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上線的第八十二天
第82章 上線的第八十二天
“當然是為了慶祝安吾有‘兩份’好工作啊。”
太宰治的聲音在坂口安吾耳邊炸響,像平地一聲驚雷,震得他頭皮發麻,手指微微痙攣,蜷縮幾次後才恢複平靜。
“太宰君,”坂口安吾不自覺地推了推眼鏡,掩飾自己剎那間的失态,“這個玩笑并不有趣。”
“是嗎?”太宰治歪歪頭,一只手仍然搭在坂口安吾肩上,語調輕松:“我倒是覺得蠻有趣的耶。安吾,請我們吃帝王蟹嘛,要吃要吃。”
“太宰。”織田作之助出聲試圖解救進退兩難的坂口安吾,“帝王蟹太貴了,安吾的工資不夠,我們可以去吃超辣咖喱飯。”
感謝你織田作先生。坂口安吾自暴自棄地閉了閉眼,別說了,你和太宰君在本質上沒有區別。
這不是還要他請客嗎?!他只是一個無辜的二五仔而已,心疼地抱住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自己。
“怎麽會呢!”太宰治浮誇地向後仰了仰身體,一臉贊嘆,“安吾可是我們當中唯一一個拿到了全勤獎的人啊!”
織田·雖然工作很勤奮但由于過于佛系而錯過打卡N次·作之助:對哦,安吾有全勤。
安吾,飯飯,餓餓。
坂口安吾側頭看向和織田作之助一唱一和的太宰治,最終無奈地嘆一口氣:“好吧,我請客,織田作先生把孩子們也帶來吧。”
“大出血哦安吾。”太宰治将肩上的零零兔攬到胸前撸耳朵,哼哼唧唧地說:“破財免災也不錯,是好兆頭。”
言下之意,是要将這件事揭過去了。
坂口安吾端起吧臺上的酒杯。粘膩的冷汗将西裝布料吸附在皮膚上,随着擡手的動作顯出凝滞的拉扯感,像被無形的繩索勒住脊背。
就在剛剛,他竟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Advertisement
冰涼的酒液順着喉嚨滑下,燒出一路熾熱,坂口安吾難得将一整杯烈酒一飲而盡,杯底磕在木制的吧臺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他的身份絕對暴露了,只是不知道太宰治是怎麽看出來的。
坂口安吾自嘲地笑笑:有什麽不可能?他可是太宰治。
在港口Mafia中有關太宰治的傳言不少,作為一名優秀的情報人員,坂口安吾會有意識地收集相關內容并進行整合,越是機密的情報越會藏在隐秘的線索中。
傳言多少有其誇張化與戲劇化的色彩,在撲簌迷離的傳說中,唯有一點被所有人肯定:絕對、絕對不要與太宰治為敵。
對于太宰治的敵人而言,最大的不幸便是:他們是太宰治的敵人。
坂口安吾既認同這句話,又不認同。
“畢竟,他只是個16歲的少年人啊。”坂口安吾想。
在得知友人是對家派來的卧底時,會選擇替他瞞下秘密的少年人。
一頓帝王蟹便是太宰治的态度:我知道你的身份,但這不妨礙我們繼續做朋友。
“我感覺太宰君未來會跳槽。”坂口安吾認真地琢磨了一下,“我能不能把他拉進異能特務科?”
是時候讓摸魚達人感受一下地獄加班的氛圍了,他們部門真的好缺人啊!
坂口安吾又有什麽壞心眼呢?他不過是想睡個覺而已。
就連這麽卑微的渺小願望也無法實現,慘,安吾,慘。
“對了,太宰。”織田作之助像是想起了什麽,轉頭對太宰治說,“松下編輯将上次的稿費送來了,還問了我新文的準備情況。”
一聽到編輯兩個字,太宰治原地自閉。
他将懷裏的零零兔放在手臂上,額頭狠狠地壓下去,把頭埋在柔軟的絨毛中:“你告訴他,津島老師已經死了,若是有心給我燒點螃蟹就好,人就不必來了。”
面對零零的催稿他唯唯諾諾,面對松下編輯他重拳出擊。
“松下編輯沒有催你的稿。”織田作之助平靜地喝了一口酒,“也沒有催安吾的。”
“他只催了我一個人。”
松下安:津島老師可是Mafia!我嫌命長了才去催他的稿。激辣咖喱飯老師(坂口安吾)寫的東西又太學術了,我不想被學神壓在地上摩擦智商。想來想去還是織田作老師最靠譜!決定了,我去催他的新文!
松下安的判斷沒有錯,無賴派三人中唯有織田作之助最好說話,人美心善,老實又厚道,良心大大的有。
但同時,他也是三人中最咕的。
哼哼,沒想到吧!這位綽號為織田鴿之助的男人雖然外表成熟又可靠,內在卻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胖鴿子!咕咕咕咕咕!
