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呵,當初如果不是那個臭小子,老子會在牢裏待了三年!”陳愛國聲音陡然放大,透着不可隐藏的怨恨:“你們這對狗/男/女真他媽狠吶!想把老子弄死是吧!”狠狠地甩了簡潔一巴掌,箍住她的下巴:“虧得老子命大!可這仇——我非報不可!”
臉頰傳來陣陣疼意,簡潔冷冷的瞧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活該!陳愛國,你做了多少壞事?那麽多年,我媽對你多好,你是怎麽對她的?你現在是報應!”
陳愛國咬牙切齒的将雙手移至簡潔的脖頸處,慢慢的收緊,然後用力,瞧着她逐漸脹得通紅的臉頰,他心中生疼出快感。
簡潔幾乎喘不過氣來,揮舞着拳頭去捶打陳愛國的雙臂,他雙眼迸發出濃濃的怨恨,那瞬間簡潔覺得自己一定逃不掉了,餘光瞥見一旁矮櫃上的花瓶,她拼勁全身力氣,猛踢陳愛國一腳。陳愛國吃痛,不得已放松手臂。簡潔趁機迅速拿起花瓶砸向他的腦袋。然而他并未如她所想暈倒,摸了摸腦門的血,他的臉更為扭曲。簡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處,唯一的想法就是要逃命,于是轉身向門外逃去。這樓層是特殊病房區,壓根就沒住幾個人。此時走廊靜默的幾乎瘆人,她體力還未恢複,不過跑出幾步就摔倒在地面,膝蓋磕得生疼。陳愛國盡管右腿不便,但一瘸一拐不過短短時間就可以到達她身旁。皮鞋踏在地面塔塔聲仿佛死亡鐘聲。簡潔絕望得幾乎要流淚,卻拼死做最後掙紮,一點點往前爬着。
頭發被人狠狠拽住,頭皮被扯得生疼。
陳愛國陰笑着蹲在她面前:“跑?”他笑着用手掌拍拍她的臉頰,“你能跑到哪兒?”
——
這裏是郊區一所廢舊工廠,地處偏僻,少有人煙。空蕩蕩的空間內随處可見丢棄的廢銅爛鐵,等距排列的石柱白漆早已泛黃,夾雜着斑駁的灰色痕跡,高而廣的屋頂布滿了塵網,整個氣氛蕭條而幽怖。房子盡頭一扇破敗的門微微掩着,透過狹窄的門縫瞧過去,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
簡潔被反手捆住雙臂綁在一把木凳上,被黑色布條緊蒙着的雙眼只感受到黑暗與陰森,被膠帶封住的嘴巴此刻已接近麻木。昨晚她被陳愛國打暈後,再次有知覺時自己已經身處此地。麻繩捆綁的雙手因不斷扭動手腕被磨得生疼,可簡潔除了感覺那繩子略微松動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逃生的機會,此刻她能做得只是向上天禱告陳愛國沒有去傷害簡媽。
那時陳愛國染上賭博之後,每每輸了錢回家她和簡媽都免不了被他拳打腳踢,後來年紀大了點,簡潔能夠與陳愛國反抗了,雖然她力氣小點,可陳愛國也占不到什麽便宜。那日簡媽傷了人,那人在加護病房裏躺了好些時候,一幫兄弟張羅着要找簡潔母女報仇,最後還是吳庭威替她徹底解決了麻煩,連陳愛國的賭債也一并還了。而簡媽由于長期的精神壓力及突然受到的強烈刺激,精神問題越來越嚴重,簡潔不得已只得帶她去看醫生。本以為就此一切會風平浪靜,誰曾想陳愛國又悄然蹦出來。或許是打聽到簡潔交了個有錢的‘男朋友’,于是想趁機敲詐,簡潔自是不肯妥協。他勒索不成,竟又見色起意。其實早在簡潔成年後,他就有那個心思,但一方面苦無時機,另一方面又擔心簡潔母女跟他徹底翻臉。走到山窮水盡時也就破罐破摔了。好在吳庭威及時趕到,才避免一場惡劫。後來,每每思及此簡潔都覺後怕,吳庭威也罵她不知死活,竟膽敢一人前去見陳愛國。
——現實分節符
踢踏踢踏的腳步聲愈來愈近,伴随着“砰”一聲鋼管被踢到牆面發出的聲響,簡潔提着一顆心繃緊了身體。
視覺收到阻礙時聽覺會變得異常靈敏。
簡潔疑惑腳步聲竟是來自于兩個人,陳愛國腿腳不便,走路時右腳落地聲音明顯要重于左腳,而另外一個步伐規律而有力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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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身黑色休閑裝的打扮,頭上戴着鴨舌帽,左耳耳際處鑲了三顆耳鑽,嘴角勾起一抹邪氣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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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愛國,下手夠重的啊?”他邊說邊伸出手指輕佻的刮簡潔的臉頰,“瞧着細皮嫩肉的臉蛋兒,這五指印,吳庭威那小子看見了不得心疼死!”說話的聲音竟帶着種陰森的快意。
簡潔顯惡的偏頭,那人的聲音陌生卻仿佛熟悉,似乎在哪裏聽過,腦海中掠過一張張臉卻始終對不上號。
下一秒那人卻摘下簡潔眼睛綁着的布條。
強烈的光線倏然襲來讓簡潔一時無法适應,微垂頭努力試着張開眼睛。真實的世界一點點清晰起來,那人鬼邪的笑容逐漸明朗,簡潔心裏一個咯噔……
“簡潔,好久不見……”素來玩世不恭的語氣,“怎麽樣——這個見面禮你滿意嗎?”
