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麗和陸達庚對陸越陵的成績滿意的不得了,尤其是在聽說陸越陵高二下學期曾大退步後,更是喜出望外。
“小遠,寒假咱們一家子出去旅游,來看看,想去哪個地方?海南怎麽樣?聽說冬天去三亞旅游是最棒的。”溫雅麗在茶幾上擺開花花綠綠的旅游宣傳冊,興奮地明蘇靖遠招手。
一家子出去旅游!
溫馨甜蜜的字眼,蘇靖遠低垂下眼睫,睑去憂傷,擡頭時,低聲說:“姨,我媽讓我過年去L市陪她,我想去走一趟。”
溫雅麗一愣,看陸達庚。
陸達庚也很意外,那會兒秦苓回來時,蘇靖遠明明連喊媽都不肯,這些日子也沒見他們聯系過。
到底是親生母親,血濃于水,養的再疼他,也抹不去血緣的牽絆。
“去吧,叔安排人給你買飛機票,一路上沒有手機聯系不方便,叔給你買個手機辦個手機卡,開學了不要帶去學校就行。”
蘇靖遠和溫雅麗陸達庚說的時候,陸越陵在房間裏埋頭學習沒聽到,晚上睡覺時聽蘇靖遠提起,猛一下從床上坐起來,眼睛瞪得渾圓。
“那個女人抛棄你不聞不問那麽多年,你還認他做媽?”
“非得要去嗎?要去多少天?我也要去。”
爬下床,咚咚跑到衣櫃前,把櫃頂行李箱拖下來,拉開衣櫃收拾衣服。
毛衣外套褲子一股腦往箱子裏塞。
“你拿那麽多幹什麽?我就走四天,年二十九走,初二回來。”蘇靖遠笑,過去把衣服一件一件又挂回去,行李箱放回原處,另拿了一個小背包,裝了兩套換洗衣服,“你不準去,好好學習,我可是年級第二,高考要報帝都Q大的,你那成績小心考不上。”
說到報考同一個大學,陸越陵立馬蔫了,粗聲說:“行,我不去了,不過可說好,加上路上走的時間,來回只能四天。”
蘇靖遠低嗯了一聲,算是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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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自上而下照在臉上,眼睫落下細小一圈陰影,遮去了他眼底的波瀾。
年二十九那天,蘇靖遠到飛機場乘飛機。
陸家一家三口一齊出動到機場送他。
檢票口,陸越陵粘粘糊糊,溫雅麗也是眼眶紅紅,連陸達庚都變得話唠,千叮萬囑,周圍經過的人都有些訝然地朝他們看。
“孩子第一次離家,不放心。”溫雅麗讪笑着朝一個注目他們許久的路人解釋。
“現在交通很方便,幾個月回家一次都行,不用太擔心。”那路人笑道。
溫雅麗笑笑,不好意思說只是走四天。
飛機在跑道上滑行後上升,耳朵陣陣轟鳴,心髒提了起來,天旋地轉,蘇靖遠死死掐住太陽穴,暈沉沉中想,要是陸越陵在身邊就好了,靠到他肩膀上,就不用這麽辛苦了。
才剛分開,思念已排山倒海将人吞噬。
L市地處南方,植物四季常綠,樹木花草荗盛,滿目蔥翠,大馬路很寬,高樓林立,蘇靖遠出了機場,随便上了一輛出租車,對司機說:“到離機場最近的一家賓館。”
他跟陸家人說秦苓要他過來陪她過年,其實自秦苓走後,母子倆從沒通過電話。
也不是只離開四天,他打算開學前一天才回去。
姚信元和王寧的事情雖然解決了,蘇靖遠卻從中看到,他和陸越陵一步走錯将萬劫不複的令人窒息的前路。
