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百年前早已相識
墨寶絕對是個苦命的人,她不識路,不知不覺竟走到了山間小路上,她更沒想到赤焰國的靈獸竟會有這麽多,一會兒是白虎沖着她吼叫,一會兒又是石猴揪着她的頭發,一會兒又是天馬用尾巴掃她的臉。
當她腳一滑,就要掉下半山腰的時候,她的衣領又被什麽輕輕拉住,一只溫暖的手環住了她的腰肢,她轉身的時候,竟看見了白衣的君侯,只是這個時候,他并沒有帶上面具。
風吹起他的衣袂,飄然若仙。
墨寶喊了一聲他,“宋淩。”
可他愣了一下,問墨寶,“姑娘,你叫的是我?”
他不是宋淩,那他是誰?墨寶便道:“對啊,我叫的就是你。”
他笑了笑,“好,那我以後便叫宋淩。”
墨寶覺得很奇怪,便問:“你難道不叫宋淩嗎?”
“我只記得有人叫我小白蛇。”
墨寶知道那是白洛斌這麽叫他,便又問他:“你怎麽在這裏?”
“自然是逃出來的。”
墨寶這才發現他是一百年前的宋淩,原來他們一百年就已經見過面了的,可為何宋淩都不記得他見過她?
墨寶一臉疑惑的看着他,問:“你不記得我嗎?”
宋淩搖頭,“因我現在的神識還不完全,所以每次都只有一天的記憶。”其實這也是他第一次化成原形。
墨寶“哦”了一聲,見他要走,便追了上去,問:“你是要去哪裏?”
“三生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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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那裏做什麽?”
“不清楚。”
“不清楚,你還去那裏做什麽?”
“聽說三生石可以将一個人和另一個人牽連在一起,一共牽連三世,不知是不是真的?”
“別相信這種東西,一般都是假的。”墨寶如此道。
“是嗎?”宋淩有些難以置信。
他們走了不久,竟來到了一個湖邊。此處青山綠水,景色宜人。
宋淩突然問她:“你叫什麽?”
“墨寶。墨水的墨,寶貝的寶。”
墨寶看着他不知何時召喚出了一把劍,在一塊奇怪的石頭上刻下了兩個名字,赫然正是他們的名字,而那石頭竟就是三生石。她忙拉住他的手,問:“你做什麽呀?”
宋淩卻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墨寶卻從他的眼神中看出,其實他是太過寂寞,是想有一個朋友罷了,可他也不必這麽做呀!
“當下一世,我初見你的時候,你是否還會記得我?”宋淩忽的問她。
墨寶立馬搖頭,“不會,不會,我其實是來自一百年前的,只是碰巧到了這裏而已,所以一百前,我剛遇到你的那會兒根本就沒見過你,怎麽會記得你?不過現在已經記得了。”
“那我第一次見你呢?”
“那就要問你啦。”
宋淩皺了皺眉,“可我只有一天的記憶,估計是記不得你的。”
“沒有啊,至少你記得了這個名字。”墨寶很肯定地道。
宋淩笑了笑,之後,他們在三生石旁坐了下來。湖水倒映出他們兩人的身影。
墨寶将他們在一百年前是怎麽相遇的都告訴了他,而宋淩早已從她的言語中,明白了百年之後的自己會愛上身邊的這個丫頭。
可他第一次現出人形遇到的是她,根本就不是個巧合,那是之前他看見了一個穿着藍白衣服的男子,是那個男子領着他看見了墨寶。只是他始終沒有看見那男子的模樣,不過他大概也猜到了那個人應該就是一百年後的他。
而此時,一百年後的宋淩正站在他們的身後默默地看着他們。原來他們早已在一百年就見過,不過他卻将這事給忘了。而真正牽連着他們的便是那塊三生石。
突然,宋淩感覺到身後有什麽一絲熟悉的氣息,他轉身,便見白洛斌站在他的身後。這是一百年後的宋淩再次看見白洛斌。白洛斌看起來大約是二十幾歲,而那時她也已經二十四歲了,她穿着一身緋色長袍,金冠束發,顯得英氣逼人,舉手投足間都帶着一種魄力,似乎是整個天下都已經掌握在她手中的霸氣。
塵封的記憶再度被喚起,一股殺氣驟然從宋淩身上湧起,白洛斌看着眼前的一幕,所有的事都已經明了,她對着宋淩淡淡道:“小兄弟,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你不是來找火山紅蓮這麽簡單的吧!”
