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人工智障已上線

第6章 上線的第五天

“轟！”碎石從天空落下，砸起一片細密的雨花。

零零碎碎的小石子濺到昂貴的西裝褲角上，正拿着一個小本子不知道在寫些什麽的太宰治懶散地掀了下眼皮，勉勉強強往旁邊挪了兩步。

“混蛋，我在這裏清掃敵人的時候你這家夥難道就站在旁邊看着嗎！”

一顆石子被充滿怨氣的一腳踢過來，深知被砸到會腦震蕩的太宰治向後仰頭，随着慣性退後兩步，頭也不擡地回敬道：“小矮子也只剩下打架的力氣了，作戰計劃不都是我一個人完成的嗎？我可是很辛苦的，廢掉好多腦細胞，蛞蝓這種單細胞生物肯定無法理解吧……痛，暴力禁止。”

太宰治嘶了一聲，不滿地用手背揉了揉泛紅的額頭，抱怨道：“我要是破相了的話，很多大姐姐都會傷心死哦，中也肯定不懂啦……”

中原中也最讨厭太宰治這種連別人的正眼都不看就知道說風涼話的人，他毫不客氣地腿風一掃，地上的碎石伴随紅光漂浮在空中，像一枚枚子彈把自己發射出去，所到之處連起一片尖利的破空聲。

太宰治熟練地躲避來自搭檔的反擊，他随手把手裏的記事本往懷裏避了避，沒讓灰塵碰到書頁。

正抱臂不爽的中原中也見狀挑了挑眉，“喂，太宰，那個是什麽？”

“什麽是什麽？”太宰治漫不經心地拍了拍大衣上沾染的灰塵，“任務結束了吧？我要去吃凍豆腐了哦，中也就留下來善後，還有報告書——我才不要寫那些廢話呢~”

中原中也自從來到港口Mafia，被太宰治坑幾乎成為了他的日常。正因如此，他對太宰治的異常格外敏感。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中原中也瞬間一級警戒，打宰的拳頭蠢蠢欲動：“別轉移話題。給我看一眼，你在寫什麽？”

如果是《本周不服輸的中也君》下集，他今天就送太宰治去見他“心愛”的護士姐姐。

“是人家的日記啦，”太宰治突然嬌羞，扭扭捏捏地說，“中也好壞，為什麽要看人家的秘密小日記？”

中原中也差點沒被惡心到把隔夜飯吐出來，他不忍直視地閉了下眼，眼不見心不煩地伸出手，“拿來，我看一眼再還給你。”

他已經不是那個會被一兩句話輕輕松松騙過去的中原中也了！寫日記？青花魚什麽時候有過這麽正常的愛好？前一個被太宰治寶貝得不得了的書籍還是那本《完全自鯊手冊》。

聽見中原中也的話，太宰治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零零正站在主線任務進度欄上快樂撒花。

半個巴掌大小的小姑娘挎着比太宰治拇指還要小的花籃，撒的滿屏幕全是粉色小花花。

因為被太宰治勒令不準說話，零零只能舉着自制的小木牌激情打call。她還十分嚴謹地戴着一個黑色的口罩，口罩上畫着紅色的“X”，仿佛一個被群主強制禁言的悲慘龍王。

見太宰治看過來，零零一手一個木牌歡快蹦跶，生怕他看不見自己手做的應援牌。

【主人你是最棒的！】

【沖鴨我的宰！】

太宰治暫時不能找她算賬，只能隐蔽地用手戳了戳零零的額頭，看她蹲在屏幕上咿呀呀地揉揉揉，大仇得報的快樂令他心情陡然愉悅。

被威逼利誘寫日記絕對是太宰治Mafia歷史上裏程碑式的屈辱事件，就算是AI也必須得到冷酷的制裁！

任務欄上代表“已完成”的金色光澤亮起，墜在後面的小小禮盒晃動着引誘人打開它。

既然任務完成了，那還要日記本有什麽用。太宰治看了一眼不耐煩伸手的中原中也，不動聲色地向後撤了一步：“給中也看可以，這次的報告中也要把我的那份一起寫掉。”太宰治又往後磨蹭兩步，面上不顯地讨價還價，“因為是日記嘛，所以當面看我會害羞的，中也拿到之後要默數一百秒才可以打開。”

“你是小女生嗎？”中原中也無語，但看在今天太宰治的确沒有作妖的前提下他還是點頭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中也一定要好好保管哦。”太宰治隔空把日記本扔給中原中也，趁老實人搭檔閉眼數數的時候溜之大吉。

