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些生氣。
姜賢瑜聞言眉毛一擡:監控?不是壞了嗎?
“沒有,沒有,都是誤會,丁宇宙這小子只是跟同學開個玩笑,沒想到事情弄這麽大,這不家長親自過來道歉嘛。”
馬存善立馬鬼話連篇,連儲志傑都甘拜下風。
丁宇宙娘親見情勢不妙,連忙附和,一改剛才的嚣張跋扈。
江時賀立在一旁不吱聲,只有姜賢瑜一臉鄙視的瞪着某個女人。
事情自然是圓滿解決,姜賢瑜還沒有能耐可以爬到馬存善頭上去,她給了丁宇宙臺階下,處分自然沒有撤銷,不過副校長說看丁宇宙将來的表現,不犯錯且認真學習的話,半年後可以撤掉,這事兒也就到此為止了。
回去的路上,姜賢瑜扭扭捏捏的跟在江時賀身後,她做了激烈的思想鬥争,最後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校長是你叫來的吧?”
“你怎麽知道我在教導處的?”
“監控是怎麽回事兒?”
“你幹嘛幫我?”
“喂,你說話呀?”
一連串的問題都沒有得到答複,姜賢瑜頓時冒出了火氣。
“你好煩。”
他突然停下腳步,嘴裏冒出來一句略微不耐煩的話。
姜賢瑜也跟着停了下來,望着他的後腦勺,道:“哪裏煩,我這是正常反應,倒是你,幹嘛多管閑事。”
她話剛落下,他就轉過身來,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與他對上了視線。
他有一雙極其好看的眼睛,以姜賢瑜當時的年紀,她并不能猜透這雙眼睛裏到底藏了什麽樣的情緒,只道很通透明亮,盯着看時并不會令人不舒服。
“因為闵書靜。”
他的回答簡潔明了。
姜賢瑜一愣。
☆、第 8 章
2017年,初冬。
姜賢瑜匆匆将孩子送回他奶奶身邊後匆匆登上了飛機,如逃亡一般回到了S市。
她在過去的臆想裏流連忘返,卻獨獨害怕遇見真實。
榮市對她而言,是藥,極致孤獨時,可以緩解疼痛的地方。
可這不代表,她可以直面疼痛。
校園單純的日子很快讓她忘記了機場的偶遇,其實,那天她根本沒看清他的臉,因為她不敢。臨近畢業,她跟所有的應屆畢業生一樣開始紮進求職的人潮,因為學校名氣的緣故,她的求職道路異常艱辛,社會對于學歷的歧視遠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嚴重,每每信心十足投出去的簡歷幾乎都石沉大海,學長學姐們都說,這年頭沒有點海歸背景基本就意味着跟名企失之交臂了。
S市跟榮市不一樣,它地處繁華,人才輩出,中外名企都有駐紮,但姜賢瑜選擇這座城市讀研的原因并不是因為這些,只因它離榮市很遠,遠到可以讓她暫時忘記過去。
智一科技在大學城招聘的消息很快傳進姜賢瑜所在的402寝室,這是個去年才在美國上市的年輕企業,目前國內風頭正盛,旗下開發的游戲産品一直都是微博的熱門話題,原本S市并不是它的總部,但在各個企業都尋求智慧轉型的浪潮下,S市的地緣和世界名企雲集的優勢吸引智一科技将集團80%以上的職能部門搬到了S市,并在S市成立了新的研究部門,将發展腳觸伸向新媒體,預備加入網絡文學影視化以及電影發行行業的競争大市場。
同寝室的陳嘉妮跟田俊琪準備去現場碰碰運氣,問姜賢瑜要不要一起去,她原本是猶豫不決的,太多次簡歷石沉大海後她也開始對自己産生懷疑,三年的研究生生涯好像并沒有給她加分,除了增長的年紀外,她似乎沒有一點出挑的地方。
“去吧,機會難得,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呢。”
田俊琪說的有道理,還是去試試,反正都是投簡歷,大不了又是一次石沉大海呗。
招聘會是周末,會場意料之中的人山人海,姜賢瑜一行三人好不容易才擠到致一科技的攤位,可惜隊伍排的太長,又臨近午休,三人都有些焦急。
等輪到她們的時候,智一已經撤掉了招聘的牌子,顯然他們并沒有下午場,幸好HR尚未離開,她們還有機會。
陳嘉妮有些緊張的遞上簡歷,HR接過翻了翻,又問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後便喊下一個,于是田俊琪一臉懵逼的上了,姜賢瑜同樣如此,三個人面試總共用了不到10分鐘的時間。
“唉,大公司果然不好糊弄,我感覺他們根本沒仔細看我的簡歷,一看校名就pass了。”
“我還是回家考公務員吧。”
回去的路上陳嘉妮跟田俊琪一直抱怨,只有姜賢瑜沒有出聲,這樣的結果她并不意外,原本就沒有抱什麽希望,可神奇的事情偏偏就發生了,傍晚時分姜賢瑜突然接到了一通陌生電話,對方核實姓名學歷等信息後,便通知她下周一上午9點準時到智一科技大樓8層會議室面試。
“天哪,你是走了狗屎運吧,我們仨就你接到面試電話了。”田俊琪驚叫。
“別瞎說,小姜本來就比我倆厲害,一學期的獲獎證書比我倆三年的加起來都多,本來簡歷就挺漂亮。”
“也是,嘿嘿,要不今晚出去慶祝一下?”
