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魯順心說完之後, 文家祺下班後就又去醫院看了趟王志,魯順心當然也跟着他一起,不過她沒有見到王志。
文家祺說:“你在外頭等我, 我很快就下來。”魯順心答應了,文家祺上去之後, 她就在醫院進門的大堂裏找了個椅子坐下來, 周圍人來人往, 亂糟糟一片,人人臉上都帶着一種急迫的神色,她覺得自己離他們很遠, 她專心地望着文家祺離開的方向, 突然感到一種安心。
沒多久文家祺就下來了,他起初沒看到她,邊走邊到處張望, 魯順心覺得他樣子看上去比平時順眼得多,她就默默看了一會兒, 之後才站起來自己走到了他眼前。
文家祺皺眉看着她, 想說什麽又憋回去了。
魯順心問:“王志說什麽?”
文家祺說:“出去再說。”他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一路上, 魯順心都眼巴巴地望着他,文家祺很是滿足, 可想想她是為了別人才這麽求着自己,又有點兒惱火。
他就故意冷着臉, 上了車也不說話,裝出一幅不耐煩的樣子, 想叫她難受一會兒。
可魯順心誤會了他的意思, 她說:“王志是不是不肯?”
文家祺忍不住轉頭瞪她一眼, 洩了氣,也是,他自讨沒趣,她怎麽難受呢?
他沒好氣道:“他憑什麽不肯?他以為他是誰?”他邊說邊拿眼角瞟她。
魯順心沒當回事兒,追問:“那淩曉靈沒事了吧?”
“嗯!”文家祺憤憤答應,發出的聲音就像被人打了一拳又痛又得忍住的悶叫。
魯順心笑道:“謝謝你。”
文家祺冷哼一聲沒搭理她,過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就這時候知道謝我。”
魯順心當沒聽見,她看着前頭問他:“要去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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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家祺不說話,閉嘴開車。
魯順心又問:“你要去哪兒啊?”
文家祺氣呼呼地開口:“幹嘛?怕我把你賣了?”
魯順心淡定地看着他:“我賣不出去,沒人要。”
文家祺沒理她,就帶着氣在那兒悶頭開車,魯順心也沒再開口,只看着前頭的路。
車子轉過一個路口後,魯順心看見了熟悉的街道,同時她也聽見了旁邊的文家祺小聲地說:“我就是個傻子。”
魯順心看着他,心裏一點兒沒把他這句話當真,她早看出來,一般說自己傻的都不是真傻,有的甚至還很精明。
文家祺只是覺得自己可憐。
這可憐是她造成的嗎?文家祺肯定覺得是。
魯順心認為不是,她覺得文家祺的可憐完全是因為他自己。
王志在醫院住了兩天就出來了,他盯着腦袋上還未愈合的傷口回了公司,引起了不少圍觀,他還到魯順心的辦公室來露了一面,氣度大方,像是來炫耀的,大家都對他表達了慰問關心,只有魯順心沒有理會他,他一進來,她就端着杯子出去了,态度明顯至極,王志只當沒看見,其餘人也裝着不知道。
淩曉靈還是沒有來公司,她已經辭職了,就在王志到公司來的前一天,魯順心接到了淩曉靈的電話。
“我想謝謝你,可又說不出口。”她的語氣變得很冷淡,“畢竟我今天這樣,你也出了份力。”
魯順心默不作聲,只聽她說,她早就察覺到淩曉靈有許多話想對她說。
“你剛到公司來的時候,我根本沒有把你當回事,甚至有點喜歡你,因為你很巴結我,站在你身邊時我得到襯托,後來你學我穿衣服,模仿我的樣子,我覺得很煩,但又有些滿足虛榮心,再之後,王志告訴了我你和文總的關系,我想不通,憑什麽是你?你穿着名牌鞋子都像是偷來的,一個模仿我的贗品居然比我過得好,我難受極了,我想不該是這樣,我不可能不如你。”
“所以你才和王志在一起?”
