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合上書頁淡淡傷
師父醒後,精神卻好似大不如以前了。他說自己總是嗜睡,我想他是以前常常沒有休息好,如今有了心,不會再發病了,便睡得安穩了。
我現在已經知道為何我見到師父的第一眼,覺得他很怪,他也并不是我想象中那麽平心靜氣的一個高人,他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只是眷戀前世的情,不知如何放手。好在我還沒有完全記起前世的所以記憶,所以我将他們看透了。
而師父每每睡下後,我又學會了偷懶,和師兄練了一會兒劍,我就說累了。
我只是不理解,每天動刀動槍的,不知到底是為了什麽?若要保護世界,我還不夠格;若要殺人放火,我沒這個膽。我想我現在學習劍術和法術,只是為了求自保。
可師兄還是向往常一樣喜歡作弄我,有一次,我偷了懶,随手找了把椅子就坐了下去,等我站起來,我這才發現屁股後有一股涼涼的感覺,我轉頭,卻看見一塊濕毛巾放在那把椅子上,我看着師兄一臉壞笑,便道:“是你放的,對不對?”
“剛才洗了個頭,忘了将毛巾收回去了。”
我這才發現他的頭發的确還有些濕,不過大部分已經幹了,“你……”我伸出拳頭,在他面前晃了晃,他卻不要死的道:“師妹,師父在你身後。”
我馬上轉過頭,卻發現根本沒有師父的蹤影,這才發現我又被師兄騙了,師兄又道:“沒想到師妹吓得尿褲子了。”
我面色一沉,恨不得找個地洞埋了。
而師兄在知道我是人和妖生下的産物後,他就取笑我是“人妖”,他口中的人妖指的卻是像我這樣的半妖。
師兄還說我的三從四德就是從不聽話,從不聰明,從不溫柔,笨德,傻德,哭德,罵德,而真正的三從四德從來不會。我便說我們那也有男子的三從四德。
師兄驚奇地看了我一眼,問:“男子的三從四德?”
我點了點頭,便道:“三從就是老婆說話要聽從,老婆命令要服從,老婆出門要跟從;老婆的唠叨要聽得,老婆的氣要受得,老婆花錢要舍得,老婆的生日要記得。”
師兄當時就愣了愣,我想他以後都不敢娶妻了。
我沒想到我這個一出世就是坑神的人,卻被師兄坑害了很多次,先是巴豆事件,現是毛巾事件,不知以後又會是什麽!
其實,師兄還常常帶我去挖春筍,他都挑那種剛拱出地面兩三寸的筍來挖,幾片鵝黃色纓葉上,還挂着露珠,他說這樣的筍味道好,我便幫他去找。所以常常是我跑上跑下,忙活地像個小猴子,他卷起衣袖在山下不慌不忙地在下面挖着,頗有一種好男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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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這話告訴師父,師父說我是思春了,想找個對自己好的好男人,但這更說明我開始長大了。可我長大了,是不是就要記起前世所有的記憶了?難道這就是白洛斌的打算嗎?她是打算要和師父再續前緣嗎?
師父卻說,只要是我喜歡的人,他都會支持我,只是那個人定不能是君侯。師父還說,他看我和師兄很般配,只是他說這話的時候,總是要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若他可以摘下自己的面具,永遠只做宋淩這個身份,為師就将你許配給他。”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道:“我今世誰都不嫁,就陪着師父。”我信誓旦旦地說出這話,師父卻搖了搖頭,不再說話,我想月老說過,我會終身未嫁,那應該也是極有可能的。
之後,我也嘗嘗在想為什麽白洛斌死了之後投胎之前是穿着女兒裝,想的時間久了,或許也明白了,她心底裏其實是想做個女子的。本就是女兒身,卻被逼着做了一輩子的男人。
師兄将七弦劍插在了清躍島的岸邊,他說他這麽做是為了保護清躍島,如今,師父的結界破了,他便重新設了一個,以劍為結界,除非劍斷,否則結界終不會破。所以之後,我又可以在海上自由奔跑了。但這樣,他就沒有武器了,他卻說,他其實根本不需要武器。
啊嗚的魂魄去了冥界——地府,它的身體卻不知怎麽地也不見了。我想是它又回來過,只是又走了。它不打聲招呼就走,我在想它會不會恨我,我明明是它的主人,卻将它送給了別人。
只是回房間後,我發現了一根肉骨頭,我之前為了将這根肉骨頭和其他肉骨頭區分開來,便在上面綁着一根紅繩。這根骨頭就是我為了将它訓練成一只忠犬而丢出去的,如今它終于将肉骨頭叼了回來。