“慶祝啥呀,不過就是面試機會而已,八字沒一撇呢。”姜賢瑜不以為然。
“我不管,反正今天必須出去消遣一下,馬上就畢業了,大家聚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現在不樂呵一下以後機會就不多了。”
“是啊,要不先去搓一頓,然後去唱歌?”陳嘉妮附和道。
姜賢瑜拗不過她們,只好當跟班了。
晚飯吃的自助餐,餐廳樓上就是KTV,可是收費太貴,三人決定轉戰商場看冬衣,就當散步消食的。
“現在的衣服不管款式咋樣出廠就是千把塊,吓死人有沒有?”
陳嘉妮看中一款呢子大衣,價簽一瞥,乖乖,兩千八,她吐了吐舌頭将衣服挂回原位。
“我要是找不到月薪5000以上的工作,可能得做個乞丐了。”田俊琪也郁悶的說道。
“哎,你們就別胡思亂想了,面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急什麽。”姜賢瑜無奈的勸道,這倆貨越是臨近畢業就越是悲觀。
“我們急正常啊,我倆司考也沒過,律所也進不了,除了考公務員就是進公司,也沒其他出路了,所以啊,你可得給我們争氣,等着抱你大腿呢。”
“就是,就是,就指望你了。”
“別啊,我考研也是混日子的,我自己對未來也沒譜呢。”姜賢瑜連忙擺擺手,這擡舉的高帽子她可不敢戴。
三人鬥了鬥嘴皮子,一晚上基本就過去了,進宿舍前姜賢瑜突然接到媽媽徐婉的電話,她本來想跟媽媽說說近況的,臨近畢業她壓力有些大,尤其是明天的面試,說不緊張是假的,雖然在舍友面前她表現的很沉穩,但其實心裏根本沒底,可徐婉電話裏并沒有察覺到女兒的心思,沒說幾句竟然跟姜賢瑜吵了起來。
“憑什麽我去給他銷分,他自己違的章不應該自己解決嗎?是我讓他闖紅燈的嗎?”
“他是你舅舅,你又沒有車,駕照拿手上有什麽用,不過就5分,扣一下又不影響你什麽,你有沒有良心啊?”
“不要再搬長輩的身份來壓我,我不會幫他銷分的,他自己有兒有女,有事兒讓他找自家人解決,不要來找我。”
“你個沒家教的東西,你舅舅哪裏對不起你了,平時多照顧你啊,你幫個小忙都不肯,我養你何用?”
姜賢瑜緊握着手機,眼眶憋的通紅,聲音都有些抖。
“他有照顧我嗎?我長到27歲,見過他的次數一雙手就能數過來,他除了沒有止盡的問我家借錢,還有任何能讓我記住的事嗎?我這些年捉襟見肘的日子是誰造成的?我到處打工養活自己的時候你們在哪裏?你就不能為自己的孩子考慮考慮嗎,媽,我才是你的孩子,你為什麽都不問我過得好不好,永遠都是這樣呢。”
“你別跟我扯別的,我就問你,幫不幫?”
