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紅蓮花紅的如血
“你撫養了我二十幾年,我定不會虧待你。”白蛇這麽和秀姑說道。
秀姑卻搖了搖頭,“白洛斌要殺了我,還用莫須有的罪名誣陷我,我怕是活不過今天了。”
“幹娘,我會救你。”
秀姑抓住白蛇的手微微一顫,道:“他馬上就要來了,是為了抓你,孩子,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啊!我活到這個歲數,也看開了,只是放心不下你啊!就算是來看你最後一面也算值了。”說着,她的眼中便落下了幾行濁淚。
而墨寶和宋淩此時正坐在養着白蛇的宮殿外的大樹上,她看着那個在陽光下金光閃閃的大宮殿,覺得白洛斌對白蛇定是很好的。
墨寶靠着宋淩,問道:“宋淩,你不能殺人,還不能吃肉,這是不是永遠不能改變的?”現在,她已經不再叫宋淩“師兄”了,她覺得叫他的名字感覺是和他平起平坐的,她不要永遠在宋淩之下,可什麽時候她竟有了這個觀念?
“不是不能改變,當血凝之術解除了,自然便可以了。”
墨寶這才發現自己又忘了宋淩是和白梓涵因血凝之術而聯系起來的,可她至今還未見過一百年前的白梓涵,便又問:“那現在白梓涵在哪裏?”
“被關了。”
“那她不是很可憐?”
“沒辦法,她若出現,便會有人死。”
“可我也是啊!”墨寶總覺得自己要比白梓涵幸運很多,至少她不是大魔頭,現在還有愛她的宋淩。但墨寶知道在最後一定是宋淩将白梓涵救了出來。每一個女子都希望有一個英雄來救自己,想必白梓涵也是如此的。
公主和王子的故事,永遠不是童話故事那些簡單,它還存在每一個少女的心裏。白梓涵是公主,而現在的墨寶又算什麽?看來她只能算做是個灰姑娘。
他們正聊着有的沒的時候,秀姑便走了出來。
宋淩挽住墨寶的腰,縱身一躍,便輕輕地從樹上落到了地上。他看着秀姑,“幹娘,現在可以走了嗎?”
秀姑點了點頭,可墨寶見她緊緊握着裙擺,不知她是在怕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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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宋淩和墨寶避過所有守衛的人,他們卻發現身後的秀姑竟然不見了。宋淩道了句“不好”,便又沖向了養着白蛇的宮殿。因為他知道秀姑就是在今日死在白洛斌的手上,死在一百年前的他的面前。
可他們沒想到白洛斌竟已帶了一群人到了那裏。秀姑卻正被白洛斌的手下抓住。墨寶總覺得很奇怪,秀姑明明好好的跟在他們的身後,怎會莫名其妙的被抓。
宋淩想沖出去救秀姑,可墨寶卻拉住了他,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他心裏自然也有了些疑慮。有他的保護,秀姑根本不會被白洛斌抓住,所以這只能說明一件事,秀姑是主動要被白洛斌抓住的。
他們站在一棵巨大的綠籬之後,所以所有人都沒有看見他們。墨寶只是想看一下秀姑到底想做什麽。
只是這時,墨寶看見白蛇從宮殿裏走了出來,陽光照在它的身上,整條白蛇身上仿佛散發着聖潔的白光,朦胧在一片光暈中。那條白蛇自然就是一百年前的宋淩。
白洛斌看見白蛇便笑了,她正要走到它的身旁,可白蛇卻冷冷地對她道:“你是想殺了我幹娘?她到底是犯了什麽錯?”