為了讓陸越陵對自己的感情漸漸淡下去,大學絕不能在一起。
這一次離開就是想先試着別日夜粘在一起,下半年分開時,陸越陵能稍微好受些。
chapter32
少了蘇靖遠,家裏一下子變得空蕩蕩沒有生機,房間裏靜悄悄的,形影相吊,陸越陵推開習題,煩躁地耙頭發。
一個字看不進去,更別提好好做題了。
“爸,媽,你們就不該給蘇靖遠買飛機票讓他走,你們要是不同意,他就不會走了。”陸越陵下樓,氣咻咻埋怨父母。
蘇靖遠走前就把家裏的年終大掃除搞好了,饒是如此,溫雅麗還是累得直不起腰。
“別說了,你當媽想給他走麽?”溫雅麗把果盤重重擱到茶幾上,嘆道:“養了那麽多年,巴心巴肺疼着,還是比不上那個把他扔了不管的親娘。”
陸越陵滿肚皮氣,溫雅麗也埋怨了,登時改口護短。
“什麽叫比不上親娘,蘇靖遠只是走四天,陪在你身邊的時間可比親娘多得多。”
“說來說去是我不對哦,都說女生外向,咱家可好,男生也胳膊肘子往外拐了。”溫雅麗失笑。
一家人叨念着,客廳的座機響了起來。
陸達庚接起電話,聽了幾句,眉頭微微蹙起,半晌說:“小遠現在不在家,等他回家了我讓他給你回電話。”
“誰找小遠?”溫雅麗和陸達庚一直伸長脖子。
“沒說誰,女人的聲音,可能是小遠的同學。”陸達庚說。
“在學校裏沒見蘇靖遠跟哪個女生走得近,怎麽找到家裏來了?”陸越陵嘀咕。
陸達庚不說話,繼續看報紙,過了一會兒,看看溫雅麗和陸越陵說起別的事了,起身上樓,進書房,關上房門,掏出手機悄悄給蘇靖遠打電話。
陌生的城市中,茕茕孑立只有自己一個人,身邊熙熙攘攘的人群,衣着光鮮的,行色匆忙的,笑容滿面的,都和自己沒半點關系。
沒有親人的城市,人潮的血肉之軀和鋼筋水泥樓房一般生硬。
聽到鈴聲,看了一眼來電號碼,蘇靖遠冷漠的面龐瞬間靈動直起來。
“叔。”
“小遠,剛才你媽打電話到家裏來了,找你。”陸達庚開門見山說。
蘇靖遠握手機的手一僵。
分別後,秦苓從沒往陸家打過電話找他,沒想到他剛離開,她便拆穿了他的謊言。
“你去L市不是找你媽,出什麽事了?”陸達庚關切地問。
蘇靖遠喉頭悶堵。
他撒了謊,陸達庚沒責備他,只是擔心他出什麽事。
真實的目的無法說出口,蘇靖遠沉默。
“是不是那個女孩有消息了?”陸達庚問。
哪個女孩?
蘇靖遠怔了怔,想起來,低嗯了一聲,說:“有人說在這邊看到過程雯,我就過來看一下,叔,當年她打電話給我時,我要是沒猶豫,馬上答應跟她見面,也許……”
這麽多年程雯始終沒消息,也許已經不在人世了。
蘇靖遠仰起來,陽光下,白淨的臉龐上淚水滑落。
“怎麽不告訴叔,叔可以幫忙找,你這孩子啊。”陸達庚心疼。
“她也許不想見以前認識的人,我想着,還是不要聲張了。”蘇靖遠低聲說。
蘇靖遠說着話慢慢走遠,他剛才站着的地方幾步開外,兩個女生捧着手機看偷拍的蘇靖遠的照片發花癡。
L市氣溫高,蘇靖遠只穿了一件休閑的羊絨薄衫,V領領口開得有些大,精致的鎖骨露了出來,完美的蝶翼弧度,異常性感。
“好俊好深情的男人,要是他喜歡的人是我,我死也願意。”
“那個叫什麽程雯的女人太可惡了,為什麽對他避而不見。”另一個女生說。
“要不,咱們幫幫他,幫他找那個程雯。”
“行,咱倆把壓歲錢拿一部分出來,幫他登尋人啓事。”