“我們沒什麽好說的了。”姜賢瑜挂了電話。
長久的沉默後,她肆無忌憚的大哭了一場,徐婉仍舊是老樣子,甚至開始變本加厲,作為徐家的長女,她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自家之外,如果說小時候的姜賢瑜因為不懂人情世故而懷着對長輩的敬畏懵懂長大,那麽成年後有了獨立思想的她發現一直以來令她尊重萬分的長輩們其實都是附在媽媽徐婉身上吸血吃肉不吐骨頭的寄生鬼,她應該以什麽樣的情緒去面對他們,一直以來徐婉都有種異于常人的倫理觀,她善良到接近愚昧,現在幾乎是在消耗全家人的精力去養活她的原生家庭。最可怕的是,舅舅們已經習慣了這種模式,理所當然的接受以及徐婉略微反抗時理所當然的責怪,姜賢瑜厭惡這樣的關系,她在對母親的心疼與怨恨下長大,內心的某個地方越來越陰郁,她希望徐婉能夠有所改變,最起碼不要再拿自己的時間、金錢成本去補貼別人,這樣她跟爸爸姜海元都會輕松一些吧,可惜,她好像看不到盡頭,因為徐婉一直沒有醒悟。
姜賢瑜大二的時候家裏的生意一落千丈,從那時候開始,徐婉就瞞着她在外面做鐘點工,爸爸姜海元依舊做一些小生意,兩人每月薪資加起來才一萬多塊,而舅舅一個電話可能就要借走整半年的薪水,徐婉總說都是兄妹,能幫的就幫,可是姜賢瑜電腦壞了,她寧願花幾百塊換個新零件也舍不得給自己女兒買臺新的,她知道姜賢瑜會委屈,卻篤定姜賢瑜不會責怪她而放任了這種委屈,從那時候起,姜賢瑜就清楚,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所以明天的面試,她一定會全力以赴。
☆、第 9 章
智一大樓坐落在S市最繁華的街道,姜賢瑜到達8層會議室時,門口已經杵了許多人。
九點一到,工作人員立刻安排他們抽簽,姜賢瑜抽到11號,面試是兩人一組,按次序進入面試房間。坐在外頭候場時,她緊張得手腳顫抖,奇怪,為什麽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晃晃腦袋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11號,12號,請進。”
她深深呼了口氣,推門而入。
事實證明,她的第六感總是準确的令人生厭,兜兜轉轉多年後,他又重新以如此真切的模樣出現在她的眼前,依然耀眼的令人矚目,依然...如此的好看。
她愣在原地不知多錯,眼圈卻紅了起來。
“請面試人員坐好。”
面試官提醒原地不動的某人,她連忙慌張的坐到面試椅子上,垂下了頭。
“請按次序做一下自我介紹。”
面試官一共四人,一直主導場面的是位中年男子,聲音很洪厚。
因為緊張,姜賢瑜不停的摳着手指,面試官說了什麽她完全沒聽進去,腦子裏一片空白。
“誰是11號?”面試官又問。
隔壁的12號趕緊指了指姜賢瑜。
“做一下自我介紹。”
姜賢瑜一直垂着頭,直到12號友情提醒後她才回過神,可一擡頭望到某人的瞬間她又秒垂了下去,最後只能非常沒有禮貌的埋着頭回答面試官的問題。
“我...我叫姜賢瑜,畢業于S市師範大學法學院,今年...27歲。”她說的支支吾吾。
簡歷上的照片是去年拍的,那時候她還頂着一頭鍋蓋劉海,素顏朝天的模樣很像個高中生。
江時賀不動聲色的盯着那張照片。
“姜小姐,你的簡歷上都是一些零碎的打工記錄,你有沒有在某個機構或是企業長期實習的經歷?”
“我...在法院實習過,大約3個月的樣子。”
“期間都做什麽工作?”
“整理卷宗之類的。”
“沒有其他的嗎?”
“沒有。”
又換了一個面試官繼續問道。
“你當過服務員,也做過家教,三年都是勵志獎學金,是因為缺錢嗎?”
姜賢瑜微怔,這個問題太過私人令她有些意外,不過她還是開口回道:“是。”
“父母都是做什麽的?”
“這個....跟面試有關嗎?”