“……99，100，真麻煩啊那家夥。”中原中也好奇地擺弄着這個明顯新得不行的本子，随手一翻居然還寫了蠻多。

“X月X日，和中也去執行任務，回頭的時候沒找到中也，還以為小蛞蝓走丢了。結果是太矮了沒看見呢，果然下次出門還是帶個顯微鏡吧。”

“X月X日，弄壞了森先生給愛麗絲買的新裙子，變态大叔被打了，好耶。”

“x月x日，俄羅斯方塊通關。”

“x月x日，俄羅斯方塊進階版通關。”

“X月X日，太宰治啊太宰治，你怎麽能如此堕落！不能再這麽下去了，明天開始寫報告。”

“x月x日，俄羅斯方塊變态版通關。”

……

“X月X日，無聊的任務。突然發現中也賣力幹活的樣子好像一只短腿柯基……”

後面的字沒寫完，紙頁上墨跡未幹，顯然最後這篇是太宰治剛剛拿着筆現場寫的日記，他甚至還有餘力潦草地畫了一個簡筆畫的小短腿狗狗，惡意滿滿地頂着一頂黑黢黢的醜帽子。

“太、宰、治——死！”中原中也狂怒。

“好險好險，”提前溜走的太宰治坐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裏，面前放着一只熱氣騰騰的壽喜鍋，心情愉快地哼着歌。

中也現在肯定氣炸了，他今天絕對要翹班，被港口Mafia第一體術師捉去訓練場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

太宰治一邊往鍋裏涮牛肉和凍豆腐一邊點開晃眼睛的任務獎勵禮盒。

【恭喜玩家獲得鑽石X666，骨頭餅幹X3，許願禮盒·R卡一份！】“欸——這次獎勵不是還不如第一次嗎？”太宰治不滿地說，“連十連都湊不到！差評！”

“新手獎勵豐盛不是騙氪的第一步麽？”零零小小聲地說，她可是有好好研究過市面上的手游的，集全世界狗策劃的智慧于一體，誓要将玩家的心死死抓在手掌心。

“零醬，骨頭餅幹有什麽用？”太宰治指着像快遞盒一樣壘在手機屏幕角落裏的三個扁盒子，他試着戳了戳，紋絲不動，“這個的話，完成第三個任務就會知道喔。”一環扣一環，環環繞環環，零零賣關子地說，“已經有666顆鑽石了，再攢一次就是下一個十連抽，主人千萬不要放棄呀。”

不愧是做手游的，玩家體驗沒有絲毫優化，劇情倒是一個接着一個出。

太宰治覺得有些無趣了，但下一個任務是讀後感，看起來也不太麻煩，做一做似乎也沒什麽損失。

不知道為什麽，太宰治覺得零零似乎非常、非常希望他趕快完成第三個任務。

她自稱文豪培養系統，不是小學生作文培訓系統。組詞造句、寫日記、讀後感……何等基礎到令人發笑的任務，難度甚至不如他手機裏的俄羅斯方塊。

在主線任務幼稚得要命的前提下，零零向他展示了幾乎神跡的人工智能技術和堪比異能的屬性加成。

即使她口口聲聲說着“白嫖禁止”，但直覺告訴太宰治，零零其實一點也不排斥被他使用。只要他願意繼續向下做任務，太宰治一句話，她甚至能當場送他直接篡位做首領。

第三個任務是一切的關鍵，零零的真實意圖、系統真正的功能，全部都隐藏在這之後。

“零醬，許願禮盒·R卡是什麽意思？”太宰治撈了一塊豆腐放在唇邊吹了吹，小心地咬了一口，舌尖燙得微微吐出。

“剛從鍋裏撈出來的食物要吹一吹再吃呀，”零零關切地說，她趴在屏幕上看了太宰治一會兒，确認他沒有被燙傷才繼續往下說：“是指名的意思。在卡池所有的R卡範圍內，主人給出限定條件後打開禮盒必然可以得到相應的R卡。”

零零舉例說明，“比如紅色的頭飾、單只襪子一類的，也可以是帶有碎鑽的胸針或者自動填充子彈的加-特-林……諸如此類，限定條件給多詳細都可以，但只能在R卡的範圍內。”

“單只襪子和自動填充子彈的加-特-林都屬于R卡？”太宰治不太理解，“你是怎麽分配不同卡牌的等級的？”

“很好區分呀，看屬性不就好了嗎？”零零撓了撓頭，“我沒有給主人解釋過嗎？好吧，一定是主人打斷我念新手指南的錯。”

飛快甩鍋，不愧是你。

“SSR附加特殊狀态屬性，SR附加一般狀态屬性，這個很好理解。”

【SSR·翠花，上酸菜！】附加BUG一樣的【耐寒】屬性，【SR·野人草裙】的【活力】屬性只會讓人感覺不到疲勞外加打雞血。

“R卡比較特殊一些，”零零斟酌着說，“普通的配飾和缺陷過大的武器都屬于R卡範疇。”