——程雯,我很想你,有人說在L市看到你,大年三十,我趕了過來,在陌生的城市走過一條條街道,盼着能跟你見上一面……
兩個小女生拟了聲情并荗的尋人啓事,自己讀着,被感動得眼淚汪汪。
只是出于對俊美的陌生男人的愛慕,兩個女生不知道,她們無意中救了程雯一條命,并且使她振作起來。
十六歲連初戀都沒談過的懵懂女孩,突然間失去了童貞,她不知道要拿起法律武器将傷害自己的男人繩之以法,她給暗中戀慕的男孩打去電話,祈求得到依靠和關愛,男孩的猶豫使她絕望。
從家中出來後,神思恍惚中,她被販賣婦女的人販子盯上,被販賣進深山老林。
生和死對她沒差別,她行屍走肉,三年半過去,L市公-安-局抓住了人販子集團的頭目,根據人販子的招供解救了一批被販賣的婦女,她也在其中。
才十八歲,如花的年齡,卻已心如槁木。
她不想回家,她害怕面對認識的還在上學的同學。
在看到那則尋人啓事時,程雯已經兩天沒吃過一口飯喝過一滴水。
看到尋人啓事,程雯活了過來。
程雯還是沒有回家,在L市找工作,到一家建材公司的門市做營業員。
很巧,她進的是秦苓的公司,秦苓聽到熟悉的鄉音,對她格外關注,見她雖然只有初中文化,可踏實肯幹,樸實吃苦,便存了心提攜指點,後來又把她帶到身邊親自教導。
年初二,從早上六點開始,陸越陵就開始一遍遍打蘇靖遠手機詢問他航班降落時間。
“我還沒起床呢。”上午,蘇靖遠含含混混用鼻音回答。
下午,蘇靖遠說:“家裏來了客人,我媽帶我跟客人應酬,可能晚點回去。”
晚上八點,他改口,說不回去了。
“那明天回來嗎?”陸越陵響亮的聲音低了下去,有股子陰森森的味道。
“明天看情況,我不在可不準偷懶,回去我要檢查你的學習情況的。”蘇靖遠笑道。
沒什麽好檢查的。
說好的初二回來卻不回來,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
陸越陵恨恨想。
一大早起床後就來到機場準備接機,誰知卻空等一天。
面前咖啡換了好幾杯好幾種,從熱騰騰的現磨愛爾蘭咖啡,到苦澀的摩卡,再也不想喝了。
又一班L市到來的飛機降落,播音員甜美的聲音用英文和國語交替提醒接機親友注意,陸越陵大踏步朝售票處走去。
晚上八點三十分有一班到L市的飛機,陸越陵毫不猶豫掏了身份證遞過去。
蘇靖遠擺弄着手機,屏幕暗下去,按亮。往上抛,接住,扔到枕頭邊,沒一會又拿了起來查看。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過去,陸越陵沒再打來電話。
也許已經回家了。
心底卻有個聲音告訴他不可能的。
蘇靖遠一動不動盯了手機好幾秒,拿起賓館裏的航班時刻表看了一眼,猛一下跳下床。
床頭櫃被撞到,啌咚響,上面的臺燈搖搖晃晃,蘇靖遠視而不見,飛快地穿好衣服,拉開門往外沖。
午夜到達的班機乘客行色匆匆,懶洋洋颠動着手機慢吞吞走着的陸越陵分外醒目。
淩亂削薄的短發,随意扯開了三個扭扣的襯衣,牛仔褲緊繃在大腿上,臂彎搭着一件風衣,強健的體魄和落拓散漫的形象使他看起來像一匹野性難馴的悍馬,蘇靖遠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腦子裏熏熏然如墜夢境。
擦肩而過,陸越陵按下手機號碼。
“我在L市的機場,快過來接我。”他惡狠狠說,也不管電話那頭接通了沒有。