“你可以不回答。”
面試官的話有些冷漠。
那她就不回答,辦公室一下變得很安靜,氣氛詭異。
“別緊張,只是粗略的問問,不回答也是個性的體現,這樣,你先休息一下,12號,你做一下自我介紹。”又一位面試官出聲打破僵局。
作為面試官之一的江時賀始終沒有出聲,只是安靜的盯着那個垂眸的身影,一直看,一直看。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像一個世紀那麽漫長,姜賢瑜從辦公室出來時手腳冰涼,她太緊張了,甚至說話都有些顫抖,慶幸的是從始至終他都像個旁觀者一樣坐在那裏,沒有任何聲音,也許安靜時混在空氣裏的呼吸聲也有他一份,但至少現在她可以不用那麽拘謹了。
面試結果當場就公布,可她從辦公室出來的那一刻就決定放棄了,所以徑直坐上電梯下了樓。
萬萬沒想到的是,江時賀像有備而來,她才下到一樓,就在電梯口撞見了他。
兩人安靜的對視了幾秒,他忽然霸道的拽起她就走,這些年她就沒怎麽長個兒,依然瘦的跟竹竿一樣,要拖走她對于人高馬大的江時賀來說實在很輕松。
“你幹什麽,放手!”姜賢瑜顯然受到驚吓,極不配合。
他沒有停下腳步,連拖帶拽的将她拎到一樓的某個餐廳,又将她按到椅子上,這才在她對面坐下。
她起身要走,對面的人卻冷冰冰的說到:
“你敢走試試。”
她身子一僵,江時賀直白的盯着她,那雙幽深的眸子看的她心裏發毛,只好又原位坐下。
他沒事人一樣喊來服務生,點了許多菜,等菜都上齊了,他才又對她說了第二句話。
“這裏的糖醋魚做的很好吃,你嘗嘗看。”他将盤子推到她跟前。
“我已經不愛吃魚了。”
他微微一愣,臉上轉瞬即逝的不悅,又道:“你變了。”
“你也變了。”大家都變了,三年了,沒有時間改變不了的東西。
“為什麽要走?”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智一很好,你沒必要因為我就放棄。”他舉筷夾了一塊糖醋魚放進她面前的盤子裏。
“我說了不要吃。”她沒注意他的話,只看見他丢過來的魚。
“吃吧,上菜時看你都快流口水了。”他不動聲色的回道。
姜賢瑜臉皮一抖,他是透視眼嗎,這都能看出來。
“書靜呢,你跟我在這裏吃飯她知道嗎?”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當然,她是故意的。
“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叫她過來一起吃。”他又夾了一塊東坡肉丢進她面前的盤子,對她的挑釁不以為意。
“不要再夾了,我又不是豬。”
“那你動嘴啊?”
“我不餓,不想吃。”
“那就在這裏坐到你餓為止。”
“你,你到底想幹什麽?”
“吃飯,看不出來嗎。”
三年不見,他怼人的功力見長,她竟然有些說不過他了。
“我待會兒還有事情,我真的要走了。”她再次起身。
“怎麽,你還想繼續躲下去嗎?”
他的聲音徒然增高,語氣裏已有了寒氣。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她很心虛。
他也立起身,朝她慢慢走過來,她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卻被身後的餐桌擋住去路,眼睜睜的看着他就這樣俯身過來,在離她很近的距離後定住。
“你想做什麽?”她猜不透他到底想幹嘛。
“我問你,”他定定的望着她,停頓很久後,忽然用一種咬牙切齒的語氣繼續說道;“孩子呢?”
姜賢瑜渾身一震,江時賀的話就像一把箭“咻”一聲刺進了她的心髒,劇烈的痛感瞬間在胸口蔓延開。
她用接近顫抖的聲音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以為還能騙我多久。”
“我真的要走了。”她恍恍惚惚的想要推開他,可是她使不上勁兒。
“我問你孩子呢?”他強硬的再次問道。
“你...你不要胡說,我還沒結婚,哪來的孩子。”她慌張的舉手堵住耳朵。
兩個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姜賢瑜垂着腦袋看不清表情,此刻她只想快點逃離這個地方,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正當她準備跟他攤牌,想要完全撕破臉的時候,腰上突然附上一雙大手将她整個人帶進他懷裏,下一秒,微涼的嘴唇夾雜着急促的呼吸聲在她的驚訝中堵上了她的嘴。
江時賀像一個寂寞了很多年的男人,用力的輾轉親吻,她起碼懵逼了有半分鐘,就這半分鐘便宜全給他占盡了,差一點就将她的嘴巴給撬開了,她好不容易才掙脫開,嘴唇一解放就立馬開罵:
“你有病啊!”她又驚又羞,拼命擦着嘴。
江時賀非但不生氣,還邪惡的舔了一下嘴唇,臉色不再如之前陰郁,反倒揚着一抹奇怪的笑。
“姜賢瑜!”