宋淩什麽也沒說,只是用劍冷冷地指着白洛斌,白洛斌僅用了一根手指便牢牢地扣住了他的劍,輕笑道:“小兄弟,你根本打不過我,我勸你不要這麽魯莽。你若是想去見秀姑,我便帶你去見她,可你再不放下劍,怕是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雖然宋淩的模樣是連二十歲都不到,但活得年歲早已超過了外表的年紀,秀姑撫養了他二十幾年,養育之恩不能不報。所以宋淩此次來是來看秀姑的,而此時的秀姑正被白洛斌關在天牢內,命在旦夕。宋淩看着白洛斌,不得不放下劍。
“那便跟着我來吧!”白洛斌冷然道,轉過身将後背留給了宋淩。
宋淩本想現在解決了白洛斌,這樣一來,秀姑也不會死了。可白洛斌早将他的心思看透,袖中正藏在一把匕首,若宋淩現在動手,她就現在将宋淩解決了。可宋淩最終沒有動手。
當夜幕降臨,墨寶終于将自己和宋淩的故事講完了,而一百年前的宋淩突然起身,道:“我要走了。”
墨寶聽不出他話中的語氣,可現在她這才意識到已經很晚了,這也預示着宋淩很快就會将她給忘了,她便拉住他的手,“要不你帶我去你住的地方吧!”
赤焰國的皇宮?宋淩卻道:“那裏太危險。”
“沒關系。我不怕。”墨寶信誓旦旦地告訴他,她不是這個時空的人,應該不會死在這裏,可她錯了,她本在這裏就沒名沒姓,若在這裏死了,其他人也不知道,而一百年後,人們也只會以為她是失蹤了。
宋淩看着她全然無懼的表情,最終還是答應了。
漆黑的夜裏,宋淩帶着墨寶悄無聲息地進入了赤焰國的皇宮,只是墨寶最終卻沒有跟着宋淩走,而是走向了另一個方向,因為她看見了那一抹熟悉的玄衣。
她走到那人身後百步左右的距離,遠遠地看着他,他是她的師父……依塵。
宋淩看到墨寶凝視着依塵将軍,卻不再往前走,他知道了依塵将軍會是墨寶百年之後的師父,想必不會傷害墨寶,所以他對此很放心。但天色漸漸暗了,他明白自己第二天便會忘記墨寶,那顆心卻有些不好受。
等墨寶回過頭來,卻發現宋淩已經走了。而依塵聽到假山後有些聲響,便走了過去,一把将墨寶拉了出來,墨寶正想大叫一聲,可依塵卻喚她“洛斌”。
墨寶這才想起來,這世上只有師父知道白洛斌是女子,所以師父是将她當成了白洛斌了。可她又想到白洛斌的氣質是很冷的,所以她一說話就露餡了。看來她不能說話,可不說話那也絕不可能的。
她咳嗽了幾聲,裝成白洛斌的聲音對師父道:“依塵,今日我來,只是我發現有一可疑人物進了赤焰皇宮,希望你注意些,寧可殺錯,也不可放掉一個活口。”
她自以為說得已經很有魄力,可她嘴中的那個“殺”字卻聽起來軟綿綿的,哪有一點從白洛斌嘴裏說出來的感覺。
“洛斌,你不該穿成這樣。”依塵牽起墨寶的手,躲到了假山後面。她和他近在咫尺,可她卻不知道說什麽,那個時候,師父的手是那麽溫暖。
借着皎潔的月光,依塵輪廓分明的臉清晰的出現在墨寶的眼前,墨寶還發現那個時候的師父還是愛笑的。開遍紅梅的花叢中,墨寶突然被石塊絆倒在了地上,卻一并将依塵拉了下來,她頭上的絲帶竟被花枝勾去,青絲都落在了地上,師父壓在她的身上,卻穩穩地用手肘撐起身子,笑看着她。
前世的記憶仿佛在慢慢聚攏,一朵朵紅梅飄落下來,落到了她的手中和他的肩上。她擡手撫上他的臉,熟悉的臉龐漸漸清晰起來。
她不慌不忙地看着他,他的眼中也只有她,仿佛整個世界都只有他們兩。
依塵,我愛你……腦海中突然冒出了這句話,墨寶吓了一跳,手一抖,便推開了師父,向遠處跑去。