背後傳來歌曲,他親手給蘇靖遠設置的來電鈴聲。
“輕輕的風,像舊夢的聲音。不是我不夠堅強,是現實太多僵硬……”
陸越陵僵僵轉頭。
蘇靖遠手裏舉着手機,風吹起他黑色的頭發,黑漆漆的眼珠子微有潤濕,帶着潮潮的綿軟的笑意,高挑眉看着他。
“我操!”陸越陵沖過去,恐怖的力道将蘇靖遠沖得直直退了五六步,直到抵到牆壁上退無可退才定住身體。
“你小子存心的是不是?就等着我過來找你是不是?我要是不來呢?”他惡狠狠說,鐵鉗似的一雙手掐住蘇靖遠肩膀,狂喜和憤怒混雜的情緒在通紅的眼眸裏湧動,驀地,低下頭,狠狠地咬住蘇靖遠的頸部。
很疼,疼痛中又有一陣陣讓人酥-軟的電流流蹿,蘇靖遠仰起頭,清潤的臉龐輪廓露了棱角,臉上現了痛苦而愉悅的表情,陸越陵一怔,掐住蘇靖遠線條漂亮的下巴俯下頭去。
溫熱的接觸只有一剎那,蘇靖遠從沉淪猛一下回神,用力推開陸越陵。
“走吧。”
他帶頭往外走,急促得像背後有猛獸追趕。
陸越陵沒有嘟嚷抗議,緊走了兩步一把抓住蘇靖遠的手,拉着他快步走,迫切之處,比蘇靖遠更甚。
蘇靖遠腦袋亂了,隐約覺得不妥當,這會兒,應該帶陸越陵到人多的地方,越多越好。
可是午夜的街頭人流實在不多,又是大過年,機場附近更加冷清。
“那邊有賓館。”陸越陵說,拉了蘇靖遠沖過去。
午夜,兩個英俊的男人投宿,只開一間房,前臺小姐看着渾身上下散發着迷人的荷爾蒙氣息的雄性手抖。
“快點。”陸越陵催促,抓過房卡,也不要客房服務員引路,扯着蘇靖遠直奔電梯。
“陸越陵,我們去吃宵夜吧。”蘇靖遠弱弱提議。
“不想吃。”陸越陵粗聲說。
走廊很長,兩人走得磕磕碰碰,地毯拖帶起,房卡插了好幾次才打開房。
房間裏有一股淡淡的空氣清新劑香味,像茉莉花香,窗簾拉開着,窗外淺淺的月光照射進室內,陸越陵猛一下把房門踢上,不由分說将蘇靖遠推按到牆上。
chapter33
胸腔裏有一只小獸在上跳下蹿,鼓噪叫嚣着,想做些什麽,又迷迷糊糊不知要怎麽做,視線裏蘇靖遠白皙修長的脖頸在朦胧的光暈裏清潤如玉,上淡紅幾個牙印,那是他在機場時咬的。
“蘇靖遠……”陸越陵咽口水,饑渴得厲害。
如果面前是個女孩,他看過碟片,知道該怎麽做,可是蘇靖遠是男人,他糊塗了。
兩人離得很近,呼吸交纏,陸越陵唇上面暗青色的一圈胡子絨毛在半明半寐裏有些茬硬,陽剛味刺得蘇靖遠心口發癢。
蘇靖遠有些慌,想後退,背後是牆壁,退無可退。
一雙腳像踩在懸崖邊沿,面前是黑洞洞的魔魅入口,可怕的是,明知一腳踩空将會萬劫不複,理智卻脫了控制,迫不及待地想被那巨大的力道吸裹進去,迫不及待想品嘗那股将人焚燒成焦炭的快活。
陸越陵赤紅着眼看着蘇靖遠,目光一會凝在臉龐,一會兒脖頸,寸寸掠奪,沒有具體目标,什麽都想做,又不知如何下手,該怎麽得到自己想要的。
蘇靖遠渾身燥熱,搭在陸越陵後背上一雙手手心濡濕,緊張,又莫名地開心激動,暈陶陶輕飄飄,身體忽而硬繃,忽而酥-軟。
……
陸越陵很興奮,蘇靖遠脫力虛軟,所能做到的僅是在陸越陵想去吻他嘴唇時低喘着躲開。
窗外月光消退,室外更暗了,模模糊糊只有一團暗影,少年對性的渴求和向往沒有受到影響,因為看不清,誘惑更大,蘇靖遠無法抵擋、無從抗拒。
“真爽……”陸越陵低叫,去扯蘇靖遠褲子皮帶,要投桃報李。