三年來,她第一次聽到他喊她的名字。
姜賢瑜微微一愣。
“不如,我們再生一個吧。”
這句話,從那個棱角分明的男人嘴裏說出來,竟有種動人心魄的震撼感。
☆、第 10 章
2011年春末夏初,高考在即。
徐婉在學校旁邊租了房子親自陪讀,家到學校的直線距離只剩下500米。
許是到了高三,馬虎不得,姜賢瑜的成績突飛猛進,以往總是頭疼的數學像忽然開了竅一般,幾次全市統一的模拟考試都取得驚人的好成績。班主任儲志傑說,她勉勉強強可以沖刺一下一本。
朝五晚九成了高三最尋常的作息,她與丁宇宙依然不對付但也再無交際,至于江時賀,唉,別提了,她真的花了很多心思幫他跟闵書靜牽線,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對闵書靜情有獨鐘,但有幾次也從他的話裏猜到一些,闵書靜的爸爸跟江家長輩貌似熟識,小時候闵書靜被她爸帶去過江家,可能因為長得太漂亮了,吸引了江時賀這個小色鬼,令他多年念念不忘。
至于闵書靜,姜賢瑜覺得她并不讨厭江時賀,甚至還能從她某些表情裏看出女孩特有的嬌羞,可她為什麽總是躲着江時賀呢。姜賢瑜覺得闵書靜一直這樣欲迎還拒實在有些墨跡,她得幫着添把柴火才行,畢竟江時賀幫了她那麽大的忙,于是趁着一場月考結束學校放了一天假,姜賢瑜找了個借口把闵書靜跟江時賀都約了出來,地點市中心新華書店閱覽室,順便帶上謝小月,美名其曰輔導功課,但椅子還沒坐熱,她就編了個很爛的理由拉上謝小月去隔壁小吃街溜達了。
“你還真跟江時賀做朋友了?”謝小月咬了一口油炸裏脊問到。
“各取所需吧,并不算朋友。”
“說真的,江時賀長得真不賴,我剛剛偷看他,顏值高到沒話講,完全便宜闵書靜了。”
“怎麽,眼紅啊,你要長成闵書靜那樣,我也幫你找個不比他差的。”
“你就別拿我開涮了,倒是你,天天跟江時賀待在一個屋檐下,就一點也沒想過近水樓臺先得月?”
姜賢瑜抿了口奶茶,眼神清明的瞥了謝小月一眼,道:“聽過一句老話嗎,兔子不吃窩邊草,闵書靜的東西我不會碰,你的也同理。”
“哎,幹嘛那麽嚴肅,我知道你不會窺觊我的東西,你只會搶,哈哈。”
“找打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鬧騰,沒多久小吃街就被她們逛完了,姜賢瑜見時間差不多了準備打道回府,外頭卻忽然打起響雷。
“不會要下雨了吧,我沒帶傘啊。”謝小月瞧着天上聚集了不少烏雲。
“我也沒帶傘,趕緊回去找他們吧。”
兩人小跑着回到閱覽室,卻只見闵書靜一人。
“他人呢?”姜賢瑜壓低嗓子問。
“不知道,好像出去打電話了。”
“別告訴我你倆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說。”
闵書靜臉紅的點點頭。
我去,女孩矜持點是沒錯,但這麽矜持下來,他倆猴年馬月才能牽個小手散散步啊。
“那個....小姜,我恐怕得先走了,我爸過會兒來接我,出門前說好的。”闵書靜看了眼手表開始收拾東西。
“那我跟你一起走,讓你爸帶我一程。”謝小月趕緊插了一句。
“可江時賀還沒回來呢?”姜賢瑜覺得這倆人也太不夠意思了。
“你是他同班同學,你等着呗!”謝小月半是玩笑的消遣道。
姜賢瑜警告意味的朝她瞪了一眼。
江時賀回來時,只看到姜賢瑜站在落地窗前發呆,外頭暴雨如注,是近幾個月來少見的大雨。
姜賢瑜聽到身後有動靜,轉頭一看果然是江時賀。
“你可回來了,外頭下雨,她們都先走了。”
江時賀自顧的收拾了一下東西,嘴裏不慌不忙的問道:“那你呢,怎麽不走?”