白洛斌表情一僵,停下了腳步,嘴裏的那句“小白蛇”怎麽也沒有說出口,嘴上卻是毫不在意地淡淡道:“沒錯,我的确是要殺了她。她給青璃國通風報信,想引起兩國的紛争,我自然要殺了她。”
“想引起兩國紛争的明明是你,你的野心,又有誰人不知?我告訴你,你若是想用武力征服天下,就是白日做夢。”
是嗎?若一個國家不能用武力去征服另一個國家,其他的什麽道德倫理都是空談。白洛斌對白蛇道:“沒錯,我是想征服這個天下,我想我的赤焰國可以在這個世界上永垂不朽,有錯嗎?小白蛇,我告訴你,就沖你今日對我說出這麽大逆不道的話,秀姑也必死無疑。”這話自然說得也是她的心願。
說完,她便拔出了自己身邊的寶劍,竟瞬間将劍從秀姑的脖子上抹過,速度快地根本沒人阻止的了。而白洛斌只是想讓她在死前不必受那麽多的苦。既然是秀姑主動找到她,秀姑一心求死,那她就成全秀姑最後的心願。
秀姑還來不及閉眼,便已經無力地倒在了地上。白洛斌又道:“她的死只是小小的警告所有人,若敢違抗我,就是這個下場。”
白蛇看見自己的幹娘死在她的手上,像發瘋似的咆哮起來,沖白洛斌怒道:“白洛斌,你這個魔鬼,你的國家遲早會敗在你的手裏。”
白洛斌不解地問:“你也想我死?”
“是。”白蛇很肯定的說道,而它說完,便開始大肆對在場的所有人施虐,被白蛇咬到的人皆即刻命喪黃泉,而他們的劍對白蛇來說根本沒有任何作用,有的人甚至被白蛇甩了出去。
天地突然為之色變,烏雲滾滾而來,狂風攜帶着暴雨而至,地上劇烈的震動起來,很快,豆大的雨紛紛落了下來。白洛斌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沒想到白蛇擁有神格的第一天竟然就是為了對付她。
她苦笑了聲,雖然它是她養出來的,但她不能再讓它傷害自己的子民,即便是傷了它。她想不明白為何她辛辛苦苦帶大的人都想要她死,她到底是做錯了什麽。
墨寶看見她從袖中拿出一塊灰色圖騰,她将圖騰放在自己的面前,那圖騰竟慢慢地漂浮到了半空。
白洛斌念道:“我以帝王的身份命令你,将此至善之獸再次困于此圖騰之中。”
只見那圖騰漸漸變大,發出藍天的光芒,光芒将白蛇籠罩,白蛇的動作也漸漸慢了下來,最後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沉睡感襲來,白蛇努力睜開眼睛,卻還是忍不住想要閉上。
當時,它的身邊已經死了很多人,其他人再不敢上前,而唯有白洛斌毫無畏懼的走上前去,白蛇張大嘴,沖她咆哮了一聲,可無奈全身被圖騰的光芒籠罩,不能再多走一步,即便扭動着身子,卻也碰不到白洛斌。白洛斌站立的地方剛好是白蛇不能碰到的地方。
白洛斌突然命令道:“将鐵鏈拿來。”
當衆人搬來一根十分粗大的鐵鏈時,白洛斌冷眼看了一眼,她本不想使用這根父王留給她的鏈子,可如今白蛇已不再聽她的話,她也不能讓它傷害自己的子民,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困住白蛇。
她拿起鐵鏈的一頭,以極快的速度将鐵鏈鎖住了白蛇的琵琶骨。血流了一地,白蛇身上的傷口雖以極快的速度愈合,可還是愈合了又裂開。
墨寶看得有點了心疼,便問宋淩:“當時,你痛嗎?”
“忘了。”他這麽告訴她。可其實那種痛,他至今仍記得。
而這之後的事,他都已經知道了,而墨寶其實也知道了。
之後,白洛斌命人将它困在了一巨大的水銀池子內。水銀雖有毒,但對白蛇卻沒有任何毒害作用。墨寶想白洛斌這麽做,其實是為了保護白蛇的。
宋淩帶着墨寶離開了赤焰國的皇宮,墨寶卻看出來他的內心定是十分複雜的,他沒想到秀姑是自己去送死的,竟還讓他看見白洛斌殺她的一幕,讓他誤會了白洛斌。可他的幹娘的确是死在白洛斌的手上的,他那時想他也沒有恨錯人。
白梓涵也曾與他說了一番話,她說:“哥哥想以你作誘餌,激起赤焰國和青璃國的戰争,他不顧百姓的死活,只想一統江山。如今秀姑也死了,你難道還沒看清哥哥的殘暴嗎?哥哥在世一天,就會有戰争,就會有死亡。你是至善之獸,怎麽可以看着有人在你面前死去。還有哥哥下令屠盡了千葉村所有人,不管是老人還是小孩,他都沒有放過。”
宋淩最終信了她的話,但其實屠殺千葉村的人是李将軍,是李将軍擅做主張濫殺無辜。由于這事,白洛斌便将李将軍給殺了,以儆效尤。
宋淩一直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所以看不清事實。由于這些事,他最終将白洛斌殺了。
這時,墨寶和宋淩撐着油紙傘,走在悠長而又寂寥的雨巷內。天上的雨還是淅淅瀝瀝的下着,竟還想起了響雷。明明是冬季,這響雷聽起來便更加詭異。而那正是白蛇發怒的象征。
墨寶捂住耳朵,她是怕了,因為她知道戰争就快來了。
原本很熱鬧的街道,因這場雨,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
宋淩發現墨寶在瑟瑟發抖,便抱緊了她,柔聲道:“寶寶,打雷了,有我在,別怕。”
墨寶看着他,仿佛是要将他的容顏記一輩子。她突然問:“宋淩,你最後是怎麽逃出來的?”
