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頓飯吃完已經是九點, 朱薇瓊突然說要要去和同事拿一下教案,文家祺要送她去,她也說不用叫他先回家休息, 文家祺心裏感激又慚愧,看她坐上車, 才又開車趕去醫院。
等他到醫院時, 魯順心卻不見蹤影, 病房裏只有魯軍一人,還有一個護工。
魯軍已經睡着了,護工告訴他, 魯順心八點多就走了。
文家祺忍着氣, 出來又給魯順心打電話,半天沒人接,那嘟嘟嘟的動靜聽得他越來越燥, 揚手就把手機往地上一砸。
車上朱薇瓊左眼皮直跳,她手按在眼睛上才終于止住, 她給葛俊彬打去電話, 說自己要過來,他十分高興。
挂了電話, 她又打開那張圖片來看,她望着圖片裏的自己,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睡着時是什麽樣子,如果這張照片換個背影, 她也許會把它保存下來。
朱薇瓊猜葛俊彬也許沒有惡意,他只是覺得好看, 只是想叫她高興, 所以才會這麽做, 他體會不到這張照片對她來說存在着什麽威脅,他從來沒有得到權力去威脅別人,他一直在被威脅,所以才對此不敏感,但她不一樣,她是女人,她天生對此警惕,也許葛俊彬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他拍下這張照片的動機,但她察覺到了。
朱薇瓊來到酒店,葛俊彬一直等着她,他們倆人在房間裏點了食物,吃完之後又是一番柔情蜜意。
等葛俊彬去洗澡的時候,朱薇瓊在外頭悄悄打開了他的手機,她知道他的密碼。她在手裏翻找出了不止一張自己的照片,有的是她睡着時,有的是她清醒時拍的,大都是她在茶館兒裏坐着的畫面,她望着電腦,根本沒注意到葛俊彬正在拍她,那時他在吧臺後面。
他把她拍得很美,幾乎是超常的美,他不是那種胡亂照得,他珍而重之地拍下了他眼中的她,但朱薇瓊實在是感動不起來,雖然這些照片看起來像是對她的喜愛,但是她依然對他的行為感到難堪,她讨厭他這種帶着窺視似的角度,她恨不得立刻把他的手機砸得稀巴爛,但她不能這麽做,她克制着,删除了那兩張比較裸露的照片,其餘的都沒有動,之後她就坐到了沙發上,看着洗手間的門,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直到葛俊彬開門走出來時,她才露出一個笑容。
。
魯順心這邊到家時已經快十一點,她一進門就拉了窗簾去洗澡,手機放在包裏根本沒拿出來,而且因為今天一天在醫院,怕吵着人,她還開了振動模式。
洗完澡之後,魯順心才把手機拿出來,她看到文家祺的未接來電立刻就打回去了,可是卻打不通,一直提示關機,她只好發了條信息過去解釋。“我不舒服,先回來了。”發完後,她就握着手機躺在床上,等着回信。
其實她是因為月經突然來了才回來的,肚子痛得她快暈過去,內褲上也沾了一大塊,實在是難受,這才急着回來洗澡換衣服,她經期一直不太規律,一會兒早一會兒遲,每次來得第一天都疼得要命,只能躺着,這次尤其疼得厲害,下半身就像泡在涼水裏一樣冷冰冰的,她只能自己拿手捂着。
為了轉移注意力,魯順心把手機打開放歌,開到最大聲音,她睜着眼睛,在屋子裏到處看,她發現葛俊彬帶走了一個行李箱,鞋架上空了一大半,他真的只把鞋拿走了,她想笑,卻疼得咧嘴,也對,除了鞋也沒什麽好拿的,這屋子裏其餘的東西也不是他的,當然也不是她的,都是房東的。她躺着的這張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躺過,聽房東說在他們之前住這兒的是一家三口,魯順心胡思亂想着,三口人都在一張床上睡,怎麽睡得下去?
葛俊彬今天還給她打了一千塊錢,就在她從病房裏逃出來之後,他像是有感應似的,給她轉來了錢,還給她發了條信息,只有再見兩個字,看上去煞有介事,魯順心覺得莫名其妙,她沒有回他,只收了錢,她打算拿這錢安個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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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順心痛得頭發昏,恍惚間聽到敲門聲,她開始以為是隔壁,可那敲門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咚咚咚地飽含怒氣,她猛然醒過神來,再一聽,才确定是自己門口傳來的,她強打起精神從床上起來,走到門口一看發現門都在震,她握着門把手問道:“是誰?”
外頭安靜半晌,傳來一句咬牙切齒的“開門!”