“我在等你啊!”她脫口而出。
江時賀收拾東西的手略微停頓,轉瞬又恢複如常。
“你帶傘了?”他問。
“沒有,看來得先待這兒避雨了。”她郁悶的往椅子上一癱。
“餓嗎?”
姜賢瑜一愣,他居然問她餓不餓。
“你請客的話,我就餓了。”
她還是一貫的沒心沒肺,江時賀眉目清明的瞥了她一眼,道:“那走吧!”
“真的嗎,你真的請我吃東西嗎?”
她兩眼放光,一臉驚喜,看來她放着要下大雨的天氣落單在這兒等他也不是沒有回報的嘛,以她跟江時賀懸殊的家庭財力,他請客的規格最起碼也是肯德基麥當勞級別的吧,聽說麥當勞最近剛出了個新品漢堡,要不然讓他破個費?
她心裏打着小算盤,屁颠屁颠的跟着江時賀出了閱覽室,沿着有雨棚的長廊一直走。
“啊,吃中餐啊?”
一到達目的地,姜賢瑜立馬像根焉了的茄子,特別失落。
江時賀沒理會她,徑直走了進去,她只能憋悶的跟上。
“蝦仁炒飯,一杯白開水,謝謝。”他很有禮貌的點餐。
姜賢瑜邊翻菜單邊朝他偷瞄,服務生當下沒有離開,似乎在等她下單再一起去廚房準備。
“先确定是你請我吃的啊?我錢包裏只剩5毛錢了,我可付不起飯錢。”她不放心又問了一遍。
江時賀眉頭皺了一下,“你真的很---”煩字還沒說出口,對面的姑娘已經搶先一步開始報菜名了。
“一份糖醋魚,一份東坡肉,還有醬豬蹄,這個杏仁豆腐也給我來一份,不用上米飯了,給我一杯鮮榨橙汁,謝謝。”
菜名報的這麽順,應該一開始就目标明确吧,江時賀嘴角忍不住扯了一下。
“這麽葷,不會膩嗎?”
菜沒多久就上齊了,江時賀瞧着對面一水的肉食連個蔬菜都沒有,忍不住問她。
“怎麽會膩呢,多吃肉補充蛋白質才能長個子啊,你不覺得我很矮嗎?”她不以為然,邊啃豬蹄邊答道。
“個子矮應該是缺鈣吧。”
姜賢瑜聞言手上動作一滞,暗地裏給對面翻了個白眼,某人不潑冷水會死啊!
“那個,別扯我了,倒是你,闵書靜說你一下午都沒跟她講過話,你到底怎麽回事兒啊。”
“她也沒跟我講話。”
“她是女孩子,不講話正常啊,你是男的就應該主動點,會不會主動啊?”
“什麽意思?”
“不是吧,這都不懂?喏,你随便找個理由,比如問她要不要喝水啦,練習題裏有沒有不懂的地方啊?或者是要不要出去透個氣之類的?這些都是最基礎的,你連這個都不會啊。”
“你懂的倒挺多。”他饒有意味的看了她一眼。
“不是我說你啊,雖然你這副皮囊确實很不錯,但這個占不了多大的優勢,人格魅力懂嗎,那種又紳士又善解人意的才搶手呢,像你這樣的悶葫蘆,也就那張臉能看了,跟你一起待上十分鐘估計都要憋死了。”
她話音剛落,突然覺得對面寒氣嗖嗖的,瞬間意識到自己可能吃嗨了,說話沒注意分寸。
“啊哈哈,這個糖醋魚真好吃啊,你要不要來一塊?”
