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背叛

第49章

遲暮垂做了好多的夢，那些因他而死的人都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每個人都要他償命，要他去死，可是遲暮垂一直看着他們冷笑，你們有本事，依然能讓我下去給你們償命，你們若是沒本事，就給我死的老老實實的吧

然後，他又開始做別的夢，夢到了小時候，他偷偷的躲在窗戶外面，從窗戶縫裏，看着他那瘋瘋癫癫的娘，和一個恩客在床上翻滾，從那時開始，他就開始對床地之事異常厭惡，他覺得惡心，他想要離開青樓，可是他确不能那麽做，他娘還在拖累着他，他不能抛棄他娘，所以，他要忍受着，日複一日

那時候，遲暮垂就在想，為什麽他娘還要活着呢？要這樣活着拖累他？與其活的不明不白，還不如死了，來的幹淨

他快死了吧，所以才會想起這麽多，早已忘記的事，都說，人在快死之前，會看到很多關于以前難忘的事

難忘，越是難忘，就越是想忘，越是想忘，就越不能忘，不能忘。。。。

他可以感覺到渾身的疼痛，可是卻不能從疼痛中醒來

向啓征回頭，看到被包的像粽子一樣的遲暮垂不斷的掙紮着，已經把繃帶掙開了些許，他不得不過去，按住遲暮垂，然後在重新把繃帶纏好

可是，就算這樣，遲暮垂還是接着掙紮，想要從繃帶裏掙紮出來，或許是因為綁着實在是太難過，但是沒辦法，他中了太多箭，每一處都需要包紮，所以最後遲暮垂被包成了粽子

那樣的話，自己應該也會想要掙紮，不舒服吧

向啓征摘下了遲暮垂臉上的面具，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的臉，曾是自己非常喜歡看的一張臉，清雅俊秀，卻全然沒有一絲女氣，都是書生的書香氣

所以，他第一次看見遲暮垂的時候，心裏就只有一個想法，這書生好生俊秀，真是一表人才氣宇不凡，這樣的人物，我向啓征定要結交

向啓征也真的這麽做了，他去呵遲暮垂搭讪，誇獎遲暮垂，可是卻被遲暮垂調笑，說他一派英雄氣概，可是遲暮垂的眼中沒有多少崇敬，多的更是戲谑

這樣向啓征更是被勾起了興致，這小書生還瞧不上自己

他可是對這小書生充滿了好奇

于是，引狼入室，一手毀掉了他辛苦建立的姬巒寨，可卻還不自知，怨天尤人，其實，大家都是被他給該死的

如果當時他可以查一查遲暮垂的底細，就算查不出什麽，最少也可以上些心，警惕一點，不至于最後賽諸葛都和他說了數便，他還就是不相信，自認為自己帶回了一個什麽厲害的人物，可以幫助姬巒寨

也是因為他太過心急于去找傘儀，才會急急得想要找下一個人，将姬巒寨托付出去

可是。。。。這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他居然可以這樣随随便便的辦做女人，接近自己，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自己身邊所有人殺的一幹二淨，而他還不自知，這樣愛戀着他以為值得自己傷害傘儀的女人

向啓征用手撫摸着遲暮垂的臉，遲疑，他不止一次的猶豫，到底要不要趁現在殺掉遲暮垂，雖然他殺了仇人，無論是以什麽樣的方式殺掉他都無可厚非，因為她是在殺自己的仇人，不是什麽違反江湖道義的事，可是。。。。

他做不出來，他還是做不出來，他沒辦法在遲暮垂昏迷不醒毫無招架之力的時候殺了遲暮垂，趁人之危，他向啓征師兄不是那樣的人，或許。。。。這就是遲暮垂一直能勝過他的原因，因為他毫無顧忌，無所不用其極，所以他才會那樣幹脆徹底的摧毀姬巒寨，殺掉所有人

還可以毫不猶豫的，一次一次對自己舉起武器，眼裏的堅定現在向啓征回想起來都覺得傷人，他認為他們是知音，可是。。。。或許，只是他這樣認為，因為，遲暮垂說過，如果沒有這次任務，你向啓征是大俠是乞丐與我遲暮垂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所以，遲暮垂，我就是那迂腐之人，對你來說，俠義不及一塊饅頭來的實惠，但是對我來說，它重于泰山，它是無價之寶，如果我沒有這樣的信念，那就不是向啓征了

等你醒來，等你傷好痊愈，我一定與你一戰，屆時，生死有命

遲暮垂醒來的時候，向啓征正在幫他換藥，他們掉下了山崖，遲暮垂因為要護住向啓征，所以被掌風擊中，在掉下來的時候他擡手用白玉勾住山壁，那時候他死命的抱住向啓征不讓他掉下去，手因為軟鋼絲勒的太緊，勒出了血，但他依然不放開向啓征

