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朱薇瓊沒有睡着, 葛俊彬靠在她身邊,呼吸聲很重,她不習慣, 但又覺得放松,文家祺的睡相很好, 從來不吵鬧, 她有時都懷疑他到底睡着沒有, 但看他每早都神清氣爽,也不像休息不好的樣子。有一次,文家祺早上醒來告訴她, 她昨晚睡覺打呼嚕了, 她開玩笑問是不是吵醒他了,他說沒有,後來他就再不說了。他們睡在一起的時候, 起先總是挨着對方,但醒的時候, 兩個人時常背對背, 連衣角都不曾沾到。
葛俊彬卻是追着她的,她翻個身, 他就跟着往前滾,總要貼着她, 像把勺子似的扣在她背後,她要是翻回來, 他就自動退開,一會兒就把臉沖着她這邊, 額頭貼在她的手臂上, 人在她的偏下側睡着。
這種顯得軟弱的親密朱薇瓊沒有經歷過, 但她自己做過,有時她用這種方式表達愛意,躺在男友們的肩膀下,貼着他們的背,聽着他們的心跳入睡,這樣會使他們感動,變得稍稍浪漫些,但現在她被葛俊彬貼着,卻沒有這些感受,只是更加清楚後背上這個人,除了她一無所有,她為此感覺他很可憐。
朱薇瓊看着葛俊彬的臉,她想起他剛才流下的汗水,發出的聲音,那些依然在她身體深處激蕩,攪得她空虛泛濫,但是這激蕩帶來的快樂太短暫,就像一塊石子兒,總會沉到底,她另有一沖深厚長久的滿足,那是來自一些讓她清醒又平靜的東西。
魯順心提着鞋子上了樓,隔壁的男人坐在門口抽煙,等她經過,就故意往她衣服上吐煙圈兒,魯順心裝作沒看見,伸出手去敲門,她敲了兩下,根本沒人應。 “沒人,你老公跑了。”隔壁的男人嬉笑着說道,像是故意逗她,他歪着頭盯着她的臉,想看她有什麽反應,魯順心根本不理會他,她板着臉掏出鑰匙,打開門進去了。
進門後,魯順心先松開勒在手上的袋子,聽到盒子滾到地上的聲音她隐隐有些解氣,之後她才打開燈,屋子裏亮起來,她看了幾眼,都和她走時一樣。魯順心走到椅子邊兒坐下,給葛俊彬打電話,裏頭響了半天,就是沒人接,她有給他發信息,問他在幹嘛?是不是在上班,什麽時候回來,她在家。
發完信息後,魯順心把地上四散的袋子都給撥到腳邊,她把袋子褪了,打開盒子,把裏頭的鞋子一雙雙拿出來,再試,她在腳上一樣套一只,腳一颠一颠地,鞋子也跟着晃蕩,一屋黃光照在鞋子上都變得燦爛輝煌起來,文家祺不在身邊,她終于敢高興一下,她站起來,在狹小的屋子裏的來回走動,低着頭盯着鞋看得癡迷。
試完之後,魯順心仔細把鞋子擺到鞋架子上,她心裏已經有了排名,将最喜歡的那雙擺到上層,又讓左右的鞋子都不準挨着它,給它讓出地方,她拿起葛俊彬的鞋子把它們挪到了最底下,她突然發現,原來空落落的雙層鞋架現在已經不夠他們倆人用了,她蹲在地上數着葛俊彬的鞋,數量比過去了翻了個倍,他原來的穿的鞋子也都不見了,只剩下一雙拖鞋。這雙拖鞋還是他們一起去超市買的,她的那雙是粉紅色,葛俊彬的是藍色。
魯順心把他的拖鞋擺到了自己的腳邊,伏在膝蓋上看了半天,之後就将它們擺到了門邊。
拖鞋在門邊放了一夜沒人動,葛俊彬也一夜未歸。
直到魯順心早上出門去上班的時候,葛俊彬也沒有回她的信息,更沒有打一個電話來,魯順心也沒有再找他。
到公司後,淩曉靈見到她還很驚訝,問她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又問她爸情況有沒有好轉。
魯順心說:“轉到這邊的醫院來了,後天動手術。”
淩曉靈說:“那就好。”
除淩曉靈外,另外一個常跟她們一起吃飯的女同事也來問候了,她也知道了魯順心請假的原因,不止是她,辦公室裏的其他人也都知道了,說實話,魯順心不太想讓他們知道,但她更不願意去說淩曉靈,可能淩曉靈不覺得這有什麽不能說的,而且她請假請得這麽急,想瞞也瞞不住吧。
魯順心沒有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女同事問她她就答,女同事聽說她爸轉到了某某醫院,很驚奇,問她是托了什麽關系,魯順心含糊其辭,只好說是親戚,誰知女同事一聽更有興趣了,問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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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家有親戚在醫院上班?哪個科的啊?男的女的啊?”
魯順心道:“女的。”
女同事問:“那有對象了嗎?”
魯順心聽出她的意思,答:“結婚了。”
女同事悻悻道:“也是,在那兒上班的條件都不差,要麽早早結婚,要麽就死也不結,反正是他們挑別人,根本不着急。”
魯順心只能笑,不好接話,她聽說這位女同事的老公也是位醫生,比她大八九歲,結過一次婚,還有個孩子。
女同事說:“既然這樣,你怎麽不叫你表姐在醫院給你介紹一個呀,醫生很不錯的,就是忙點兒,但待遇好,工資高,而且越老越吃香,比我們穩定多了。”
魯順心笑道:“我有男朋友了。”
女同事長長地“哦”了一聲,然後問道:“那你男朋友做什麽的呀?”
魯順心臉上的笑淡了,她慢慢答:“他···他做生意的。”
“那條件不錯啊。”
“只是聽起來還行。”魯順心越說越自然,“他沒賺到什麽錢。”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腳。
文家祺早上出門的時候一切如常,除了朱薇瓊不在,她昨晚沒有回來,他給她打了電話,她說在父母家。
“我媽旅游回來了,說給我買了禮物,叫我過來,你不要多想。”她告訴他理由,怕他以為她是因為他不能陪她吃晚飯而賭氣跑走。文家祺當然知道她不會那麽做,她還是認為他不了解她。
文家祺覺得自己不必太擔心,朱薇瓊不是那種神經質的女人,她是很可靠的人,他們既是情人,又是朋友,彼此了解,彼此尊重,他信任她,她也如此回報他。但現在,這些都不能叫他滿足,也不能叫他起波瀾,也許偶爾當他凝神細想的時候會感覺慚愧,但在見到魯順心的時候,這一絲慚愧也消失殆盡了。
他一進到大樓裏,就在搜尋魯順心的身影,他覺得自己會在電梯前和她相遇,可是沒有,那在公司門口也不錯,只是人太多,他也許可以對她笑一笑。
文家祺才知道自己也是會胡思亂想的,就像個高中生似的,以為世界圍着自己轉,以為所有心想都能成真。
他沒有遇到魯順心,一上午過去了,他都沒有看見她。
他感覺受到戲弄,過去不想見她時,她就天天在他眼前晃蕩,像春天的柳絮一樣激得他鼻子癢,喉頭幹,煩的不得了,現在他想見她了,她卻像夏天的雪,幾乎碰不上,就算掉下來也立刻化了,了無痕跡,只把他唬得到處找,不對,他連找都不能找,他現在連當着別人的面和她說句話都有些膽怯,都怕不自然。
這多可笑啊,文家祺想着想着,不自禁笑起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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