魯順心對這語氣太熟悉,她猶豫了一瞬還是打開了門。
門外站着一臉煞氣的文家祺,眼神陰得瘆人,直直地盯着她。
魯順心和他一對視就下意識地要把門關上。
文家祺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擋住了,他用力把門往裏一推,魯順心也回過神來,松了手,人往後退了一步,他就這麽走了進來,反手把門一關。
魯順心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只站在原地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你怎麽知道我住在···”她話沒說完文家祺就又推了一把,這次推的是她,他下了狠力,一下子就把她推到了地上。
屋子裏太小,魯順心後腦勺磕在了床沿上,痛得叫了一聲。
“裝!你最會裝!”文家祺道,他又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扯起來,扔到床上。
魯順心耳朵裏聽見蜂鳴似的聲音,她從床上撐起腦袋,看着文家祺,只覺得他像個鬼。
文家祺倒上來,壓在她身上,魯順心掙紮了一下,他就像幅鐵铐子,把她手腳給死死箍住了。
“你幹嘛···”她還想說話,可文家祺不要她說,他的嘴貼上來吞噬了她的聲音,連她的呼吸他都要做主。
他想要主宰她的一切,他覺得該是如此。
文家祺很興奮,動作越來越粗魯,就在他的手不斷向下摸索時,魯順心突然僵住了,所有的反抗都停了下來,她僵直地躺在床上,像突然死過去了。
與此同時,文家祺的手上也摸到了一抹黏膩,他一愣,抽出手一看,手指上都是血。
他錯鄂地擡起頭,魯順心滿頭的汗,臉色慘白,眼裏火苗一閃,突然狠狠朝他臉上“呸”了一口。
文家祺被噴了一臉口水,但他卻只是眨眨眼,他呆呆地看着她,她別過頭,眼淚順着眼角流下來,滴到床墊上打出一個濕印。
文家祺松開她,從床上起來,他站了半天,魯順心還躺着不動,他又伸手去把她拉起來。
魯順心沒反抗,但一坐起來就把他的手甩開了。
她低着頭,文家祺連她的臉都看不清,只看到她頭頂上的發旋兒,她的頭發又黑又多,就像一張織得極細密的網似的,只叫人想要去撈一撈,他忍不住伸出手,看到自己還沾着血的手指,只好又放下。
“我叫你等我的。”他說。
魯順心沒有理他,她連頭都沒擡。
“你擡頭看着我!”
她反而把頭垂得更低。
文家祺氣急,可他不敢再逼她,他猶豫再三,只得自己蹲下去。
他蹲在床邊,仰頭看着她,他總算看到了她的眼睛,她的眼裏是一片冰冷,連眼淚都沒有了,就像兩塊透明的玻璃。
他害怕起來,喃喃說了聲”對不起。”
魯順心毫不理會。
“也許你不信,但我想···我是愛你的。”他說出這句話時感覺自己像是被人踩到了腳下,他臉上發紅全是因為羞恥。
“你愛我?”魯順心卻絲毫體會不到他的犧牲,她震驚得差點笑出來,她不知道愛是這樣的,如果這是愛,那世界上所有被愛的人都該生不如死。
文家祺心如死灰,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麽證明:“我聽過一句話,愛在冠名前就已存在,愛是不分貴賤,人人皆可獲得的寶物。”
“相信這句話的人都是傻瓜。”魯順心冷冷道。
文家祺道:“我原來也是這麽想的,我覺得愛就是分高低,分貴賤,愛需要理智來辨識,不可能是人人都能得到。”
“但我現在開始相信這句話了。”他朝她微笑,可等她看過來時,他卻又低下頭來。
“你一開始就很讨厭我。”魯順心還記得當初他對自己毫不掩飾的厭惡。
文家祺承認:“的确是。”但那種強烈的厭惡也許只是因為強烈的吸引,他知道自己不該被魯順心吸引,所以才會如此厭惡她,算作抵抗的一種。
魯順心一臉困惑地看着他。
文家祺解釋道:“人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動物在感受到威脅時都會逃跑。”
魯順心默然無語,她并沒有被他的話打動,她仍然懷疑他嘴裏的愛。
“你說過我樣樣都不如別人。”
“···你也許有優點,但我的确是被你的劣質吸引的。”文家祺陡然發現自己說出了一個殘忍的真相,他不是愛上了她的好,而是愛上了她的壞,她的壞使他完整,也許他潛意識裏就在尋找這樣一個伴侶,她不需要聰明才智,不需要任何批判才能,她不用和他齊頭并進,更不需要和他在靈魂上有什麽共鳴,他甚至不需要她理解他的話,他可以在她身邊放松,徹底癱瘓,只發洩自己,只得到罪惡又輕忽的快樂,他要追逐的也許只是一種墜落的東西。
“那你愛朱薇瓊嗎?”魯順心突然問。
文家祺道:“我尊重她。”
魯順心若有所思。
文家祺突然把頭靠在她的膝蓋上。
“對不起,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說這句話。”他用盡了畢生的真摯。
但魯順心不相信,她知道他自己也不信。
作者有話說:
一別兩寬是不可能的,本愛狗血人士最恨這詞兒,我留小文一條狗命全為折騰他。感謝在2021-06-15 18:52:36~2021-06-16 01:34: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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