而山壁土質雖然堅實，但是也不可能承受兩個人長時間吊在那裏，上面的人又在不斷放箭，根本不能上的去

而很快，白玉堅持不住，眼看着就要掉下去，遲暮垂渾身上下無不在趟血

“你把我扔下去，別管我，我命大的很”想也不想，向啓征就吐出了這句話，而遲暮垂氣的向他大吼“閉上嘴吧你！”他要是能把向啓征給扔下去，早就跑了，怎麽可能還在這被人射成刺猬？還被人打落山崖？

他遲暮垂就算是最落魄，因為出身妓籍，考取了探花郎卻被驅逐不得入朝為官，沒有出路只能拉場子賣藝，有些不服氣他的考生來找他的麻煩，也沒有這麽窩囊過

白玉很快就支持不住，遲暮垂想要把它收回來，可是軟鋼絲竟然脫手出去，差點把遲暮垂的手掌割下來，他們沒有了支撐，就這樣直直的落下了山崖，但是，運氣還算好，他們落在了一棵大樹上，這才不至于摔得粉身碎骨

而向啓征一直被遲暮垂護着，也就沒受什麽重傷，只是有些擦傷和一些小傷，到是遲暮垂做了肉墊子，就更沒有那麽幸運了，腿骨骨折加上渾身劍上，當真是九死一生，向啓征也就只能幫他接骨，然後在用些草藥，而遲暮垂到底能不能醒過來，也就只能看他的命了。。。。

幸好他們有運氣，可以找到一個廢棄很久的房子，裏面家具碗碟一應俱全，向啓征平時還能去打些獵物，做些肉湯之類的東西為給遲暮垂，也不至于讓他沒有死在傷病之下，而是被活活餓死

“你。。。。你的手在幹什麽？”向啓征沒想到，遲暮垂醒來以後，他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樣，居然還是咬牙切齒的語氣

手？我的手在做什麽？向啓征滿腦袋問號的看着自己正在給遲暮垂上藥的雙手

恩，左手是在扶着遲暮垂光溜溜的身體以防他會突然倒下去，為了方便，向啓征把遲暮垂的上衣都給脫下來了，也免得總是穿着上衣換藥還要在脫下來，來來回回，太麻煩了

恩，左手是扶着他，那右手呢？

向啓征這才發現，遲暮垂傷在後腰往下，所以，向啓征得手，一直在那裏徘徊。。。。怪不得遲暮垂以醒來就是要罵他的模樣

“啧，大男人怎麽這麽娘們唧唧的？不就是摸兩下屁股嗎？又不是女人我摸你兩下你會懷孕啊？斤斤計較個啥？”向啓征皺眉看着自己的手，嘴上确實是說的一點不在乎，但是心裏也是有些別扭，這他娘的真是老爺們？這皮膚細皮嫩肉，除了有傷疤以外，細膩的連女人都趕不上啊

“拿開！”遲暮垂怎麽接受得了這麽猥亵的姿勢，恨恨得低吼

向啓征讪讪的想要收回手，但是遲暮垂整個人被綁住，如果他收了手，遲暮垂定然會直接倒在床上，向啓征還是将遲暮垂抱起，靠到了床上以後，才收回了手

“這裏。。。。是山崖底下？”遲暮垂打量着木屋，看來。。。。以前是有人也落在了這裏，才給他們安置了這個地方，讓他們不至于睡在荒郊野外，被野獸給叼走吃了

“對，我們已經在這有些日子了，山林裏的動物都被我們吃了不少，要是咱們在賴在這裏不走，這山林裏的動物可就被咱們吃沒了”難得向啓征還有心情和遲暮垂開玩笑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你怎麽沒殺了我？向啓征，你的仇人就在你面前，你只管提刀殺了便是，你居然把我安置在這裏上藥？你有沒有出息？你不想幫他們報仇麽？”遲暮垂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向啓征，只想拿鞭子抽死他算了，殺人都殺不了，還能做些什麽？

“我不像你，不顧江湖道義，也不管老蒻婦孺，想殺便殺，我不會在你毫無還手之力的時候沖你下手，勝之不武”

遲暮垂聽了向啓征的話，不屑的嗤笑“勝之不武？你在和我比武嗎？我是你的對手嗎？我是你的仇人，你身邊的人都死在我手裏，你卻在這照顧我？你對得起他們嗎？”到底是那個滾蛋把向啓征教導成了這副迂腐的樣子？

對着自己的仇人将江湖道義？這跟秀才和兵講道理有什麽分別？

“這是我做人的選擇，遲暮垂，我不可能做到像你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