他從幾年前便發誓要成為一位小說家,幾年過去了,他的稿紙比太宰治的錢包還幹淨,那叫一個潔白如雪。
如果不是被太宰治強行拖着一起出道,織田作之助還能繼續咕咕咕,頂着一張老實人的臉幹最讓編輯生氣的事,任你狂風暴雨,他自立地成佛。
松下安在和織田作老師徹夜長談後明白了一個道理,無賴派不愧是無賴派,他們對自己的定位多麽的精準、對自己的概括又是多麽的具體。
無賴派,聽名字就曉得,是一群無賴啊!
這稿子他八成是催不到了,松下安收拾收拾包袱預備回家種田。
聽到織田作之助的話,太宰治被兔子娃娃遮住的臉上忍不住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他當初拖安吾和織田作下水果然是明智之舉,他要讓世界感受到被催稿的痛苦!
“織田作的新文有思路了嗎?”太宰治好不容易把笑收回去,一本正經地問。
這句話他說的揚眉吐氣,平時只有他被人催稿的份,現在終于也輪到他催一次稿!太宰治頓時神清氣爽,腰板挺得直直的。
“我告訴他我在寫了。”織田作之助從容地說,“目前寫了開頭,十個字。”
“我的論文倒是寫了一半。”坂口安吾突然插話,頂着織田作之助和太宰治驚訝又羨慕的眼神說:“上次那份時間管理的論文反響不錯,我的靈感又來了。”
太宰治突然警覺:好像大概貌似,只有他的新文沒有影子。
這不對啊,無賴派可是一個了不起的組合,他怎麽能被他們丢下呢?
“決定了。”太宰治艱難地說,“我今天……把書名定下來。”
三位文豪,一位沒定書名,一位沒寫開頭,一位行文剛剛過半。
大家半斤八兩,誰也別嘲笑誰。
坂口安吾請客的地點是太宰治常吃的一家店,這家師父做香辣蟹一絕,能讓食客一邊嘶哈嘶哈往喉嚨裏灌冰水一邊欲罷不能繼續造作。
織田作之助一家都能吃辣,坂口安吾也不差,唯有太宰治眼眶通紅,像被人欺負的嬌嬌一樣縮在角落裏啃蟹鉗。
“太宰君,不要逞強啊。”坂口安吾遞過去一杯冰水,他好奇地問:“我疑惑很久了,那只兔子娃娃是什麽新型的武器嗎?你一直帶在身上。”
“嘶,”太宰治抽了口氣,嘴唇沁血似的紅,他悄悄吐了吐舌頭,“零醬是超可愛的女孩子哦,用新型武器形容她是不是有點過分?”
雖然某種意義上零零和人形核武區別不大就是了……尤其在精神攻擊領域,比無限月讀更洗腦。
坂口安吾看了看眼神迷離的太宰治,又看看他肩頭乖乖巧巧端坐的小兔子,眼神頓時變得不對頭。
根據坂口安吾淺薄的育兒常識,只有缺少關注與陪伴的幼兒才會将玩偶作為自己的精神寄托,給她取名字、做設定、過家家。
毫無疑問,這是缺愛的表現!
仔細想想,太宰君自幼辍學,被黑心醫生森鷗外濫用童工至今,他的童年充斥着Mafia的血腥糾紛,與正常孩子的人生軌跡沒有半分重合。
這樣的太宰君突然表現出返祖般的幼兒傾向,是一種非常明顯的預兆!
不行,一種責任感壓在坂口安吾的肩頭。他明白太宰治身遭揮之不去的黑暗與孤獨,他與織田作之助正是能理解太宰治的孤獨卻不幹涉才會與他結交為友人。
不幹涉是一回事,發現病症卻不救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坂口安吾的良心不允許他視而不見。
他得想個辦法讓太宰治感受到愛與溫暖。
想法很不錯,但坂口安吾畢竟是個和工作私定終身的男人,不會玩羅曼蒂克那一套。
“該怎麽辦呢?”坂口安吾聲音極小地嘀咕,“最近有沒有特別一點的節日啊?”
有啊。
坐在太宰治肩上假裝玩偶的零零聽到了坂口安吾的自言自語,小兔子的眼睛一下發亮。
窩在手機中把黑土當作靠枕墊着的零零摸了摸下巴,她奇異地理解了坂口安吾的意思。
不愧是能寫出《堕落論》的大文豪坂口安吾老師,這份對友人的關心着實使人動容,零零決定幫他一把。
“要說特殊的日子,最近不是有個最特殊的麽?”具現化的小日歷被年輕漂亮的少女拿在手裏一頁頁翻過,由紅色記號筆畫出的圓圈被勾勒成太陽花的圖案。
6月19日,太宰治的生日。
誕辰日,一年中對某個人而言最重要的日子。
零零坐在黑土身上,吃掉第一盒骨頭餅幹後長大不少的地獄三頭犬穩穩馱起它的女主人,慢吞吞地在黃土上漫步。
一條條新聞短訊在零零指尖掠過,像一束束握在掌心的極光,幽藍的色澤隐晦閃過。
最終,淡粉色的指尖停留在一條簡訊上,少女擡起手,将簡訊隔空投進信息的海洋。
小小的漂流瓶順着數字化為的海水中飄蕩,終于落進一點不起眼的灰芒。
坂口安吾的手機普通地震了一下,他關注的新聞平臺有新的新聞推送。
見不是重要消息,坂口安吾飛快地掃過一眼準備劃掉。
“現在的新聞只是有夠無聊,父親給兒子過生日有什麽值得報導……生日……”坂口安吾停下拆蟹殼的手,心中的迷霧驟然被一只手強有力地揮開。
現在是6月份!太宰治17歲的生日要到了!