蘇靖遠周身激顫,顫抖着,用盡了渾身力氣才拽住陸越陵的手。
“你過來有沒有跟姨和叔說過?”他問,側開頭竭力裝出平靜的樣子,從褲兜裏掏出手機作勢打電話。
陸越陵怔了怔才回神。
“為什麽這時候說這個。”他埋怨,皺着眉頭不悅地瞪蘇靖遠。
蘇靖遠一把推開他,把房卡插-進電源開關裏。
一室燈火,明亮的燈光下,陸越陵修長筆直的一雙腿,還有泛着水色的……格外刺-激視覺,蘇靖遠不敢看,走到窗前打電話回家。
嘟嘟一聲又一聲鈴聲接通,許久卻沒有人接聽,看不到背後的陸越陵,也能感覺到讓人心虛的滾燙的視線。
跟那一回說要跟秦苓離開陸家到L市不同,這一晚的情況失控如脫缰的野馬,牽不回正道上,蘇靖遠一只手勾劃着窗玻璃,不知道回頭直面時,怎麽糊弄陸越陵。
想要分開讓感情冷動下來,誰知陸越陵追了過來,他們之間那層窗戶紙,比分開前更薄了。
蘇靖遠摁熄陸宅的電話,轉而拔打高海洋的手機號。
短促的一聲鈴響後,那邊接通了。
“喂,哪位?”高海洋懶洋洋問。
“新年好!”蘇靖遠咳了一聲清嗓子。
心情還在激蕩中,聲音沉暗裏帶着嘶啞,緊繃着,像他此時的身體,腰身線條緊致勁瘦,柔軟順服的羊絨衫松松挂在身上,十分性-感。
高海洋愣了一下,好半晌,無力地問:“你們……你和陸越陵在一起了?”
蘇靖遠不答,緊攥着手機。
“失控了,找我救場是不是?”高海洋瞬間明白過來,鼻腔裏冷哼了一聲,刻薄地說:“依我說,你也別控制了,每次看你那個苦苦禁-欲煎熬着的樣子,連我都想扒掉你的褲子。”
嘴裏不饒人,話鋒一轉,卻馬上說:“把手機給陸越陵。”
“高海洋,我很忙,沒空跟你聊天。”陸越陵大刺刺說。
忙什麽呢其實糊塗,被涼拌了這會兒,腦子裏更迷糊了,只是仍迫切着,其他什麽事都不想幹,只是攬着蘇靖遠,把剛才想做的事接着做下去。
“大過年連拜年電話都不給我打一個,我要跟你說話還不聽,是不是不認我是哥們了。”高海洋冷笑。
多年的朋友,怎麽掐陸越陵七寸他心中有數。
“胡說什麽,我這不忙着嗎?誰不當你是哥們了。”陸越陵講義氣,一聽高海洋提哥們不好意思挂電話了。
“告訴你件事,我昨晚從一個酒吧出來時帶了一個女人去賓館開、房……”高海洋繪聲繪色描述,從女人的吟哦,乃至紅唇,以及細白的腿,高聳的胸,一直說到隐秘的與男人不同的部位。
“你不喜歡那女人吧?幹嘛要跟人家那樣做?”陸越陵聽出重點,興趣缺缺。
“你太純潔了,男人嘛,逢場作戲有什麽。”高海洋猥亵地笑了笑,說:“趕明兒我帶你去開開眼界,保證你以後樂不思蜀。”
“不要,我有蘇靖遠了。”陸越陵不假思索說,語畢,呆住了。
蘇靖遠進衛生間了,閉合的衛浴間磨砂玻璃門透着修長的身影,上方大紅中國結喜慶熱烈。
“蘇靖遠是男人,是兄弟,你怎麽能有這種想法?你不會是把他當女人看待吧?雖然他長得秀潤清雅,然而不折不扣是個男人,像對女人那樣對待他那可是折辱他,你可別有這種想法,不然,兄弟都沒得做了。”高海洋大笑道。
笑聲鼓噪沖擊着耳膜,陸越陵怔呆呆挂了電話。
——剛才那樣子對待蘇靖遠是在折辱他,不能有那種想法,不然,兄弟都沒得做了。
那股子激蕩快活還在胸腹間震蕩,還想再次感受。
可是,如果那麽做就沒法做兄弟了,那就不能再做了。
他們開的标間,有兩張床,洗過澡後,陸越陵沒有巴着蘇靖遠不放,悶聲不響躺到另一張床上。