依塵緩緩起身,手中還彌留着她的香味,可為何沒有了當初的感覺?他伸手拾起挂在花枝上的一條白色發帶,那是墨寶留下的。依塵肯定,她是白洛斌,其實又不是白洛斌……她有白洛斌的魂魄,卻還沒有白洛斌的靈氣。
墨寶不停地跑着,心裏還久久不能平靜。那句話還一直萦繞在她的腦海中,墨寶知道那句話其實是白洛斌臨死前想對師父說的,可她還未說出口就死了。
墨寶抱着膝蓋,緊緊抓住自己的黑發,內心十分彷徨,剛才和依塵接觸後,竟又讓她回想起了前世的記憶。
白洛斌曾對師父說過,若她可以活到将國家交到一個有才能的外戚手上,她便再不當國君,将與他攜手天涯。
她将自己的一個外甥看做了是自己的孩子,她好好地教他,希望他可以成為下一代明君,那是她表哥的孩子,可表哥和嫂子都已經死了,死于一場意外,她這才收養了他。可她親手教出來的孩子卻想殺了她,墨寶似乎可以看見她外甥将劍插入她胸口上的一幕,白洛斌身上原本就紅的衣裳更加得紅了,顏色深得看起來卻是黑色的。
白洛斌一下子便将劍折斷,劍鋒還插在她的胸口上,她問:“是誰教你這麽做的?”她始終不相信她最疼愛的外甥竟然要殺了她。
他的聲音顫抖着,道:“李将軍說會支持我,梓涵姑姑說,只要姑父死了,這天下就是我的了,我以後想做什麽就可以做什麽,便再也沒有人可以管到我,可是,姑父,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
她沒有打她的外甥,只是撫上了那孩子的臉,拂去他眼角的淚珠。那孩子只有十三歲,她知道他是被人利用的,她更不忍心殺他,他是她親手教導出來的,帶着眼淚,帶着自己全部的心血。可那孩子最終卻無力的倒在了白洛斌的懷裏。
他倒下的時候,白洛斌看見秀姑站在她的眼前,手中還拿着一柄匕首,匕首上的血落在地上,地上都是他和她的血。他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啊……”白洛斌似乎是發了瘋一般的大叫着,抱着孩子漸漸冰冷的屍體,可她卻怎麽也哭不出來,因為很早很早之前,她就已經忘記了如何流淚,她冷眼看着秀姑,問:“你為何殺他?沒有我的命令,你怎敢殺他?”
即便是他要殺她,她也沒有任何怨言,可秀姑憑什麽這麽做。
秀姑顫抖了一下手,匕首落在了地上,道:“老奴不能看着任何人傷害您,您在,國家就在,這孩子本就是是外戚,死不足惜。赤焰國以後怎能交給他。”
“閉嘴。”白洛斌站起身來,狠狠地給了秀姑一巴掌,口口聲聲說為她好,而真正秀姑又對她有多好?秀姑一直都是她父王的人,總是嚴格要求她,在她很小的時候,只要她犯了一點兒錯,秀姑就會對她又打又罵的,即便是被抽打到暈了過去,秀姑都不會放手。
白洛斌早已明白,秀姑做了這麽多,只是為了她自己,為了父王的在天之靈。秀姑喜歡父王,白洛斌又怎會看不出來,只可惜啊,她不是秀姑的親生孩子,否則秀姑怎麽會這麽對她。秀姑定是很恨她的生母的。她的生母在世時,是皇後,而秀姑在最後卻連名分也沒有。
不僅如此,秀姑的孩子還是被白洛斌的生母害死的,秀姑怎麽可能會對自己仇人的孩子像對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好。白洛斌早已明白後宮的女子勾心鬥角、機關算盡,有的是為高位和權利,但更多的只是為了活下去。
或許說到底,秀姑也是個苦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