“···我試過接受他 ,但是最後發現我對他只有厭惡,我做不到違背自己的心,我沒你那麽幸運。”
幸運?魯順心不知道這幸運從何談起,也許因為文家祺比王志更有錢。
“我馬上就要離開這裏了,我建議你盡快物色一個新的人選模仿超越,免得措手不及···”
淩曉靈越說越難聽,魯順心卻全沒有放在心上,她說:“我一直把你當朋友!但是我知道你不是···”
淩曉靈安靜下來,她嘆了口氣,誠實地說:“我們是兩類人,我沒辦法跟一個事事不如自己的人做朋友。”
魯順心輕聲說:“我知道···我祝你一帆風順,前程似錦。”
淩曉靈沉默片刻後開口說:“你也要好好過,我會比你過得更好。”
這是淩曉靈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她不知道淩曉靈去了那裏,她也不打算去問,她知道,淩曉靈以後再也不會聯系她。
淩曉靈走後,魯順心并沒有獨來獨往,她和同事相處得越來越好,不過她現在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她不知道文家祺知不知道,她沒有和他說這件事,她現在變聰明了很多,知道哪些話能對他說哪些話不能對他說,文家祺總能曲解她的意思,他的樂趣就在于此。
不過文家祺最近脾氣也的确是越來越急,他自己也知道,他近來被結婚這件事逼的焦頭爛額。
他和朱薇瓊的婚禮日期已經定下來了,幾方考慮商榷後定在了新年的第一天,也就是兩個月之後。
選在新年第一天結婚,似乎也暗示了婚姻的意義,他的人生将從婚姻開始劃分:結婚之前和結婚之後。
朱薇瓊已經在看婚紗,問他意見,他頭腦裏面跟婚紗一樣白成一片,只能糊裏糊塗地稱贊,說好。
朱薇瓊還計劃了蜜月要去哪裏,房子要重新裝修,她說了很多事,但他沒有仔細聽,因為越聽越害怕。
見到魯順心時,他的害怕也沒有減少,但是那是和面對朱薇瓊時另一種害怕,他想抱緊她,卻更想推開她。
有時他會有種沖動,把自己和朱薇瓊的婚事告訴魯順心,但當她看着他時,他就又失去了勇氣,他竟然覺得她就在等他這句話,就在等着這個時刻,一旦他說出口,她就會做出決定,她現在有了這樣的權力。
幾天後,文家祺和朱薇瓊回家吃了頓飯。
文家秀也在家,文家祺對她正眼不看一眼,态度惡劣十足,但是她卻一反常态,變得友善了很多,連對着朱薇瓊都親切極了,朱薇瓊沒辦法像文家祺那樣對她視而不見,只能加倍地笑臉相迎。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朱薇瓊看着文家秀就想起這句話,她過去還有些同情她,現在那一點兒同情全被她的言行消磨殆盡了。
實話實說,她最近時不時會想到文家秀,每次都是心緒不寧,因為上回她突然找來,本要告密突然又變成下咒,她說她和文家祺很般配,那語氣像個巫婆,人一旦知道點什麽秘密,就容易變成神棍,作預言作詛咒都是自然而來的。
更有趣的是文家祺的反應,朱薇瓊已經确定文家祺瞞着她在進行什麽事,很大概率與另外一個女人有關,他被另一個神秘人牽動身心,總是有些可笑的反應,根本遮掩不住,她已經看膩了。
說實話,她其實并不太在乎文家祺到底做了什麽,她可能好奇,但那純粹是對文家祺另一面的好奇,她甚至對那個“第三者”也有好奇,但那只是女人的本能,也許帶着一點敵意,但絕不至于歇斯底裏,她知道自己這樣的反應似乎有些不太符合期待,不太正常,但這是她真正的想法,她甚至依然想和文家祺結婚,這件事并為影響她這個決定,她和文家祺結婚從來不是因為他有多愛她,而是因為他們相處起來确實很舒适,這才是最難得的。
她認為人其實很像機器,沒有任何機器敢說自己是完美無缺的,外部的瑕疵先不提,內部的運行也無法做到遵循邏輯,再高深的機器也會出一些離譜低級的錯誤,這是無法避免的。人也同樣,人沒辦法只做對的,正确的事,人就是會知錯犯錯,就是會反複踐行已經被确認有害的經驗,甚至她确認人這種機器要想正常運行,最優先的條件就是要允許他發生bug。從錯誤中得來的能量巨大,經久消耗,“瘾”字就是為此發明。
文家祺現在就在成瘾中。
他昨晚又沒有回來,音訊全無一夜後他連個令人信服的解釋都給不出,就像一只吃得頭昏腦的老虎,只想懶洋洋地躺下。
朱薇瓊發現,文家祺現在對她的戰略是,濃情蜜意一段,再消失一段,間隔規律,他覺得這樣就足夠安慰她,應付她,她他這樣的态度感到不滿,暴露出來的蠢态也令她難以接受。
男人自作聰明和犯蠢哪個更難忍受?朱薇瓊覺得都很可怕。
但她比較擔心文家祺會做出一些蠢事,比如突然反悔說不結婚了,這件事才是最令她擔心的。
朱薇瓊看着身邊的文家秀,她覺得自己有責任,為文家祺戒除一番。
他們的生活該回到正軌上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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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如何、依依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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