夜燈下,他抱着被子,苦惱地翻來滾去,蘇靖遠緊攥着被子,用盡全力才控制住自己沒有走過去把他抱住。
從L市回家,至開學後,陸越陵好長時間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蔫頭搭腦,心事重重。
“喲!電線杆也懂得思春啦?”王寧怪笑着,蹿到陸越陵面前,伸手在他面前擺動,調弄挑-逗他。
“滾你丫的,你才思春呢。”陸越陵罵,拔開王寧的手,轉動着鋼筆,無精打采看着習題。
蘇靖遠知道他有什麽心事,卻無能為力。
作業更多了,各科老師誰也不甘落後對學生進行了疲勞轟炸,優的要争取更優,後進的要争取先進,作為重點班的一班更是被關照的重點,每天厚厚一摞試卷,無數習題要做。
“如果不是要跟你一起報Q大,我就不做了,累死了。”陸越陵不只一次埋怨。說完了,看看埋首苦讀的姚信元,又皺起眉頭繼續做。
年級前二十的競争相當激烈,要前進一個名次付出的精力和時間無法估量,姚信元一直勻速進步着,陸越陵壓力巨大,有時甚至悄悄盼着蘇靖遠的名次能跌一跌,自己就能和他站在同一個階層了。
“咱們四個人一起報Q大吧。”姚信元不再提他和蘇靖元報同一個學校,轉而說四個人。
一模時,寝室四人均在前二十名中,雖然王寧和蘇靖遠仍然以一騎絕塵的姿态遙遙領先,可姚信元是第八名,陸越陵是第二十名,總分差距縮小了很多。
“好啊!”王寧一慣的無心無肺,手裏捧着本《笑傲江湖》看得津津有味。
陸越陵皺了皺眉,不高興,卻也沒說什麽。
Q大那麽大,到時不和他倆報同一專業就行了,同一寝室肯定不要的。
他一直覺得,姚信元對蘇靖遠心懷不軌,想跟自己搶食兒。
新世紀初期,填志願不像後來出來成績後才填,都是估摸着自己的成績在高考前就填了,蘇靖遠悄悄找了顧筱同,說自己想避開陸越陵,填一個和Q大所在城市天南地北的學校。
王寧和姚信元的淫-亂事件後,蘇靖遠和顧筱同之間有了模糊不清的默契,蘇靖遠隐隐覺得,顧筱同和高海洋,和他,是同一類人。
“行,你考慮清楚就可以,老師幫你。”顧筱同嘆了口氣,看着蘇靖遠的目光藏着淡淡的憂傷。
chapter34
蘇靖遠背着寝室的人改了志願,而姚信元卻被父親逼着放棄了上Q大的打算,而是報了本市一所商學院。
“我爸說,讓我上大學後周末和假期就到公司裏幫忙。”他看着窗外,眼神茫然。
本市的這所商學院錄取分數極低,以一中的成績,年級第一百名都能考上,他這一年的努力成了笑話。
“看來我只能也報本市了。”王寧大筆一揮,報了本市的醫科大學。
帝都Q大是國內的NO.1,各學校都以每屆多少個學生考上Q大為宣傳點,結果居然只有最沒可能考上Q大的陸越陵報了Q大,校領導氣得吹胡子瞪眼,給顧筱同施壓,要求他找學生談話。
顧筱同分別找了姚信元和王寧談話。
姚信元的父親專-制霸道,他沒有反駁的能力。
王寧從來不把前途當一回事,顧筱同跟他談話時,他一忽兒單腿撐地,一忽兒彎着腰扒到辦公桌面上一派弱柳扶風狀,顧筱同也無可奈何。
“兒子,只填Q大一個志願會不會太危險了?”溫雅麗問陸越陵。
“沒有第二選擇,蘇靖遠要報Q大,我難道還能去別的學校?”陸越陵煩躁的抓頭發。
為了節省洗頭發的那點兒時間,他的短寸頭理得更短了,硬茬茬像一根根木刺。
高考兩天結束,回到家中,陸越陵栽倒床上,悶頭睡了兩夜一天,第三天起床後,抓着蘇靖遠一道一道題對答案,而後,長聲狂笑,打電話到處通報。