姜賢瑜一臉讨好意味的夾起魚塊舉到他面前。
“不用,你自己吃吧。”
她悻悻的收回手,“不好意思啊,我說錯話了。”
他沒吱聲,默默的吃飯,姜賢瑜拘謹一會兒後又開始津津有味的朵頤。
一場不知道算作晚飯還是零食的飯局就這樣在兩人的沉默中吃完了,本以為他會主動結賬,結果飯畢他擡腳就走,吓得姜賢瑜以為他要吃霸王餐。
“哎,還沒結賬呢!”
她緊張兮兮的追到餐廳大門口拖住了正要出門的某人。
“你不會沒帶錢吧?”她湊到他面前壓低聲音偷偷問道。
江時賀見她一副做了虧心事的緊張模樣,心裏十分想笑,這麽慫的表情出現在她臉上可真不容易,不如逗逗她。
“你在這裏待着,我回去拿錢。”他一本正經道的默認道。
“啥,你想把我押在這裏啊?”她難以置信的瞪着眼珠子。
“那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他一副被逼無奈的模樣。
“我...我沒有。”她郁悶的答道。
“那就在這裏等我。”
“可是,你...你真的會回來嗎?”
她突然可憐兮兮的望着他,嘴巴委屈的撅着,一雙晶瑩剔透的眸子裏滿滿都是擔憂,江時賀突然有些怔,一直以來他好像沒注意過,原來這丫頭長得還挺好看的,待回過神來,他忍不住伸手敲了兩下她的小腦袋瓜。
“你是不是傻,我想押人家還不一定收呢,快點走吧。”
“可你沒給錢啊!”姜賢瑜揉了揉腦袋,一臉懵逼。
“在自家餐廳吃飯付什麽錢。”
他不以為然的笑笑,一個潇灑轉身出了門,獨留姜賢瑜在原地如同吃了□□般震驚。
☆、第 11 章
雨早就停了,姜賢瑜回到家才發現腳上的鞋子脫膠了。
徐婉見她回來立馬神秘兮兮的從被窩裏掏出來一個盒子,笑盈盈的擺到餐桌上讓她猜是什麽,可是她好像沒什麽興致,回來後一直有些走神。
“怎麽了,不高興啊,你看媽媽給你買了什麽?”徐婉索性自己打開了盒子。
姜賢瑜瞄了一下,居然是麥當勞的套餐,頓時眉頭一皺。
“誰讓你買這個了,我又不喜歡吃。”
可徐婉才不理會她,掏出一塊炸雞往她嘴邊塞:“媽媽不用你省錢,偶爾吃一下有什麽關系,快嘗嘗看,還是熱的呢。”
姜賢瑜撇過頭,舌頭舔了舔唇,炸雞餡料的香味很足,她擡眸望了望徐婉,兩鬓夾雜的白發越來越顯眼了,眉眼間皺起的皮膚散布着線條分明的褶皺,她愈發衰老了。
“以後別浪費錢了。”她在心底嘆了口氣。
“不浪費,媽媽找了個零工在做,一天也能掙個幾十塊錢呢,剛好給你買好吃的。”徐婉笑着坐到椅子上看着她。
“舅舅最近沒給你打電話吧?”她忽然問道。
“沒有,小孩子怎麽老問大人的事,快點吃,過會兒再喝點粥,晚飯你就吃這些,媽媽把中午的剩菜吃掉,不然明天要壞了。”
徐婉說完就進了廚房,姜賢瑜獨自坐在餐桌前,悄悄抹了一下眼睛。
其實她一點也不餓,她在想,脫了膠的鞋底不知道還能不能粘起來,剛剛的糖醋魚很好吃,這個麥當勞套餐看起來也很不錯,可是,她突然都沒了興趣。
一種空落落的頹敗感在心間游走。
那個晚上,她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原來人與人之間,真的可以出現一個無法逾越的溝渠,那是從出生起就注定的距離。
高三的節奏越來越緊迫,月考這種模式早就跟不上進度,周考跟日考已是家常便飯。自那次新華書店相聚後,四人就再沒閑暇,闵雅麗正全力沖刺心儀學校,謝小月也收心開始抱佛腳,懷揣着全家期望的姜賢瑜自然也不敢松懈,開始了一刻也不敢停歇的複習迎考,只有江時賀仍舊很悠哉,似乎對高考并不上心。
姜賢瑜知道,他就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他跟她們所有人都不一樣。
所以,她不準備再多管閑事了,闵書靜跟他能走到哪一步,看他倆自己了。
轉眼到了高考體檢,學校包了十幾輛大巴車将他們運到市人醫,體檢一共十幾道程序,從身高視力到驗血照心肺,一整套下來姜賢瑜也累個半死,倒不是多繁瑣,而是排隊排的腿都快斷了。
“來,男女各10人一組,女的右邊診室,男的左邊診室,要脫衣服檢查的所以別弄錯了,快點依次進來。”醫生朝着外頭熙熙攘攘的學生喊道。
先遣部隊才出來,外頭就有女生緊張兮兮的問。
“真脫衣服啊?”