可宋淩沒說話,墨寶也不再問了。
夜裏,墨寶終于記起了那段往事。赤焰國的兵力本就沒有青璃國的強,若讓青璃國得到了白蛇,這是白洛斌萬萬不想的,所以是她在最後放了它。
而青璃和赤焰兩國之戰卻是打了三年零六個月。
在那一場金戈鐵馬中,在青璃國的百萬雄獅壓進赤焰國的時候,白蛇卻又出現,将自己堅硬的獠牙插入了白洛斌的身體內。
白洛斌就是這麽死的,只是死的時候,她的手中還拿着那一塊圖騰。白蛇取走了那一塊圖騰,依塵趕到白洛斌的身邊,白洛斌只是看着他笑道:“依塵……忘了我……”說完,她便永遠閉上了眼睛。
墨寶看見她的眼裏還含着一滴血淚,墨寶知道白洛斌很早以前就已經不會再哭了,但墨寶沒想到她最後流下的一滴淚竟然是血。
依塵抱着白洛斌的屍體,将自己的身軀完全留給了敵人。最後,敵人無數支槍紛紛插入了依塵的背後,他沒有做出任何反抗,而是和白洛斌一起奔赴了黃泉。
墨寶忽然好像明白了,為何白洛斌是讓師父忘了她,而她為何不說出自己的那句心裏話,她愛他。或許在三生石畔的時候,白洛斌看見三生石上墨寶和宋淩的名字,便明白了下一世的自己愛上的人是宋淩,而不是依塵。她和依塵的愛情,只能留在過去,而墨寶和宋淩的愛情才是現在式,更是未來式。
第二日,雨仍是沒有停。
宋淩帶着墨寶來到了一座山上,只見那座山上長滿了猶如彼岸花的紅色花朵,花的顏色紅得如血。
宋淩告訴她,這就是火山紅蓮。傳言中,它們是長在赤焰國的皇宮中,其實這個傳言一直都是錯的。其實,紅蓮花正是長在休眠火山的腳下。
墨寶想那些休眠火山應該在以後都變成了活火山。
墨寶牽住宋淩的手,突然問:“宋淩,你知道嗎,其實白洛斌是個女子?”
聽到墨寶這麽一說,宋淩的心突然好像又慌了。白洛斌對依塵的一颦一笑,的确像個女子,還是那種需要別人保護的女子。她用堅強的外表僞裝自己,只是不想讓其他人看見她柔弱的一面。
墨寶想白洛斌只有在師父的面前,做的才是她自己。墨寶又道:“宋淩,為何你一眼就看出了祝英是女子,卻沒看出其實白洛斌也是女兒身呢?”
宋淩不語,墨寶忽的笑了,“那是因為你和梁山一樣,作為局中人,所以也看不清事實了。”
宋淩在這時也好像将所有的事情都看明白了,秀姑雖養過他,而白洛斌其實為他付出了更多,可他在一百年前卻沒有想明白,還将自己的恩公給害死了。若他一開始就是幫着白洛斌的話,現在存在的國家就應該不是青璃國,而是赤焰國了。
原來一切都是他錯了。
墨寶推開他的手,跑進了雨裏,迎着風雨,無畏地奔跑。宋淩看着她,卻好像在她身上看見了白洛斌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