坂口安吾的大腦瞬間盤算起來:
假如他今天不睡覺,工作的剩餘數目在太宰君生日當天還剩30%,假如他明天不睡覺,就是25%,假如他後天不睡覺……
除了異能特務科和港口Mafia的工作之外,坂口安吾還有作為“激辣咖喱飯老師”需要完成的一篇投icu的論文,再除去截稿日前趕稿的時間……
坂口安吾在心裏噼裏啪啦一通神算,得出結論:
只要他在太宰治生日前徹底不睡覺,一定能擠出一天為好友過個充滿愛與溫暖的生日!
不就是通宵麽,不就是頭發麽,他不要了還不行嗎?
零零覺得不行。
在坂口安吾心算的時候零零也順便算了算他和織田作之助的工作安排。
港口Mafia不會給太宰治辦生日會,因為森鷗外知道太宰治肯定不樂意在生日的時候還要面對他這張讨人嫌的臉(太宰治語),通常他會選擇直接給太宰治放帶薪假。
“織田作之助先生沒有問題,根據我的推理,他當天的工作應該是調節一家港口Mafia附屬集團董事長的家庭糾紛。”零零調出大數據看了兩眼。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你不愛我你出軌了我要你殺你全家”和“老婆我錯了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的家庭倫理劇。
零零淡定地将渣男出軌證據發送到他夫人的手機裏,将他們從織田作之助的工作內容中從容劃去。
坂口安吾的情況更複雜一些,這位腳踏兩條船,呸,兼職兩份工的男人自诩時間管理大師,但在零零看來,他的時間管理學明顯不及格。
真正的時間管理大師是不會讓自己連睡覺的時間都莫得的,坂口安吾因為過于有責任心反而沒有學會太宰治傳授的摸魚大法。
不怕,居家旅行殺人辦公的萬能人工智能小助手零零為您服務。
異能特務科的工作被零零手臂一揮劃分給港口Mafia秘密派遣進異能特務科的卧底,港口Mafia的工作則被分給異能特務科派遣港口Mafia的卧底,兩相交錯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卧底們頭腦風暴也想不出突然多出的工作是上司突然腦抽還是有意試探,他們除了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認真完成任務外別無選擇。
摧殘坂口安吾睡眠與發際線的任務很快被零零三三兩兩地解決,從坂口安吾本人的視角看去便是他的同事體諒打兩份工格外辛苦的他而主動幫忙,好一個感人肺腑的同伴愛!
“嚕嚕嚕,賓客已就位,接下來是宴會布置和菜單選擇。”零零思索道:“雖然我覺得烹饪青花魚全宴很不錯,會讓主人邊吃邊淚流滿面,但生日的時候哭那麽慘會讓別人懷疑森鷗外虐待兒童……還是不要了。”
螃蟹全席?不行,寒性食物不能吃多。
“有了!”零零靈感爆發,“今年是主人17歲的生日,是距離18成年前最後一年未成年時間,錯過這一年他再也沒有機會吃M記的兒童套餐了!”
決定了,她要給太宰治訂滿滿一桌兒童套餐,讓他拆玩具盲盒拆個夠。
“即使主人只剩一年做兒童的機會,他也永遠是零零的好大兒。”零零在心裏發誓,“主人的童真就由我來守護!”
宴席确定為兒童套餐,會場布置自然要走童話風,給太宰治拿出小公主的排面。
那廂坂口安吾還在手機上選會場,零零瞥了一眼,對他的品味啧啧啧搖頭。
古典和式風格,老派又死板,一點也不适合她皮上天的宰宰。
沒有人比零零更了解太宰治,她說要給太宰治驚喜,就必然是驚吓!
“哼哼哼,是時候讓你們看看真正的技術了。”零零掏出她閑的沒事炒股賺來的零花錢,一鍵聯系全橫濱的M記。
“兒童套餐100份搞快點,人類,不要試圖挑戰我的耐心。”
此時的太宰治還在專心致志地啃香辣蟹,他啃得如此專注、如此忘情,完全不知道他可靠的好友和家養的AI正在密謀一件怎樣驚世駭俗的曠世陰謀。
織田作之助的天-衣無縫奇跡般的給了他靈感,他看向自家熱火朝天啃螃蟹的五個崽崽:不知道為什麽,阿爸覺得你們未來一年的玩具都有了。
不僅如此,你們很可能三年內不會願意再踏進M記的大門一步。
這一夜,全橫濱的m記兒童套餐全部脫銷。
這一夜,全橫濱的小孩失去了他們的夢想。
零零:“我的小孩,永遠是最幸福的宰宰。”
作者有話要說: 宰:雖然但是,我比你大。
零零:AI和人類的年齡又不互通,我出生即成年,人類做得到嗎?驕傲.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