簡潔一眼就認出這人是丁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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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丁駿與她也不過是幾面之緣,但簡潔卻是印象深刻至極。
丁駿早些年本就是吳庭威同圈子的闊少爺,家底豐厚,為人嚣張跋扈,心狠手辣。簡潔第一次同吳庭威參加朋友聚會時,丁駿亦是在場,席間他看上酒店的大堂經理,硬是要讓那女人過來陪酒,那女經理是一身傲骨死不從命,丁駿的少爺脾氣上來,差點沒鬧出人命,幸而被同行幾人給攔下來。簡潔對此類大少爺向來是敬而遠之自然是沒什麽交集,連客套話都未曾有過幾句。
最後一次見到丁駿是在一年前,那時孫家已然由于孫父貪污腐敗被抓而落魄。
某日中午簡潔同吳庭威在碧藍軒用餐時,丁駿毫無警兆的闖入包廂,二話沒說就把桌子給掀了。受驚吓的簡潔被吳庭威護在身後。吳庭威從來也不曾是好脾性的人,當即就發怒了,一個拳頭過去打得丁駿連退幾步,丁駿還擊,卻是被吳庭威揍得趴在地上起不來。吳庭威慢條斯理的整理衣服,走過去安慰躲在一旁的簡潔。丁駿那刻惡狠狠地盯着兩人道:“吳老二,你TM一定會有報應的!”
吳庭威氣還沒消,上前去又是一腳,英俊的臉上浮現譏诮笑容:“都淪落至此了,還不滾回去給自己找個退路!真想死呢?”
此刻丁駿的潇灑俊秀早已被鼻青臉腫掩蓋,“呸”一聲吐了口血:“你他媽別在這幸災樂禍了!要不是你跟吳庭非狼狽為奸,我爸他會進局子裏?!”
吳庭威不急不緩收回腿,冷笑睨他一眼:“你老爹在水利局長得位置上這幾年沒少撈錢吧?他有今天那才叫做報應!”
丁駿氣急:“那我那公司呢?吳老二,你趁機吞了我的公司,卑鄙!”
吳庭威被他煩的已顯不耐:“你那破公司當真以為我想收購呢?如果不是那幾個股東跑來求我,你以為我願意砸銀子進去?”
—— 現實分隔符
丁駿猛的撕下簡潔嘴上貼的膠帶,嘴唇周圍的肌膚瞬間被拉扯,簡潔疼得“嘶”聲抽氣。
丁駿的笑意倒是更濃厚了。
簡潔心想着這次是兇多吉少:“你想怎麽樣?”
丁駿霎時斂了笑容:“啧啧,真不愧是吳庭威的女人,這直來直去的風格是如出一轍啊!就是不知道你在他心裏有多重要呢?”
陳愛國谄笑着附和:“等會兒他來了不就知道了?”
簡潔一愣。
丁駿看出她的疑惑,微彎曲上身直直的對上她的眸子,嘴角噙着冷笑:“你猜——你值不值兩千萬?”
——
路婵娟疾步過去拉住提箱欲離開的吳庭威:“你不能去!我聽到丁駿給你打電話了——他現在跟只瘋狗沒什麽區別!”
吳庭威安撫她:“他不過是要錢,不會怎麽樣的!”
路婵娟憂心忡忡:“兩千萬——你手上根本沒那麽多流動資金!公司剛剛在香港上市,挪用資金……你知道會怎麽樣的吧?”
吳庭威笑笑,眸色沉沉:“自然拿不出那麽多錢,所以送點冥幣給丁駿也不錯!”
路婵娟雙手伸開擋住大門:“他現在是狗急跳牆,你這樣不是更危險!不行,我不會讓你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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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潔定定的瞧着丁駿兩秒,忽而放松身體靠着椅背淡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這條命在他眼裏猶如草芥而已!”
陳愛國咒罵幾句:“當初老子欠的債他眼睛眨都沒眨就給你還上了,這次會要你送死?”
簡潔瞥他一眼:“兩百萬和三千萬的區別,你不懂啊?”
丁駿危笑着捏起她的下巴:“親愛的,你最好期望他來……否則……”手指慢慢掐住她的喉嚨,“你媽媽如果看到你的屍體……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下去?呵呵……”
簡潔目光幽幽望着窗外,他回來嗎?她于他而言,哪裏有那麽重要?
可是,如果真的只能走到這裏,她其實……想看他最後一眼。
一個在孤獨絕望中等待的人,會有怎樣的心情?期待曙光的來臨?亦或是等候生命的終結。
簡潔活了二十三年,也膽小了二十三年。怕黑,怕疼,怕事……可如今真走到這一步,心境卻也平靜了。唯一擔心的是媽媽如果知道事實,會不會再次崩潰。
有那麽一刻,她甚至不希望吳庭威出現……那至少他會是平安的。
丁駿雙手抄在褲袋裏,瞟了眼簡潔吹了聲口哨:“美女,魅力不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