“哈哈哈哈哈我超水平發揮,我一定能考上Q大。”
“瞧這孩子,跟範進中舉一樣。”溫雅麗又喜又擔心。
“爸,你找找關系,我要跟蘇靖遠同一個寝室。”還沒接到錄取通知書,陸越陵已計劃起開學後的生活。
陸達庚的權力範圍伸不到帝都。
秦苓給的那張卡加起來已有了五十萬元,陸達庚想了想,兩個孩子要在帝都上學四年,不如給他們在學校附近買套房子住。
“要一居室還是兩居室?”他問陸越陵和蘇靖遠。
“一居室吧。”
“一居就行了,買兩居幹嘛。”
蘇靖遠和陸越陵同時說。
這麽大的孩子為什麽沒有保護個人隐私的想法?
陸達庚隐隐覺得不妥,閃念而過,沒有細究。
“爸,你給錢就行了,我們大了,應該自己學着拿主意。”陸越陵不想陸達庚給他操辦,他要和蘇靖遠兩人置買他們的第一套房子,自己裝修。
“翅膀硬了不要爹媽了啊,白疼了。”溫雅麗叨念,拗不過,往秦苓給的那張銀-行-卡裏又存了一百萬,湊了一百五十萬,把銀-行-卡給了蘇靖遠。
陸越陵和蘇靖遠上帝都沒有乘飛機,而是買火車票。
蘇靖遠生活習慣儉省,陸越陵則是想體驗坐火車的滋味。
高海洋聽說了,打趣道:“坐火車有什麽好體驗的,趕明兒你去農村坐坐牛車,一路巅簸,泥土路上不時出現一堆牛糞,蹿出來一條狗幾只雞一群鴨子,那才好玩。”
“聽起來不錯,今年暑假我得和蘇靖遠裝修房子沒空,明年我們就去,到時給我們介紹個地方。”陸越陵樂滋滋說,沒聽出高海洋話裏的調侃和同情。
方志浩手眼通天,高海洋從他那裏聽說了,蘇靖遠高考志願根本沒填Q大,而是與Q大一北一南遙遙對望的G市的理工大學。
以蘇靖遠的成績,填報這所大學完完全全的低就,他選這一個學校顯而易見,圖的只是跟Q大離得遠。
站臺上人群擁擠,摩肩接踵,背着沾着灰土布包的粗魯的工人,還有腰圓腿粗的婦女是擠搶的好手,清清爽爽的蘇靖遠在人群裏變得脆弱,陸越陵開始跟他一樣不跟人争,後來看形勢不對,也加入拼搶的行列,一只手攬着蘇靖遠的腰,一只手圈成圓護着他,半抱半擁跟着人流擁進火車。
車廂比站臺更擠,暑假車票緊張,陸達庚要找人給他們買卧鋪票,陸越陵要體驗生活,又急着去帝都,随便買的坐票,許多買站票的人都擠在硬座車廂裏,陸越陵開始還半圈着蘇靖遠,離了有一絲縫隙,後來便整個緊貼在蘇靖遠身上。
突然間,喧嘩的人聲遠去,他們的座位就在幾步之遙,兩人卻一齊僵住,不再往前擠。
不知什麽時候,陸越陵身體起了反應,這會兒,貼着蘇靖遠後臀的地方灼熱堅-硬。
蘇靖遠全身僵直,微微绻縮身體,血液直往腦門湧,而後又往下,集中到某個在這樣的地方不應該有異樣的部位。
“不能這樣!”蘇靖遠對自己說,卻無力地發現,自己挪動不了分毫。
陸越陵的手臂圈得很緊,而他們的身前和身後,那麽多的人,無從挪動。
腦袋罷工停滞,感知墜進欲-望的無底深淵中。
火車哐當哐當開了,人群因慣性往前撲,陸越陵幾乎是半騎在蘇靖遠後背上,薄薄的T恤被汗水泅濕了,牛仔褲也未能阻隔強烈的進犯,蘇靖遠感覺到陌生的鮮明的形狀,喘-息沖到唇邊,火一般滾燙。
陸越陵的手順着蘇靖遠的腰線游移。
周圍那麽多人,驚懼和禁忌雙重刺-激,蘇靖遠覺得自己要瘋了。
陸越陵的手從腰側往前探,落在蘇靖遠拴褲子的皮帶。
他想幹什麽?脫自己的褲子?還是往下摸?
