銜去她的吻。梁琦驚得瞪大眼睛,這男人早有預謀,兩人之間是何時欺近到如此近距離的,她竟全然未覺。
心裏是滿滿的抗拒,偏偏身體早早敗下陣來,與他糾纏在濡濕的吻裏,漸漸腦子變得無法思考,就這樣直到被他放開,才記起要拼命喘息,汲取空氣。
掀眼看他,他也是憤恨至極:“怎麽?又想踢我?”
梁琦仔仔細細瞧他,仔仔細細聆聽自己心髒狂亂的跳動。
“恨死你了……”
恨你。
恨你毀了我做個執迷不悔的女人的機會……梁琦喃喃自語着,卻連尾音都還沒消失在唇邊,身體已經朝着這男人撲過去。
孫建岳預想的拳頭并沒有如期降臨,取而代之的,是跳到他身上的梁琦,雙腿夾緊他的腰身,空出雙手捧住他的臉,湊上來狠狠地吻。
她拉着孫建岳的手,一步一步走過走廊,走到一桌朋友面前。孫建岳摟着她的腰,聽她告訴所有人:他是我的男人。“你真的想好了?”孫建岳仍是有些不确定。梁琦點頭,從沒有一次像此刻這樣,內心平靜,這次為了向所有人介紹向佐而辦的聚餐,這次為了告訴所有人她梁琦很幸福的聚餐,就這樣因為一個突然闖入的孫建岳,因為梁琦的大徹大悟而……無疾而終。
梁琦和孫建岳十指緊扣離開餐廳,正是月色最好時,梁琦另一只手摸出手機撥號碼。對方接起:“我馬上就……”梁琦不得不承認,他的聲音,仍是那麽平靜到誘人,可她這次,沒讓他說下去。她打斷了他:“我沒有勇氣用一輩子去賭一個男人。我現在只想和能讓自己開心的人在一起……Mark,再見。”說完,挂機,不給任何人再後悔再遲疑的機會。梁琦将手機丢進餐廳的垃圾桶,義無反顧地,随着孫建岳離開。這時,餐廳正播放着一首歌。一首老歌:《Goodbye my lover》
Goodbye my lover.
Goodbye my friend.
You have been the one.
You have been the one for me.
Goodbye my lover.
Goodbye my friend.
You have been the one.
You have been the one for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