在肉骨頭上,我卻看見了啊嗚的那張賤笑,竟是它在冥界裏給我發出的訊息。它的身子雖在冥界,但它在人世的東西倒成了我和它交流的樞紐,啊嗚笑道:“主人啊,跟着你太危險,說不定哪天就把命丢了,你有師兄和師父保護,我只有逃命的份,所以我還是在這裏管管死人,來的清閑,哪天真死了,也還是回到這裏。”
我笑它貪生怕死,膽小如鼠,它也只是笑笑,然後肉骨頭上再沒有它的臉。我就這樣好像和它斷了所有的聯系。
那時,我本以為自己可以忘記君侯,可見到師兄,不知為何,我就會想起他。我和師兄坐在明媚的陽光下,躺在軟軟的沙上,我問他:“如果喜歡上了一個人,他不喜歡自己,是不是還要堅持?”他知道我嘴中的“他”其實指得就是君侯。
“你又不是他,又怎麽會知道他不喜歡你,也許他也不知道自己其實已經喜歡上了。”
我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是當初在鎖妖塔的時候,他中了情花,卻沒有碰我,我想他定是不喜歡我的。我這麽告訴師兄,他卻嘆了口氣,說我是想太多了,如果一個人中了情花,就連自己做人的基準都失去了,我也定不會喜歡他的。他還說,君侯會出手保護我,很明顯是在乎我的。我想之所以君侯總是受傷,只是因為他是好人,牽挂太多,便考慮不到自己。
師兄的這一番話也讓我明白了君侯不是一個花心的人,他只會在很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才會将自己的心完全放開,他才會有占有那個人的欲望。所以很明顯,這件事有兩種可能性,第一就是他根本就不喜歡我,第二就是那個時候,君侯不是不喜歡我,只是喜歡的程度還不夠深。
我像個小女生一般總希望他也喜歡我,只是如今,我怎麽也找不到他,又怎麽可能和他進一步發展?
我在沙灘上睡去,卻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第一次夢裏不再是關于白洛斌,而是關于君侯。我看見他摘下了面具,他輪廓分明的臉清晰地出現在我的面前,而他的那張臉,我很是熟悉,竟是師兄。
師兄牽着我的手走進一片開滿蜀葵花的叢中,我以為我會和他會一直走下去,只是當他放開我的手後,他穿進花叢中,我再尋不到他的蹤跡。所以,我想我不應該放手。
只是君侯怎麽和師兄長得這麽像?我想不明白,便不再多想。
在渾渾噩噩中又過了幾日,我打開房門的時候,卻看見了一株潔白的花靜靜地躺在地上,那株植物上面開着一朵大花和一朵小花,正是海域聖蓮。
我不知道這是誰放的,但聞到它的那股清香,我就會想到之前我和君侯的血曾澆灌過它,說不定它的花香裏還帶有君侯的氣息。我将它插進最靠近我的瓶子裏,素手捏着它的花瓣好似可以捏出水來,可能是我将小花捏疼了,大花就主動探了下來,示意讓我捏。
我沒想到,這花竟也如此有靈性。我倒覺得它和并蒂蓮有點兒像,只是并蒂蓮有個極其凄美的愛情故事,而海域聖蓮并沒有。可我錯了,我最後随手查找了一下海域聖蓮的資料,卻發現海域聖蓮其實是兩千年前,七夜魔君和鲛人女孩夏冰死後的身軀所化,而七夜魔君本是海國的皇帝,全名為若七夜。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他本想成魔,卻遇到了一個阻止她成魔的女子。夏冰不管他怎麽對她,都義無反顧地跟着他,終換回了他心中善存的良知。可見她是成功的,也是幸福的……
我在想是有多深沉的愛,竟能讓七夜魔君散盡魔氣,最終化身為至真至善的花朵。我也會想,如果君侯入了魔,那他和白梓涵會怎麽辦?而我該怎麽辦?
海域聖蓮好像看出了我在想什麽,竟忽的向我探來,似乎是告訴我,什麽都不要擔心,就大膽地往前走,想太多,便畏首畏尾,不敢前行。它似乎還想告訴我,它會一直保佑我。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我以為。我總以自己的想法在揣測着其他人的想法,不知到底猜對了多少,又猜錯了多少。
寂靜的夜裏,我将這些事都寫在紙張上,白紙黑字,記錄了我的一段人生。
窗外一陣婉轉而又悲涼的笛聲傳來,我擡頭,便看見師父站在一株櫻花下兀自吹着笛,櫻花飄落的時節,他曾為白洛斌吹過一曲,現今卻物是人非。不知不覺中,我将手拂過眼角,落在我手上的竟是一滴眼淚。
最後,我落下手中的筆,在《終遇君》這部小說的最後一頁上,寫上了“未完待續”四個字。
作者有話要說:
連續寫了很多天,第一卷終于寫完了,可他們的故事完全還沒有結束,第一卷是女主在回憶,在寫東西,下一卷就是用第三人稱寫他們的故事,希望大家能夠習慣。
第二卷 寸金難買寸光陰(第三人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