“比如我剛剛舉例的【R·自動填充子彈的加-特-林】，除了自動填充子彈功能外它還附贈一個【百分百打中隊友】buff。”零零實誠地說，“只要願意每次開槍都獻祭一個隊友，它還是蠻好用的。”

太宰治：“……”

很好，孤狼玩家單身神器。

“不要氣餒啊主人！”零零看太宰治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再次激情安利，“我知道有一張R卡很适合主人。”

“看看。”太宰治趴在桌子上看零零把半個身子探進“總之就是騙氪”卡池，伸手猴子撈月。

“锵锵！”零零開心地展示給太宰治看，“【R·冷若冰霜面膜（十片裝）】”

太宰治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他，需要，面膜？

你是在瞧不起他橫濱一枝花的顏值嗎？

“這個面膜很好用的，”零零推了推不知何時戴上的眼鏡，專業地說，“和市面上那些假冒僞劣産品不同，一張冷若冰霜面膜的覆蓋面積是方圓五千米範圍內所有活物。”

“只要處在這個範圍內，大家可以同時為自己的臉部做一個美美的滋潤補水面膜。”零零莫名興奮地說，“補水效果真的超一流，還有抑制臉部所有的細菌的作用。”

“……怎麽抑制？”太宰治不知道怎樣才能把“面膜”和“方圓五千米”聯系在一起。

他只能認為這其實是一個一次性魔法道具，使用效果是限定範圍內所有人一起放下武器敷面膜。

太宰治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真的很鬼畜：

一群拿槍互相射擊的黑衣人正打得激烈，一張面膜“啪”得糊上他們的臉，黑暗中一個個無臉男面面相觑，場面一時非常尴尬。

他早該知道的，繼老壇酸菜牛肉面後，零零的卡池一定會帶給他新的驚喜。

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jpg讓他堪堪！

“怎麽抑制？低溫抑制。”零零一臉“你怎麽不懂科學”的表情，“零下200攝氏度，沒有細菌可以在超低溫環境下活躍，完美抑菌。”

沒錯，菌抑了，人也死了，真的好厲害呢。

“雖然聽起來很厲害，但我姑且問一句：如果我使用它，我在方圓五千米範圍嗎？”太宰治問。

“當然算，”零零眨巴眨巴眼睛，“主人聽說過那個最大引爆距離小于爆炸範圍的炸-彈嗎？一樣一樣的。”

那他要它何用？自鯊麽？謝謝，他比較喜歡無痛的自鯊方法。

“主人好笨哦，”零零見太宰治沒有g到自己的意思，不大開心地蹬了蹬腿，“主人忘記SSR的【耐寒】屬性嗎？對于別人來說的極寒地獄，對主人而言只是敷一次面膜而已。”

“想象一下那個精彩紛呈的場景：原本嚣張跋扈的敵人頂着一頭的冰坨，宛如被寒冰射手打中的僵屍，只有你潇潇灑灑地敷着補水面膜，在敵人身邊來去自如，想嘲諷哪個就嘲諷哪個。等時間到了，取下面膜的你瞬間年輕十歲，是不是想想就很心動？”

太宰治，今年十六歲，年輕十歲後的他，六歲。

并不心動，謝謝。

“大範圍殺傷性武器……零醬為什麽要給我推薦它呢？”太宰治突然問，“零醬自稱文豪培養系統，但輔助功能都是一些相當危險的東西……怎麽，難道在以後的任務中，會有用上它們的地方嗎？”

“只是呆在象牙塔中可是寫不出優秀的文字的喲！”零零趴在那張只比她矮一個頭的R卡上，露出黑曜石般的眼睛，她露出愉悅的笑容：“等主人完成第三個任務，零零會把一切都告訴主人的！現在就暫時保密吧！”

邁向文豪的第三步──閱讀名家經典，思考哲學人生。

簡稱：讀後感，800字，搞快點。

“推薦書目是什麽？”太宰治想了一會兒，久違地來了點興趣，“《小學生滿分作文》？”

“怎麽會呢！都說了是名家經典。”零零豎起大拇指，“是零零精挑細選的優秀讀物。”

16歲，到性-教-育的階段了，是時候拿出她的大寶貝給無知的主人長長見識。

“日本近代文學三大文豪之一森鷗外先生的作品《VITASEXUALIS》，直譯《性-欲的生活》，強烈推薦，不看錯億。”

港口Mafia大樓頂層，正拿着裙子哄騙愛麗絲的森鷗外突然一陣惡寒。

有什麽超乎想象的事情，在這個時空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