哪一個猜測都讓人瘋狂,蘇靖遠差點喊叫出聲。
火車提速了,車頭的方向改動,前進的那一頭變成後退,蘇靖遠随着慣性往後仰。
潤白的一截脖頸,折成半彎曲的弧度,素淨清雅的臉龐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微有惶恐,陸越陵腦子裏一片空白,短促地喘-息了一聲,大手往蘇靖遠褲子裏面探去。
激烈的電流沖向周身每一個毛孔,蘇靖遠身體哆嗦激顫。
“各位乘客請注意……”播音聲公式化的聲音震醒了糊成一團的腦袋,蘇靖遠狠咬牙,猛一下推開陸越陵往前擠。
有些粗-暴地攆走坐在他們座位上的人,擁擠與喧嘩還在一旁,卻已是看客而不是其中的一員,方才的迷失也成了天邊的彩虹,漸漸消融在暗灰的天空中。
蘇靖遠看向車窗外飛快閃退的景物,沉默着,一路上,一句話也沒說。
陸越陵遞水,他靜靜接着。
餐車經過,陸越陵買了飯,他打開吃,不抗拒,也不熱絡,像只是對着認識的普通交情的人。
“我把蘇靖遠得罪了,怎麽辦?”上大學了,手機不可或缺,高三寒假時買的手機成了随身配置,陸越陵掏出手機,苦惱地給高海洋發信息。
“涼拌。”高海洋秒回了兩個字。
“別廢話,要你這個兄弟幹什麽,快幫我想想辦法,怎麽哄他開心。”陸越陵氣得想罵娘。
高海洋心道,過不了多少天,錄取通知書下來,你就不想哄他了,甚至還想把他剁成肉醬。
方志浩去G市了,美其名曰考察,要在G市開分公司,高海洋知道,他只是将一年前就布下的網拉到G市去。
蘇靖遠能堅持住不落進方志浩的陷阱嗎?
高海洋有些擔心,又有看戲的幸災樂禍。
蘇靖遠不是馬大哈凡事不往心上放的陸越陵,他不打算提醒蘇靖遠。
方志浩精心籌謀,耐心地等待了一年,想得到的,是蘇靖遠的心而不是身,不會用下藥等卑鄙手段,蘇靖遠如果迷失了,怨不得別人。
如果沒迷失……高海洋搖了搖頭,覺得很難。
如果他和陸越陵在一起,自然不會被引誘,可是他選擇遠離陸越陵,他們一輩子不可能在一起了,方志浩是個充滿魅力的男人,年輕英俊,事業有成,調情手段一流,床-技動人,他沒理由不動心。
二十世紀初期帝都的房價還不是很貴,雖然Q大附近的房子很搶手,兩個年輕人志在必得,舍得花錢,還是如願買到了一套房子。
陸越陵原來的想法是買套一居公寓,看房的過程中又改變了主意。
“反正就算買二居三居,還是兩個人睡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