“對啊,脫的就剩內衣褲,好像檢查有沒有疤痕之類的。”
“還要摸胸呢。”
“不會吧,媽呀。”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後邊女生都羞的不敢進去了。
姜賢瑜中途溜去上廁所,回來發現班上人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她趕緊捏着體檢表跑去導醫臺問。導醫臺的護士看到她手上的體檢表還有一項沒完成,就讓她趕緊去二樓的217室。
她急匆匆的跑上二樓,看到走廊裏稀稀拉拉的同學後終于放下心,看來大家還沒走。最後一批身體檢查的同學還沒出來,門口除了偶爾飄過的路人甲已經沒人了,姜賢瑜找到217室後拘謹的敲了敲門。
“進來!”裏頭是個略微低沉的男人聲音。
姜賢瑜想也沒想,推門而進。
兩秒後,一聲尖叫打破整個走廊的平靜,再兩秒後,一衆整齊洪亮的驚叫聲緊跟着響起來。
姜賢瑜是被江時賀蒙着眼睛從217室挪出來的,兩人都很慌張,江時賀一手遮着她的眼睛,一手半圈着她的腰,恰好診室隔壁就是消防通道,他毫不猶豫的推開門将她帶了進去。
通道裏空無一人,江時賀松了口氣将手放了下來,卻發現指間有點潮濕。
受了驚吓的某人正憋着一雙通紅的眼睛望着他,一看他竟只穿個打底背心,愣愣的打量幾秒後,忽然“哇”一下哭出聲,吓的江時賀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你哭什麽?”
他眉頭微皺,結果話才出口,姜賢瑜就哭的更兇了,眼淚就跟忘了關的水龍頭一般。
“平時不是蠻兇的嘛。”他不以為然。
“你才兇哪!”
她哭的嗚嗚咽咽,頂着一副毫無形象的哭相,嘴巴朝天仰着,張開的口子可以塞下一顆拳頭大的橘子。
換做啥情況也不知的路人看見這副光景,還以為江時賀對她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
“行,真是怕了你了,別哭了行麽?”
可她兩耳不聞,仍舊梨花帶雨,哭的十分賣力。
“哎,你講講理,是你自己闖進來的,被看光的又不是你。”
這話一落,哭聲戛然而止,姜賢瑜睜着紅通通的眸子吸了一下鼻涕,江時賀見狀以為她要消停了,正想開口,結果又眼睜睜的看着她嘴巴委屈的撅起來,然後情緒越來越繃不住,沒幾秒就哭的比先才更兇了。
“都已經看了,哭也沒用啊。”
他無奈的聳聳肩,現在到底是誰更受驚吓啊,一群大老爺們正脫光檢查呢,突然冒出來一女的,幸好他動作慢,剛脫了件襯衫,不然現在欲哭無淚的就是他自己了吧。
“我哭犯法了?”
她突然抹了把眼淚,哭哭啼啼的從嘴裏咕哝道。
江時賀頓時一愣,“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我哭礙着你了?”
“也...不是。”
“那你站在這裏幹什麽,看我笑話啊?”她邊哭邊委屈的說道。
江時賀看着她像個孩子一樣無助的傻站着,心裏突然怪怪的。
“你真的...很煩哎。”
他無奈的搖搖頭,突然伸手安慰似的給她抹了一下眼淚。
他的指尖微涼,動作卻很輕柔,姜賢瑜一下止住了哭泣,整個人都愣住了。
兩雙眸子近